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湯液喝起來還是稍嫌辣嗆,但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完全不能入口,元湘再飲了一口,微微一笑,這薑湯就像她和武青昊的關係,一開始根本無法接受,但稍做改變之後,卻能夠溫暖人心。
兩人挨著相連的桌角坐下,較先前的距離縮短許多,似乎也意味著兩人間的關係更加親近。
元湘愉快地讓手烘著暖熱的爐火,雖然頭髮依舊潮濕,但已經不像先前那樣死命滴水,即使她很想趕快返家盥洗更衣,洗去一身的河水味,可她也不想現在就離開武青昊、不想讓才剛萌生的友情再次冷卻。
好奇怪的感覺啊……明明她和他之間還有一樁殺馬之恨未了結,但在經過方才合作救人的事件後,元湘已經完全不在意了。
「我聽說武大人你駐守的關卡偏北,冬日應該也常有機會喝薑湯,怎麼小小一碗薑湯就難倒你了?」元湘輕聲取笑,從剛剛武青昊的舉動看來,他應該鮮少讓人服侍,所有事都是自己動手,也難怪他一臉無法相信薑湯竟被煮砸的表情。
聞言,武青昊黝黑的臉皮似乎浮現一層淡淡紅暈。
「其實我幾乎不會煮飯,飲食都由我的副官照料,今天是因為他剛好不在,所以我才自己動手。」本想一碗薑湯有何之難,偏偏它還真是難吶!
原本府裡還有一名從邊關帶來的小兵,但小兵似乎也一同出門辦事去了,最後逼不得已,武青昊才自己親自動手。
沒想到這小小的薑湯還是被他弄砸了。
元湘微微挑眉,有些訝異會聽到這個答案。
「嫂夫人呢?為什麼不讓她照顧?」
「我還未成親,哪有女人會照顧我。」武青昊咧嘴一笑,也不知是否因為他的外型太過粗獷,總有人當他早已年過四十,不是該妻妾成群,就該兒孫滿堂,但天知道他還不到三十呢!
「是、是這樣嗎?我失言了……」元湘乾笑兩聲。
看到元湘又露出客套的笑容,武青昊直覺認為她似乎又要縮回自己的殼裡,他想也沒想地揮出巨掌,用力在她背上拍了幾下,大笑道:「別介意、別介意,既然我們已經是朋友了,這麼點小事有什麼好在乎的?倒是元大人,你又成親了沒?」
「我暫時沒有成家的打算,再說才剛剛搬到京城,尚有諸多不適應,在此之前我暫無這方面的考量。」
元湘隨口掰了個理由,雖然她希望跟武青昊成為朋友,但太過私密的事,卻說什麼都不能告訴他。
「武大人,我想冒昧請教一句,你為什麼會選擇這裡落腳?」元湘連忙轉移話題,不想武青昊有機會再追問下去。
再者,她的確也很好奇堂堂鎮遠將軍,為什麼會選擇這處略顯破損的大宅?
武青昊似乎不覺得她的提問冒昧,大剌剌地回應道:「一點也不冒昧,我選這裡的原因是這裡租金便宜。」
武青昊答得坦然,元湘卻聽得一愣一愣地,她從沒想過會聽到這種答案。堂堂鎮遠將軍,竟會考量租金問題?
「……租金?」元湘覺得自己已經訝異到嗓音變得有些粗嗄。
武青昊點了點頭,依舊坦率地說道:「附帶一提,租金便宜的原因是因為這裡鬧鬼。」
「鬧鬼?!」
元湘再也無法保持冷靜,聲調也無法自抑地拔高。這是什麼奇怪的地方啊?為什麼武青昊還可以如此冷靜地說出這些話?
「據說這棟宅子的主人因病過世之後,沒多久宅裡的人也相繼過世,而後面搬進來的人也常發生一些莫名其妙的狀況,或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此後便盛傳這裡是鬼屋。庭院原來也有鋪設石板路,是後來被小偷偷走的。」
武青昊好整以暇地回答。
所以剛剛他們走的原來真是石板路?元湘覺得難以置信,怎麼武青昊好似完全不在意這類傳言?
「武、武大人,難道你都不怕?」元湘瞧瞧左右,他一提鬼怪之說,害她現在覺得渾身不對勁。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但……她還是會怕啊!
