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現代,台灣,美國 >> 別後重逢,誤會冰釋,破鏡重圓 >> 忠心壞男人作者:蔡小雀 | 收藏本站
忠心壞男人 第7章(1) 作者:蔡小雀
    深夜時分,當那個高大的身影鬼魅般無聲出現在月光掩映的落地窗前時,管娃並沒有半點吃驚。

    她就知道他今晚會來。

    但是她今晚完全沒有一絲縱橫慾海的心情。

    「嗨。」他靜靜地在她床沿坐下,輕聲道:「睡不著?」

    「七天後,我要回家。」有些事可以讓步,有些事則不。

    靜謐昏暗的室內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但管娃仍敏銳地感覺到他僵硬了一瞬。

    「一切就快結束了,」半晌後,萊斯聲音低沉的開口,「但就算事件落幕,我也不會讓你走。」

    「我們之間也已經結束了。」她說得有些咬牙。

    「娃娃,別再跟我賭氣。」他疲倦地歎了一口氣,「你知道我們兩個永遠不可能放開對方。」

    「怎麼會?」她想起過去兩年沒有他的時光,雖然很辛苦,但總也活得下去。

    「我不要你再離開我。」他直直地凝視她。

    她滿心苦澀,卻語氣嘲諷地道:「這種事一回生兩回熟,只要多加練習就可以了。再說,不是已經有人自願成為你婚姻裡的『下一位』了嗎?」

    「你果然在吃醋。」萊斯的語氣裡有一絲受寵若驚。

    她小臉迅速發燙了起來,不禁暗自慶幸起夜色太黑,室內又沒開燈。

    但,這並不表示她承認自己在吃醋。

    「我說過了,我才不在乎是不是每天晚上都有紅髮美女、金髮美女、棕髮美女輪番爬上你的床……」她語氣裡的醋味明明就濃得嗆死人。「我們之間早在兩年前你對我開槍的那一剎那,就結束得乾乾淨淨了。」

    想起那一幕,她永遠心痛。

    所以理智上她雖然勉強接受他的理由和計劃,情感上卻不能。

    她心裡永遠有陰影,不知道類似的事件什麼時候又會發生。

    就因為他擅自決定什麼對她才是最好的,所以不管在什麼樣的情況下,無論她願不願意,都只得面對與接受嗎?

    「娃娃,我向你發誓,以後絕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他沉痛的語氣裡透著一股鋼鐵般的堅定。

    兩年前,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得令他措手不及。

    在短短的幾個小時之內,他只能靠著沉穩與幹練,當機立斷做出最果決的決定——

    管娃唯有消失,才能躲開這一切危險!

    但是他真的沒想到,在未能清楚明白告知她的情況下,會給她帶來這麼大的傷害。

    坦白說,在那一瞬間他不是沒有想過,應該要先警告她,但是危機逼近得太快,他也害怕她在知情之後會拒絕離開。

    她是那麼地愛他——對此,他向來深知不疑——以她的性格,又怎麼可能在明知有危險的情況下離開他?

    「我才不相信你。」管娃反唇相稽,只想讓他知道自己有多麼憤慨痛苦。

    岑寂僵凝在午夜冰冷的空氣中。

    萊斯沉默了很久、很久。

    那坐在床沿的高大身形透著一絲落寞,讓管娃突然有種莫名心慌、亂了手腳的感覺。

    她……話是不是說太重了?

    「信任不是婚姻裡很重要的一部分嗎?你根本就不信任我,所以才會什麼都不告訴我。」她越說越激動。「我是——曾經是你老婆,不是你的部屬,不是你做好任何決定,我只要負責配合執行就好了。我當然知道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我,可是你有時候也該問問我的想法和立場,不是嗎?」

    萊斯怔怔地看著她。

    可惡!她就知道這種大男人聽不懂啦!

    「如果我從現在開始學習,你可以答應我不走嗎?」他語氣裡如履薄冰的小小希冀,害她不禁鼻頭一酸。

    管娃花了好幾秒的時間才壓抑下想緊緊擁抱他,或是失聲痛哭的衝動。

    可惡的傢伙!為什麼他總能一次又一次突破她自以為嚴密的銅牆鐵壁,輕易就擊垮了她好不容易建築起來的決心?

