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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在乎曾經擁有 尾聲 作者:凌兒
    福華飯店的某間客房內,何詠涵焦慮不安地枯等候著,緊抱皮包的手心直沁出膽顫的汗水。

    時間在志忑不安中緩慢消逝,有幾次她幾乎要放棄等待想奪門而出;直到枯等了一個多鐘頭後,她終於按捺不住這焦慮等候的煎熬,毅然捲身準備離去。

    「怎麼那麼沒有耐心?」

    何詠涵正開門時,王沛霖一臉邪惡的出現在門口,並將何詠涵逼回房間「還以為你不來了。」何詠涵憎惡地說。

    「老情人的呼喚,我豈有不來的道理。」

    王沛霖大膽伸手攬住何詠涵因懷孕而變粗了的腰,還來不及親吻她的粉頸時,便被她憤然推開。

    「不要碰我。」何詠涵悍然怒斥:「今天我是來和你把事情做個了斷的。」

    「哦!—」王沛霖有些驚喜,嘴角不禁泛起獰笑,問:「那你是帶了錢來呢?還是打算和我重溫舊夢?」

    「我肚裡的孩子你已經不要了,我是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何詠涵咬牙怨恨地說。

    「好,那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王沛霖伸出手,說:「五百萬買一個孩子,不算貴。」

    天啊!他竟是個無情冷酷的男人!何詠涵悔恨當初不該投入這個男人的懷裡。

    「五百萬我沒有。」何詠涵拿出了五十萬,遞到王沛霖手上,說:「五十萬,我只有這麼多,這些還是我好不容易才借來的,求你放我一馬。」

    王沛霖詫異地看著手中的五十萬現金,隨後爆出駭然的狂笑。

    「五十萬?」王沛霖詭異地皺著眉頭說:「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嗎?拿支棒棒糖來哄一哄,就沒事了是不是?」

    「這已經是我盡最大的力量籌來的,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良心?」何詠涵嚇得哭泣叫嚷了起來。

    「盡不盡力是你的事,我的良心早被五百萬給吃了。」王沛霖惡狠狠地說:「你聽清楚,我就是要五百萬,一個子兒也不能少。」

    何詠涵突然雙膝一彎,悲慼地跪了下來,淌著淚苦苦哀求說:「我求你—求你放過我—我求你—」

    「求我?」王沛霖狂笑不已,隨後收起笑容,陰冷冷地說:「以前你那個姓馬的丈夫為什麼就不放過我?你難道忘了嗎?要不是他逼著我辭職,我會落得今天沒有同業敢用我的地步嗎?」

    何詠涵如夢乍醒,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自己竟然是跟一個披著羊皮,內心充滿報復的惡狼共處一室。

    「原來—原來你早有企圖;原來你說愛我、要跟我結婚都是假的。」何詠涵承受不了被騙的打擊,全身顫抖得厲害,她的淚水也因為沖上心頭的恨而收了回去。

    「你憑什麼?比你漂亮的女人多得是,我為什麼要挑你?哼!要我跟你結婚?下輩子吧!」王沛霖殘酷地譏諷著。

    「你不是人……」

    何詠涵極度悲憤地衝向王沛霖,卻被他強壯的手臂給推倒在床上。

    「你怎麼說都行,但我告訴你,我已經失去耐心了。」王沛霖厲聲警告:「我給你最後一個禮拜的時間,到時候,我若見不到五百萬,這場遊戲就要找你老公馬家駱陪我玩了。」

    何詠涵目光裡突然閃出熾熱的恨火,在這霎時,恨,讓她的思維變得格外冷靜;她開始明白過來,就算有五百萬還是擺脫不了這個畜牲的糾纏,她必須用最極端的方法,做一次完全的了斷。

    一項駭人的計畫逐漸在她心底醞釀開來……「好,我給你。」何詠涵憤恨咬牙,說:「我就把房子交給你處理,三天後我把房契拿來這裡給你。」

    王沛霖思索了片刻,說:「我相信你也不敢玩出什麼把戲,三天後同一時間,我等你。」

    何詠涵不願在這個房間多待上一刻,不屑且含恨地瞪視王沛霖一眼後,便憤然離去。

    身後卻揚起王沛霖得意的狂笑。

    飯店一樓,馬家駱拿著一份報告書,神色慌張地走進飯店,一路朝餐廳走去;卻在餐廳入口,愕然發現何詠涵低垂著頭、倉促地由電梯處朝門口走去。

    她不是去醫院嗎?怎麼會來這裡?

