可是,除了公司之外,她根本不知道閻濮陽會去哪兒?又會去找誰?她只是每天在街頭亂逛,天真的以為總會有那麼一天,她會恨幸運的在街上跟閻濮陽偶遇。
然而,一天天的過去了,自從那天閻濮陽走後,她已經整整一個月沒見到他的人;他究竟會去哪裡呢?
蘇心黎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家,將自己窩進客廳的沙發裡,情緒滑落谷底。
這個家是閻濮陽的,可是她卻在這找不到他的身影;他是不是連這個家都不要了呢?
就在她懊惱的同時,身後卻驀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蘇心黎猛然回首,卻見閻濮陽手裡拾著一隻行李箱,急急地走下樓。
她眨眨眼,想眨開眼前的幻覺;但無論眼睛眨得如何用力,眼前所見的一切仍舊固執的存在。
是他!真是他嗎?蘇心黎站了起來,隔著一座沙發定定地面對他。
閻濮陽站走了腳步,眼神錯綜複雜地望了她一眼,眸裡像是盛載了千言萬語,但卻不知如何開口的無奈……最後,他還是選擇了走出去,頭也不回的「等一等。」
蘇必黎深怕他就這樣離開,更怕他從此一去便不再回來。什麼復仇、什麼勢不兩立、什麼女孩子家的矜持她再也顧不得了,她朝著閻濮陽快步走去,為了要阻止他離開。
因為害怕的心是揪得那麼的緊,所以腳步便顯得非常急促,途中因為太急、太怕,還被沙發給絆了一較。在她就要跌倒時——閻濮陽拋下手中的行李,一個箭步攫住她的臂。
蘇心黎根本沒空檢視自己的痛,她昂首望著好久不見的閻濮陽。
他變了,變得好落拓。他的臉上佈滿了鬍渣子,眼中有明顯的疲憊,看樣子這些日子,他也一樣過得不好受。
不顧一切的,蘇心黎踞起腳尖,捧住他的臉,狂亂的吻住他冰涼薄制的唇;到現在她才發現她好愛好愛閻濮陽,遠在他第一次出現在她面前時,她就愛上了這個性格狂妄的局傲男子,且深深被它的癡情給打動。
就在蘇必黎不顧一切、決定拋棄自尊與矜持來挽留下他時,閻濮陽便知道自己的計謀發生效用,而這一戰將奠定了他穩贏不敗的地位。
她笑了,在蘇心黎將心交付的同時,他的眼冷冷地泛著笑意。
他將她攔腰抱起,就在大廳的沙發上,他再一次掠奪她的身子;從今天起,蘇心黎得開始為地介入了他的生活而付出代價!
蘇心黎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麼,只知道她好忙好忙,每天跑攝影禮服公司,挑禮服、跟攝影師討論細節、挑拍照時間。
終於,她與攝影師敲定了時間,剩下的就只有濮陽的問題了,不知道這個禮拜天他有沒有空?還有,他的禮服都還沒挑呢。
「對不起,我可不可以借一下電話?」蘇心黎含蓄的領首示意。
攝影師懾於蘇必黎唇畔的淺笑,心裡不禁責怪起她的準新郎倌;試想,有哪個快結婚的新郎是讓準新娘一個人張羅一切,而自己像個沒事人一樣,從頭到尾不曾參與?要不是自己算是個陌生人,無法插手管人家的事,攝影師還真想告訴新娘子,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
然而,再看看新娘子忙雖忙,但卻忙得很快樂的模樣,他想,她應該是很受她的男人,是吧?攝影師偏頭看蘇心黎一臉的幸福,不自覺地揚起嘴角,淡淡她笑開來。
蘇心黎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不得已只好再打斷他。「對不起,江先生,我可不可以借用一下你們的電話?」
攝影師察覺自己的出神,連忙點頭。「可以,可以,電話就在櫃抬那邊,要不要我帶你去?」他很主動地站起來。
蘇心黎慌亂地搖頭擺手,連連說了好幾聲不用。「我知道在哪,我自個兒去就好。」這個攝影師人好得不像話,凡事都想幫她,這讓她覺得很不好意思。
她快步走向櫃抬,撥了個電話到閻濮陽的辦公室,接的人是他的秘書。「喂,閻先生在嗎……早就下班走了……喔,好,沒關係,我打他的手機好了,謝謝。」
掛斷了電話,蘇心黎看了看表。才三點半,會去哪兒呢?濮陽知道她要來攝影公司看禮服,不知道他是不是臨時起意,想順道來給她驚喜呢?不,不會,最近他好忙,連挑他自己的禮服,還有擬賓客名單他都沒時間,怎麼會撥空來看她的禮服呢?
