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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快樂 第九章 作者:向希
    一隻厚實的大掌拍上她纖細的肩頭。

    康佳珞頓時從激情的迷霧裡醒過來。她迷迷糊糊地轉頭,發現有個人正以曖昧的眼光在她和平遠之間來來回回梭巡著。

    「何大哥,你、你來了!」康佳珞臉色爆紅,像個做壞事被當場逮著的小女孩。「你、你來做什麼?」

    「你這丫頭,不是有急事找我嗎?」康佳珞那侷促的神情讓何大喆忍不住笑了。

    一進門,他就發現這對坐在石階上吻得難分難捨的愛情鳥。

    原本他也不想壞人好事,但一直被晾在那裡看人家卿卿我我好像很奇怪,所以才很含蓄地用力咳了好幾聲。結果咳到喉嚨發痛還是沒爭取到注意;逼不得已,他只好伸出「魔掌」,打斷他們正在進行的口水交換活動,以免待會兒演出令人噴鼻血的限制級畫面。

    「啊!我都忘了!」連忙推開平遠過度貼近的胸膛,她將他受傷的右手臂拉到何大喆面前,交由專業人士處理。

    「嗯……好像挺嚴重的。」何大喆俐落地拆掉臨時捆上的紗布,研究著傷口。

    「那怎麼辦?」她起身接過醫藥箱,並把位置讓給何大喆,心急如焚地站在一旁,眼睛不敢片刻稍離他那嚴重撕裂的傷口。

    「你別急,沒事的。」平遠故意用輕鬆的語氣說道。

    「怎麼會沒事呢?何大哥都說很嚴重了!」康佳珞話才出口,眼淚就跟著掉下來。

    「是很嚴重。要知道,被貓狗等動物咬傷會造成組織撕裂、穿刺、碎裂,甚王傷害到肌躂、骨頭和神經。因為動物口中常有細菌,因此傷口容易感染,如果沒經過適當處理,可能會並發大範圍的軟組織傷害、出血、感染、狂犬病……不過你放心,死不了。」何大喆從醫藥箱裡取出必備的藥品,一邊傳授衛教知識,一邊為傷口做清潔消毒的工作。

    聽醫生這麼一說,康佳珞嚇白了一張臉,平遠則是無奈地瞪著何大喆——這傢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平遠一聲不吭地忍受藥水帶來的刺痛感,似乎沒把自己的傷當一回事;站在一旁的康佳珞卻緊張得呼吸困難,好像那痛苦是由她來承受似。

    「珞珞,你到旁邊去坐,別看了。」平遠低聲交代,捨不得她為自己難過成這樣。

    「不要。」她冰涼的小手握住平遠同樣冰涼的大手。他的手一向非常溫暖,為什麼現在會如此冰冷?是不是失血過多造成的?

    「我不痛,待會兒就好了。」不痛?才怪!他痛得想咒罵那只咬傷他的牧羊犬的祖宗十八代,可是這會兒為了不讓她擔心,他必須忍。「不然你去找諒諒玩,處理傷口實在沒什麼好看的。」

    康佳珞只是堅定地搖頭,一臉慘白地看著何大喆拿出針線,開始為他縫合傷口。

    她感覺幾乎過了一世紀那麼久,縫合的工作才告結束。

    接下來就簡單多了,何大喆拭淨滲出的血液,然後重新消毒,並為他上藥包紮,再注射破傷風及狂犬病血清疫苗。

    「好啦!大功告成。我再開些止痛和消炎的藥給你,三餐飯後記得吃,不要讓傷口碰到水,應該很快就會復原。」何大喆簡潔地交代完畢,收拾妥當準備走人。

    「這樣就好了嗎?」康佳珞不確定地問著。

    「藥包裡有碘酒和藥膏,每天早晚記得更換,就這樣。我醫院裡還有事,先走一步,不打擾你們一家團圓。」何大喆意有所指地朝康佳珞眨了眨眼。

    康佳珞心虛地低下頭。有這麼明顯嗎?平遠一出現,大家就知道他是她兒子的父親?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她臉上複雜的神情很難解讀,平遠不安地將她拉到自己懷中。「我們必須談談。因為我再也不能忍受你不在我身邊的日子,不管你要怎麼懲罰我,我都沒有意見,我只求你能給我機會,讓我彌補過去的錯誤。」