    她應該恨他,卻又害怕自己一直以來緊緊咬住他過去的錯誤不放,只是借口,事實上,是她自己沒有勇氣面對下一波可能出現的傷害。

    她也怕自己沒那麼堅強,怕他終有一天會知道,原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霹靂嬌妻,其實在內心深處膽戰畏縮得像只小老鼠。

    她根本不是他以為的那個女人。

    「我必須回去。」管娃嘴唇微微顫抖,她痛恨自己不勇敢,並且軟弱無能到根本配不上他。「我的人生,是在那個海島上,不是在這兒。」

    「不。」他臉色變了。

    「你的國家不是我的國家,你的世界也不是我的世界。」她低聲道,神情有些黯然神傷。「萊斯,事實證明我禁不起考驗,我無法適應你的人生……沒錯,我曾經一度以為我可以,而且我的確做得很好,但是當考驗一來,我被擊潰得很慘很慘。」

    「兩年前是我沒能及時阻止戰火燒到家門前,沒盡好保護你的責任。」他臉上滿是深切自責的痛楚。「如果……如果我的工作真的帶給你這麼大的恐懼和傷害,那麼等這次事件結束後,我會請調到司法部,或其他任何能讓你放心的單位……我絕不再讓你受到相同的煎熬。」

    她眼眶浮現一片淚霧,心緊緊揪得好疼、好疼。

    可憐的萊斯,為了一個懦弱的妻子選擇放棄他最專精擅長的工作,就像個驍勇善戰的戰士被迫離開屬於自己的戰場,轉而下田耕作一樣悲慘。

    老天,她竟然變成了自己最瞧不起的那種自私膚淺女人?!

    「聽我說,」她喉頭幹得像砂紙磨過,艱難地開口,「我不要你去妥協、放棄自己的信念與奮戰的目標,就算是為了我,也不行。」

    「如果這是唯一能讓你留下來的方法,」黑夜中,萊斯棕眸裡閃動著決心的光芒。「我願意。」

    一向愛國至上,素來以自己的工作為榮為傲的萊斯,竟然為了她甘願捨棄站在扞衛國家的第一防線?

    管娃在這一刻全面崩潰投降了。

    「笨蛋!」她哭了。

    「娃娃?」萊斯登時手足失措,焦急地將她攬入懷裡。「老天,別哭……怎麼了?怎麼回事?」

    「你走開啦!」她把臉埋在他結實的胸前哭得好慘,模糊的嗓音凶狠得像是想砍人,含糊不清地咒罵些什麼。

    他只勉強聽清楚了其中幾個字眼:驢蛋……白癡……無腦男……去給馬踢……等等,讓他在心疼不捨中,又不禁有一絲好笑。

    看來在這兩年裡,他心愛的妻子對於罵人的詞彙又有了更上一層樓的獨到心得。

    但,他終於又能將她擁在懷裡了,感謝老天!

    萊斯緊緊擁著懷裡嬌小柔軟的身子,在這一刻,心裡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和幸福。

    在那夜累積的情緒發洩過後,他們之間開始維持起一種中立國般的特殊奇妙狀態。

    她沒有再說出要走或是要留的話,他也小心地不去踩她敏感的地雷區,識相地不在此時又提起「留在美國,永遠在我身邊」的相關字眼。

    他們都在等待,等待事情變得更好或是更壞。

    但萊斯擁有扭轉一切劣勢為優勢的強大能力,對於他們的未來,他始終自信滿滿,絕不讓任何人與事,甚至是負面想法,動搖了他的自信。

    管娃卻是陷入了一種台灣諺語裡所謂「時到時擔當,沒米才煮蕃薯湯」的自暴自棄狀態裡。

    反正哪一段關係不是自然好轉,就是自動斃命,想那麼多也沒用。

    近來,管娃所有繃緊的神經開始放鬆下來,又回到了在台中家裡的生活一樣,閒散慵懶。

    嗯,除了不能自由自在出去買菜、收租、恫喝難相處的白目鄰居外,大致上還挺相像的。

    不過有一點是在家時沒機會享受過的福利,那就是每天晚上都有個強壯的猛男陪睡。所以總的來說,除了時時得擔心性命有危險外,其餘的倒是沒什麼好抱怨的。

    只是她總覺得彷彿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是什麼呢?