撥了九個鍵,蘇心黎決定打手機問他比較快。
響了三聲後,電話接通,那頭傳來閻濮陽極具魅力的聲音。「喂,我閻濮陽,你哪一位?」
「濮陽,是我。」蘇心黎的笑容甜甜的,聲音也甜甜的,就連待在櫃怡的小姐都忍不住的要對蘇心黎笑。
但是,電話另一頭的人很顯然並不認同。
閻濮陽一聽到蘇心黎的聲音,眉頭就皺了起來。「有事嗎?」他壓抑的嗓音有著明顯的不耐煩;蘇心黎聽得出來。
他不快樂!他不開心:是因為她打擾到他了嗎?蘇心黎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散光了。她不斷的深呼吸,要自己別在意他的態度,畢竟他也好忙好忙,不是嗎?人在煩時,口氣總是不會太好,她該體諒的。
蘇必黎強顏歡笑著問他:「這個星期日,你有沒有空?攝影師說這個禮拜天他可以替我們拍結婚照。」
「禮拜天?」閻濮陽頓了一頓,假裝在想;過了半晌,他才開口:「我得陪華日集團的總裁打高轉夫球。」
「那,我們再找個日子拍好了。」雖然是意料中的事,但蘇心黎的口吻裡免不了還是透著失望。
都快結婚了,他卻達一個禮拜天也挪不出來,所有的事宜都是她跟攝影師在交涉、商量,這……到底是誰要跟誰結婚呀?她都快搞不清楚了。
她的失望,閻濮陽聽進去了,然而他卻沒有半點的不好意思,相反的,他嘴角浮著一抹令人意外的笑容。
他就是要她患得患失;他殘酷地告訴她:「別改時間了,你就一個人先拍一拍,等我有空的時候,我會再找個時問過去。」
「那……我們約合照怎麼辦?」
「再看著辦吧,如果真的不行,現在電腦那麼發達,要合成照片很簡單;這個問題就這樣了,我恨忙,咱們回家再討論。」說完他就掛掉電話,連說聲再見都沒有。
蘇心黎握著話筒發呆她與閻濮陽之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整個婚禮像是她一個人的?她不瞭解。
蘇心黎一直坐在客廳等閻濮陽,今天如果她沒把事情給弄清楚,那麼這個只有她一個人在一頭忙的婚禮不要也罷。
到了凌晨一點,閻濮陽終於回來了。會看到蘇心黎,他一點也不意外,畢竟她從來就不是個逆來順受的女人,倒是她這麼晚才發難令他覺得驚訝。
他扯著笑臉過去打招呼,摟摟她。「怎麼這麼晚了還不休息?」
她的眼盲勾勾地盯著他的笑臉,從他臉上她看不到任何心虛的表情。「怎麼你一點都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呢?」
閻濮陽的身子一台。「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這個婚禮是我們兩個的,如果你不想要,那麼我們這個婚就不要結。
你別把我當成傻子耍,讓我一個人一頭熱的忙,你曉不曉得這樣很累的耶。」她將這一個禮拜來的怒氣全宣洩出來。
而情緒一得到放縱,委屈的淚水就跟著落下。「其實如果有你的支持,那麼即使是承受再多的壓力我都不怕。問題是,你自己想想看,你有沒有一丁點準新郎的樣子?喜帖我去挑,日子我去找,就連攝影公司都是我去選的;好,你忙,你有忙的理由,但你最起碼也得去挑挑你的禮服吧?可是你一點都不關心,甚至連結婚照都想用電腦合成的方式。我問你,你心裡到底有沒有我?或者——」她抬起淚濛濛的眼盯住他。「或者你娶我只是鬧劇一場,你根本不是真心想娶我,你只是想要我,想看我笑話,看我為你癡迷、為你淪陷所有的情感與理智……唔——」
她開不了口再質疑他的情感,因為閻濮陽用狂熱的吻堵去她所有的質疑。蘇心黎亂了。她發現一遇到閻濮陽,她就沒辦法堅強、沒辦法灑脫,她連愛他都覺得心痛,她怎能承受失去他時的痛苦口她只想緊緊地抱著他,感覺他的存在,其他的,她再也顧不了了一她極熱烈、極瘋狂的回應他的吻,任他褪去她一身的衣衫,任他引發她一身的戰慄雲雨過後,蘇心黎枕在閻濮陽的胸前,心中有著不明所以的慌亂與擔憂。
她這麼愛他,那他呢?他是否也像她愛他那般愛著她呢?