    馬家駱納悶暗忖,正想追上前時,餐廳內卻傳來劉副總的叫喚聲。

    「副總,我去追個人馬上回來。」馬家駱先進餐廳,在劉副總身旁私語幾句,丟了報告書後,便跑了出去。

    馬家駱如此冒失的舉動,引來與會主管及日本股東的不悅。

    馬家駱追出門口時,何詠涵已坐進計程車內離去了。

    「她到底來這裡做什麼?」馬家駱困惑不解地自言自語。

    不覺想起在家裡時,何詠涵那怪異的神情;這一切不得不令他懷疑,何詠涵似乎在背著他做出不可告人的羞恥之事,尤其是在飯店這種敏感的場所。

    那個男人是誰?馬家駱頓時燃起憤怒的火焰。

    他恨不得馬上衝回去,當面找何詠涵問個明白,但是裡頭的餐會他卻不能置之不管。

    他決定暫且按捺住心中的憤怒,先回到餐廳再說;但是才一轉身,卻見王沛霖一臉得意,邁著大步朝門口走來。

    是他?他怎麼也來這家飯店?馬家駱納悶暗忖,他絕對不會認錯這個挪用公款的狡詐傢伙。

    王沛霖走到門口才認出馬家駱,這個意外的重逢確實令他驚訝,而且心頭還不時忖著,何詠涵離開的時候,他們應該已經照過面了!當然,他可以肯定何詠涵絕不會將實情告訴馬家駱的。

    「喲,馬大經理,真巧哦!竟然會在這裡碰面。」王沛霖一臉不正經,滿嘴油腔滑調地說。

    馬家駱輕蔑地瞟了王沛霖一眼,沒答腔,閃過他的身子想走進餐廳。

    「幹嘛急著走呢?」王沛霖嘴角泛起冷笑,說:「聽說大嫂最近懷孕了,我都還沒有機會向你道賀。」

    馬家駱為之怔愕!他怎麼知道何詠涵懷孕的事?

    「說,你到底想說什麼?」馬家駱脹紅的臉簡直比關公還要紅。

    「當然是恭喜你啊!你以為我想說什麼?」王沛霖依然是那副醜惡的嘴臉。

    「你……」馬家駱突然激動失態地揪住王沛霖的衣服。

    「馬大經理,這兒可是公共場所,千萬不要因為我而失去你的身份哦!」

    王沛霖自若地撥開馬家駱的手,整順了衣領後,揚起得意的冷笑,走出了飯店。

    馬家駱憤怒地緊握雙拳,怒火沸騰直衝腦頂;王沛霖與何詠涵巧合的前後離去,以及王沛霖有所隱喻的話,似乎已經明白告訴他所不願相信的事。

    ###馬家駱突然回家,讓坐在客廳內發呆的何詠涵嚇了一跳,尤其是馬家駱那一臉難看的怒容,更教她油然升起莫名的怯懼。

    「你怎麼突然回來了?是不是有東西志在家裡?」何詠涵不動聲色,迎上體貼溫柔的笑容。

    「超音波做得怎麼樣?」馬家駱繃著臉問。

    「呃—」何詠涵有些心慌,忙應:「原本約好的,醫生臨時有事,所以就另外改了時間。」

    「直到現在,你還想騙我?」馬家駱再也克制不了憤怒,吼叫了出來。

    何詠涵怔愕半晌,依然故作迷糊地問:「家駱,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到底騙了你什麼?」

