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天心月圓,道旁的桂花雖然已經開過了仍然清香醉人。龍飛送沅沅走到家門口,沅沅不捨地:
「進去坐坐,好不好?」
龍飛凝視著她近乎可憐兮兮的臉,幾乎想答應她。但是理智提醒他,不行。她父親並不贊成他,在一切沒有定下來之前他不想跟她父親發生衝突。就算這衝突是必然的,也留在必須的那一次面對吧。
「不了,明天下課我去接你,想去哪?」
「哪裡都好!」只要跟龍飛在一起,沅沅哪裡都想去。最好去教堂,先熟悉環境,將來總有用得到的時候。
沒有理由再站下去了,沅沅只好低聲說:「明天見嘍!」
龍飛沒打算就這麼放她走。他一手托起她的下巴,在她紅潤的唇角印下一個輕吻。
「睡個好覺,進去吧。」
沅沅整個人都呆住了,不能思想,彷彿被下了魔咒。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安然無恙跨過高低不平的門檻和台階的,恍恍惚惚走入了大廳。
謝順昌跟文軒正在黑白縱橫十九道中戰。沅沅完全目中無人。直直向樓梯上走去。
謝順昌叫她:「沅沅。」
沒反應,再大聲一點:「沅沅!」
沅沅嚇了一跳,茫然回顧,「什麼?」好容易她魂兮歸來,挨到父親身邊,「爸爸。」
「去哪了,你有兩個多禮拜沒陪我吃飯了。」謝順昌發現女兒近來不太一樣,一會兒微笑,一會兒發呆,今天的情況更是不尋常。
「我每天都有陪你吃早餐呀。贏了幾盤了,大哥的臭棋一定不是你的對手。」
「第一盤他沒輸,第二盤我沒贏,現在第三盤,我說和了,他偏不幹。」
文軒拈起顆棋子敲打棋盤,「叔叔,你邊角這片棋做不活了,認輸算了吧。」
「我還有兩個活眼呢!小子,你想贏我還嫩點。」
文軒又下了一子,得意洋洋:
「平時我棋差一著,滿盤皆輸;今天不一樣。你老是倚門望女,想不輸都難。平時你怎麼教我的,下圍棋一定要心無雜念,心平氣和…」
沅沅看也不看,雙手在棋盤上一陣亂攪和,
「明明是和局嘛!說不定你還輸了呢,不信你再擺起來試試看。」
謝順昌哈哈一笑,抬頭問:「沅沅,你跟秦龍飛來往得很密切,是嗎?」
文軒本來想據理痛斥一番這對沆一氣的父女,但一聽到這個話題馬上擺出左腳前邁後腿跟上的逃跑架式,準備趁他叔父大人一個沒留意立馬拔腿就逃。可措,天不從人願,謝順昌始終在百忙之中分一隻眼睛用來牢牢盯住他。
沅沅聽到秦龍飛三個字,心口漲滿柔情,「是啊,剛才就是他送我回來。」
「你瞭解這個人嗎?知道他是幹什麼的嗎?」
沅沅調皮地答:「他叫秦龍飛,今年二十七歲,中國籍男子,身體康健,無任何不良嗜好,是『三亞船運』的老闆之一。」
文軒努力提醒自已不要笑出來,因為謝順昌盯住他的一隻眼睛認定了他是罪魁禍首。『
「沅沅,爸爸不是跟你開玩笑,你交朋友總應該先瞭解這個人的身份來歷。你知道嗎,秦龍飛是個危險人物,以後不要再跟他來往。」
「爸爸,我不喜歡聽你這麼說。我二十歲了,懂得分辨是非黑白,也懂得選擇朋友,龍飛是個好人。」
「我不贊成你們來往!」謝顧昌的口氣強硬起來,「如果你還當我是爸爸,就聽我的話,以後不要再見他。」