    她用力搖頭,然後輕輕偎向他的胸膛,傾聽著他心跳的聲音。

    「我從來不怪你。」她在他懷中低啞地訴說著。她想用力吻住他,他們的兒子卻在這時候大呼小叫地帶著狗狗衝過來,手上還拿著一張大大的圖畫紙。

    「把拔把拔!諒諒要送給你一個禮物哦!你看你看,很漂亮哦!」

    「慢慢定,不要用跑的!」愛子心切的兩人同時開口,話還沒說完,小男孩腳下一絆,狼狽地撲倒在地,哇哇大哭起來。

    平遠連忙衝過去將寶貝兒子抱起來,仔細拂開他膝蓋上的草屑。「不痛不痛哦,諒諒乖,不要哭。」

    「痛痛、痛痛!把拔,痛痛……」小男孩哭得可憐兮兮,眼淚像不要錢似地亂灑。

    「這個小鬼頭,又在撒嬌了。」看見兒子硬要賴在他爸爸懷裡,康佳珞忍不住笑了,也忍不住哭了,當然這是喜悅的眼淚。瞧,這對父子相擁的畫面看起來多美!

    小男孩才不理會媽媽的「破壞」,在爸爸懷裡鑽過來鑽過去,因為膝蓋真的不大痛,最後只能用假哭來充數。

    平遠忍著笑,拉起上衣的前襟,幫兒子擦他那髒到不能再髒的臉。

    「諒諒要乖喔,不要再哭了,聽把拔的話把鼻涕擤出來。」平遠耐性十足地對兒子說。小諒諒聽話地在爸爸衣服上大方地擤鼻涕,當個乖巧的小孩。

    「就是這樣,好乖。」他用力摟住兒子小小的身體,一臉的陶醉。

    「把拔,你看,諒諒幫你畫了一張圖圖哦。」小傢伙這才想起自己跌倒之前打算做什麼,連忙將為爸爸創作的肖像畫拿出來獻寶。

    「哇,好漂亮!諒諒好厲害!」看著兒子用色大膽的畫作,平遠激動得不得了。對他而言,這才是天底下最偉大、最無價的藝術珍品,Raffaello、Botticelli都只能靠邊站。

    「你這個傻爸爸。」看到平遠對兒子那又喜悅又疼惜的表情,康佳珞忍不住笑了。瞧他,居然把那張皺巴巴的鬼畫符當寶。

    今天之前,她一直無法確定平遠能不能接受自己多了個兒子,直到此刻才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這對父子的感情已經好到令她嫉妒了。

    平遠拋給她一個感激的笑容,在兒子嫩嫩的臉頰上狂親好幾下,小男孩則又笑又叫地躲著平遠下巴處刺刺的鬍渣。

    「珞珞,以後我們一定要多生幾個。我很貪心,像這麼可愛的小傢伙,十個都不嫌多!」平遠興奮地大吼大叫。

    聽他這麼一說,康佳珞臉上的笑容突然垮下,心情變得異常沉重。

    如果他知道了那件事,會怎麼說呢?