    「告訴我,你中午到福華飯店去做什麼?」馬家駱已然失去了理智。

    「我……」何詠涵因為驚駭過度,雙唇顫抖得說不出話來。

    「還有,為什麼王沛霖會那麼湊巧跟在你後面離開飯店,而且還跟我說了些奇怪的話?」

    何詠涵臉色泛起陣陣慘白,一顆恐懼的心簡直要跳出胸口。

    她和王沛霖的事,他都知道了嗎?而王沛霖那傢伙到底又跟他說了些什麼話?暈眩中,何詠涵腦海裡一直反覆著這些驚心的疑問。

    「他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何詠涵失去理智,像瘋了似地追問。

    「你跟他到底是什麼關係?你們之間到底幹了些什麼好事?」

    「沒有,沒有……」何詠涵驚懼過度的眼神,變得渙散無神。

    「沒有?」馬家駱毫不容情地緊緊抓住何詠涵,並歇斯底理地咆哮:「如果沒有,你幹嘛這麼緊張激動?是你心虛了對不對?」

    「我沒有,沒有……」何詠涵幾番無意識的囈語否認後,忽然又像找回神智般縱情放聲痛哭,無助地跪了下來。「是他逼我,是他逼我的……」

    「他逼你什麼?」馬家駱的神經緊繃了起來。

    「他要報復,他說要報復—逼我拿出五佰萬—是我不好,我不該受他的騙……」何詠涵全身顫抖,泣訴中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他要報復?!」馬家駱直感頭皮發麻。

    馬家駱跌入了痛苦的深淵,頹然沮喪地癱坐在沙發上。當何詠涵懺悔泣訴出句句真相後,他也茫然地失去知覺。

    一切就像夢裡幻化的泡影,但椎心的絞痛卻是那麼真實的存在,他怨恨老天為什麼要給他這個打擊與懲罰。

    不顧何詠涵欲死欲活、聲嘶力竭地哀求乞饒,這一夜,馬家駱在酒店裡買醉通宵,直到天明。

    ###這一整天,聶雲祥急欲找陸蘋解釋清楚,怎奈陸蘋總推說事忙,不然就拒接電話,苦得聶雲祥求救無門,一點轍也沒有。

    解鈴還須繫鈴人,聶雲祥百般無奈下只好請求陳艾琳伸出援手。

    陸蘋下班前,陳艾琳打電話約她見面,她沒有拒絕,並與陳艾琳約在東區的一家茶藝館碰面。

    「身體好點沒?」陸蘋關心詢問。

    「小病而已,沒事。」病後的陳艾琳反而爽朗舒坦起來。

    陳艾琳主動點了凍頂烏龍,是一位美麗典雅的女老闆親自來招呼的,女老闆離去後,氣氛突然陷入了無言的尷尬中。

    這是她們兩人之間從來沒有過的氣氛與感覺,以前,她們絕不可能像現在這樣,似乎彼此都打算把開場白的權利留給對方。

    約莫兩分鐘不到的光景,女老闆端了套茶具進廂房,陳艾琳顯然與她熟識,將她介紹給陸蘋竟成了她們的開場白,寒暄幾句後,女老闆便行告退。

    「你認為這個店怎麼樣?」陳艾琳期待陸蘋的評論。

    陸蘋約略看了一下店內的佈置,格局雖不大,不過在明亮清爽的現代感中,倒不失幾分典雅的古香。

    「還不錯。」陸蘋漫不經心地簡單回了一句。

    「剛才介紹給你認識的那個老闆,下個月要嫁到加拿大去,我想要頂下這間店。」陳艾琳怡然笑說:「她找我談了一個月,當時在公司上班,所以也沒放在心上,不過現在我已經決定頂下來了。」

    「哦!」陸蘋淡然應了一聲,她的心還迷失在聶雲祥的感情失落裡。

    「陸蘋!」陳艾琳的語氣變得凝重,說:「今天找你出來,並不是只帶你來幫我看店,我想跟你談談聶雲祥的事情。」

    「雲祥?」陸蘋笑得很不自然,故裝迷糊地說:「他對你說了些什麼?你是知道的,他向來喜歡胡言亂語,沒個正經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陸蘋,你知道我要談什麼。」陳艾琳認真地說:「事情既然不能不談,幹嘛要逃避?」