「如果你還當我是女兒就讓我自己選擇朋友。」沅沅也生氣了,她恍悟道:」難怪龍飛每次都只送我到門口,從不肯進來,你跟他說了些什麼?」
「甩不著我跟他說什麼。他要自量,以他的身份背景不應該跟任何身家清白的人家扯上什麼關係。」
「爸爸,我不想跟人吵架。」沅沅拒絕再談下去,逕自回房。什麼身份背景,她才不管呢!不過,能招惹起老頭子這麼大的反應,秦龍飛也許真的不簡單。
沅沅可以一走了之,文軒可沒那麼好命,乖乖等候謝順昌的耳提面命、充當出氣筒。誰叫他是謝家人,同時又是秦龍飛的好兄弟呢?這年頭,夾在正中間還真不是人做的事。怪只怪他謝文軒死也不敢回馬來西亞父母身邊頤養天年,那邊只有更恐怖的事情等著他。
看得出來,沅沅有些心不在焉。龍飛緊緊牽著她的手,隨時提防她的腦袋會跟大樹或電線桿子什麼的鬥在一起。冷不防,她沒頭沒腦地問:「你是壞人嗎?」
「你說呢?」龍飛的眼睛毫不閃爍地迎上她,眼光清澈明亮。絕對沒有一點心虛的樣子,只帶了三分揶揄。
「不像呀!壞人應該是全身皮包骨頭,兩撇老鼠鬍鬚,尖嘴猴腮,目光游移不定……再不然滿臉殺氣,橫眉毛豎眼睛,目露凶光,五大三粗得像個殺豬的;最討厭就是喬楓那種類型了,油頭粉面,油嘴滑舌,一雙眼睛整天色迷迷的,活像個採花賊。」
「我似乎不夠資格列入你歸納的範圍之內。」他頗為遺憾,昔年黑道上冷硬狠辣的恐飾分子竟然三甲不入。「三種…都不怎麼像。」他想狂笑,努力提醒自己要保持嚴肅一點的表情,否則他會笑到倒地不起。老天,哪有像這位大小姐一樣替壞人畫像的,恐怕是小說看得太多了,中毒太深。
「你不排除我靠外表賺取分數的可能?」他故意逗她。
「壞入不會送錢給討飯的老婆婆,壞入也不會替砸傷腿的搬運工人支付醫藥費,壞人更不會跳下風急浪大冰冷的海水去救個索不相識的入。」沅沅很認真地看著他,「你不是壞人。你是個好人,極好的好人。」
龍飛緊握她的手:「這句話叫別人聽見了,他們會笑你。」他有些羞赧,第一次嘗到臉發燒的滋味,更多的是感激與喜慰。
沅沅一搖頭:
「我不管別人怎麼說。可是,可是我爸爸他說……」
「說我秦龍飛是個危險分子,不是個好東西。」他早料到有這麼一天,語氣中難掩一抹嘲諷,「還說我身份不明,背景漆黑。」
「你怎麼知道?」沅沅吃驚地看他,「你躲在我們家門外頭偷聽了嗎?」
「用不著聽我也知道。」
「為什麼?爸爸從不干涉我交朋友,為什麼單單排斥你。」其中必有原因。
「跟我來!我帶你去個地方,慢慢告訴你。」
碼頭上停泊著一排大貨船。沅沅坐在甲板上,把下巴擱在膝蓋上面,眺望著遠處的海天一線——
一輪落日又圓又大。正迅速地向海天交接處沉下去,多彩的晚霞哄托著那輪落日,綻放著萬道明麗光華,整個海面被映得金燦燦的,眩目極了。她回過頭來。全身沐浴在落日的光輝裡:
「美扳了,是不是?所以你喜歡這裡。」
「是的,美極了。」龍飛的眼光片刻也離不開她,她像個海邊的精靈,美麗純淨,遠離所有的晦暗與邪惡。他遲疑起來,他有什麼資格擁有如此難得的女人。
夕陽終於完全落下去了,只剩下些許未斂的餘輝仍渲染著無邊的雲彩。沅沅意猶末盡:
