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看見邵雍回來,綻開了天真爛漫的笑,但在瞥見妍歌的那一瞬間,笑容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飾的敵意。
「喬,我等了你一整天。」黛娜衝向邵雍,抓住他的衣袖。
妍歌偷偷地打量她,五十分的活潑加上一百分的熱情,讓她充分表現出一個少女特有的天真和無邪。
「我已經告訴過你要你別再過來了。」他輕輕拂開她的手,用哄小孩的口吻和她說話。
「為什麼?」黛娜不太友善地看了妍歌一眼。「還有,為什麼你莫名其妙跑出一個女朋友來?從來都沒有聽你說起過。」
「不是莫名其妙,她本來就是我的女朋友,在我認識你之前就是了。」邵雍耐心解釋。
「那我呢?」她臉頰的每根肌肉都在顫抖。
「一開始,我們就約定好彼此間的關係只是普通朋友,我想你自己心裡也很明白才對。」他不厭其煩地提醒她,有點擔心妍歌會不會胡思亂想。
「我並沒有和你約定好,你也曾經熱烈地吻過我,你會熱吻你的普通朋友嗎?」她狡黠一笑,轉向妍歌挑釁地說:「我不介意你是喬的女朋友,因為我也是,只要你和喬沒有步入禮堂,我都有資格當他的女朋友。」
妍歌驚異地看著黛娜,她羨慕她勇敢、果決和積極爭取的態度,黛娜不怕有人搶她喜歡的男人,她有捍衛愛情的勇氣,比起黛娜,自己明顯遜色太多了。
她不討厭黛娜,反而有點喜歡起她來了。
邵雍則是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黛娜。
「黛娜,你不能太一廂情願,我是喜歡你,但是沒辦法像愛一個情人一樣愛你,你還太小了,我們有很多觀念難以溝通,你真的不適合我。」他很努力點出他們之間不合適的問題點來。
「我快二十歲了,我總是會長大的。」她理直氣壯地喊。
「黛娜,你不要不講道理,也不要讓我覺得你是個難纏的女孩子,否則以後連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他的口氣開始嚴厲了。
黛娜不假思索地撲過去,緊緊地抱住他,把臉用力地埋在他的胸膛上,她深深呼吸,像要把他的氣息全部吸進肺腑裡。
邵雍突然很後悔當初為什麼要給她手機號碼,否則現在也不至於陷入難題了。
「黛娜,放手,別這樣。」他尷尬地看了妍歌一眼,本能地把黛娜的手用力從他身上扳開。
黛娜死不放手,整個人像八爪章魚一樣緊緊抱住他。
妍歌很驚奇地看著這一幕,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在欣賞一出精彩的短劇一樣。
「你再這樣我要生氣了,黛娜,快放手,別讓我動粗。」邵雍完美的自制力已經接近崩潰邊緣。
「你以後還會不會見我?喬,會不會?」她改用祈求的語氣,像孩子在乞討一件喜愛的玩具似的。
邵雍看了妍歌一眼,她自始至終都很安靜,以旁觀者的立場等著看他如何處理這件事。
他掰開黛娜環在他腰間的手,鄭重地說:「如果你不能處理好自己的情緒,我們最好不要再見面了,那樣對你沒有好處。」
黛娜低著頭,手指仍頑強地抓著他的衣角,像個玩下棋遊戲輸了的孩子,很不甘心地瞪著妍歌。
妍歌不禁有種錯覺,彷彿聽見黛娜耍賴地大喊著——我要再來一次!
「黛娜,快回去,如果你能把我當成哥哥的身份,隨時歡迎你來找我;如果你辦不到,我是不可能再見你的。」邵雍說出雖然殘忍卻是非說不可的話。
黛娜顫抖了一下,她痛苦地呆望他很久很久,然後低下頭轉身就跑,很快地消失在走廊盡頭。
妍歌靜靜地瞅著邵雍,他下意識避開她的目光,轉身拿出鑰匙開門。
「幸好你沒有多打一副鑰匙給黛娜,否則就不是這麼簡單了。」她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他牽起她的手拉進屋裡,有些急躁地說:「明天我多打一副鑰匙給你。」
「不要。」她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我已經是要結婚的人了,拿你的鑰匙幹什麼?
