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轆轤斷了,你們不要亂動,我現在就拉你們上來。」好在駱雨樵眼捷手快,在繩索掉進枯井前,及時抓住繩子,並將之纏在自己的手臂,使盡力氣將繩子往上拉,就連在一旁的小狗子也加入救人行列,沒多久靳湄琴便與土豆一起順利脫困。
「嗚嗚嗚──哥哥!」甫離開井底的土豆,看見等在井邊的小狗子,馬上又皺起臉嚎啕大哭起來,而身為哥哥的小狗子,當然也是衝上前去抱住被嚇壞的弟弟。
看見土豆平安無事,靳湄琴總算鬆了口氣。她輕吁口氣,卻也注意到猶背對著她,站在井邊不知在做什麼的駱雨樵,她挑眉好奇地靠近,並且伸手輕拍他的肩,「你怎麼了?」
他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難道……
見他用手捂著胸,靳湄琴連忙伸出手想確認,雖然駱雨樵盡力想躲開她的手,可是仍被她摸到一手的濕黏。
「傷口裂了!」看到手掌心中的鮮紅,她確定他的傷口因為方纔的救人行動又裂開了。
駱雨樵遞上一抹笑,但還未及開口,胸口迸裂的痛楚,讓他只來得及悶哼一聲,便不省人事。
「駱雨樵,你別嚇我啊!?」見他昏倒,靳湄琴的水眸中焦急到蓄滿淚花,她上前接住他的身體,輕輕地搖晃著他,一顆心劇烈震盪著。
靳友奕滿臉疑惑地看著躺在床榻上,臉色雪白的駱雨樵。
他不懂為什麼他才上山采個藥,原本傷勢已經好了七八成的駱雨樵,卻變成面無血色的模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爺爺,你上回說要研製像碧玉丹那樣療效的藥丹,可有進展?」靳湄琴重新幫駱雨樵煎煮了另一副湯藥,坐在床沿,小心翼翼的將藥汁餵進他的嘴裡。
會說「喂」,是因為以前,只要他呈現昏迷狀態,她通常會直接省略,不給他湯藥喝,而今她卻破例這麼做了。
靳友奕瞪大眼,看著寶貝孫女細心與耐心兼具的賢慧模樣,他感動到差點掉下眼淚,「丫頭,妳……還好吧?」他伸出手想探她的額頭,確定她有沒有發燒。
別以為他人老眼就花,他怎麼會不知道之前「強迫」她照顧駱雨樵,她心裡有多嘔,也知道她總是趁他不注意,悄悄把湯藥拿去澆花。因為明白靳湄琴會這麼做的原因,所以他也就睜一眼閉一眼的沒戳破,更不想為了一個外人,破壞祖孫倆的感情,但現在她如此積極的模樣,真像個心疼良人受傷的賢妻啊!
「今天土豆不小心掉進枯井,是駱公子幫著將他救起來的。」撥開爺爺關愛的手,扶著昏迷的駱雨樵躺回床榻,看著他昏睡的模樣,靳湄琴背對著靳友奕,淡淡的解釋駱雨樵傷口裂開的原因,然後便轉到後院去挑撿爺爺今早所挖的藥草。
「喔!」瞭解孫女甚深的靳友奕,瞧見她一臉的自責,很識趣的沒再追問下去。
第3章(2)
將照顧的責任丟給靳湄琴,靳友奕心情甚佳的走出房間,踩著閒適的步伐回到正廳要喝杯茶,卻看到渾身散發著奸商氣息的靳紹恆正等在門外。
看到他,靳友奕有股想馬上甩門上鎖的衝動,可惜,有心談生意的靳紹恆,當然不肯能給他關門說沒空的機會。
「靳老,好久不見,咱們再來談談上個月跟您提的那樁買賣吧!」靳紹恆年近不惑,是少數幾位離開靳家村做買賣的商賈,而最得他青睞的靳家村「名產」,便是靳友奕手中祖傳的「辟毒珠」。
