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死人了,台灣的夏天真是愈來愈熱,臭氧層被破壞殆盡,再這麼熱下去,真不曉得怎麼過日子。
一瓶一千二百五十C.C.的冰開水咕嚕咕嚕很快的就已被喝掉一半。
「哈,真是舒服。」易席恩一副滿足、過癮的表情。
「一點淑女的樣子都沒有。」忽然一個男人聲音從廚房門口傳過來。
「我都快熱死了,還管他淑不淑女。」易席恩一下子沒聽清楚,等她回應過來時,瞬然間轉過頭去。「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
顏季亞笑了笑,露出他那一口整齊又潔白的牙。「我是人,我有腳,當然是走進來的。」
她問的話實在有趣!
這個年輕漂亮的女孩一定就是易席恩,外婆的房客之一,也是他惟一還沒見過的房客。
三天前顏季亞剛從澳洲回台灣過暑假,陪陪外婆,去年的暑假他因為有事沒回來,今年特別一放假就回台灣。
「廢話,我當然知道你是人,我是問你是誰讓你進來的?」
「廢話,當然是有人開門,我才有辦法進來。」顏季亞學著她的口氣說話。
看著易席恩的雙頰被熾熱的陽光曬得紅通通的,粉嫩粉嫩的讓人真想一口咬下去。
危機意識在易席恩的心裡竄起,她快速越過他,往柳奶奶房間的方向衝去,大聲的叫著。「柳奶奶、柳奶奶。」
這女孩莫非把他當成壞人!他這英俊非凡、氣宇軒昂的外表像是壞人嗎?
顏季亞氣悶的想著。
「別叫了,我外婆不在。」顏季亞跟在她後面,好心的告訴她。
「不在!她去哪裡了?」易席恩又回過頭來瞪著他。
「和菲傭一起出去買菜了。」
「去買菜!」柳奶奶從來也沒有和菲傭一起去買菜,她從來不會和菲傭一起出去買菜?「你怎麼知道?」
「她出門前告訴我的。」
「她為什麼要告訴你?」
「她叫我看家。」
「叫一個小偷看家,等她回來這裡早就被搬空了。」易席恩又衝到客廳,拿起電話就要撥110。
小偷!她竟然將他當成小偷?
顏季亞追了出去。「小偷,你有看過這麼帥的小偷嗎?」
易席恩仔細的打量著這個自稱帥哥的小偷,他有一張斯文的臉,白淨的皮膚,卻不會讓人感到有任何的不協調。
他有一雙大眼,如鷹般深邃的雙瞳,大眼下卻有著彷彿永遠沒睡飽的大眼袋,一笑起來雙眼就好像會說話般。
雙唇薄厚適中、唇紅齒白,高挺的鼻子,一身如模特兒般的標準體格。外表斯文、舉止優雅,一說起話來卻又有點痞子的調調。
不過,她暫時就承認他長得是挺帥的。
「帥?!誰規定帥就不能當小偷呀?」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喂,警察局嗎?我要報案。」
「報什麼案?」
「我們的屋子裡有小偷闖進來。」
「你的地址是……」
顏季亞一驚,聽見她竟然打電話到警察局,快速的將她手裡的電話給搶過來,並將她鎖在自己的臂彎中,一手摀住她的嘴巴。然後對著電話筒說:「很抱歉,是小孩子不懂事,亂打電話玩。」
「亂打電話,你這家長是怎麼當的,讓小孩子玩電話。」話筒那一頭的警察抱怨了起來,最近時常有這種謊報電話的無聊人。
「對不起,下次不會了。」說完就將電話給趕緊掛斷。「你竟然打電話到警察局?」顏季亞實在沒想到她連他的身份都沒弄清楚就打電話報警!
