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戀著他的背影,她滿足的長吁。
有著美麗線條的肌肉,比起一般男性來得柔軟的髮絲修剪合宜,在他舉手投足時輕輕搖晃,勾引人無限遐想,想用手指去纏捲,緊緊扣牢,不讓它輕易的從指間溜走。
在情愛之心出現的同時,同等級的佔有慾也張牙舞爪,即便不大聲呼喊,光在內心嘶吼,就足以震穿耳膜。
合為一體是天方夜譚,所以她更渴望著他,渴望著他的一切,每一塊骨頭,每一根頭髮,每一滴血,每一個細胞,所有的一切都以最小單位來收藏,讓他沒有半點半分不屬於她。
方水人正如流水,沒有固定形體,從不停留,抓不牢,掬不起,所以移不開眼,她移不開眼。
想要緊鎖著他,同時,也失去自己的自由,但是愛和自由本來就是風馬牛不相關的東西,所以她不在乎。
遠走高飛太難做到,於是一間有他的牢籠等同天國。
或者癡,也許傻,更多可怕,可是最有權利懼怕的人是她,她都不逃避這份愛了,又有誰能說她太癲狂?
熾熱的視線在背後婆娑,強烈得難以忽視,方水人回眸,舒心便是一笑。
安琪正熱情凝視,她飢渴的獸瞳,那幾近沸點的熱度,好似瞬間就要一把情火燒化了他的心。
但他不討厭,比起欲拒還留,他喜歡直來直往,他享受著她毫不保留她的愛。
這讓他安心。
心念一動,他回到她身邊,落坐在床沿,始終追隨著他的眸近在咫尺,他滿懷著感激般的情愫,吻上了她的眼瞼。
安琪被他突來的舉動,惹得忍不住笑了。
「好香,你在煮什麼?」女人嘴饞的問。
方水人沒有馬上回答,動作卻更進了一步。
感覺到他不只打算吻,還打算惡作劇的噬咬,有些地方脆弱程度超乎想像,女人驚呼出聲。
「不要鬧了,水人,這裡很薄,不可以咬呀!」女人的尖叫聲加大,「哇,犯規、犯規,啊哈哈……哈哈……」
沒能好好吼完的驚呼,在男人下一個動作崩潰,他惡作劇的搔女人的癢,而怕癢的女人在不夠大的床面無處可逃,和男人捲成一團。
「嗚嗚……哈……放了人家啦!」
「不放。」
「嗚嗚……呵哈哈……嗚……」
女人在狂笑聲中,硬插了幾聲假哭,男人才放開手,然後又吻上了她的額頭。
一下子溫柔,一下子壞,搞得人恨不起來,安琪只能一邊喘氣,一邊牙癢癢地捶了男人的胸膛幾下。
「你真的很壞耶,我才剛醒,你就仗著你的體型優勢欺負我!」
捧住女人的手,方水人笑得燦爛。
「誰教妳一起來沒叫我,還偷偷看我,我要和妳算帳。」認真的捍衛權利,男人說得理直氣壯。
女人鼓起腮幫子,硬在男人懷裡轉了一圈,給他個閉門軟釘子。
「哼,偏不告訴你,我就要偷看。」
本來就暖著的長手一點一點的收攏。
突然--
「安琪,這個『偏不告訴你,我就要偷看』有沒有期限呢?」方水人柔聲問。
懷裡人兒不能抑遏的一顫,不一會兒,回眸挑逗的一勾。
「那就要看你乖不乖啦!」
安琪滿臉通紅,但才不會簡單的承諾呢!