說來可笑,讀遍聖賢書的她,根本不該畏懼任何神鬼傳說,可不知為何,元湘就是非常迷信這一套,以前在家鄉時,還因此常被弟弟取笑,說「女人就是女人,這種不存在的東西也怕得要命」。
也不知是否疑心生暗鬼,在武青昊一說這屋子有鬧鬼的傳言後,元湘不由得暗暗左顧右盼,生怕角落裡會不會突然冒出個鬼頭。
瞧元英怕成這樣,武青昊不由得失笑。
怎麼這個新科狀元不但長得像女人,就連怕鬼這件事也像女人啊?
「有什麼好怕的?每次我返京述職,都是暫居這裡,全京城再也找不到比這兒更便利、更便宜的地方了。」他大笑,武將的豪氣盡現。
最初他也曾在別處尋找居所,但不知為何,鮮少能找到令他滿意的地方。不是住所太小,就是無法養馬,這麼一來,從北方帶來的馬車不就無處可去?
後來發現這處方便地方後,他每回返京述職都乾脆在此落腳。對武青昊來說,這兒只是暫時棲身之地,鬧鬼之說他壓根不曾在意過。
「武大人,將軍的薪俸應該不少,多請幾個僕傭整理宅子也不成問題,為什麼你要如此節儉?」最重要的是,他幹嘛住這種鬼屋啊?!
「的確,我的薪俸是不少。」武青昊笑得輕蔑。「但司庫的人卻沒顧慮到我那些鎮守邊關的弟兄們,被他們一再削減軍需的行動搞得兵不兵、民不民,我練兵之餘還得帶他們下田農耕,他們是軍人,不是農民!」
元湘被他突如其來的怒氣嚇了一跳,但她也強烈感覺到,他的怒氣並非因為自己也得下田耕作,而是為那些弟兄們不平。
所以,即使武青昊的怒氣駭人,她卻一點也不害怕。
元湘其實也曾聽聞過,由於近幾年四海昇平,外族不敢進犯,兵部似乎有意削減邊關的駐軍人數。或許,削減軍需正是他們的第一步。
她也挺認同減少駐軍的想法,可元湘雖然想這麼告訴武青昊,卻又擔心自己與武青昊才剛起步的友情,會因為這件事灰飛煙滅。
所以元湘只得緊緊閉上嘴,不敢洩露自己的心聲。
但武青昊還是注意到元湘噤若寒蟬的表情,他苦笑,其實也多少瞭解一般文官對於邊關駐軍的想法,因為近年來的安和生活,讓多數人都忘了這樣的平靜生活,其實是靠大批駐關武力所換來的。
「將近二十年的安樂生活,已經讓外族蠢蠢欲動,兩年之內,他們必將有所行動。」武青昊歎了口氣。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這回返京他才特別不樂意。
即使對方不可能趁他返京時攻打過來,但武青昊還是寧可留在邊關練兵,早一分準備,到時打起來時才不會慌亂。
「有、有證據嗎?」元湘嚇了一大跳,沒想到會有這種事。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兵部削減軍需的計畫豈不正中敵人下懷?
「我已經跟皇上談過了,剛剛在船上皇上可能就是想找我說這件事。」武青昊微微皺眉,他至今還不曉得皇上會如何回復。
畢竟他手頭上的證據不多,或許皇上不會相信外族有意進犯。
不管如何,近來他已經向一些人透露外族準備舉兵的意圖,希望能藉此拉攏朝中盟友,好為自己增添幾分勝算。
元湘突然感到頭暈眼花,是因為一口氣得知太多訊息所致嗎?
這時,武青昊也注意到她的不適。
「你還好吧?」明明手邊就有小爐可以烤火,為什麼臉色還如此蒼白?
「我……呃……有點頭暈。」她搖搖頭,卻覺得自己更暈了。
她扶額,本應溫暖的火光在此刻卻顯得有些刺眼,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熱了?到方才為止不是都還有些冷嗎?
這副表情可不像只是頭暈而已!武青昊皺眉,開始擔心起元英的不對勁。
「元大人,你要不要先躺下來休息?我去幫你請個大夫。」說著,武青昊起身欲離。
元湘旋即抓住他的手腕,不讓他離去。
「不要請大夫!」她再次皺眉,因為太大聲說話,結果讓自己頭痛極了。
「元大人,你病了,必須讓大夫瞧瞧。」這下子武青昊可確定元英病了,臉色蒼白,但抓住他的手掌心卻燙得嚇人,不是病了是什麼?
