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皓郢在酒吧裡說過,他遇到一個很想娶回家的女人!
那天方皓郢抱著白珩崴,吻著白瑞綺,當他發現那男人是方皓郢之後,他幾乎是……「逃」離現場的。
他的心情惡劣且凌亂,對白瑞綺來說,他們在飯店的那一晚,什麼都不算嗎?!
她不要他對孩子,或者對她負責,是因為她還有個方皓郢嗎?他忽然想起改喝馬鞭草茶的白瑞綺說過,她希望她的愛情回來……
方皓郢會是白瑞綺希望「愛情回來」的對象嗎?
林旭懷沒有勇氣探問,不管是問方皓郢,或者問她,他甚至不想知道他們兩人究竟認識多久了!
他看著屏幕,不知看了多久,忽然想把方皓郢找回來,也許問問他是不是真的想娶白瑞綺、想當他兒子的「爸」……
林旭懷的視線離開計算機,拿起桌上電話,眼角瞥見窗外有一抹藍,旋即呆愣住!
窗外飄著一顆藍色心形氣球,下面綁了條藍色長方形布條,上頭有幾個斗大的字--
崴崴說:他想要一個爸爸。
接著另一顆同樣大小的藍色心形氣球,緩緩飄了上來,同樣綁了布條,印了好幾個字--
皓郢說:你的心裡一直愛著一個吉普賽女郎。
看完,林旭懷氣得扔下電話,咒罵:「搞什麼鬼!」
然後,他離開位子。
另一顆氣球又飄了上來,一樣送上了一串字--
吉普賽女郎想問你:能不能嫁給你?她已經愛了你二十年了。
若不是這串文字,他往窗戶急走的步子,不會突然定住。
他……不能反應!
二十年?是個很奇怪的數字;而「愛」那個字眼,他從沒想過,白瑞綺會懂得怎麼使用。
拿氣球的人……是白瑞綺吧?
「老闆,我能不能跟你說說話……」
林旭懷想得失神,隱約聽見有人使用擴音器,對著他的窗子喊。
他終於能再次疾步往窗子走去。這是二十七樓,那氣球怎麼這樣剛好停在他辦公室的玻璃窗前,隔著玻璃與二十七樓的高度,說話的聲音怎還傳得進來呢?!
他覺得自己好像糊塗了、失去判斷力了。
拉開了窗子,氣球往上飄升,一台洗窗機移了上來,裡頭站了拉著三顆心形氣球、拿著一台擴音器的白瑞綺。
「我跟大樓的洗窗工人借了這個移動平台……」白瑞綺看著窗子裡的林旭懷,聲音聽來有些顫抖。
「妳搞什麼?這麼不怕死是不是?」
林旭懷看著窗外的白瑞綺,二十七樓的高度,差點沒奪去他的呼吸。他伸手,握緊白瑞綺的右手臂,怕忽然有個什麼意外。
緊張讓他幾乎忘了剛剛看到那些隨氣球翻揚上來的文字震撼,忘了要問白瑞綺為什麼是二十年,不是五年?或者更短的時間。
「老闆……你在關心我嗎?」白瑞綺低頭盯著林旭懷緊抓自己手臂的掌,眼眶裡有著淚水。
如果方皓郢的保證是真的,如果林旭懷真的愛她,那他們浪費這五年的時間,實在愚不可及!
「妳想氣死我嗎?妳到底要不要進來?萬一平台故障、萬一掉下去、萬一妳……」
白瑞綺扔了手上的擴音器,搗緊林旭懷說不停的嘴,想哭又想笑。
原來,林旭懷真的像方皓郢說的那樣……很關心她!