方水人吻上了挑釁意味極強的眼角。
他聽得出在這倔強的語氣之下,是已經化為一攤春泥的情。
不是不要,絕不是不要,但每個女人都會故意強裝姿態,用來考驗男人的決心。
若是簡單拒絕就打退堂鼓,那她們反而會害怕。
Allornothing,非黑即白,愛她,就要證明,證明在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更愛她了,愛得義無反顧也要一頭栽下去。
會這麼做的她好可愛。
「我很乖啊!還不夠嗎?」方水人問聲軟如棉。
可憐兮兮被控訴狠心的女人,冷哼了一聲。
「少裝可憐,這套對我沒用!」
安琪雖這麼說,表情還是洩漏了她的開心。
男人將其收入心底。
「我才沒有裝可憐呢!不過,」方水人轉了個方向,「妳要我怎麼證明乖不乖,然後答應我要一輩子偷看我呢?」
不可思議的三個字傳入耳,滑入心窩,一秒鐘不用就暖燙得讓人受不了。
安琪垂下了眼瞼。
專挑她無防備,沒有辦法抵抗的部分攻擊,她懷疑自己這一輩子有哪一次能夠拒絕這個壞透了的男人。
「你真的很壞。」
男人開心的笑了。
再聽不懂她語氣底下的嬌羞,就該去撞牆重新投胎一次了。
「對對,我壞,我壞得弄了起士蛋卷和烤了可頌,」男人抱著女人坐了起來,「先吃飯?!」
被疼寵抱起身的女人,賴在男人懷裡,舒服得像每根骨頭都被舔過。
「我不想上班啦!」女人對日常生活發出埋怨。
方水人無奈的點頭。「乖嘛,起床,要不然會遲到喲!」
安琪用一種鑽男人胸膛的方式搖頭。「不要,我不要上班啦!」
方水人被頂得有點痛,可是他沒有阻止她,反倒附在她的耳邊,能夠麻痺人靈魂的聲音又逸出唇緣。
「妳如果乖的話,我今天中午就給妳獎勵,怎樣?」
安琪被勾起了興趣。
獎勵?什麼獎勵?
他打算給她什麼驚喜嗎?
「獎勵?」女人拉長並提高了聲調。
男人點頭。「對,獎勵,妳沒聽錯。」
安琪被這故弄玄虛的態度弄得有些迷糊。「什麼獎勵?透露一點嘛。」
男人歪頭,一臉無辜。「妳不起床,我又何必害妳拿不到獎品,只能乾瞪眼呢?!」
安琪聞言,淘氣地將男人推開,接著霍地站起身,和男人眼眸相對。
「我起床了,說吧!」
方水人微微一笑。打破砂鍋也要問到底呀!
「不告訴妳,期待中午的小約會吧!」
男人一邊說話,一邊把不情願的女人拖到餐桌旁,將熱騰騰但容易入口的豐富早餐端到桌上。
安琪沒得到想要的答案,拿起可頌,發洩的咬它出氣。
不說拉倒!
「哼,我才不去,誰要理你呢!」說完,奉送了個鬼臉。
正優雅吃蛋卷的男人,從容一笑。
他擅長丟餌。
「想不想知道我要怎麼證明我很乖,會乖一輩子啊?」
安琪挑高了眉,卻沒有回答。
方水人明白的再笑,他知道她已經吞下了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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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又出現啦,堂妹的朋友。」
刻意在叫喚同時拉遠距離,聽得出惡意的斯文男人,卻笑得一臉人畜無害,極為友好。
方水人沒有退縮。「是啊,男朋友來接她去約會了,堂哥。」
東方研溫和的笑著。「誰是你堂哥啦?請不要自行跳躍親疏等級。」
方水人以相同笑容回敬。
「你也不是她的正牌堂哥,別講得一副你有多大權力的樣子。」刻意壓低了的語音,僅在兩個男人間迴盪。
「有必要挑明了說嗎?」東方研低聲說完,便和他一樣,目光迎向了踏回辦公室,還抱著幾份卷宗的人兒。
女人一臉驚訝。
「已經中午了嗎?」安琪急得看表,「天啊,我忙到忘了時間!水人,對不起!」
方水人笑容悠然。「沒關係,我和人約十二點半,現在過去剛好。」
安琪不解。
「和人有約?不是要去……嗯,吃飯?」在東方研面前,怎麼都說不出約會兩字的女人疑惑地問。