蘇心黎的落寞,閻濮陽看在眼裡,可是他卻將心中的得意隱藏得很好,逕是摟著她,安慰她。「明天我就叫秘書將這個禮拜天空出來,我們一起去拍婚紗照。」
蘇心黎訝異他的決定。「你真的願意?」她的口吻裡有懷疑、有不信,她怕這只是他另一個安撫她的招數。
閻濮陽吻上她閃爍不定的眼。「是,我確定我真的願意,所以小醋罈子,」他點點她的鼻峰。「以後有什麼委屈就直接跟我講,別一個人悶不吭聲的將淚水往肚子裡吞。你知道我向來粗線條慣了,你要是什麼都不說,那我根本不會發現你的不愉快。」
是嗎?愛一個人可以粗線條到忽略了那人的感受嗎?如果今天他要娶的對象是柯藍,那他也曾任柯藍去張羅一切,讓她感受不到他的真心嗎?
蘇心黎不敢問,畢竟在閻濮陽心中,柯藍兩個字是禁忌,是旁人不可褻漬的禁忌。
拍照當天,閻濮陽對蘇心黎好得不像話;他很有耐心的陪她試過一件又一件婚紗、禮服,一點都不嫌煩,而且當一張張沙龍照折騰得蘇心黎簡直快不成人形時,他還有那個時間、精力說笑話給她聽。
看著他眉飛色舞說笑的模樣是那麼的懾人心魄,蘇心黎幾乎就要信了他的心裡是真的只有一個她,至於柯藍,已是他好久好久以前的記憶了。
閻濮陽看到她的失神,細心地問:「累了是嗎?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她晃了晃頭,對他的體貼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那口渴不渴?我去幫你買飲料。」說完,也不等她點頭就站起身走了出去。
前頭,迎向他們倆的是凌正雲。
他一進攝影棚就開始質問閻濮陽:「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一通電話就把快到手的案子拱手讓人,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想那華日集團的總裁是多少人想約都約不到的大人物,而你竟然一通電話就把那個大人物給放鴿子了!」凌正雲把話說得很大聲,他是故意要讓蘇心黎聽到,畢竟他今天來此的目的就是演這一場戲。
凌正雲的話,蘇心黎果真全聽見了。她縱使不明白凌正雲氣的是什麼,但也能從他剛剛的話中大略知道濮陽搞砸了一件大買賣。
華日集團?那天,濮陽不也是跟她說今天他約華日集團的總裁打高爾天的嗎?那——他是為了她才弄丟這件生意的?!
她走過去,介入他們的爭執之間。「是不是有要緊的事?如果公司真的有事,那你可以先走,沒有關係。」
她只要確定他的心裡有她在,那就夠了,他有沒有時問陪她,真的不是那麼重要。
閻濮陽搖搖頭。「我說過我會在這陪你的。」
「那,那筆生意……」
「錢可以再找機會賺,但沒了老婆,可就難再找了。」他向她點明了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蘇心黎覺得自己可以為這一句話犧牲所有,更遑論是一個小小的星期天,於是她反過來勸他:「反正合照也拍得差不多了,剩下外景的部分,頂多我們不拍,反正結婚照只是個紀念,拍多拍少無所謂的。」她體諒他可能因為她而放不下,所以將事情講得很簡單,像是無論有沒有他,她都能獨立撐起這一切。
「你快走吧。」她簡直是在求他了。
閻濮陽顯得有些猶豫。「你確定要我走?」
「嗯。」她重重地點頭。
「你確定你一個人不要緊?」
「不要緊。」
「回去後不會數落我冷淡了你?」
「不會啦!」她將他推出門。「你好囉嗦。」而她到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是那麼的小心眼,最後還帶給濮陽這麼大的麻煩。
「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說你冷淡我之類的話了。」她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證。「現在你可以走了嗎?」她假裝嗔怒。
他像疼寵她的怒顏似的吻在她發熱的頰邊,允諾著:「我一辦完事,馬上回來「嗯。」她點點頭,笑笑地迎他出門。
看他身子漸漸遠去,她才收回視線,回到攝影棚繼續拍婚紗。現在濮陽雖不在她的身邊陪她,但她的心卻盈滿了暖意,畢竟她有他的允諾與呵護在,不是嗎?