    陸蘋黯然低下頭,她不是不談,而是她不知道該如何與最要好的朋友談這種事。

    見陸蘋不語,陳艾琳沉默了半晌,說:「女人一日一碰上了愛情,對所有的事就變得很敏感;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也清楚你很喜歡聶雲祥,所以為了避免我們之間的感情遭受到傷害,我有必要明白告訴你,我不可能會喜歡上他的。」

    「可是你難道不知道雲祥他……」

    「我知道他喜歡我,但那又怎麼樣?」陳艾琳斷然截話,說:「你認為一廂情願的愛情談得起來嗎?」

    陸蘋無言以對,儘管她認為陳艾琳的話不無道理,但是聶雲祥執著對陳艾琳的愛,阻礙他們的感情進展,卻是不爭的事實。

    「也許你會擔心,現在我和家駱分手,很可能會為了彌補心靈的空虛,而盲目地接受聶雲祥的感情。」陳艾琳苦苦一笑,頓了半晌,慼然地說:「不會的,我想我已經用光了這一輩子的愛情,我的心已經死了。」

    陸蘋愕然!她驚訝陳艾琳竟然用如此駭人的心態來終結自己的愛情;她甚至懷疑,這或許只是陳艾琳對愛情心灰意冷的嚴酷用語罷了,待療傷止痛後,便會將這些話忘卻於九宵雲外。

    「艾琳,我並沒有怪你。」陸蘋無意要陳艾琳扛起任何罪責。

    「我知道,但是我成了你們的阻礙確是事實。」陳艾琳歉疚地說:「昨天你離開以後,我和雲祥談了很多,其實雲祥自己也很矛盾、很痛苦。」

    陸蘋訝然,她不明白聶雲祥何來的矛盾與痛苦。

    「是我自討沒趣,厚著臉皮糾纏他?」陸蘋感傷地說,這是她所能想到的答案。

    「不是,他愛你,而且對你的這份愛絕不亞於我,這是他矛盾痛苦的地方,他很愛你,但是卻又……」

    「卻又捨不得放棄對你的愛。」

    「很抱歉。」陳艾琳隨後又解釋:「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很堅決地向他表白,這輩子不可能接受他的愛。」

    「他能接受嗎?」陸蘋動容又憂心。

    「我能接受!」聶雲祥突然出現在廂房門口。

    陸蘋驚訝地瞪大眼珠子,半張著的嘴一直說不出話來。

    陳艾琳適時起身,退出廂房。

    「你們慢慢的聊,彼此把心結解開,我去找老闆談頂店的事。」陳艾琳關上了房門後便欣慰地離去。

    「你怎麼來了?」陸蘋粉頸微垂,輕聲地問。

    「怕你不理我,所以拜託艾琳找你出來。」聶雲祥說著,在陸蘋身旁坐下。

    這時廂房內的氣氛浸淫在一份甜美而且浪漫的沉默尷尬裡。

    「我不否認喜歡艾琳,但是我可以保證對你的愛絕不亞於她。」聶雲祥深情款款地握住陸蘋的手,說:「我考慮了很久,既然都是我所愛的女人,又是那麼難以選擇,我幹嘛不選擇一個能全心全意對我的人呢?」

    陸蘋動容,卻不願如此輕易流露,幽幽地說:「但是我的愛是自私的,我要的愛是不容許分享的。」

    「曾經付出的,我沒辦法收回,但是今後對你的愛,是不會與別人分享的,它是一份只屬於你和我獨享的愛情,相信我。」聶雲祥的柔情蜜語,不斷語。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想說什麼?陳艾琳可以強烈感受到馬家駱的胸中正積壓著一股無法宣洩的怨怒。

    「為什麼?涵,你為什麼要騙我……」馬家駱雙手向空中揮舞,突然緊緊扣住陳艾琳的手腕不放:「詠涵,詠涵,你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