易席恩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掙脫他的箝制。
「有小偷闖進來,我當然要報警。」
「誰跟你說我是小偷?若我真是個小偷,早就該搜刮財物早早走人,還會在這裡和你廢話這麼多嗎?」
「你如果不是小偷,幹嘛這麼鬼鬼祟祟!」
「我可是光明正大的坐在客廳裡看報紙,是你自己一回來,看也沒看的直接衝進廚房裡喝水。」
「你認識我?」
「易席恩,不是嗎?大學三年級,幾天前學校放暑假,你回台南家。」
「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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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嚴紜坐在沙發上,笑到東倒西歪、無法抑止。
易席恩則是窘困不已,臉紅的比猴子的屁股還要紅。她就像個童養媳般,安靜的坐在一旁,等那些沒愛心兼沒良心的室友笑到夠為止。
她今年一定是流年不利,一放暑假回家就面對被家人逼婚的惡運,逃回台北又將柳奶奶的外孫當成小偷,現在活該坐在這裡任人取笑。
她忍不住狠狠的偷偷瞪了一眼坐在柳奶奶旁邊的顏季亞,瞧他一副受害者的表情。
哼!若不是他,她現在會成為無辜的笑柄,任人取笑嗎?
罪魁禍首還敢裝成一副無辜樣,想博取誰的同情呀!
而那幾個陸陸續續找到對象,紛紛嫁出去的室友,已經將柳奶奶這兒當成她們的娘家,三不五時的就回來。
今天不知怎麼,全都到齊了,自己的糗事讓她們一起笑個夠。
「大家別再笑了,席恩是因為沒見過季亞,才會將他當成小偷,她打電話報警也沒做錯。」還是柳奶奶看著席恩這小女孩,被笑到頭都抬不起來,一副可憐楚楚的模樣,還真是惹人憐。
「是沒錯、沒錯,只不過是太好玩了。」嚴紜是笑得最為誇張的一個。
「笑、笑、笑,最好笑死你。」易席恩小聲的嘀咕著。
「席恩,你才剛放假回家去,怎麼這麼快又回台北?」段昀笙問。
「別說了。」易席恩一想起這一趟回家發生的事,她的頭皮就不自覺的發麻、雙肩再一次的垮下來。
「怎麼了?」
「唉!」易席恩重重的又歎了一口氣。
嚴紜好奇的從另一張椅子上移到她的身邊,適時的表示出關愛。其實,她更想知道的是——什麼事情會讓一向天塌下來,有高個兒頂著,極其樂天派的她如此唉聲歎氣。
易席恩明知嚴紜不是真的關心她,只是好奇,她還是緩緩的將回家後的事一一的說給大家聽。
「前幾天我一回到家,晚上我家裡就來了好多的親戚。平常親戚間互相走動、連絡連絡感情也沒什麼不好。只是每個人只要一來,總是帶著一堆的照片。」
「照片!是當禮物嗎?」顏季亞好奇的問,親戚上她家為什麼還要帶照片?
易席恩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不理會他的白癡問題,繼續往下說:「後來,我才知道那些全都是我爺爺奶奶,拜託親戚替我物色的相親對象。」
「相親對像!」嚴紜又誇張的大叫出來。
段昀笙卻是最能體會她這種感覺和心情的人,想當初她也是被家人逼去相親,害她怕的連家都不敢回了。
「天呀!席恩,你才二十一歲,又不是七老八十的,需要這麼早就相親嗎?」趙夕築無法置信的說著。