方水人頷首,不打算多加解釋。
看男人一副封口的模樣,安琪只好拿起了小外套和提包,大步邁向辦公室的門。
「唉!有人有了男朋友就忘了堂哥呢!」始終被晾在一旁的東方研大歎特歎。
安琪此時才發現剛剛完全沒有進入視線的男子。
「堂哥,有什麼事嗎?」她問得生硬。
東方研內心一轉。算了,不是來打趣她的。
「堂妹,」東方研還是故作親密的喚了一聲,看安琪一臉不安,他斂了惡趣心性,「我特別來提醒妳一聲,德國那邊的行程有點更動,我和幾個經理都要提前搭下午的飛機過去。」
安琪連忙點頭。「嗯,我知道,李秘書在我進辦公室前就說了,你不用擔心,我會多留意公司的事情的。」
東方研點頭,看著立在一旁,神色如常的男人,含笑示意。
「方先生,接下來的一周我不在公司,安琪會比較忙,可能會佔去你們約會相處的時間,也請你多擔待啦!」
方水人報以禮貌的微笑。
心知肚明的他,已經收到,接下來公司上位懸虛的訊息。
「請不要這麼客氣。」
安琪看著還在禮尚往來的方水人,輕碰了下他的手肘。
「我們還和人有約呢!」提醒後,她轉向東方研,「我們還有事情,先走囉,你安心吧,一切都會很順利的。」
話才說完,女人已經任性地拖著男人跑了。
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範圍,東方研揚起了一朵不明所以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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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特別請托給他們三十分鐘考慮後,一方沒有任何陳設的空間,便留給方水人和安琪獨享。
位在八樓的房子,坐北朝南,幾乎每一面牆都有窗,采光良好,讓室內像是上了亮粉妝一樣。
打開四扇加寬的落地窗,夏天特有的強風把連通餐廳、客廳的長型空間變成風廊,呼嘯著從後面陽台通過。
雖然沒有裝潢過,淨空的房子反而讓人充滿無數的想像空間。
有土斯有財的觀念雖然隨著時代在消退,但擁有一個殼,仍然是每個人心中的基本需要。
住是人權之本。
而能在這個殼裡,和心愛的人建立一個家庭,超越需求等級,它是跨性別的美夢。
安琪開心地走來走去。
「水人,這間房間還有附更衣室耶!我要定了,主臥房,它就是主臥房了!」
「哇,這間有凸出去的小觀景窗,拿來當書房吧!」
「客廳也夠大,除了沙發組以外,還可以再放一張鴉片床!」
「我喜歡浴室啊,好棒,浴缸超大的!」
安琪克制不了孩子氣的興奮舉動,在一間間房間流轉,似乎這裡就是她的城堡了。
無限的裝潢想法在心頭冒泡泡,想打造一個能夠舒適生活的居所,每一天能在此休憩撫慰疲憊,誰能拒絕。
而且這屋子並不是為獨居的人設計,一想到這裡不只有她一個人,還有他,她就有種感動在增生。
一想到那個人兒,安琪不禁輕聲嬌喚:「水人……水人?」
半晌--
「安琪,我在這裡。」
循聲追隨,安琪輕快的步出了廚房後,便一眼發現坐在陽台欄杆上的方水人。
只一眼便奪走了她的呼吸能力!
男人閉上雙眼,雙手反扣欄杆,強烈的風吹亂了他一身的衣衫,墨黑的髮絲也一樣飄揚。
背景是群山環抱,和一整片的藍天。
他好像一張被風吹飽的風帆。
面向著大太陽,金粉灑在他身上,反白了身影,給人一種他瞬間要消失在晴光之中的感覺。
明知道人間蒸發是則神話,但心中的不安瞬間湧現,安琪幾個箭步上前,抱緊了男人的腰身。
被突如其來擁個死緊,正在享受陽光的男人低下頭,卻看不見女人深埋的小臉。
但她的不安從緊貼著的震動傳來。
「怎麼啦?安琪。」
安琪微微的顫抖。「快下來,好可怕,不要這樣坐在欄杆上。」
方水人的不解在她好似也在發抖的語氣下融化,內心柔軟。
他抱緊了女人。
「別怕,我不會掉下去的。」
安琪猛地搖頭,她才不怕他掉下去!