「明天我們早一點來看日出好不好?」
龍飛聽到她說話,回過神來:「什麼?」
「我說明天早點來。你怎麼了?」
「我想……」他欲言又止,沅沅拉他坐下來。「你從來不會吞吞吐吐的,一定有事。」
龍飛決定趁沒有改變主意前說出想說的話,他抵抗不了自己想擁有她的深切渴望: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關於關於哪方面?」沅沅心中升起不安的感覺,龍飛今天有些反常。一開始不聲不響,一說話舌頭打結,他的眼中分明寫滿了掙扎憂鬱。
將押赴午門斬首的死囚會有最後的晚餐。沅沅心裡浮現出一幅可怕的畫面:龍飛的舊老婆領著四、五個拖鼻涕的小孩子滿街追殺她,罵她不知廉恥,既奪人夫復奪人父;圍觀的人群全都以看過街老鼠的鄙夷眼光盯著她;口水淹沒了她的頭頂。她越想越對,父親習慣寵溺她,從來不拂她意,這次極力反對她跟他在一起肯定有重要原因,也正是這個原因令龍飛難以啟齒。要不要跟那個女人爭到底?人家怪可憐的,拖兒帶女還做下堂婦。可是,龍飛不要自己的話,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呀!
龍飛發現她的臉色陰晴不定,變幻莫測。
「沅沅,你在想什麼?」
「下堂婦。」她衝口而出;「你對下堂婦怎麼看?」
她的腦袋裡裝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龍飛為之氣結。
「什麼下堂婦,我從沒見過下堂婦,你叫我怎麼看?」。煩亂的心情使他吼起來。
沅沅笑逐顏開,「你沒見過!真的?那太好了。對了,你要跟我說什麼重要的事?」
龍飛決定一口氣說出來:
「在加入『三亞船運』之前,我是人見人怕的黑道人物。打架、砍人、搶地盤是我的家常便飯。警局裡有關我的檔案起碼有一尺厚。現在香港的黑道老大凌康,正是跟我從小一塊長大又一起入黑道的結拜兄弟。知道嗎?我曾經是冷血狠辣的恐怖人物,你爸爸說得一點不錯,我身份不明,背懸漆黑,不是個好東西。」他仔細觀察沅沅的臉色變化,是的,她楞了一下,但滿臉是困惑的表情而不是驚惶厭惡或害怕。難道他說得不夠淺顯易懂嗎?
沅沅如釋重負:
「你這麼嚴重的表情,就是跟我說這些?」
「你希望我說些別的什麼嗎?」他不能理解她的反應,忽然恍悟,「說說下堂婦,如何?」
「嘻嘻!這個話題已經過時了。」她的笑容如三月春風般令他全身暖洋洋的,傍晚的海風吹在身上也不覺得冷。
沅沅沒這麼好命,連打兩個大噴嚏,像只小狗似地蜷縮起身子靠攏龍飛取暖。龍飛張開外衣包住她,將她按在胸前。他仍有疑惑。
「什麼樣的後果我都想過。比如你拂袖而去或者大吃一驚,但沒想到你會若無其事,你以為我在
編故事嗎?」
「我並不在意什麼黑道白道之分。這並不是說我不辯是非黑白,而是這年頭黑白道很難說有區別。記得我跟依依回香港那天,久別重逢的故鄉人用一種特殊的方式歡迎了我們,不是像上次那樣有人順手搶走放在桌上的錢包,而是從依依背上硬搶走她的背囊,連帶子都扯斷了。我們不敢去追,因為四面有更多的眼光盯著我們手上的行李箱。我們去了最該去的地方——警察局。」沅沅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她永遠記得那情景。