「老闆,我不會死掉,我不會在這麼重要的時刻死掉。就算要死,我也一定要先聽到你親口告訴我--」
「妳想聽什麼鬼話,妳進來,我一次說個夠,讓妳聽到吐!把自己吊在半空中,像什麼……」林旭懷的手抓得死緊,恨不得一把將她抓進窗子裡似的。
「老闆,你不要急、不要生氣,你聽我慢慢說,好不好?就這一次,你讓我站在這裡,把想告訴你的話,一次說清楚。這個平台我檢查過好幾次了,你放心,它不會故障……」
「妳快說!我聽著。」林旭懷索性打斷她那些不重要的廢話。
一個女人把自己騰在半空中,用這種近乎不顧性命的方式,她想說的,還能有什麼?!
只是,他的呼吸跟她的,不相上下的急促,她聲音顫抖,他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
想到白瑞綺可能要說的,林旭懷……是又期待又怕受傷害,這輩子還沒讓哪個女人用這麼驚心動魄的方式告白過。不過,這女人的告白,他像是等了一生一世那樣長久。
「小雯子說你這幾天誰都不見,只會亂發脾氣,大喊要人『滾開』。
我打了好幾通電話,小雯子說你拒接所有電話。
皓郢說你是因為……因為太在乎我了,才那麼生氣,他說,你在吃醋。
老闆……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喊你老闆?對我來說,你就像天那麼高、那麼遙不可及,老闆對員工而言,常常也像天那樣不可親近。
我愛你,老闆,林旭懷先生。從我七歲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愛著你了……」
「等一等!什麼七歲?」
「你一定不記得了。我七歲那年跟爸爸到你家,何伯伯要你陪我,那天你告訴我,你不一定要結婚的,你說你長大後想過自由自在的生活,想到哪裡就到哪裡,你想像吉普賽人那樣浪跡天涯……」
「妳是那個……因為我睫毛長就想嫁給我的洋娃娃?」
林旭懷愕然,萬萬沒想到白瑞綺會是……她們感覺上不太一樣啊!一個像易碎瓷器般的洋娃娃、一個是對自由狂熱的吉普賽女郎……怎麼都兜不在一塊的吧?!
「你還記得我?我以為你……不記得我了。」白瑞綺低語著。
「妳該不會一直都知道我是誰吧?我們在西雅圖……」
「我知道那天你會在西雅圖咖啡館,是何大哥告訴我的。」
「所以我們那天不是偶遇?」林旭懷想起五年前那天出門前,何旭尉狀似不經意問了他上午的行程。
「對不起,老闆,我不該騙你。我……」
「我比較喜歡妳叫我的名字。」林旭懷打斷她的話?
「喔。」白瑞綺愣愣地,猜測不出林旭懷心裡想些什麼,他的表情不冷不熱,不過他還是緊緊握住她的手,一副擔心她掉下去的模樣。
「趕快把妳的話說完啊,發什麼呆!」他早晚有一天會被這個笨女人給氣死,如果她真像她說的……她愛他。不過他覺得被白瑞綺愛的他真是可憐,因為她愛人的方式奇異得讓人摸不著頭緒。
「……我愛你。」
「這句話妳說過了。說些別的,最好把妳騙我的所有過程交代清楚。妳愛人的方式,實在夠奇怪。」
「你在生氣嗎?」
「白瑞綺,不是我要說妳,可是妳真的很奇怪,老在重要的時候問我是不是在生氣……」
「因為我愛你啊!我擔心你生我的氣,擔心你不理我了!」白瑞綺著急地大喊。
林旭懷唇邊開始出現非笑似笑的表情,聽她三番兩次說愛他,感覺實在不是普通的爽。他覺得飄飄然,像腳底踩了朵軟綿綿的雲。
「妳該不會到現在還只是愛我的眼睫毛吧?」他語氣冷冷地,她要敢說「是」,他恐怕會氣到吐血。
「當然不是!就算你沒有眼睫毛了,我還是愛你!」
「嗯。」他冷漠地應了應,算她懂得一些人情事理。
「除了西雅圖那次,還有我認識你這兩件事之外,我沒有騙你什麼了。」
「妳真的有羅姆人血統?」林旭懷不太相信。
「真的。我媽媽有一半吉普賽人血統、一半英國血統。我七歲那年,你說你想像吉普賽人那樣時,我就想告訴你了,可是你不讓我說完。」
「妳一直記得七歲的事?」
「記得。」
「所以妳愛慘我了?妳費盡心機接近我,只為了讓我也愛上妳?」林旭懷微瞇了眼,像在計量什麼。
「……是這樣沒錯。」
「那請問一下,三年前妳幹嘛提了行李說走就走?」
想到三年前那天,他還是很生氣,那天他坐立難安,幫她拎回貓咪,卻發現她拿了行李,帶了水晶球!