我不能背著丈夫偷情。」
「你會取消婚禮的,除了我,你不可能嫁給別人。」他篤定地說,伸手將她擁攬入懷。
「你好狂妄自負。」她似笑非笑地。
「因為我知道你不是那種為結婚而結婚的女人,你不可能願意嫁給心裡不愛的男人。」他輕撫著她的臉頰。
「是嗎?」她從他懷中掙脫出來,怔忡地在椅子上坐下,看了一整天家的「wolf」
低著頭走到她腿邊撒嬌著。
「妍歌,再這樣掙扎下去沒有什麼意義,你何苦折磨自己,取消婚禮以後雖然必須解決一些麻煩事,但是一定比我去搶新娘以後要面對的輕鬆很多,我們不必把狀況弄得太複雜混亂是不是?」他循循善誘。
妍歌淺淺微笑,仰頭對他輕輕說:「好冷。」
「我去開暖氣。」邵雍站起來。
「順便,再給我一杯熱咖啡。」
邵雍點點頭,開了暖氣以後,轉身走進廚房。
妍歌輕合上眼,毅然決然起身,走出去。
「妍歌,你要幾顆糖?」邵雍在廚房裡喊著。
沒有回答。
邵雍從廚房裡衝出來,見不到妍歌,「wolf」盯著開啟的大門,回頭傻傻地看著他,他驀地焦慮煩躁,來不及披上衣服就直接衝出去。
他像箭一樣的衝到大街上四處搜尋,期望她能從某個街角出現,熱切的渴盼灼痛著他的心臟,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必須冷靜才能慢慢理出尋找妍歌的頭緒。
沒有——他沒有她的電話,也沒有她在皇后區的住址,他還來不及留下聯絡她的方法,她就從他眼前消失了。
莫非妍歌真的打定主意要嫁給她口中的「夏煒——」?她是認真的?真正錯估情勢的人是他。
他覺得心臟某部分的神經開始收縮、痛楚,背脊微微泛起了冷意,他不懂妍歌為什麼非要做出這樣的決定?
一連串的問題湧進他的腦子裡,他要不要阻止她的婚禮?要不要搶她?他能不能做出大鬧禮堂的瘋狂事情?
他自嘲地冷笑,大鬧禮堂,他連妍歌哪一天結婚都不知道,還怎麼大鬧?基本上,他的個性根本做不出大鬧或搶新娘的瘋狂行徑,但是就這樣讓妍歌投入別人的懷抱,他卻又心有不甘。
他不停地跟這些問題纏鬥,一徑地尋思,疲累不堪。
妍歌躲在暗處看著邵雍,他苦惱焦灼地在街上徘徊了很久很久,才拖著沉重的步子回他的住處。
孤獨的感覺再次襲擊了她,到底她的決定正不正確,她自己也茫然不知了。
她自覺像個賭徒,傾家蕩產也要豁出去下最後一次大注,若能一次翻回本,她就是最大的贏家。
她走進街角的電話亭,撥了通電話給儷菱,把這兩天所發生的事都一五一十的細述給她聽。
第十天了。
邵雍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說:「妍歌不可能出現了,你是不是應該死心了……」
「wolf」呆望著他,口中發出嗚嗚聲。
他已經開始適應,也開始接受妍歌將要嫁給別人的事實了嗎?不對,他每天都頭痛欲裂,意識無法集中,整天魂不守舍。
在這十天當中,他幾乎失去基本生活的能力,曾經忘記喂「wolf」吃東西,當他想起來的時候,「wolf」已經餓了一天一夜,甚至連他自己也一樣,當胃痛到痙攣時,才知道自己已經餓了兩、三餐。
有一次他還曾經忘了關爐火,讓瓦斯干燒了好幾個小時,險些沒釀成火災,連樂團通知他的排練時間,他不是忘記就是遲到,每天恍惚失神的狀態,已經到了非解決不可的地步,否則他真擔心自己是不是該看心理醫生了。
突然,「wolf」朝廚房低吠了兩聲,然後他才察覺到空氣中有潮濕的熱氣,他慢慢拖著步子走進廚房,看見不知道多久前燒的一壺水已經快燒乾了。
他關掉瓦斯,發呆了好半天。
愈想愈覺得不對勁,再這樣下去還得了,搞不好什麼時候把命送掉都不自知。
他霍然轉身,拿起電話打到樂團請了一天假。
無論如何都不能再等下去了,他一定要立刻採取行動,否則不知道自己的行為何時會完全失控。
他先衝向妍歌曾經試婚紗的那家店,直接請女店員替他查詢妍歌的聯絡電話和地址。
「很抱歉,孫小姐並沒有留下任何資料。」
