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將會公開招標的一幅住宅地皮,我認為頗有發展潛力,如果興建大型高級豪宅絕對有利可圖。」二叔殷榮祖提出建議。
「那一區地處偏遠,附近的配套設施又不完善,如果要發展的話,所需的投資經費將相當龐大,回報不會太高。」童若蕾給予中肯意見。
這個丫頭,總要與他作對!殷榮祖悻悻然反駁。「正因為那區還未開發,我們才要先拔得頭籌,免得錯失先機。」
「如果二叔認為可行,我不反對招標競投。」翻閱手中資料的殷卓望點頭。
「好的,我會盡快給你一份詳細的計畫書。」樂歪的殷榮祖不忘趾高氣揚地朝童若蕾努努下巴示威。
對殷卓望贊成的決定,童若蕾著實感到愕然,她納悶地瞟了若無其事的殷卓望一眼並沒爭辯下去。
「有幾個承辦商最近的表現都不如理想,我打算換掉他們,這裡是另一批承辦商的資料。」表姑丈鄭少傑報告。
「大致上沒問題。」殷卓望居然只瞄一眼便批准。「你草擬好新合約的內容後再遞交給我。」
「是。」想不到準備好的一大堆理由都派不上用場,鄭少傑頗為眉飛色舞。
接下來,陸陸續續通過不少呈交的方案,童若蕾都沒給半句意見,只對殷卓望反常的舉動疑惑不已。
礙於身份與面子問題,童若蕾沒有即時在會議上質疑殷卓望的決定,但並不表示她會沉默下去,並對他不智的決定置之不理。
會議結束,童若蕾緊隨殷卓望的腳步,進入他的辦公室後立刻關上大門,她要問個清楚明白。
「為什麼你要批准那些方案?」童若蕾直截了當的問。
殷卓望雙手合十,輕佻濃眉笑問。「你在質疑我的決定嗎?」
「如果你對方案還沒全盤瞭解,不用急於下決定。」她找了個婉轉的措詞。
「你好像不認同我的決策,而且你對他們的辦事能力很沒信心。」他神色自若地攏一攏黑得發亮的燙貼短髮。
她開門見山直說。「二叔那個案子根本就無利可圖,甚至最後可能會虧本,還有表姑丈一直都在拉攏承辦商,並從中抽取巨額佣金,你不是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殷家人的底他可是一清二楚。「不過他們是我的家人。」
言下之意,他在偏私!「你從不是個公私不分的人。」
「你知道我這次死裡逃生後,最大的省悟是什麼嗎?」殷卓望站起來,過去一把拉她入懷,並親密地用雙手圈住她的柳腰。
「我想要好好珍惜身邊的人,尤其是我至親的家人。」他伸手輕撫她的粉頰。「或許他們沒多大的才能,但偶爾給他們機會表現,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說不定他們沒有我們想像中的差勁。」
他感情用事她可以理解,不過身為助理她有責任提醒他應以公司利益為依歸。「可是……」
「你放心,我不會完全放手讓他們胡搞的,我會在旁好好看著,只要發現任何不妥,我們還可以出手替他們補救。」殷卓望努力說服她。
事關數億的開發方案,攸關公司的利益損失,童若蕾沒他樂觀。「就只怕我們不能及時亡羊補牢。」
「有你這位美麗能幹的助理,殷氏不會倒的。」他笑言。
童若蕾拿他沒轍,對他的決定只能無可奈何。
「好了,現在是午飯時間,別再提公事了,你想吃什麼?」殷卓望一手抄起西裝外套,攬著她的肩膀詢問。
「什麼都好。」童若蕾聳聳肩與他並肩離開,不過心中仍不能舒坦開來,有股不好的預感令她很不安,隱約感到事情不尋常。
***bbs.fmx.cn***bbs.fmx.cn***bbs.fmx.cn***
有多久沒有與卓望單獨約會了?自從卓望回來後,他們一直都是公私兩忙,兩人根本沒好好坐下來談情說愛。
任由神神秘秘的殷卓望拉著她走,童若蕾不知他到底想帶她去哪裡約會,低頭瞟一眼一直被他的大掌包裹住的手,從他厚實的掌中傳來陣陣熱力暖意,她心頭泛起絲絲漣漪,混雜了久違的甜蜜與羞澀感覺。