「我沒有啊,是你趕我走、是你不要我的!而且那天小雯子告訴我,你去相親了,很喜歡對方,你可能會……會娶她--」
「停!妳有聽見我親口告訴妳,我要娶別的女人了嗎?我有說我要結婚了嗎?我有說嗎?有嗎?!」他吼得好大聲。
「……沒有。可是小雯子說--」
「小雯子、小雯子!小雯子說什麼妳信什麼,妳怎麼不來問問我?!妳是白癡嗎?!笨到只會信別人的話,不懂該來問我?居然還把水晶球帶走……」
「我帶水晶球是想去找我媽媽,想拜託她幫我看……」
「看什麼鬼?!妳忘了我說過的嗎?妳帶走水晶球就表示妳不要我了,表示妳要徹底離開我,妳忘了嗎?」
「啊?」白瑞綺震驚,不曉得林旭懷會往那兒想。她根本沒那意思!
「在我們認識週年的紀念日,我送妳這條黑珍珠項鏈,妳拿水晶球跟我交換,妳全忘了嗎?」他拉了拉戴在她頸上的珍珠項鏈。
「我沒忘啊,我那天只是想帶水晶球去……」
「去找妳媽媽?!幹嘛?飛大半個地球,帶一顆水晶球,妳真當妳的吉普賽媽媽有特異功能,能從水晶球看出個什麼?!我說妳真是笨、笨得--」
「我知道你一直不相信,可是……水晶球真的有能量。我六歲的時候,水晶球就顯現過你的臉,我知道你會是……會是我這輩子唯一會愛上的男人。」
「妳……算了!妳的話都說完了嗎?」
又是那個「愛」字,讓林旭懷想吼她笨的怒氣,瞬時煙消雲散。現在他只想快快讓她進來,別掛在半空中,他瞧了心慌意亂。
白瑞綺又愣了半晌。來之前,她有千言萬語想說;現在呢?重要的話她好像說了,卻又覺得很多話沒說完……是不是有什麼被她漏掉了呢?
「……好像說完了。」
「既然說完了,妳還不趕快滾進來!」林旭懷等不及她反應,直接伸手將她抱進辦公室。
被林旭懷抱進來,一時間她沒了反應,三顆大氣球卡在窗戶邊。
他摟著她,摟得好緊,白瑞綺起了昏眩感,仰頭想說些什麼,但林旭懷先說了:「白瑞綺,妳真是我遇過最笨的女人了!」
她張嘴,想反駁,可惜沒機會……
因為,林旭懷用唇封住了她,給了她一個好深、好深的吻。
在白茫茫的暈眩裡,白瑞綺終於想起來了,自己漏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他沒響應她,當她說她愛他有二十年之久,林旭懷沒給她響應……
她應該要問問他的,是不是真像方皓郢說的……他愛她?