    「家駱,你喝醉了,我不是何詠涵,家駱……」陳艾琳的手腕痛得厲害,卻又無力擺脫。

    「詠涵,不要走,不要——不——艾琳……」

    在一陣痛苦的夢囈後,馬家駱的知覺逐漸被酒精麻醉,他緩緩鬆開陳艾琳的手,昏睡了過去。

    陳艾琳輕撫隱隱作痛的手腕,望著爛醉的馬家駱,淚水不禁滑下臉龐。

    她不知道馬家駱和何詠涵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知道馬家駱陷在痛苦的煎熬裡,卻教她心痛得難以承受。

    陸蘋聽得情淚盈眶,心窩陣陣酥麻;淚眼中不禁漾起奔放的喜悅,她恨不得為他許下千言萬語,給他千年萬世永悔不變的愛。

    這一刻,陸蘋終於嘗到辛苦等候的果實,真實擁抱了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瑰麗浪漫愛情。

    ###是午夜凌晨三點多的時間,陳艾琳在睡夢中突然被一陣門鈴聲給吵醒。

    是馬家駱。這樣的深夜時間,陳艾琳本不該讓他進門的;但是見馬家駱爛醉如泥地倒在門口,陳艾琳無從選擇,只好費盡力氣,將他拖進客廳,讓他平躺在沙發上。

    「天啊!怎麼會醉成這樣?」陳艾琳憂心不忍地熱了幾條毛巾,悉心為馬家駱擦拭臉龐。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馬家駱口中不斷地說著醉當天邊發白,早晨的第一道陽光透過百葉窗落在馬家駱的臉上,馬家駱才在宿醉的頭痛下,昏昏沉沈地醒過來;而整夜守在身旁打盹的陳艾琳,同時也被驚醒了過來。

    「你醒了。」陳艾琳微張惺忪的睡眼說。

    「昨天我一直睡在這裡?」馬家駱痛苦地搖著頭問。

    「三點多來按我的門鈴,那時你已經醉得不成人樣了。」

    陳艾琳倒了杯熱開水,並拿了顆止痛藥給馬家駱後,逕自走進浴室梳洗;

    沒多久的工夫,就為自己及馬家駱沖了杯熱牛奶回到客廳,這時,她整個人也顯得有精神、光采多了。

    「好多了沒?」陳艾琳盡量使自己以朋友的態度來表示關懷。

    「好多了。」是止痛藥發揮了作用,馬家駱感到舒坦了不少。

    陳艾琳若有所思地喝著牛奶,半晌,她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馬家駱也微愣半晌,不好意思笑說:「廠商應酬嘛!你是知道的,一喝下去就沒完沒了了。」

    「你和你太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陳艾琳平靜地問。

    馬家駱怔愕!心想昨晚在酒醉中一定說了什麼,不然陳艾琳不會突然這麼問起。

    「沒有啊!我們最近很好,沒發生什麼事。」馬家駱露出僵硬的笑,心慌地將牛奶一飲而盡,然後站了起來,說:「今天公司很忙,我先走了。」

    陳艾琳看得出馬家駱有意迴避問題,但她也不想積極追問,說:「這是你們的家務事,我無權過問,如果你不願意說,我也不勉強你。」

    馬家駱的心防頓時徹底崩潰了,在極度絕望的痛苦的牽引下,他又沮喪地跌回沙發上。

    「她背叛我—現在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假的!她一直在背叛我……」馬家駱痛苦地喃喃囈語。

    陳艾琳則一臉的驚詫錯愕—靜靜地聽著馬家駱痛恨欲絕地訴出王沛霖與何詠涵暗渡陳倉的原委。

    「那這麼說,你太太肚裡的孩子,不是……」

    「不是我的。」馬家駱雙手抱頭,陳艾琳微微可聽到他似泣般的哽咽。

    事情變化得大突然,突然得幾乎讓她不敢相信。

    「那現在打算怎麼辦?」陳艾琳憂慮地問。

    「我不知道。」馬家駱早已失去主見,他沉痛地說:「不過,我已經決定跟她離婚了。」

    也許是同為女人的一種莫名憐憫吧!陳艾琳不禁同情起何詠涵,並為何詠涵悲慘、淒涼、坎坷的末來感到痛心。

    「也許,經過了這件事後,她會真心悔改。」陳艾琳忍不住為何詠涵說話。

    「沒有用了,就算她真心悔改,也已經來不及了。」馬家駱爆出極度的憤怒。

    陳艾琳除了徒歎無奈外,似乎也沒有立場再多說什麼;她只是不忍看何詠涵肚裡尚未出世的孩子,成為這場悲劇最無辜的受害者。

    馬家駱突然緊抓住陳艾琳的手;深情乞求說:「艾琳、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雖不意外,但仍令陳艾琳心頭微微一震,遲疑了半晌,她毅然將手縮回身旁。