「我一進去還以為走錯了地方。有人打牌,有人賭馬,有人在睡覺,一片烏姻瘴氣。他們看見我們兩個女孩子去報案突然全都圍了上來,東問西問,就是跟搶劫沒一點關係,甚至言語下流拿我們調笑嬉戲,要強行打開我們的行李箱。他們等於是領了牌照的流氓,比黑道人還不如。最後我說出爸爸的名字才得以脫身,叫我們三天後聽消息。」、
龍飛冷笑道:「不必等了,三十天也不可能有消息。除了收黑錢跟抓些替死鬼搪塞上級之外,他們什麼都不會做。」
沅沅搖搖頭:「他們還會抓街邊賺錢養家餬口的可憐小販;看到真正的殺人流血事件也會跑得比誰都快。我不會分黑道白道,既然沒有力量維持秩序,就不能怪另一股力量強大起來,你們以暴制暴的手段或許狠辣了些。但這是規則也是你們的生存方式,無可厚非。況且刀光劍影中自有不少熱血正義的好人,他們不會濫害無辜,不會找平常百姓的麻煩。我相信,你是!還有凌康。」
龍飛緊緊摟住懷中的沅沅,老天何其眷顧他,讓他在飄泊孤寂前半生中遇到她。他愛極了這個時而聰明解事,時而懵懂無知;有時溫順有時潑辣,至於脾氣是差得—塌糊塗的小女人。他發誓,終他一生都將呵護珍惜她。
「我還有件事跟你說。」
「你一次說完行不行,我的血壓忽高忽低,心臟負荷不起。」沅沅別過頭嬌嗔地看他。
「我今天生日。」龍飛滿意地欣賞沅沅下巴落地的表情。
「你昨天怎麼沒說,我,我什麼禮物都沒準備。只有說生日快樂。」她很誠心地說。
他笑得壞壞的,眼中閃動著邪惡之光,真不愧是首屈一指的黑道退役大魔頭:
「你很想送件禮物給我嗎?要價值連城的哦!」
「我們現在去買好不好?」沅沅願意傾家蕩產,必要時可以賣掉車子——她又想換車了。再找依依挪借一大筆,謝文軒那裡也可以敲詐不少。至於那個最有錢的冤大頭老爸,這次不在考慮之列。
「我真的要什麼都可以?」
「真的。」沅沅十分爽快,了不起下次輪到她生日狠敲他一筆,連本帶利不全回來了?
龍飛逼近了她。
「那麼,送我一個吻如何?」
沅沅再沒有表態的機會,猝然間被擁進了他的懷裡。他的唇輕輕地碰著她的,那樣輕,那樣小心翼翼。接吻就是這樣的嗎?正當她恍惚間這麼想時,他的雙手加緊了力量,他的唇緊壓住了她。漸漸加深成為輾轉吸吮……她喘息心跳,如醉酒般昏
昏沉沉,整個身子都倚靠在他身上,雙手緊緊環抱著他的腰,失去意識,無法思想,只感覺到兩顆心撞擊在一起,響起抨然急驟的心跳聲。
龍飛終於抬起頭來,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她,眼底溢滿溫柔與疼惜。她是如此清新純淨,她的芬芳從未經人採擷。沅沅的臉頰紅灩灩的,將頭埋入他的肩窩。
「你……在怪我嗎?」龍飛想到那個未曾謀面的情敵,心裡總有些不踏實。
沅沅推了他一下,嗔罵道:「笨蛋,你自己不知道呀1」
龍飛的猜測立即向壞的方向倒過去,全身肌肉僵硬起來。沅沅不明所以地抬眼望他,男人悶在親吻之後都是這種表現嗎?