可是她忘了,在林旭懷越給越深的吻裡,她的思緒越飄越遠,遠得連拉在手上的氣球都不小心鬆脫,往藍天飛去……
許久後,兩人回神,林旭懷張望窗戶,沒見到該在的東西,於是大聲喝問還昏沉的白瑞綺:「氣球呢?我的氣球呢?」
「啊……氣球?大概飛走了。」
「飛走了?!妳居然讓它們飛了?白瑞綺,妳到底有沒有腦袋?還來!妳把我的氣球還來!」林旭懷著急地定往窗子,探頭朝外望,果然看見三顆已經飛得好高、好遠的心形氣球。
早晚他一定會被白瑞綺給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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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們回家吃飯。」林旭懷對賴在客廳地板不肯起來的白瑞綺說,心想,她八成是累壞了。
回家吃飯?
白瑞綺被帶回當初跟林旭懷同住的屋子兩天了,這兩天,她跟林旭懷都窩在這裡。
做什麼呢?當然就是做些愛做的事,還能有什麼!
那天被林旭懷拉出辦公室後,迷迷糊糊地跟他回來這屋子,然後……情況就變成這樣。
不過林旭懷倒是很清醒,他記得打電話回雲林給她父親,跟她父親說她好幾天不能回去。
比起林旭懷的清醒,她大概算是「不省人事」,連撥電話回家都沒想到!
但再說回來,過了兩天萎靡不振的生活,林旭懷現在卻告訴她,要帶她回家吃飯,真是突然得讓人沒辦法理解。
「回家?我家嗎?」在雲林耶。離台北有一兩百公里,現在下午四點半,回家大概趕不及晚餐時間吧。
「是回我家。」
「我們……不是在家嗎?」白瑞綺懶懶地躺在他胸膛,這兩天,她根本沒時間用到大腦。林旭懷不是無端端罵她笨,再不就是用他的身體「折磨」她。
「我說的是『何』家,有我爸爸、哥哥、妹妹在的那個家。
今天旭薇從紐約回來,她先生商耕煜也會一塊回來。旭尉、棻棻也都會在家,爸下午打電話要我回家吃個飯。
趁這個機會,我的家人妳可以一次見到,麻煩正好一次解決,我不必打電話一個一個報告。明天我們回雲林把崴崴帶上來,他也該認識他的堂弟、表哥。」
「什麼堂弟、表哥?」意思是他要娶她嗎?
「白珩崴是我兒子沒錯吧?」
「嗯。」
「既然是我兒子,我哥哥的兒子,他不是該叫堂弟?我妹妹的兒子,他該喊表哥,不對嗎?」
「沒錯啦……」
好像是這樣沒錯,可是,感覺怪怪的,就像前兩天……對了!就像前兩天在他辦公室告白,她忘了該問問他是不是愛她?
她居然把這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遺忘到現在才又想起來。
「妳知道沒錯就好。對了,棻棻就是當初小雯子告訴妳的那個相親對象。現在妳應該瞭解,妳有多誤會我了吧?我沒娶她,是我哥娶了她。」
「旭懷,我從來沒聽你像現在這樣說你的家人,我以為你跟他們感情不好。」
他哥哥、妹妹、爸爸?從沒聽他喊過這些稱呼。頭一次聽林旭懷這樣談家人,她剛剛才想起要問的問題,又給忘到火星去了。
「我跟他們的感情,確實沒好到哪裡去。妳該起來了,去沖個澡吧!隨便穿件洋裝就可以,不用打扮得太漂亮。」
他抽出被她躺得酸麻的臂膀,一件一件收拾散落在地的衣物,往二樓上去。踩了幾個階梯,他向下望,對著好不容易自地板上,將自己拔起來的白瑞綺說:
「綺綺,等一下記得到二樓、三樓的陽台幫妳那些花花草草澆水。從現在開始,那些花草歸妳管,我懶得再幫妳整理了。整理了三年,真是累死人。」
花草?她以為以他的脾氣,早讓那些植物被太陽曬死了,要不他也會親手拔光它們,以前,他不是老嚷著要拔光那些雜草嗎?
他還養著它們?