「我記得你很喜歡這間館子。」跟隨著侍者的殷卓望回頭朝童若蕾眨眼,然後紳士地替她拉開位子。「這個靠窗的位子是你最喜歡的,可以盡覽漂亮的夜景。」
童若蕾笑而不語,眼中的驚訝與激賞表露無遺。
「讓我來點餐。」殷卓望趁機表現。「你最愛吃這裡的小籠包,對不對?」
「你沒忘記?」童若蕾感歎萬千。
「即使忘光所有事情,關於你的事情我也不可能忘記。」他眼神專注而溫柔。
「真是的!」她嬌嗔。「正經事情你半點也記不起,盡會記些無聊事情。」
「這些可不是無聊事情,全是我最珍貴的寶藏。」他則正經八百地反駁。「如果我連你的事情也忘掉,你可能早就跟人跑了。」
「說不定哦!」她抿唇淺笑,可愛的梨渦若隱若現。
殷卓望非常仔細留意童若蕾的反應。
「現在是不是什麼氣都全消了?」他討好地問。
上午會議結束後,一整個下午她都眉頭深鎖,一副心事重重,應是對他「不智」的偏私決策頗感不滿。
「誰說我在生氣?」她裝蒜。
「女人總是口是心非。」他笑著搖頭。
「殷老闆的決定怎輪得到我這個小角色置喙,更遑論有什麼不滿。」她笑道。
「還說沒生氣,明明酸溜溜的,我看這碟紅醋也不用了。」殷卓望修長的手指優雅地指向她碗內的小籠包。
「調味料吃多吃少因人而異。」童若蕾夾起小籠包,放在碟子上故意沾滿鮮紅的酸醋。「我則比較喜歡吃酸,沾滿醋的小籠包才合我口味。」
「那麼這個合不合你口味?」他從襯衫口袋取出兩張門票給她。
沒想到竟是她很喜歡的英國知名女鋼琴家的演奏會門票。「天啊!你怎麼弄到手的?這票很難買到呢!」
「只要你喜歡,區區兩張門票難不倒我。」他邀功。「你不是一直很想要現場聽她的演奏嗎?」
「你居然還記得。」突然間,一直存在她心中多時的生疏感好像消失了,與他的距離拉近了許多,童若蕾好生感動。「你的失憶症全好了嗎?記起的事情好像越來越多。」
「誰教你一直盤據在我心頭,想忘也忘不了。」他的情話說得流利自然。「如果你感動得想要提前以身相許的話,我絕對歡迎。」
「就憑兩張門票?」她可還沒被迷得頭昏腦脹。
他的大掌輕覆她在桌面上的小手,深情款款、無限珍惜。「在我心目中,你永遠都是無價之寶,用多少錢都買不到的珍寶。」
咚!咚!咚!童若蕾的心跳厲害,他直接露骨的言詞讓她措手不及。
她抽回小手輕攏髮絲,水靈的大眼在他身上骨碌碌轉,開玩笑地質問他。「怎麼我覺得你今晚好像在刻意討好我,帶我上館子、給我門票、說盡甜言蜜語,你是不是在打什麼壞主意?」
她的心思還真敏銳!殷卓望今夜的確「用心良苦」別有意圖,不過他是不會讓她輕易看到狐狸尾巴的。
「對未婚妻好,是打壞主意嗎?況且我不是在討好你,而是在寵你,疼自己的未婚妻可是天經地義。」他指尖輕點她的鼻子。「難道你想我對其他女人好嗎?」
「你呀,真是越來越會說甜言蜜語,半點也不懂害羞。」熟悉的親匿舉止與情話綿綿令她有點靦腆。
「因為我不想將來有任何遺憾。」她嫣紅羞赧的俏臉令他看得入神迷醉。「我想讓你清楚知道我對你的感情,以前總是不好意思說出口,現在卻想說個痛快。」
童若蕾若有所思地瞅著他,不禁有感而發。「你真的與以往很不同,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面不改色的殷卓望一瞬也不瞬凝睇她。「所以你在迴避我?」
想不到會被他發現,她錯愕的明眸微睜,既然都說開了,她也不妨坦誠。「沒錯,你的轉變令我很不安,有時我會覺得你很陌生,甚至有點害怕。」
「我想任何一個經歷過死亡的人多少都會有點改變。」殷卓望深深呼一口氣,表情認真沉重。「曾在死亡邊緣掙扎過,令我得到不少啟發,我承認對某些事情的想法與看法都有所不同,可能因此而令我改變了。」
他深邃的黑瞳熱切地望進她的瞳孔與靈魂內。「或許現在的我會令你感到陌生害怕,但我對你的心從沒變過,我只想要好好愛惜你,補償過去虛度的時光。」
他經歷過瀕臨死亡的巨大恐懼,難免會有所覺悟,性情有所改變也不足為奇。
可能她真的是太過敏感,神經質地懷疑他的轉變,應該是她太多心了!