一年前大家一起租進柳奶奶的房子,那時易席恩正值雙十年華,大二的學生。現在連大學都還沒畢業,她的家人就逼著她嫁人,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那是我爺爺、奶奶的意思,他們說女孩子家到了二十一歲還沒有男朋友,是件很丟臉的事,況且我都已經二十一了。最可惡的是我弟弟,還在我爺爺耳邊不時的說著『大一嬌、大二俏、大三拉警報、大四沒人要』的無聊話,我爺爺就深信不已。所以就四處拜託親戚朋友幫我物色『好的』對象了。」
一想到那些親戚口中所謂好的對象,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打了個寒顫。對於那些人的審美觀,她實存不能苟同。
「那你又發現什麼『好的』對象了嗎?」嚴紜又不怕死的問。
「我被逼去相親很好玩嗎?」真是沒有室友愛,好歹她們也一起住了那麼久,雖然以前她們兩人是很喜歡拌拌嘴。
「是很有趣!」嚴紜不怕死的又說了一句。
「算了,我實往不該對你抱有太大希望,你這個人的良心早就被狗咬去了。」易席恩說。
「外婆,『相親』是什麼意思。」從小就在國外長大的顏季亞實在不太懂得這兩個字的意思。
「『相親』就是有人拿了一堆男人的照片讓你去挑選,然後就一大群人一起吃飯。」
「這不是很好玩嗎?」
「好玩你自己去玩。」這個落井下石的傢伙。
「所以你就跑回台北來了。」狄傯予說。
「不是跑,是偷逃。」她昨天一晚沒睡,天色一翻白,她就偷偷的跑到車站,又怕一向早起運動的爺爺奶奶發現,還得等他們都出去運動之後,才從後門偷偷溜走。
還好她在房間的書桌上留了字條說她到高雄的同學家,而她又將手機給關了,否則追緝的電話只怕早已不斷。
「席恩,如果你不想再被你家人逼去相親,你就帶個男朋友回去給你爺爺奶奶看就好了。」趙夕築提議著。
「男朋友說帶就帶呀!我現在身邊連只蒼蠅都沒有,要去哪裡找?」
易席恩從來沒想過沒有男朋友的困擾會這麼大,早知道,就在追她的那一堆男同學之間找一個稱頭一點的,來濫竽充數算了!現在也不會這麼可憐了。
「還是你們四個中哪一個好心一點,將你們的老公借我用一下。」
「藍莫爾不錯,你可以同傯予商量商量。」
「可是莫爾現在不在台灣,短期之內不會回來。」狄傯予抱歉的說:「夕築的桑其諾也很好。」
「如果你爺爺不怕被他的花心給嚇死,那你就用吧!」趙夕築說著說著又轉向段昀笙。「翟翻更好,溫柔體貼、風度翩翩,十足的好男人。」
「他是個警察,他的職業可以過關嗎?」警察的工作畢竟不是人人都能夠接受的。「還是李宙睿好了,是個大企業家。」
從頭說到尾,易席恩的眼光也從第一個看到最後一個,如果大家的男朋友都無法外借,對於嚴紜,她就更不敢抱任何的希望。
「算了,我頂多不回家了。」
嚴紜十分有義氣的拍了拍易席恩的肩膀。「我又沒有說不幫你,你幹嘛那麼要氣。」
「你真的願意把李宙睿借我?!」易席恩的眼睛又亮了起來,重新燃起了希望。
「借你是沒問題,不過我有個更好的建議,你不妨參考參考。」
「什麼建議!」只要能幫她度過這次的難關,對她來說都是一盞明燈。
嚴紜將眼光移到坐在柳奶奶旁邊的顏季亞身上,所有人的眼光都隨著她看了過去。
就連易席恩也隨著看過去,只是當她一接觸到顏季亞的眼神時,她的希望又滅了。
她差點錯將他當成小偷報警抓他,還能奢望他會幫她的忙嗎?
