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要緩解一下家裡的經濟狀況,至少可以做到自食其力,結果卻沒想到大學生找些鐘點的工作,比她想像中的更難。
方小美這幾天簡直是用打量怪物的眼神看著她,怎麼都不相信她會主動找打工的機會。
她不敢告訴小美家裡的情況。
怎麼說呢?雖然是父親不小心造成的,但是歸根結底,都是她惹來的禍。
手機鈴聲響起,冷思月拿出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思月,你工作找到沒?」手機一接通,方小美的聲音就辟里啪啦地冒出。
「沒,我今天去面試的那家公司已經找好人了。」
「這段時間你怎麼急著找零工啊?你家又不缺錢。」
「沒什麼,只是想鍛煉一下自己。現在很多大學生都一邊打工一邊讀書,又不是什麼新鮮事兒。」
「倒也是。祝你早點找到好的工作吧。」方小美結束了通話。
冷思月把手機放回包裡,登上了公車。
她所不知道的,則是她剛才面試的那家公司老闆,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打著電話。
「是的,紀先生,我已經按照吩咐,拒絕了冷小姐的應聘……」
貓捉耗子的遊戲,依舊在不斷地進行著。
冷思月沒想到,她找工作的事情,莊賢居然也知道了。
「聽說你最近想打工,一直沒找到工作?」在中午午休的時間,莊賢直接來教室找到了冷思月。
「你怎麼知道?」
「我碰到你朋友方小美,閒聊的時候知道的。既然你沒找到工作,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
冷思月問道:「什麼工作?」
「PUB裡當工讀生,工作時間在晚上,待遇不錯,如果你覺得時間允許的話,不如去試試。」
兩天後,冷思月就在莊賢所說的PUB裡開始了她的工作。
「小冷,記得給7號桌兩杯大號啤酒!」
「一杯卡布奇諾,13號桌。」
「小冷,23號桌的客人走了,去收拾一下。」
「小冷,記得招呼客人!」
一個晚上,工作時間從五點開始到十點,冷思月簡直手忙腳亂。等到十點下班的時候,身體已經快累得散架了。
把工作服換下,她才走出PUB,便看到莊賢正騎著腳踏車停在外面。
「你怎麼這麼晚還在這裡?」她趕忙奔上前問道。
「我上完晚自習,順便來這裡送你回家,一個女生,這麼晚一個人回家不安全。」
「那謝啦!」冷思月吐吐舌頭,自發自動地坐到了腳踏車的後座。
五分鐘後。
「學長,我們這樣像不像戀人啊?電視劇上,男人都喜歡騎著腳踏車載女的。」
「……」握著車龍頭的手抖了抖。
「學長,你的腰好粗。」
「……」迎風騎車的男人嘴角開始抽搐。
「學長,你騎車騎得好慢啊!」
「……」
「學長……」
「冷思月,你可以閉嘴了!」
「媽,我去打工了!」冷思月拎著包,急急地準備出門。
「等一下,阿月,媽有話要和你說!」冷母叫住了女兒。
「什麼事?是不是爸這幾天出門借錢周轉的事情有著落了?」
「不是這事。」冷母的臉色黯然了點,隨即拉過冷思月的手,「阿月,你每天打工打到那麼晚,媽不放心,就算這次的事,家裡的積蓄都賠光了,但是媽還有一些私房錢,你別擔心錢的問題。」
「媽,我打工並不會覺得累啊,而且現在老師都提倡大學生可以盡早融入社會,最好多在社會上打打工。」
「但是我看你每天這麼晚回家,連口熱飯都吃不上。」冷母滿眼的擔憂,心中明白,女兒打工的原因是想減輕他們的負擔。
「媽,不多說了,我先去上班了。」
「外面下雨,雨傘別忘記帶。」冷母提醒道。
「知道了!」冷思月說罷,匆匆地離開家,來到了打工的PUB。
PUB內一片混亂,桌子椅子倒了一地,酒瓶酒杯的碎片散了一地,連牆壁上都噴了好多酒液。
往日的熱鬧現在全然不見,只有一片狼藉,幾個員工正在進行著收拾工作。
「這是怎麼回事?」冷思月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這種情況,直接讓她想到了三個字——砸場子。
「小冷,你來了啊!」平時一個還算頗為照顧她的員工一見到她,急忙奔了過來,「老闆說你來了,讓你趕緊去辦公室找他。」
老闆急著找她?冷思月的心莫名地忐忑不安,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似的。
來到老闆的辦公室,她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門,「老闆,是我。」
「進來!」門內傳出聲音。
推開門,她便看到了一臉愁容的老闆,「老闆,找我有什麼事嗎?」
「小冷,我們這裡恐怕不能再聘用你了。」老闆的聲音中,有著說不出的疲憊。
冷思月一怔,彷彿這是什麼事情的預兆般,「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外面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今天這些,只是紀先生的一個警告而已,如果我再繼續聘用你的話,恐怕我這間PUB什麼都不會剩下。」
怦!怦!怦!