「我不要看大夫。」元湘堅持。深怕大夫看了就會被戳破身份。「送我回府即可,我府上有人可以為我治病。」
她開始感到意識昏沉。時間不多了,絕不能在此倒下!元湘緊緊攀著僅存的意志力,勉力支持住。如果現在倒下,武青昊一定會請大夫過來,到時也不知守不守得住她的秘密,所以無謂如何,絕不能倒下。
「那太慢了。我知道隔壁巷子就有間不錯的醫館,那絕對比送你回府快。」
「我不信任其他人……武大人,請你送我回府即可。」即使頭已經越來越暈,但元湘還是不肯鬆口。
小霞略通醫理,來京的這一路上都是她在照顧眾人,也是元湘唯一能信任的醫者。
「元大人,你這是何苦?」武青昊擔憂地看著眼前元湘益發慘白的臉色。
「請送我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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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持到最後,還是元湘勝了。
武青昊心不甘、情不願地駕車送她回府,完全不懂她為何明知自身不適,卻不肯及早就醫,只想回家休養?
這人雖然看似柔弱不堪,卻意外地非常頑強,就連武青昊也不得不甘拜下風,以免元英最後真的病死在他家,徒添鬼屋惡名。
他們才踏進元府,元英就被一名尖叫不休的凶丫鬟帶走,而武青昊呢,則毫不客氣地被其他人掃地出門。
武青昊以為自己的待客之道已經夠糟了,沒想到元府比他還糟上三分。
但看在他們是護主心切的份上,武青昊也不跟他們計較了。
在返家的路上,元湘只覺得頭痛欲裂,昏沉的腦袋和幾欲作嘔的不適感讓她難過極了。她覺得頭在痛、腳在痛、背也隱隱發疼,似乎全身上下沒一處不難受的,就連指甲也疼得嚇人。
而在這麼多的不適當中,就只有一件事讓她不痛苦──有一雙好溫柔又好溫暖的臂膀始終陪在她身邊。
偶爾,有一隻大掌貼心地為她拭汗、或撥開她額前被汗水打濕的散發。
她努力睜開眼,想看清楚那人的模樣,卻意外看見武青昊滿臉焦慮地睇著自己。
她躺在他粗壯的臂彎裡,不知為何,竟覺得被他擁著彷彿是天經地義……
那雙臂膀非常強壯,她依稀可以感覺到他藏在衣袖下的肌肉,顯示他鎮遠將軍的名號並非浪得虛名。
元湘相信,只要武青昊願意,他肯定能徒手捏斷一根木頭,但擁有如此強大力量的他,卻選擇溫柔對待她。
即使先前兩人有過節之時,他也不曾與她武力相對,相較之下,她似乎就太小家子氣了。
元湘苦笑,這就是所謂的人不可貌相嗎?
大概是燒得發暈了,她忍不住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村姑對他呵呵傻笑,不敢相信他粗莽的外表下,卻隱藏了一顆體貼的心。
元湘安心地在他懷中睡著,然後做了個夢……
夢裡,有她心愛的故鄉江城縣,還有她喜愛的學堂,以及一群開口閉口總喚著「夫子、夫子」的可愛學生。
在那時,她的生活單純又安然。
雖然她也是頂替弟弟的名字,女扮男裝在學堂裡教書,卻從不需要擔心如果哪天身份被揭穿時,該怎麼辦?
或許鄉親們無法接受一個女夫子,但至少還不至於變成禍延九族的欺君大罪。她也不必每天心驚膽跳,日夜擔心自己的女兒身份會被揭穿。
那麼……到底是哪裡出了錯呢?