    「爺爺、奶奶!」小傢伙一看見黑色加長型房車駛進家門,就舉起手臂高聲歡呼,然後急急忙忙掙脫父親的懷抱,等著爺爺奶奶現身。

    房車順著圓弧車道滑向主屋門口,一對頗有年紀、卻保養得宜的夫妻優雅地下了車;年長的男子伸出手臂,將迎面跑來的小傢伙攔腰抱起。

    「爺爺,好想你哦!」

    「小諒諒,爺爺也想你。」小傢伙嘴巴甜,逗得康立恆哈哈大笑。

    叱吒商場、向來以嚴肅拘謹著稱的康立恆,在小孫兒軟語攻勢之下,變成了一個溫和慈藹的長者。

    「爺爺,諒諒的把拔來找諒諒了哦!」小傢伙獻寶似地指向平遠。「你看,那個叔叔就是把拔。」

    夫婦倆被小傢伙的話嚇了一跳,連忙看向站在自家門前那個高大的男人。這一看,兩個人都變了臉色。

    平遠心中忐忑,但是該來的躲不過,他硬著頭皮舉步上前,臉上的微笑有一絲不安。「伯父伯母你們好,我是平遠,諒諒的父親。」

    夫婦倆將平遠從頭到腳仔細地打量一遍,看了他足足有五分鐘之久,而後兩人交換視線,用眼神達成某種共識。

    「平先生,如果不嫌棄的話,留下來用午飯吧。」良久之後,康立恆拋下這句不情願的邀請,一手抱著小孫兒、一手拉著呆立在台階旁的康佳珞,頭也不回地走進門去。

    「請進。」康夫人客套地說著,冷漠的臉上卻讀不到一絲歡迎。

    平遠尷尬地扯出一個僵硬的微笑,跟在康夫人身後,走進康家那扇富麗堂皇的雕花大門。

    康夫人慢條斯理地領他走向主廳旁一問有著柔和光線的起居室,告訴他可以使用浴室把自己的外表打理一下,並交代他用餐時間到了自然會有人來請他,要他務必好好坐在這裡。

    言下之意是:只許他待在這個空間,不許隨意走動。

    平遠認命地點了點頭。在這種情況下,他根本沒有抗議的權利啊。康夫人一離開,他立刻走進浴室,洗掉自己臉上、手上的血跡。

    十分鐘後,有人送來一杯清香的高山烏龍讓他潤潤喉。

    二十分鐘後,有人送來一盤茶點讓他解饞。

    三十分鐘後,有人送來幾本雜誌讓他解悶。

    四十分鐘後,有人帶來一套乾淨的衣物讓他更換。

    五十分鐘後,有人指示他可以隨意使用起居室內的影音設備。

    在他終於等不下去的第六十分鐘後,終於有人請他移步飯廳,說是豐盛的午宴即將開始。

    才剛走進寬敞的飯廳,他立刻意識到氣氛不對。他的視線前後左右掃了一圈,看不見他可愛的兒子諒諒,小傢伙不知道被藏到哪裡去了。

    餐桌上所有的座位都坐滿了,唯一空著的——也就是離康佳珞最遠的那一個座位,自然是留給他的。

    就算再不情願,他也得硬著頭皮坐下。

    接下來的氣氛更怪。從他出現在飯廳、到他在位子上坐定,到第一道菜上桌、到此刻快用完主餐了,這整桌的人,竟沒有一個人與他打招呼,完完全全當他不存在似,只顧著聊天。

    由對話的內容不難猜到,在場的生面孔是康佳珞的姊姊們;而他最掛心的她則始終低垂著頭,不看任何人。

    「請問,我可以發言嗎?」平遠忍不住打斷他們的談話。別怪他沉不住氣,實在是整個情況太不對勁了。他們理當對他有疑問、有責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徹底忽視他的存在。

    「什麼事?」康立恆不耐煩地問道。

    「你們不好奇我的身份嗎?」

    「我們知道你是誰。」康家大姊率先回答。

    「平先生,是不是餐點不合胃口?我看您幾乎沒動,需不需更換主餐?」康家二姊故作體貼地問道。

    「不,這牛肉很好吃。」平遠禮貌地回答。

    「平先生您糊塗了,這分明是薄荷香煎羊排,怎麼會是牛肉呢?」康家大姊似笑非笑地點明事實。

    「原來……是這樣。」他吶吶地說道,一臉尷尬。其實不能怪他搞錯,這頓飯他根本食不知味。

    「你還是快點用餐吧,涼掉就不好吃了。」康家主母冷冷地接口。

    「我看還是換一份好了。」康家大姊比了個手勢,把站在一旁的侍者叫了過來。

    「不用了,吃什麼對我而言都不重要。」平遠忍不住加大音量。這群人根本是故意迴避他的問題。「難道你們沒有任何問題想問我?」

    「有什麼好問的?你和佳珞的事,我們全都知道。」康立恆面無表情地說道。

    這句話一說出口,不但平遠震驚,連康佳珞也忍不住抬頭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

    「別以為什麼都不說,我就不知道。」康立恆這句話顯然是說給女兒聽的。

    康佳珞再次把頭低下,無措地咬緊下唇;她一直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結果根本逃不過父母的雙眼。

    「既然如此,我可以和珞珞結婚嗎?你們……願意接納我這個女婿嗎?」平遠問得心驚膽戰,因為得不到任何友善的回應。

    「想得美。不要以為我的女兒可以讓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康立恆將刀叉甩在桌上,胃口盡失。

    「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珞珞是我唯一在乎的女人,我永遠不會拋棄她。」嚴格說來,當年被拋棄的人是他啊。