「那你們是怎麼跟她聯絡的?」邵雍不相信。
「通常都是孫小姐打電話過來主動跟我們連絡,而且因為孫小姐已經把費用一次全部付清了,所以她不肯留電話,我們也不便勉強她。」
邵雍發現女店員盯著他的眼神很古怪,多半是懷疑為什麼曾任冒牌新郎的他會不知道新娘的電話和地址吧。
「她有沒有和你們約好哪一天來拿禮服?」他又問。
「沒有,只說要拿禮服之前會先和我們聯絡。」
邵雍怔站了一會兒,才轉身慢慢走出婚紗店。
他繼續來到聖派翠克大教堂,這一天沒有人結婚,他找到教堂內的神父,詢問預訂教堂結婚的名單。
「東方人?」神父仔細想了想。「好像有。」
「能不能告訴我確實的時間和新娘的連給電話?」他心急地問。
神父上下打量著他,聽見他強調要新娘的電話,便搖了搖頭,帶著歉意說:「如果你是新人願意邀請的親友,應該就會知道他們結婚的日期,如果你不知道,也許是新人不願意告訴你,我也不好透露,很抱歉。」
邵雍發現神父看著他的眼神中有同情也有瞭解,神父想必已經看出他眼中爭奪的慾望了。
「年輕人,每個人都會說我愛你,但『愛』字到底是什麼意義呢?愛就是祝她幸福。」神父笑看邵雍,用意是希望他能打退堂鼓。
「不。」神父的話反而點醒了他,他肯定地笑著,說:「神父,我認為愛一個人就是要給她幸福。」
神父的表情微愕,邵雍笑了笑,轉身走出教堂,一副不在乎的神情,此刻,在他的體內已湧起一股狂烈的激情,無論如何,他都該為自己燃燒一次。
走到了教堂對街,邵雍看見一個黑人男孩在賣甜甜圈。
「先生,要不要買甜甜圈?」黑人男孩招呼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
他忽然靈機一動。「你每天都在這裡賣甜甜圈嗎?」
「是的,先生。」
「願不願意賺一百美元的外快?」
黑人男孩眼睛一亮,隨即謹慎地問:「要做些什麼?」
「不管什麼時候,只要你發現這間教堂有東方人舉行婚禮時,就立刻打電話通知我。」他低頭寫下電話號碼。
黑人男孩眨了眨眼睛。「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第八天後的清晨,邵雍剛洗完澡、吹乾頭髮,正準備出門到樂團參加排練,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緊張地接起電話,還沒出聲,對方就已經一迭連聲地喊了一大串。
「喬,你趕快來,現在教堂外面來了好多東方人,快呀!」
邵雍立刻切掉電話,火速地衝出門,快得像愛神射出的利箭。
剛要甦醒的第五街好像只有他一個人是清醒的,四周彷彿仍被晨霧催眠著。
趕到聖派翠克大教堂時,黑人男孩的甜甜圈已經開始在營業了,一看見邵雍飛奔趕至,神情比邵雍還要興奮。
「喬,剛剛有兩個東方男人來跟我買了很多甜甜圈和咖啡,我問新娘姓什麼,他們說姓sun(孫),怎麼樣,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邵雍的心口一陣抽搐,緩緩從皮夾拿出一百美元給了黑人男孩。
真的,妍歌沒有騙他,她的婚禮是真的。
遙望著教堂,他似乎看見妍歌的影子在教堂內飄忽一掠。
他感到一絲震顫,不知何處來的一簇小火苗,瞬間點燃了他心底的那塊油田,蘊藏已久的熱情爆發了。
他微揚起下顎,有股勢在必得的傲氣,大跨步朝教堂走去。
靠近門口坐著兩個清秀白淨的男人,一看見他走進教堂,好奇地上下打量著。
「請問你是妍歌的朋友嗎?」其中一個男人問邵雍。
「是,妍歌現在在哪裡?」或許是他的表情過分嚴肅認真,問他話的男人忽然出現懷疑的眼神。
「你該不會是邵雍吧?」男人突然睜大雙眼,驚詫地喊。
「原來我名氣這麼大,是不是妍歌要你們在門口擋住我,不讓我進來?」他惱怒地逕自往教堂內走。
邵雍原以為兩個男人一定會衝上來氣急敗壞地攔阻他,他正好整以暇地準備硬闖,沒想到全然不是這麼回事!