「因為你還喜歡……另—個男人,所以你不願意我吻你?」他連說這句話都覺得嫌惡,如果被他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哼!他握手成拳,狠狠打在船沿上。
沅沅忙拿起他的手來仔細檢查,好在沒有被木屑刺到。
「你在說什麼?傻瓜!你有毛病。手痛嗎?」最後一句忍不住關懷,但她也氣呀,這麼個一臉聰明相的人連她的意思都不懂。見鬼了,哪裡蹦出來另一個男人。
龍飛甩開她的手:「何夫人宴會那天我跟著你到涼台,正好聽見你的自言自語,你想主動去追求那個男人。
老天爺開了個大玩笑。沅沅好玩地欣賞他吃醋的樣子。
那天你體聽到了?是啊,我是很想主動追那個男人,我很喜歡他,誰教我第一眼看見他就對他一見鍾情呢?」她還怕他血壓不夠高,再加一句:「一見鍾情你懂不懂?就是第一眼就認定了的意思。」
「你……」龍飛猛地站起來,不去想這其中的不對勁,如困獸船在甲板上走來走去,大吼道:「他是誰?」
沅沅雖然有點害伯——從未見過他如此暴怒,但仍然逗他,誰教他總是逗得辯才無礙的謝大小姐張口結舌,狼狽不堪。
「告訴你又怎麼樣,他很厲害的喲!」她笑得愈加歡暢,對他的優秀多了一點認識—這個男人很會吃醋,包括吃他自己的乾醋。
龍飛的眼神更加陰鷙,就算那個男人是玉皇大帝,他照樣把他拆得一根骨頭不剩。
「到底是誰?」
沅沅促狹得意的表情完全不受控制的氾濫成災,只要不是白癡都看得出來她愛的只有他。偏偏妒火中燒腦筋短路的龍飛硬是比白癡更白癡,鐵了心的只管探聽泡沫情敵的下落。
「好吧!我告訴你他是誰,我甚至可以告訴你他現在人在哪裡,反正你也沒法子拿他怎麼樣。」玩夠了,她對他投下一顆大炸彈:
「他大名秦龍飛,別號叫白癡,就站在我眼前發神經病。」
「我?」他的嘴巴張成O型久久不能還原。
「何夫人宴上我是第二次見到你,在此之前半個月我曾在中環一家西餐廳見過你的金面,可惜一轉眼你就不見了,我以為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你,試想一下,本小姐第二次怎麼可以放過你?一出涼台就撞上你這個大白癡。」
暴怒與狂喜同時夾襲,秦龍飛差點精神分裂。天哪!這個小女人竟如此整他並以此為樂,最叫他氣結的是她還可以一臉純潔善良又無辜地看著他。
趁他沉浸在從訝異到相信到狂喜再到氣結的情緒中,沅沅抓住機會溜走,別忘了他是個危險分子。但顯然,她的動作在前黑道高手的眼中慢得可憐——才跨出兩步她就騰空而起。
龍飛摟著她的腰走向海邊,惡狠狠地盯著她:
「小惡婦,你不會有好下場。」
「不可以!你是黑道好漢,我是個弱小女子,你不可以持強凌弱。本來是你自己吃錯了藥嘛!我是無辜的,是你逼我說的。」說到後來,她一貫地振振有詞。
瞟到眼皮底下洶湧的波濤後,她頭暈目眩,雙手死死摟住他的脖子,可憐兮兮地求饒:
「算我不對行了吧!我只是覺得你吃醋生氣的樣子太好玩了嘛!所以……哇!」
「所以我應該好好謝謝你,凌波仙子。」這個小惡婦的嘴巴太硬了,龍飛將她再放低兩公分。
天哪!她已經懸身海面了,鐵定是第一個被淹死的凌波仙子。為了保全小命,就委屈一下吧!這個男人需要色誘。沅沅主動將自己的唇貼上他的,果然,這個男人有反應了——他摟緊了她,雙眼深邃黑亮起來,呼吸也變得不規則。她得意極了,用牙齒輕嚙著他的下唇動搖他最後一分自制。
龍飛本來想威逼這個小惡婦徹底求饒,可是,天殺的!她用對了方法,他抵禦不了她的誘惑。放棄心中最後的掙扎,他摟住她後退幾步,更深沉熱烈的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