    算了。她聳聳肩,想不起來的就代表其實也沒那麼重要。

    「娃姊,你這幾天表情看起來好慈眉善目,」孔唯下樓來拿晚餐的時候,忍不住打量四周氣場。「真是一片祥和啊!」

    「我最近突然不想再造口業了。」她正攪拌著做銅羅燒的麵糊,聞言哼了一聲。「為了一群笨蛋下拔舌地獄,一點也不值得。」

    拈起一塊炭烤醬汁豬排塞進嘴裡的孔唯險些噎到。

    「用不著那麼驚喜。」她睨了他一眼,「女人是善變的,也許下一秒我又會開始以尖酸刻薄的損人行徑為樂。」

    「娃姊,是說我還是比較適應這樣的你耶!」孔唯老實說。

    「你們都有被虐狂。」她邊說邊打了一顆雞蛋到麵糊裡。「你的銅羅燒要夾紅豆還是卡士達醬?」

    「摩根探員!」

    在敞亮的長廊上,一身白色西裝的藍登喚住了抱著檔案的摩根。

    「是,長官。」摩根停住腳步。

    「這幾天你老闆沒上班?」藍登嘴裡咬著一截戒煙含片,冰冷藍眸閒閒盯著她。

    摩根眉心微蹙,謹慎地回答,「是。」

    「聽說出任務時受傷了?」

    「長官為什麼想知道?」摩根瞇起眼睛,警覺的問。

    「果然是偉大的萊斯·赫本底下的人。」藍登嗤了一聲,攤攤手,「怎麼?我看起來像是要打探他的動靜,然後趁機在他背後捅一刀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長官。」摩根有一絲不安。

    「摩根探員,你到這個部門多久了?」

    「一年又七個月。」

    「還適應嗎?」

    「一切都很好。」摩根越來越不自在。

    「如果你覺得不喜歡的話,那麼可以來我的部門,我隨時——」藍登雖然在笑,目光卻咄咄逼人。

    「藍登,光天化日之下大刺刺挖我的人……」一個低沉有力的嗓音不冷不熱響起。「就算是你,也未免太窩囊了。」

    「副局長?」摩根驚喜的望向來人。

    高大挺拔,穿著一襲筆挺深藍色西裝,渾身散發著優雅的萊斯緩緩走來。

    藍登冷冷地抬眼看他,「嗯哼,萊斯·赫本,時時不忘英雄救美?」

    「摩根探員是我的員工,」萊斯走近他倆,似笑非笑地道:「她必須隨時保持專注敏銳的心智,不受工作以外的因素打擾。摩根,你可以先離開了。」

    「是,長官。」摩根從來沒有這麼高興被打發走過。

    見那紅髮美人急急消失在長廊那一端,藍登慢吞吞望向萊斯,「你還是那麼混球。」

    「我知道。」

    「還有,擅自調查我的部門,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藍登的笑意寒如冰。

    萊斯沒有絲毫的退縮,「藍登,你的部門有什麼不能曝光的『麻煩』嗎?」

    「不勞費心。」藍登嘴角緊抿,諷刺道:「管好你的行動處和情報處就好,別來動我的管理處和科技處。」

    萊斯面無表情地道:「藍登,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嘖嘖嘖!一貫的神通廣大,無所不知。」藍登眼底嘲弄意味更濃了。「為什麼我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呢?」

    萊斯銳利眸光只是直直地盯著他,藍登眼底的嘲諷之色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警覺。

    「但願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萊斯輕聲道。

    「彼此彼此。」

    管娃一個早上吐得七葷八素。

    她靠在馬桶邊喘氣,滿頭大汗,暗自詛咒昨天晚上孔唯好心煮的晚餐。

    「我就知道那個漢堡怪怪的……」她打濕了一條毛巾貼在額頭上,「哪個正常人會在牛絞肉裡混蟹肉?他以為他是海綿寶寶啊?」

    「娃娃?」萊斯出現在浴室門口,臉色一變,大步衝向她。

    「吃壞肚子。」她偎在他懷裡申吟,臉色發青。

    「我帶你去醫院!」他將她攔腰抱起,急急奔出房間下樓。

    「等等,不!」她緊緊抓住他的手臂,「我不能去醫院……你忘記有人要殺我了嗎?」

    有心人不是可以輕易從就診的資料查到她嗎?她不要到時候身份暴露,將自己和他捲入危險之中。

    萊斯腳步硬生生停頓住,低咒了一聲。

    「你有腸胃藥嗎?也許我吃幾顆藥就好了。」她強抑下陣陣上湧翻騰的胃酸。

    「不行。」他濃眉緊緊打結。「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差。」

    但她說得對,安全問題也不能不顧慮。

    「那好,換B計劃。」他斷然道。

    「什麼B計劃?」還沒等到他的回答,管娃又開始臉色發白了。「等、等一下,先讓我去找一下馬桶,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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