「看在我們還有點親戚關係的份上,我最後一次慎重的拒絕你,我家的辟毒珠是不可能轉賣的,勸你還是早早死了心,別再來了。」難得說重話的靳友奕,面對臉皮刀槍不能傷的靳紹恆,決定還是將話說白,省得他一再出現,看了心煩。
早料到會被拒絕的靳紹恆,臉上掛著做生意時慣有的微笑,自個兒尋了張凳子坐下,「靳老,我也勸你別太死心眼,既然你用不著那顆珠,為什麼不願意拿出來,造福需要或是喜愛的人呢?」
真不知道這個臭老頭腦袋在想什麼?固執的個性就好像比毛坑裡頭的石頭又臭又硬。
明明手上就擁有稀世寶珠,居然堅持供著不肯用,也不管他好說歹說,將買珠價碼從百金喊到千金,靳友奕說不賣就不賣,要不是看在大家為同姓宗親,他早就干下黑手買賣了。
「別拿你那套歪理來說服我,我家的珠子愛怎麼使用是我的問題,與你無關。」靳友奕已經懶得再與他多費唇舌,解釋所謂的醫者之道,本就該順應天理投藥問診,這才是身為醫者應該盡心的本分,如果一味依賴奇珠,那麼有一天,珠破或是遭人所奪,豈不是就沒有醫病治人的能力了?礙於此,他手上的辟毒珠,不是不用,而是非不得已,他不想用也不願用。
「靳老……」靳紹恆喊了聲,試圖還想挽回。
「別囉唆,你走,不要再來了。」靳友奕不想再把時間浪費在他身上,面帶慍色的拂袖而去。
見靳友奕把話說絕,擺明他無論如何開價都不會割愛,靳紹恆眼裡閃過一道冷光,看著靳友奕的身影漸遠,他眼眸微瞇,心中有了打算。
師父,您該瞭解我的個性,我並不想接下掌門之位,這到手的掌門令符,沉重到讓我很想直接丟掉。
孩子,我知道你生平只想追求劍術的極致,可是佑權他的個性太好強,真的不適合帶領藏劍閣,你就當作是在幫師父、幫佑權,好好的管理藏劍閣,好嗎?
如果這令符,真的可以解決師父您心中的煩惱,那麼我會好好保管它!
當駱雨樵醒來的時候,已是午夜時分。
天空靜悄悄地懸掛一顆圓月,溫柔的銀色月光,像是為寂夜包覆了一層薄紗。
躺在床榻上的駱雨樵,夢見了武鬥奪魁,接下掌門令符的往事,緊閉的眼皮輕輕顫動,胸口滾上熱意,讓他再也無法靜心的躺著。
睜開眼,看到榻邊留著一盞熒熒燭火,內心的激盪情緒,彷彿找到依靠般慢慢地平緩下來。
用手撫胸,自床榻坐起,四周靜謐到令人安心。
「不知這回我又睡了多久?」駱雨樵以手扶額,覺得有些暈眩,目光流轉,瞧見推開的窗隙間灑滿一片的白雪。
「雪!?」他愣了下,懷疑是否是自己眼花,誰知那雪的確是灑遍視線所及的那片山頭。
赤足踩地,推開窗,確定屋外的景色,仍是綠意蒼翠的夏季夜色,卻不解為何那片白雪,會獨佔對山的山頭?
心中正感疑惑不解時,面帶倦色的靳湄琴,端著一碗熱粥走了進來。
「你醒啦?我幫你煮了一碗粥,吃點吧!」估計他也該醒了,所以靳湄琴下廚幫他熬煮肉粥,現在見他精神奕奕,糾結在心中的擔憂這才悄悄地釋去。
「那是什麼?」駱雨樵的確是餓了,所以就順著靳湄琴的好意轉回桌邊,可是心思還是放在他所看見的那片白雪。
「什麼?」靳湄琴沒聽懂他的話,等見駱雨樵指著窗外對山的方向,她才恍然大悟。
「沒想到已經開花了!」她的眼底也有些微驚喜,因為住在這山裡,她最喜歡的就是那些花,「那叫薄雪草,是一種只生長在高山的植物,每年的夏季開花,花開時遠看就像薄雪覆蓋,所以叫薄雪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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