「算了,我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你們都一起看著我做什麼?」顏季亞問。
「讓你當席恩的男朋友,怎樣?」嚴紜說的是「噹」,而不是「暫時充當」。她直覺這兩個人還挺配的,或許可以因此湊合另一樁良緣。
「當她的男朋友!」
「怎麼樣?」大家異口同聲的問他。
惟有易席恩屏氣凝神的看著他、等著他的答案。
「反正你要在台北住三個月,這段時間你也閒閒沒事,剛好可以讓席恩陪著你四處去玩玩,你還可以有一個免費的導遊,一舉兩得。」所謂一舉兩得,當然是指他也賺到了個女朋友。
「季亞,你就幫幫席恩。」柳奶奶也鼓勵他,如果席恩真的能成為季亞的女朋友,那就太好不過了。
顏季亞望著易席恩,礁她的臉蛋兒長得粉嫩粉嫩的,兩頰始終紅通通的,兩道濃黑、未曾修飾過的眉毛,配上一雙會勾人的鳳跟,看起來有點兒滑稽,卻又十分的可愛。小小的鼻頭、尖尖的下巴。
所有的不協調,拼湊在她的這張臉上,卻成了她專有的獨特。
最重要的她是個很有趣的女孩子,和她在一起應該不會很無聊。
「好,我答應幫忙。」顏季亞看著易席恩,露出了一個詭譎的笑容,而深藏在這樣的笑容之後的目的,大概就只有他自己才瞭解。
不,還有另一個人,那就是嚴壇,她眼裡泛著笑,看穿了顏季亞的目的,卻樂觀其成的不願意去戳破。
「你真的願意幫我的忙?」易席恩還不太相信他真的肯幫她的忙。
「當然是真的,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對你來說是舉手之勞,對我來說卻是救命。」
有這麼嚴重嗎?顏季亞心想。
「顏季亞都答應幫你的忙,你什麼時候帶他回去看你爺爺?」趙夕築問。
「我得先跟他預習一下,後天我再帶他回去。」
「你們這兩天就多聊聊,到時可別穿幫了。」
段昀笙看看長得俊挺帥勁的顏季亞,再看看活潑天真的易席恩,恍然大悟,明白了嚴紜的用意。
「會的,我會在這兩天和他盡量培養默契。這是我惟一的一次機會可以脫離相親的苦海,我絕不允許失敗。」
「你們兩個人還杵在這裡做什麼?」趙夕築說:「還不趕快回到房間去培養默契。」
「要培養默契為什麼要回房間?」易席恩不解。
「要培養默契少不了要打情罵俏,外加一些限制級的鏡頭,那可會影響我們看電視。」
「趙夕築,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易席恩叫了出來,她怎麼不知道她的一堆室友都是大色女。還是嫁了老公之後,每個人的本性都露了出來。
「我有胡說八道嗎?」趙夕築看了其她人一眼。
其她的人同時搖搖頭,附和著她的話。
「不理你們了,全是一堆瘋子。」易席恩紅著臉上樓去。
「你還不跟上去,杵在哪裡做什麼?」嚴紜向顏季亞說。
「還不是時候。」顏季亞只是淡淡的回了她一句,繼續和大家坐在客廳裡看著電視。
「喂,你到底記住了沒?」易席恩講得口乾舌燥。
「記住什麼?」顏季亞一副不解的表情。
「我說了那麼多,全都白說了!」
天呀!她應該要放棄請他暫時充當她的男朋友的事。如果被她爺爺發現一切都是假的,只怕她會死得更慘。
「算了,我看還是算了!」
「什麼東西算了?」
「我自己再想辦法對付我爺爺好了,你不用冒充我男朋友了。」
「是不是我長得不好看,你怕你爺爺不相信?」顏季亞還故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會吧!他一向對自己的長相非常具有信心。
「你長得很帥。」她說的是真心話,他的確帥到沒天理。
「那是我很笨嗎?」不會吧!他都拿到博士的學位,應該稱不上笨吧!
「你很聰明!是我很笨!」
「那……」他這就想不出來原因了。
「算了,我再重新說一遍,你記住喔!」連不要他幫忙還要解釋一堆的理由,真是累呀!「如果我爺爺問你我們認識多久,你就說半年,我的興趣是聽音樂、看電影,我在家裡排行老二,上面有一個哥哥、下面有一個弟弟,大學三年級,身高一六六公分,體重四十八公斤。」
「四十八公斤,太瘦了,以後要將你養胖一點,我不喜歡太過骨感的女朋友,抱起來不舒服。」顏季亞自言自語說著。
「這關你什麼事?」她又不是他真的女朋友。「現在換你來說說你的事情。」
「我!我沒什麼好講的。」
「你怎麼會沒什麼好講的?」易席恩跳了起來。「你的年齡、你的興趣、你的身高、興趣等等。」
「你別太擔心,我一定會讓你爺爺相信我就是你的男朋友,而且會讓你爺爺喜歡我的。」顏季亞對自己可是充滿著自信心。
「我很懷疑!」
「別擔心,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