    「她為你吃盡了苦頭,這是事實!」康立恆憤怒地咆哮,所有人都放下刀叉,沒心情用餐了。

    一句話堵得平遠啞口無言。

    「平遠,不要以為你有多無辜。為了生諒諒,我的寶貝女兒在床上躺了七個月,生產的時候還因為失血過多差點賠掉一條命!」說到這件事,康立恆的怒火就控制不住地加倍狂燃。「那個時候,你在哪裡?在她最需要你的時候為什麼你沒有陪著她?如果你以為只要說幾句好聽話,我就會把佳珞交給你,那你就是太天真了!」

    康立恆吼出的這一串話,讓平遠整個人傻住了!他無法辯解,強烈的心疼一波波湧上,幾乎要淹沒他所有的感覺。

    康佳珞則是把頭垂得更低、整張臉幾乎快埋進餐盤裡。

    當年為了保命,醫生摘除了她的子宮,如果平遠知道了,還會要她嗎?他說他想要更多更多的孩子,而她,再也沒有能力為他懷孕了……

    一想到她曾經在生死邊緣徘徊,強烈的恐懼襲上心頭,他不由自主地顫抖,只想衝到她身邊去把她緊緊地擁在懷裡,確定她此刻確實安然無恙。

    「你給我好好坐著!」康立恆看穿了平遠的想法,立刻出聲阻止。

    「珞珞,你為什麼不看我?」她的沉默令他心慌。不能衝到她身邊去,平遠只好焦急地喊她,希望她施捨一個眼神,讓他明白她的想法。

    她沒有勇氣面對他,康佳珞一句話也沒交代,就當著眾人的面落荒而逃。

    「珞珞!」平遠正想追上去,卻被康家兩個女兒一左一右扯住雙臂。

    「這裡是康家,請平先生自重。」康家大姊威嚴地說道。

    「要我把佳珞交給你可以,不過,你得拿出誠意來。如果不是真心疼愛我的女兒,如果不是把她擺在比你自己更重要的位置上,我不會答應你們的婚事。你聽懂了嗎?」康立恆斬釘截鐵地說道。

    「怎麼證明?」他早已經把康佳珞擺在比自己更重要的位置上了,但是,要如何讓他們明白他的真心?

    「這就是你要思考的問題了。佳璋、佳璇,把平先生送出去。」康立恆強硬地下達逐客令,不再容許平遠停留在他視線可及的範圍中。

    平遠無法反抗,只能被動地讓康家兩個女兒挾持出去。其實他要甩脫她們很簡單,只不過這麼一來,事情會變得更複雜、更難收拾。

    老天真愛開玩笑,他的團圓之路竟然遍佈荊棘。

    不過,他不會放棄的,他一定要在最短的時問內,消除康家所有反對的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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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天了。

    自從那一日她在「審判會」上落跑之後,平遠就這樣平空消失。她幾乎要開始懷疑他的來訪只是一場夢,但是,兒子一天到晚纏著她要把拔,又說明他確確實實出現過。

    這幾天她完全無心工作,腦子裡淨想著那場鴻門宴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平遠會不告而別?

    「佳珞小姐,有你的快遞哦。」管家伯伯將一個印有UPS標誌的小紙箱送到她面前。

    腦子裡還在回想五天前的狀況、擔心他手臂上的傷,她心不在焉地打開紙箱內的保麗龍,拿出一隻精緻的木盒。

    好眼熟的木盒。她疑惑地打開,發現鋪以絲絨布面的凹槽內,放著一組精雕細琢的西洋棋。

    康佳珞立刻變了臉色!她認得這組西洋棋,也知道寄件者是誰。

    四年多前,在巴黎的克裡壅庫市場,她與平遠曾在一家專賣占董的小店裡發現這組據說出自GianLorenzoBernini之手、令人愛不釋手的西洋棋;她不會忘記這晶瑩的質感、細膩的雕工,但是,把它當鎮店之寶的店家根本不打算賣,平遠是怎麼到手的?

    「天啊,他一定是拿懷表去換了!」她蓋上木盒,以最快的速度衝出房間。她必須問清楚,到底自家爸媽給了平遠什麼難題,不然,他怎麼會把傳家懷表押出去?!