心跳都變得特別明顯,眼前彷彿出現了那張清雋的面容,嘴角微微地彎著,猶如貓在逗弄著可憐的老鼠。
「你說的紀先生,是——紀羽冰?」像是鼓足了許多的勇氣,才問出了這三個字。
老闆點頭,「小冷,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得罪了這紀先生,不過我勸你最好化解了這事,和紀先生作對真的沒好處,就連莊賢,都因為幫你介紹了工作,被紀先生搞得進了醫院。」
「什麼?莊賢進了醫院?」冷思月只覺得腦子像是一下子炸開似的。
「好像是手臂骨折了。如果你是為莊賢好,我勸你最好先別去醫院看他,沒準紀先生還會遷怒。」
「我……」手在不停地顫抖著,不斷地,不斷地湧出的事情,彷彿在不停地昭告著她,貓的勢力有多大,而老鼠只能乖乖地被掌控,被玩弄。
為什麼?為什麼要做出那麼多的事情?只是為了要證明他可以做到把一切都掌控在手心中嗎?
只是為了要給她教訓而已嗎?
她的家庭,她的父母,她的工作,她的同事們,她的朋友……
遭遇到不幸,全部的原因只因為她,只因為她沒有去向惡魔屈服,所以才會生出這麼多的事情。
原來,即使笑得再像天使,也不可能是天使,惡魔也可以笑得那麼的美!
她忘記了是這麼跑出那間PUB的,忘記了是怎麼淋著大雨在街上跑的。
冰涼的雨水不停地落在身上、臉上,讓她分不清什麼是眼淚,什麼是雨水。
「小美,你有沒有事?我……我不要你再發生不幸了,不要!」她只知道自己拚命地按著方家的門鈴,不停地抓著好友的手臂問著同樣的一句話。
「怎麼了,思月?發生什麼事了?」
「我不知道,怎麼辦,我逃不開了,逃不開!」
「到底怎麼回事?」
「別問了,我……我可能沒時間去醫院看莊賢了,麻、麻煩你代我看他了。」
「思月……思月!」
小美的聲音還不停地響著,可是她卻跑開了,只想跑得遠遠的,最好只剩下自己一個人,那麼就不會再牽連到誰了!
貓捉耗子的遊戲,原來就是這樣嗎?
反抗了半天,耗子才發現,自己的反抗,原來只是遊戲的一部分。
「紀羽冰,你贏了,你真的贏了!」電話亭中,冷思月雙手冰冷地握著話筒,濕透的衣衫不停地滴著水。
「月,你該知道,我最想聽到的是什麼?」悅耳的男中音,如同吟唱的聖詩。
「我愛你,紀羽冰,我愛你!你真的可以掌控一切,甚至是我的感情都可以,所以,請你放過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求求你了,求求你……求求你……」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是那麼的會掉眼淚,從來不知道,原來眼淚是那麼的燙。
一切的一切,她才是那個源頭。
那個曾經說過會成為她的天使的男人,不但沒有成為她的守護天使,反而如同惡魔一樣在不斷逼迫著她。
當初的歡笑,當初的眷戀,當初的心動,現在為什麼連想起來都覺得遙遠。可是既然記憶都變得遙遠了,又為什麼卻忘不掉。
「紀羽冰,以後你想把我怎麼樣都可以,求你,別再玩這種貓捉耗子的遊戲了,我好累,你知不知道,我好累……」
「我那麼的愛你,自然會寵你了,只要你乖乖地呆在我身邊,你的願望,我都會替你實現。」
電話另一頭的聲音,讓冷思月緊繃的神經霎時鬆了。他同意了!最終,她依舊是失去了自由,被禁錮在了他的身邊。
好冷!好累!
她好想睡,這樣,就可以暫時忘記所有——她不想記起的東西了。
包括那……曾經讓她深愛眷戀著的男人。
不遠處,黑色的轎車慢慢地駛到了電話亭邊,司機率先從車內走出,撐開雨傘,小心地不讓雨水滴落到從後座中走下車的男人。
男人拉開了電話亭的門,彎腰小心地抱起了那昏迷中的女人,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
「月,你終於完全屬於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