    「艾琳……」

    「我們既然已經結束,就不可能再重新開始。」陳艾琳斷然拒絕,她不容許、更不能讓自己有所猶豫。

    「艾琳!難道你還在埋怨我?當時的情況,我實在也是不得已……」

    「事情已經都過去了,我不想再提。」陳艾琳心中無怨,但深怕再掉進糾纏痛苦的泥淖裡,她站了起來,說:「你不是要趕著到公司嗎?我送你出去。」

    「艾琳,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陳艾琳沒有答腔,神情冷靜地走向大門,下達了冷漠的逐客令。

    馬家駱失望地起身,不捨地凝視了陳艾琳半晌,才懷著無盡的惆悵與失落,黯然離去。

    鎖上大門,陳艾琳木然地坐回沙發,雙手捧著牛奶,似乎想藉由杯內的餘溫,找回一些知覺。

    結束了!完全結束了!在她與馬家駱之間,永永遠遠不會再有任何牽連。

    ###這樣一個苦楚難耐的三天,馬家駱末曾再踏進家門一步,更不曉得琨在的何詠涵是死是活。他終日行屍走肉般地買醉,為的只是麻痺內心的創痛,好讓自己沒有知覺地醉躺在賓館,然後一覺到天亮。

    白天,他盡量讓自己忙於工作,這是他暫時忘記痛楚的最佳方法。

    「馬經理,你最近是怎麼了,好像掉了魂似地無精打采,不但工作頻出狀況,開會又老是心不在焉的。」

    這是馬家駱這個禮拜以來,工作的最佳寫照,自然而然,他便成了每月定期主管會報遭受上級抨擊的對象。

    雖然被罵得滿頭包,馬家駱仍然一副心不在焉;他離開了會議室,躲進了完全屬於自己空間的經理室。

    他依悉記得,今天是王沛霖向何詠涵要五百萬的日子。他想,既然事情已經攤在陽光下,何詠涵絕不可能給王沛霖五百萬;就算要給,何詠涵根本也籌不出這筆錢,因為他已經將房契鎖進銀行保險箱內,何詠涵絕不可能拿到手。

    如果何詠涵沒這筆錢,她還會赴約嗎?又,如果赴約了,她將如何面對王沛霖?馬家駱的腦子裡不停地打轉這些問題。

    桌上的電話鈴聲似乎沒辦法將馬家駱的精神從渙散失魂中喚醒,鈴聲響了好長一段時間後,他才懶懶地抓起話筒。

    「喂!-」馬家駱無力的尾音拖得很長。

    話筒的那端,沒有傳出說話聲.但他隱約可以聽到似有若無的飲泣聲。

    「喂,喂,你是哪位?」馬家駱顯得極度不耐,不客氣地說:「你再不說話,我要掛電話了。」

    約莫有十秒鐘的沉默,未等馬家駱掛電話,卻已聽到對方收線的「嘟、嘟—」聲。

    「神經病!」馬家駱幾乎是用丟的,將話筒擺回電話座上。

    馬家駱不悅地罵完後,腦子裡卻猛然撞進一個人影。

    是何詠涵!那通電話是何詠涵打進來的.馬家駱堅決肯定這個答案;只是他納悶不解,她為什麼不說話?