    她像無頭蒼蠅似地在屋裡屋外亂闖,好不容易才發現康氏夫婦正悠閒地坐在院子裡喝下午茶。

    「爸、媽!」她氣喘吁吁地喊道,胸口劇烈地上下起伏。

    「怎麼了?」康夫人訝異地問,她不曾見過從小好靜的女兒表現出如此急躁的模樣。

    「爸,你到底……對平遠……說了什麼?」不等呼吸調勻,康佳珞連忙追問。

    「我說了什麼?」

    「對啊,在我……離席之後……你、你們……對他說了什麼?」

    「這很重要嗎?」康立恆拿起骨瓷杯,緩緩啜飲著英國皇室專用的頂級紅茶,絲毫不把女兒的心慌當一回事。

    「重要!當然重要!」她用力深呼吸,打開木盒將西洋棋遞到父親跟前。

    「我知道你很喜歡西洋棋,但是,我不會下。」

    「我不是來找你下棋,」康佳珞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將事情的始末簡略地說明一遍,包括那只懷表對平遠的意義。

    「那又如何?只不過是個傳家寶嘛。為了討我女兒歡心,他就算把身家財產全部變賣也應該。」康立恆不以為然地瞪了女兒一眼,認為她太大驚小怪。

    「爸,你怎麼這樣說話!」康佳珞又氣又急,偏偏又奈何不了自己的父親。「不管了!我現在就要去巴黎,也許還來得及換回來。」

    「等等。木盒子底下好像有包東西。」康夫人眼明手快地取走紙箱底部一個厚厚的絲絨布包。

    康夫人優雅地挑起一張信箋,讀著上頭的訊息。「這裡頭裝的是FARNESS最新一季時裝發表會的邀請函,地點在羅浮宮,總共有十一份,邀我們全家一起到巴黎看秀。」

    絲絨布包裡裝著的是名為邀請函、實際上是根據西洋棋棋子製作的十一個小型浮雕——男性受邀者是國王,女性受邀者則為皇后。

    這個精雕細琢的藝術品長約七公分、寬約三點五公分、厚約一公分,背面則以花體字刻寫受邀者姓名、發表會的日期、時間及地點。

    康佳珞仔細地拿起浮雕一一審視。

    握著專屬於自己的那一個,康佳珞激動地哭了。他知道她是多麼熱愛西洋棋,這一次的時裝秀很明顯是專為她設計的!

    「哼,送這麼多個來,也得看大家有沒有時間。」康立恆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唇。

    「至少佳珞和諒諒一定有空,當然我也有空,至於你嘛,不去就算了。」一向以丈夫意見為意見的康夫人這回居然陣前倒戈,原因是平遠的邀請函正好合了她的胃口。

    「我不信任平遠。如果你們要去,我當然也得去。」康立恆說著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實只是不想被老婆扔下。

    康佳珞才不管父母要去不去,她現在就要回房收拾行李。

    「等一下,這裡還有一封寫給你的信呢。」眼見女兒就要跑掉了,康夫人只好把偷看了一半的信還給她。

    她將信紙一把抽定,決定回房之後再慢慢細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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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回到房間,她立刻迫不及待地展開信紙,仔細讀著他想傳遞的訊息。

    給我可愛又可恨的珞珞:

    那天,大姊二姊送我出門的時候,我向她們問起你生諒諒時的情況,我猜,那就是你忽然對我不理不睬的原因。

    如果你以為我會因為你受過的苦而責怪你、嫌棄你,那我一定要當著你的面把心掏出來,也許只有這樣才能取信於你。

    你這個愛鑽牛角尖、又愛自己亂做結論的傻瓜!什麼時候,你才能學著坦率一點,勇敢地讓我知道你的心事?你說說看,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辨才好?你可不可以甩掉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只管不顧一切地飛到我懷裡來?

    別把我的愛想得太廉價,好嗎?給我們的未來一點信心,可以嗎?我在巴黎等你,如果你失約,我就去撞車、去跳塞納河,讓你後悔莫及!

    愛你又氣你的平遠

    雖然這封信的語氣很不友善,卻讓她的心頭暖洋洋。她可以從信中的言語,想像他寫這封信時是多麼地氣急敗壞,於是忍不住傻傻地笑了起來。

    既然他已經對她發出最後通牒,她只好妥協了。誰教她一直那麼愛他呢。

    人還在台灣,但是她的心早就遠渡重洋,飛到他身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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