男人握住他的手,欣喜若狂地朝裡面高喊:「儷菱,邵雍真的來了!」隨即又開心地猛握他的手,笑嘻嘻地說:「我叫阿南,不知道你是不是認識我,不過我對你這個人倒是很熟了。」
邵雍一時無法反應過來,愣愣地由著他握手。
「阿南……」他復誦了一遍這個名字,混沌的腦子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他看見另一個人這時候走過來攬住阿南的腰,頓時才猛然想起,原來他是妍歌口中常提起的阿南,這個阿南跟妍歌之間才真的是超越性別的朋友關係,不過阿南的熱情讓他很不能適應,他懷疑阿南到底知不知道他來此的真正目的。
這時候,沈儷菱從教堂內的新娘休息室裡衝出來,看見邵雍的那一瞬間,明顯地吁了一口長長的氣。
「你是來觀禮的嗎?」她嘲弄地笑看他。
邵雍坦蕩蕩地回視她,一面極小心地打量著教堂內,教堂裡約有十幾個人,除了阿南和儷菱,其他人對他都是陌生的,在十數人都鴉雀無聲的凝視下,他敏感地察覺到有些地方不太對勁,尤其是阿南和儷菱所表現出來的態度似乎相當友善,幾乎讓他誤以為他們眼中流露出來的是等待後的喜悅。
他覺得異常困惑,被眼前的狀況弄得一頭霧水。
「妍歌呢?」
「如果你是來觀禮的,就請在這裡坐著,如果你是專程來搶新娘,我們就會讓你進去。」儷菱的聲音漾著笑意。
噗哧一聲,安靜的教堂內傳出此起彼落的笑。
邵雍發現自己的智商突然下降到了七十以下,看似簡單的一道題擺在眼前,他卻無論如何都解不出來。
他拒絕再被眼前這些笑容詭異的人耍弄了,僵直著背脊,逕自往教堂後的新娘休息室走去,接著,他聽見儷菱和阿南歡呼似地大叫著——「快,快打電話給孫爸爸和孫媽媽,叫他們趕快趕過來!」
「別坐著了,有事情要開始忙了!」
邵雍的疑惑已經脹大到不能負荷的程度了,他像風一般撞開新娘休息室的門,一瞬不瞬地盯著妍歌。
她穿著那一襲霧紫色的禮服,落淚紛紛,哭得很淒慘,臉上的妝也已經被她的眼淚弄得慘兮兮了。
邵雍腦中一片混沌,整整十八天以來,想見又見不到的痛苦,在這一刻奇異地紓解了,他平靜地在她面前坐下,深深地凝視她。
「新娘子不應該哭得這麼慘。」他勉強笑著。
「聽見你來了,我就忍不住……」她哭得太厲害,哽咽得話都說不下去。
邵雍沉默了半晌,低聲問:「你的……新郎呢?」
「已經來了。」她抽噎著。
「在哪裡?」他思索著剛剛見過的十幾張人臉。
妍歌的指尖抵住他的胸膛,邊哭邊笑。「在這裡。」
剎那間,邵雍覺得呼吸困難,妍歌的指尖抽光了他肺裡的空氣。
他迅雷不及掩耳地抓住她的雙肩,呼吸急促著。「請你、一定要、立刻替我消災解惑,我真的快被你們弄瘋了。」
妍歌的唇角閃現了一抹可愛頑皮的笑,她抬起手圈住他的頸子,把滿是淚的臉緊偎在他的胸膛上。
「我好擔心你不會來,我好擔心我會輸。」
「說清楚一點。」他抬起她的臉,催促著。
「其實,從頭到尾都是阿南和儷菱設計出來的,他們生氣你先前那樣欺騙我,所以叫我也要把你騙回來一次。」她咬著唇低低地說。
「這個婚禮是騙局!」他抽口氣。
妍歌點頭。「尤其是阿南,他覺得你對不起同性戀者,嚴重警告我不能輕易原諒你,於是他們兩個人就設計了所有的情節,要我照他們說的來演,他們要試驗你的真實個性,也想試驗到底你有多愛我。」她靠在他身上,水汪汪的眼瞳醉醺醺地凝望他,眼中有著驕傲和喜悅。