    沒來由的憂心及焦慮,讓他無法安穩地繼續坐在經理室裡,彷彿有著難以抗拒的力量,迫使他離開公司趕到飯店去。

    他的眼皮在劇烈地跳動著,顯然這是個不祥的徵兆。

    「經理,待會兒有部門會議要開。」

    馬家駱不理會助理的叮嚀,不顧一切地奔出公司。

    ###飯店的套房內,王沛霖一副稱心如意,悠閒自在地躺在床上,抽著煙,等著何詠涵。他渾然不知馬家駱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還沾沾自喜以為達到了讓馬家駱賠了夫人又折兵、人財兩失的報復目的。甚至他心中還得意盤算著,在拿到錢之後,要如何在馬家駱面前示威奚落。

    他恨不得能馬上見到馬家駱那咬牙切齒、惱羞成怒、生不如死的痛恨模樣。

    門鈴聲打斷了王沛霖得意亢奮的美夢。

    是何詠涵,她如期赴約而來。

    「很準時嘛!你向來都是這麼聽話。」王沛霖輕佻得意地調侃。

    何詠涵沒有答腔,表情冷漠得像冰似地走了進去,並在床沿坐了下來。

    見何詠涵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王沛霖也不在意地冷哼一聲,直接走到何詠涵跟前,伸出手。

    「你裝啞巴無所謂,我也懶得跟你囉嗦,今天你是帶錢,還是房契?」

    「兩樣我都沒帶。」

    「沒帶?你竟然敢來見我?」王沛霖勃然大怒。

    「不過我帶了樣東西給你。」何詠涵的目光突然閃出冰冷的凶狠,她從皮包內掏出一把短刀,恨恨地說:「就是這把要你命的刀。」

    霍然閃出的刀鋒,不容震驚的王沛霖有半秒鐘的反應,何詠涵直朝他的腹部刺去。

    「去死吧!」

    在何詠涵狂亂嘶吼的同時,王沛霖不經思考便像箭般閃過身子,然而刀鋒依然在他的腹部劃出一道血痕。

    何詠涵猶如發了狂似地,緊握刀柄,再度撲身逼向王沛霖;這時驚魂南定的王沛霖已迅速武裝起來,才一反轉,便毫不費力地架開何詠涵,並順著力道2pagesmissing(p.287-288)尾聲茶藝館外的雨不再那麼狂急,絲絲細雨中稀疏的陽光,從層層烏雲中探出頭來。

    透過竹簾篩進廂房的陽光,再投射進老闆娘的眼眶內,晶瑩剔透的淚水正閃閃發光。

    這段令人動容的故事就這樣結束了嗎?

    我好奇納悶地想追問下去,但是她卻拭去眼角的淚滴,將垂掛在胸前的秀髮拋甩在背後,彷彿想甩掉這段已經過去的哀傷痛楚。

    我很失望,因為她沒有繼續把故事就下去。

    馬家駱呢?

    她說,在聶雲祥和陸蘋的婚禮上,曾見過他一次面,就再也沒有見面了。

    店裡的生意開始忙碌了起來,與她的談話就在帶有幾愁歎,傷懷與惆悵的情況下結束了。

    天色漸晚,整理好劇本稿件,我結了帳;而就在樓梯間,不經意地與一名手捧玫瑰花的男子擦肩而過。

    他對我來說是個陌生的男子,因為我們未曾謀面;但在與他擦肩之時,我的心頭丫微微一震,這種莫名的感覺讓我想起了剛剛的那段愛情故事……難道他就是……馬家駱?

    當晚,我莫名地做了一個夢……台北某處,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示範公墓,那是個?雨霏霏的天氣。

    馬家駱輕攪陳艾琳纖細的柳腰,陳艾琳手上捧著一束白菊花,他們共撐一把傘,感傷地朝何詠涵香長眠的墓塚緩緩走去,而就在墓塚的幾步之遙,他們停下了腳步。

    墓碑前,王沛霖靜靜地跪守著,雨水不斷沖刷臉上那無怒無悔的頑強執著。

    在灰蒙的雨霧裡,王布霖那未曾動搖的身體,逐漸僵硬並開始石化,伴著懺悔的情淚,他成了永遠陪侍在何詠涵墓碑前的雕像。

    而墓碑上何詠涵的遺照,笑容是那般甜美、欣然而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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