「你好像要消失了一樣,像被陽光蒸發,整個人愈來愈淡,化為一陣輕煙,風一吹就會散開。」
方水人內心一動。
現在說這話的不是賈安琪,而是安琪,經歷過許多許多分離,在內心有著疤痕的安琪。
他躍下了欄杆,抬起她小小的臉蛋。
「好啦,我下來了,不用害怕了。」
安琪露出了他沒有看過的神情。
「這裡不安全,坐在上面很危險。」
聽起來很類似,但本質完全不同,方水人並沒有錯過她在一瞬間表露,又在一瞬間抽回去的真心。
她,原來真的愛上了「方水人」。
方水人在明白的同時,感覺快樂,但心情複雜。
「好,我下次不坐了。」揚著完全違背心意的笑容,他隨興的說。
安琪捶了他一下,表情也恢復自然了。
「害人操心的傢伙。」
方水人笑著將她抱入懷裡,環視著空蕩蕩的房子。
「怎樣?這個小約會還不賴吧。」
「勉強及格,只不過是看房子嘛!」安琪微點了下頭,故意雞蛋裡挑骨頭。
方水人大笑。「現在只是看房子,但等我把土地賣掉之後,我們就可以買啦,現在是預備動作。」
安琪揚起水汪汪的眸子。「好可惜,我喜歡這間呢!」
方水人撥開她被風吹亂的發。「不多看幾間?」
安琪搖頭。「就這間,我有種感覺,它是屬於我的,命中注定,只要住在這裡,我一定能得到幸福的!」
「真的好可惜,我的錢全壓在土地上,要不然……」方水人眸柔,聲音更柔。
女人聽明白了男人言下之意,將頭偎進他的胸懷,神情飄忽,咬唇,極度扼腕。
「想要,我想要這間房子。」
方水人揉著女人的肩膀。
「忍耐一下吧,」他由上而下觀察女人的表情,冷靜的眸心似冰,一步一步地挑逗著她的慾望,「我也很想和妳在這裡生活,一起過屬於我們的日子,和妳在一起,什麼地方都是天堂,但在這間房子裡,一定會格外幸福,讓所有人都眼紅的幸福,」
安琪認同的重重點頭,但接著,她不甘心的表情突地改變。
輕盈地,若有所思,帶著一點點罪惡感的表情,映在男人眼底。
「如果啊,我有一筆錢,然後用來買土地去貸款後,就留下來不動,還了本金後,還有一大筆錢,買下這間房子,剩下的錢就慢慢的支付利息,等到土地賣掉的時候,就賺到了我和你的家了。」
安琪舔了下嘴唇,試圖在確認流程是可行一般的推論。
方水人微勾唇角。「錢?妳哪來的錢啊?」
「今天星期五,堂哥的飛機是在一點,三點半前都可以去匯款,」安琪有些狡猾也知道自己在做壞事一般的壓低了聲音,握緊了男人的手,像在抓住夢想,眼神晶燦發光,「下週一就能拿到即期支票了對吧!」
方水人皺眉,但點頭。
「是沒錯,可是這樣做不好吧?!」微微的退縮,能讓對手更加堅定,自行排除所有危險。
如他所料,安琪沉吟了一會兒後,好笑著。
「支票要三天兌現,算算就是下禮拜四進帳,堂哥星期五才回來,公司大小章和證件現在都在我手上,財務長運用資金投資沒人會懷疑,一切天衣無縫,誰也不會發現的,」女人開心的笑語,抱緊了男人的頸子,「水人,我們有家囉!」
「是啊,我們有家囉……」方水人笑著呢喃,下一秒,在女人頸邊閉上了他的眼睛。
這是一場互相欺騙的遊戲,按照單雙給的劇本走,他只要在這一刻接受她的墜落就可以了,但是一旦這也同時代表了離別,他無法不感到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