比起林旭懷頭一回喊她「綺綺」的震撼,那些花草依然活著的消息,更讓她恍惚。
哎……這兩天,她怎麼會只在一樓活動呢?要是早知那些花草還活著,她一定會想辦法上樓晃一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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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家裡這麼熱鬧啊!」
林旭懷拉著白瑞綺的手走進大廳,挑高四米六的大廳,讓華麗的水晶燈映照得溫馨舒適。
在他們進屋子裡時,旭薇的繼子Andrew逗著旭尉一歲大的兒子玩:商耕煜攬著旭薇窩在沙發上;棻棻坐在老人家的身邊,不知跟何仲亮嘀咕些什麼;何旭尉則拿著一疊數據,在單人沙發上認真研究著。
林旭懷跟白瑞綺有些像是沒事先知會而突然造訪的客人,大廳裡所有人的目光剎那間全驚詫地集中在兩人身上。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拿著一堆數據表的何旭尉,他放下手上的文件,起身朝白瑞綺走去。
「小綺,妳終於得到妳想要的了!恭喜妳。」
何旭尉出乎所有人意料,上前抱了抱白瑞綺,他對白瑞綺的稱呼也跟他的動作一樣,讓人驚奇。
在所有人都弄不清楚狀況前,林旭懷不客氣的拉開了何旭尉的擁抱。
「幹嘛?說話就說話,別動手。」
「何大哥,對不起,旭懷他還不太知道……」
何旭尉放開她,笑了笑。「不知道我們交情有多好?」
「可以這麼說。」
「你們誰要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坐著的何仲亮瞧了又瞧林旭懷的手,確定是他緊緊抓著人家的手不放。
何旭尉笑笑,走回自己原來的位子,沒打算幫林旭懷解釋的意思。
他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啊……已經非常照顧了,對於胞弟該負責解釋的這項工作,他可沒打算連帶照顧。
「大家都到了,可以開飯了吧?我肚子餓。」林旭懷一句話,所有人立刻離開位子,很有默契地全往餐廳移動。
至於兩個孩子,Andrew抱著旭尉的兒子,跟著大人一道往餐廳走去。
白瑞綺愣了好一會兒,直到林旭懷拉了拉她,她才被動地邁開腳步。
她沒料到,何家人對林旭懷會……這麼好!
他看不出來嗎?看不出大家都對他很好嗎?他才一句肚子餓了,所有人馬上移動。為什麼他還說跟家人感情不太好?
大家各自找了位子,坐定位後,有一小段時間大人們都沒說話,反倒是孩子先打破沉默。
「UncleLin,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我是Andrew,你好。」說話的是旭薇的繼子,她先生已逝前妻所生的孩子。
他是個很漂亮、很懂事的孩子,旭薇算是個幸運的後母。
「你好,Andrew。我旁邊這位是白瑞綺阿姨,你暫時可以叫她白阿姨,
依中國的稱呼,你該喊我一句小舅舅,我打算下個月娶這位白阿姨,下個月開始,你就得改喊她小舅媽,或者你想用西洋式稱呼,喊她Aunt也行。」
說他是對孩子解釋,不如說他是對整桌子、整家人「表態」。
「Aunt妳好,我是旭薇媽咪的繼子,這是我爸爸Archer。很高興妳就要變成我們的家人了。」
商耕煜對白瑞綺點點頭,微笑。比起他愛說話的孩子,商耕煜顯得內斂,教人難以捉摸。
白瑞綺也禮貌性點頭微笑,她滿腦袋都是林旭懷剛才出口的話……下個月,他要娶她?!
「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次。」說話的是何仲亮,他目光炯炯,盯住林旭懷不放。
「我說下個月要跟我旁邊這個女人結婚,這樣夠不夠清楚?」
「她是誰?」
孩子要結婚,何仲亮當然該高興,但兒子的態度就好像……好像沒將他們這些家人放在心上,好像結婚是他一個人的事似的。這讓何仲亮這個做爸爸的,心裡挺不是滋味的。
「她是白應然的女兒,你不知道?」
何仲亮張大了嘴,吭不出聲。他當然不知道啊!他該知道嗎?