閻濮陽一走出攝影公司,臉上的笑容馬上褪下,不耐的冷寒取而代之。
凌正雲沒見過任何一個變臉變得比閻濮陽更快的人。剛剛閻濮陽在裡頭演的那一副愛妻心切的模樣」即使是他這個知道整個內幕的人,也都禁不住的要相信閻濮陽是真心愛著蘇心黎,閻濮陽對蘇心黎的好沒有任何的企圖。
閻濮陽真的是個很可怕的敵人不是嗎?畢竟他可以為了復仇,犧牲、暗笑到如此地步。凌正雲忍不住問問濮陽:「你打算怎麼對她?真的將她拐進禮堂嗎?這樣犧牲會不會太大了些?畢竟,你根本就不愛她呀。」
閻濮陽點起了菸,陰沈的臉透過白茫茫的煙而顯得有些不真實。他吐納了幾回,眸中有令人看不透的迷濛。
婚禮。他跟蘇心黎當然會有婚禮,因為讓蘇心黎痛苦的計劃才剛始,他怎麼捨得放棄呢?!
至於犧牲的問題——他笑開了眼眸;他縱使犧牲了,總還有個蘇心黎當墊背,他不怎麼在乎的……想到這,閻濮陽的嘴角浮了抹笑,他捻熄了菸,交代凌正雲。
「盡快我家徵信社調查蘇心黎,我要知道她過去的一切——所有一切。」他要找出蘇心黎所有的弱點,然後將她逼進死谷裡,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看著閻濮陽冷冽的目光,讓凌正雲感到不寒而慄。他開始後悔自己為了幫閻濮陽而欺瞞蘇心黎,他雖沒一手將蘇心黎的未來推往地獄之門,但卻也成了間接的加害人,現在他只希望蘇心黎不要將心給得太徹底,否則她要從濮陽手中全身而退真的很難。
蘇心黎與問濮陽的婚禮簡單而隆重。他們在教堂舉行交換儀式,在麗晶酒店擺席次宴請各方好友,而酒席一散,他們就直接飛往歐洲去度蜜月。他們整整一個月都處在甜蜜新婚期,恩愛的足跡遍及歐洲各大城市。這是蘇心黎感到最快樂的日子,然而這樣的好日子竟然在回到台灣的第一天使成虛幻。
回台灣以後,她便像得寵的后妃被打入冷宮一樣,三天兩頭難得見到自己的丈夫一面。蘇心黎要自己相信閻濮陽。畢竟婚前那一次無理取鬧差點害了濮陽丟掉一件大CASE當,而現在她更不能任性而為,她得凡事為濮陽想,畢竟他是全公司的龍頭,他有他的事要忙,但——天底下有連著一個禮拜沒見到自己先生的新嫁娘嗎?
整夜翻來覆去睡不著,突然,她的房門被打開,進來的是一身酒氣的閻濮陽。
他的身子跌跌撞撞的根本就站不穩,蘇心黎急忙從床上跳起來,扶著他。「你又喝酒了?」
酒醉中的閻濮陽仍不忘施展他的魅力,他抱著妻子,挨著床沿坐下,十分無可奈何地開口:「你也知道生意人嘛,談個生意總避不開酒。」他瞠著眼,望著蘇心黎。「你生氣了呀?」
「沒有。」縱使先前有再多的怒氣,也被閻濮陽剛剛那些無可奈何給逼著吞忍下去。「你要不要先洗個澡?」她幫他把西裝外套給脫下來,突然乍見他白襯衫領口的那抹嫣紅,還有從他身上飄來的香水味。
蘇心黎的手僵在半空中,驚愕不已。他們結婚也不過是短短的一個月。他就出去外頭找女人了?!
蘇心黎瞪向閻濮陽。閻濮陽假裝不明白她眼中的怒意所為何來,扯開頸問的領帶丟在床上,進了浴室,洗他的澡。他根本是在漠視它的感覺,她的情緒,他連在乎她的怒氣都做不到!
蘇心黎不斷地喘氣,不斷地抑住強湧上心頭的委屈,然而她的心臟卻饒不了她,突如其來的壓迫感讓她胸悶恍如刀割。她慌亂地打開抽屜,找到她的藥,然後急急倒出一顆,含進嘴裡。
蘇心黎的一切行為,在浴室裡的閻濮陽全看進眼裡。原來激怒她這麼容易,原來要讓她發病並不是那麼困難!他的眼開心地泛著笑意,恍如孩童般有著最直接的滿足與快意;他相信他與蘇心黎之間的風暴會很快的到來:而他,等的就是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