邵雍慢慢明白過來了,雖然他很生氣自己被耍,但也只能當成為自己贖罪的方式,起碼,他從地獄爬回了幾間,有雨過天晴的感覺。
幸好他真的來了,否則,他永遠不會知道什麼是失而復得的滋味。
他擁緊她,想想也真覺得不可思議。
「阿南和儷菱寫了這個劇本請你照著演?」
妍歌笑著點點頭。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將近三個月前,就是我發現你在洛克菲勒廣場上熱吻黛娜之後,他們知道這件事以後的反應比我還要激動,於是兩個人就開始構思劇本了,然後設計我到第五街的咖啡館巧遇你……」
「什麼!」他大為震驚。「在咖啡館不是巧遇,而是你們設計出來的?」
「是啊,我到那家咖啡館枯坐了快一個星期才讓你發現,才不是巧遇。」她嗔視著他。
「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在那裡出現?」
「你從住處到樂團一定會經過第五街,而且你都會帶『wolf』出來散步,這些全是儷菱調查出來的。」她格格地笑出聲。
「沈儷菱有作奸犯科的天份,她的老公很可憐,想必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他不客氣地批評。
「喂,別亂罵人好不好。」
沈儷菱的喊聲跟她的人像一陣狂風般地掃進來,妍歌忍不住大笑著。
「你是妍歌感情的監護人,我在你的勢力範圍中已經無所遁形了,怎敢自討苦吃。」
他的雙眉聳了聳,很氣儷菱把自己整得這麼慘。
「少貧嘴,現在沒有時間讓你們兩個卿卿我我了,你們快點準備一下,婚禮就要開始了。」儷菱拿起化妝盒替妍歌補妝。
「等一下——」妍歌低下頭,夢囈般地喃喃低語著:「我還沒問邵雍願不願意娶我?」
儷菱立即轉過臉瞪著邵雍,兩個女人屏息以待,等著他的回答。
這時阿南突然闖了進來,不明就裡地大聲嚷嚷。
「快點、快點,邵雍快跟我走,有套西裝要給你換的。還有啊,孫爸爸、孫媽媽已經出門了,天哪,妍歌的臉怎麼回事,快把妝化好啊!」
阿南的喊聲來勢洶洶,三個人不經都呆了一呆。
邵雍忍不住大笑了兩聲,他傾身,輕輕在妍歌的眉心吻了吻,在她耳旁柔聲說:「等會兒見。」
妍歌點點頭,用一種舒緩的心情,看著被阿南強行拉走的邵雍。
她感覺到有種前所未有的幸福感正在她的體內悄悄蔓延開了。
教堂裡,一片靜穆。
「孫妍歌,這樁婚姻是你自由意願的選擇嗎?你是否真心情願嫁給邵雍為妻?」神父和藹地看著她。「是的。」
她偷望了邵雍一眼,發現他也在偷望她,兩個人相視一笑。
「邵雍,你是否願意娶孫妍歌為妻?」
「願意。」
神父請新郎新娘親吻並交換戒指。
邵雍掀開妍歌的白紗,輕輕在她唇上一吻。當妍歌把戒指圈住邵雍織長的手指時,她幾乎聽見自己發自心底的歡呼,而當邵雍把戒指套在她手上的那一刻,她看見爸、媽和儷菱眼中都蓄滿了淚,她微微一笑,覺得自己此刻無比幸福,然而旁觀者的激動情緒總是超過新娘。
「以主之名,我宣佈兩位正式結為夫妻。」
神父莊嚴地宣佈,所有賓客一陣起哄,在眾人的祝福聲中,五顏六色的小禮炮應聲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