「伯父,你好。」
「嗯……好。妳父親知道你們要結婚嗎?」何仲亮不相信幾十年的好朋友會隱瞞他這種事。
「不知道。」怎麼可能知道呢?她自己都是現在才知道啊!
「你們很確定要結婚了?」何仲亮來回在白瑞綺與林旭懷之間張望,總覺得哪裡奇怪。
「確定。」林旭懷說。
「不確定。」白瑞綺說。
兩人頓時互望,一時氣氛很尷尬。席間,沒了聲響,連孩子都察覺到氣氛詭異,正襟危坐不敢亂動。
何仲亮總算明白哪裡怪了,他就是有種「這對孩子還沒協調好」的感覺。
「妳說妳愛我,妳該不會是忘了吧?」林旭懷氣呼呼的,也不顧家人都在場,大聲質問起白瑞綺。
「我沒忘……但這是兩回事。」白瑞綺恐懼著林旭懷突如其來的怒氣。
她不懂他有什麼好生氣的。她在替他維護權利,他不明白嗎?
這兩天她其實不是完全沒機會問他,可,她太膽小了,害怕問了他愛不愛自己後,會得到否定的答案。她像鴕鳥,把自己埋在他溫暖且讓人昏眩的懷抱裡,不想面對真實。
也許林旭懷在她用氣球告白那天,被她感動了。所以他帶她回家,跟她做愛,擁抱她、親吻她。
說不定,換成別的男人也會這麼做,畢竟面對一個主動上門投懷送抱的女人,有幾個男人會拒絕?
如果林旭懷有一點點愛她的話,不必她再開口問他,他自己就會說的。
所以,她只是自欺地安慰自己,她沒時間親口問他愛不愛自己,其實,理智早向她分析了答案。所以,她不敢問、她避免去碰觸愛不愛的問題。
「什麼兩回事?看來我們得談談。走!」林旭懷拉住白瑞綺的手腕,將她拉離位子。
「你們吃你們的,我跟這個笨女人到樓上,有事要談。
對了,爸,我還有件事要告訴你,這女人替我生了個兩歲大的兒子。
你要是不信的話,打電話問問你的老朋友,順便替我問問他,為什麼要幫這笨女人隱瞞?
還有,何旭尉,你最好也開始準備一下你的解釋,沒事幹嘛幫這個笨女人的忙,給她機會荼毒我。我早晚會被她氣死!」
兩個人花不了幾瞬時間,便消失在餐廳。
一桌子人面面相覷,對食物徹底失去了興趣,林旭懷的話像炸彈,炸得這一家子人頭暈腦脹。
一個兩歲大的兒子?何仲亮在幾秒之後忿忿起身,他不敢相信,幾十年的老朋友,居然藏了他的孫子?!他的孫子耶!
這口氣他怎麼忍得下?他要去打電話!不不不……他要看他的孫子,現在、馬上就要去看!
「你們誰有空載我去雲林?我要去看我孫子,或者我找司機送我算了!」
幾個年輕人互相看了幾眼後,很有默契,全站了起來,何旭尉代表大家說話:
「爸,反正明天是假日,我們全部一起去好了,順便跟親家認識認識。這屋子,就留給樓上的小倆口談判,我們不打擾他們。」
「是啊。難得我們全家一起出去玩。」旭薇說。挽住商耕煜的手,輕笑。
「那好吧。我們都去。」
「帶點東西在車上吃吧,大人禁得起餓,孩子可不禁餓。」棻棻說。
十幾分鐘後,百坪大的屋子,只剩下在二樓完全不知狀況的小倆口,連屋子裡的兩個傭僕、一個司機,也一塊兒前往雲林湊熱鬧去了。
真是可惜了那滿桌美味菜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