「抱歉,我只是感覺有點怪,彷彿你不再是你,一時很不習慣。」童若蕾嘗試剖析自己的感覺。
「我明白,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殷卓望慎重地執起她的小手,用雙掌輕輕包裹住,彷彿想要藉此來傳遞心意。「你只要好好看著現在的我,敞開心扉讓我靠近,我一定會讓你重新愛上我。」
他的懇切深深打動了她,童若蕾決定相信他,與他重新開始,把纏繞心頭的質疑與憂慮抹掉,如釋重負般地反握住他的大掌,向他展露一個釋懷的笑容。
「我相信你會更喜歡現在的殷卓望。」他信心十足。
「你真有自信哦!」她瞟他一眼揶揄。
殷卓望笑說。「如果我說我對你是志在必得,是否會嚇到你?」
「絕對會,我害怕得現在就想落跑了。」她調皮地眨動靈動的水眸。「抱歉,我失陪一下。」
殷卓望看著離席的童若蕾,說真的,她出眾的美貌很吸引他,試問賞心悅目的美女有哪個男人不愛,但他更欣賞的是她的智慧與知情識趣。
不過再聰穎精明的女人都逃不過一個情字,即使再理智堅強的女人也是一樣,當然童若蕾也不例外,有哪個女人會不喜歡甜言蜜語、不喜歡被男人放在手掌中呵護寵愛的感覺?無論如何童若蕾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殷卓望滿意地把玩手中的茶杯,然後一口喝下清香的茗茶。
很好,只要卸除她的戒心,日後辦起事來也會順利點。
剛從化妝室出來的童若蕾,不小心被來人碰撞了一下。
「咦?你不是童若蕾嗎?」女子雀躍驚呼,並熱情地拉著童若蕾的手肘。
童若蕾看向女子,發現竟是她的高中同學。「蔡佳雯,你不是移居美國了嗎?怎麼會回來?」
「因為這邊的分公司正在擴展業務,所以調我回來幫忙。」蔡佳雯熟稔地挽著童若蕾的臂膀。「你一個人嗎?」
「不是,我與朋友一起。」童若蕾指一指坐在不遠處的殷卓望。
「朋友?我看是男朋友吧!」蔡佳雯引頸翹望。「他很帥哦……咦?怎麼有點眼熟?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他!」
「這十年你不是都一直待在美國嗎?」童若蕾不以為然。
蔡佳雯苦思不果。「算了,我不阻撓你約會,有時間我們再出來敘舊。」
彼此交換電話號碼後便揮手道別。
童若蕾刻意放慢回去的腳步,遠遠看著英挺不凡的殷卓望,她的心無端一沉,蔡佳雯會在哪裡見過卓望?在美國嗎——
她啞然失笑,看來她的疑心病又犯了,她到底在懷疑什麼?卓望常常去美國出差,即使蔡佳雯真的見過他,也不足為奇。她真是太多心,才剛決定相信他,怎麼又在疑神疑鬼了,真是的!
童若蕾加快腳步回到殷卓望的身邊,她決定重新認識並開始信任他。
***bbs.fmx.cn***bbs.fmx.cn***bbs.fmx.cn***
誠如他所言,殷卓望開始抽空陪伴家人,不管是二叔還是表姑一家,他都積極親近。
殷家上下能夠打破隔閡和睦相處,的確是件令人高興的事情,只是殷卓望的刻意接近會否另有所圖?
有這種想法的人當然不止一個,因而表姑丈鄭少傑現在才會出現在二叔殷榮祖的辦公室內閉門密談。
「卓望那小子,我們還是得防緊一點。」鄭少傑提醒。
「你猜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對殷卓望的反常行徑,殷榮祖感到坐立難安。
「誰知道?」鄭少傑聳聳肩。
所謂說人人到,此時殷卓望禮貌地叩過辦公室大門後,便走了進來。「希望我沒有打擾到你們。」
「怎麼會。」殷榮祖笑得和顏悅色,門面工夫可少不得。「找我們有事嗎?」
「沒什麼,只是想詢問你們是否有空一起吃午飯?」殷卓望自然地邀請。
「我好像有約,讓我先看看。」殷榮祖假裝翻閱桌面上的行事歷。
「我也記的不太清楚。」鄭少傑從口袋取出PDA查看。
兩人拒絕之意十分明顯,不過殷卓望故意視而不見。
「其實我一直都想找個機會與你們坐下來好好談談。」殷卓望滿臉真誠。「如果以往我有什麼地方不尊敬,還望你們能原諒。」
「你在說什麼傻話?」殷榮祖打哈哈。
「什麼原諒不原諒,我們是一家人,你在客氣什麼?」鄭少傑也很會演戲。
「坦白說,過去有很多事情我都已經記不起來,如果真有什麼得罪的地方,希望你們多多包涵。」殷卓望表情懊悔。
兩人審慎地打量他,不曾看過他低聲下氣,難道他真的什麼都記不起來?
殷卓望繼續說之以情。「日後我還有很多地方要借重兩位長輩幫忙指導呢!」
一頂高帽子送上來,焉有不歡喜之理,兩人面面相覷,決定暫且化干戈為玉帛。
「殷氏是我們殷家的家業,我們當然要一起打拚。」殷榮祖投誠。
「只要卓望不嫌棄,我當然願意出一分心力。」鄭少傑示好。
哼!兩隻老狐狸還算識時務!
「太好了,有你們在旁提點,我就放心多了。」殷卓望明顯鬆了一口氣。
「那當然。」殷榮祖順勢提議。「我知道附近有一間不錯的義大利餐廳,卓望你有沒有興趣?」
「他們的廚子是義大利人,廚藝非常了得。」鄭少傑豎起拇指讚賞。
「聽起來好像很不錯。」殷卓望含笑點頭。
三人一起有說有笑地結伴離去,這等怪異的場面簡直是史無前例,直教同事們看傻了眼,不明白一向不和的殷家人何時變得如此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