元湘沉入深深的睡眠中,慢慢回想過去的一切,想找出命運的分歧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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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多前
結束一天的教學,元英一臉疲憊,卻很是滿足地返家。
下人們一見到元英便露出神秘的微笑,他們雖然對元英點頭致意、歡迎主子歸來,可一張張嘴卻全扭成奇妙的微笑。
一般下人見到主子是該大聲招呼,但像這樣衝著主子曖昧笑著,實屬無禮。元英卻見怪不怪似的,只是草草點了點頭,便一路往內走去。
走到深院時,另一名與元英有著相同樣貌的男子迎面走來,那名男子看到元英,挑了挑眉,故意大驚小怪地喊道:「看看是誰來了,是學堂裡偉大的夫子來了!」
明明是相同的樣貌,此刻卻做出這種眼歪嘴邪的不雅動作,簡直就像是另一個人似的。
元英瞪了對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再多說一句,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男子完全不為所動,反正類似的威脅他早已聽慣,從小到大也沒見自己少過一根寒毛,因此他有恃無恐,反倒更加輕佻。
「放心啦,如果我真要說的話,鄉里的人早就曉得學堂裡的夫子根本不是元家的兒子『元英』,而是元英的雙胞姐姐元湘所假扮的。不過啊……就不知當他們曉得夫子竟是女兒身時,會怎麼想喔……」
女子教書,簡直是前所未聞。雖然縣裡讀書風氣頗盛,但也還沒因此可以接受一個女夫子。
此言一出,「元英」立刻面露狼狽之色,一抹女兒嬌氣展露無遺。
「如果你敢亂說話,我……」
「就要撕爛我的嘴。」
正牌的元英嘻皮笑臉地接下姐姐未完的話,氣得她美目圓睜,恨不得真能立刻撕爛那張臭嘴。
元英壓根兒沒理會過姐姐沒用的威脅,仍是涼涼取笑她。
「小湘,妳怎麼從小到大就只會靠這句話威脅人啊?算了,妳愛怎麼假扮我都沒關係,反正只是讓我平白增添好名聲,這種好事我怎麼會去破壞呢?」
完全不費一絲力氣,就可以變成人人稱讚的大好人,怎麼說他都只有好處,元英又怎麼會戳破謊言呢?
「我可不是特地去幫你做好人,你少往臉上貼金。別忘了,你肚子裡根本沒幾滴墨水,就算你想要去學堂教人讀書,恐怕也沒那資格吧!」元湘挑眉嬌嗔。
從小兩人就是一起唸書,但弟弟根本無心向學,別說要他去教書了,就算要他規規矩矩寫點詩詞歌賦,恐怕他還會詢問詩詞歌賦的差異何在?
此話一出,滿臉狼狽的人立刻變成了元英,不過他也沒打算乖乖挨罵,旋即又牙尖嘴利地反駁她的話。
「妳有資格又如何?滿腹學識又如何?別忘了,就算妳再怎麼優秀,終歸只是女兒身,俗話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別說是學堂裡的夫子了,由古至今也沒有讓女子應試為官的道理,妳這輩子最多只能在學堂教教書,過過當夫子的乾癮。
如果仔細計較起來,妳還得好好感謝我。正因為我沒有揭穿妳女兒身的身份,妳現在才能在學堂裡安安穩穩地教書。懂不懂啊妳?!」
元湘越聽越上火,憑什麼她得站在這裡被一個連三字經都背不全的笨蛋教訓?正當她幾欲發難時,一道溫厚的聲音插入他們的爭執中──
「你們兩個又吵架了啊?人家不都說雙生子感情最好,怎麼我們家這兩個卻總跟別人不一樣呢?」
他們回頭,站在不遠處的是他們的父親,元家現任當家的元老爺。
「爹!」
姐弟倆異口同聲地喊道,雙胞胎的默契只有在此時展露無遺。
見狀,元老爺忍不住搖頭歎息。
他這一對兒女從小吵到大,幾乎沒有一天不吵的,而他們爭執的原因也幾乎都是同一個。
「湘兒,妳又在罵弟弟不唸書了?」
元老爺雖然表面上詢問,但答案已經非常確定了。
此話一出,姐弟倆同時沉了臉色。一個是不高興弟弟的冥頑不靈,一個則是討厭姐姐直戳痛處,元老爺夾在他們當中難免裡外不是人。
有時元老爺不由得想,如果元湘是兒子就好了,她既有才識,又肯唸書,現在甚至還在學堂裡教書,廣受鄉民們的愛戴。如果能由元湘來繼承元家,家族的未來肯定一片光明。
反觀元英,也不知他是因為對於繼承家業一事有恃無恐,抑或真的無心學習?即使身旁有元湘這麼個好例子,卻總是只顧玩樂,一派二世祖模樣。
偶爾元老爺也會懷疑,如果哪天他撒手人寰,也不知家產何時會被這個糟糕透頂的兒子敗個精光?
可這個世道就是如此,不管元英是多麼的不成材,他都是元家唯一的繼承人。
老爺搖搖頭,對女兒勸道:「湘兒,妳就別老跟弟弟計較這些,反正我們的家產也足夠你們姐弟倆一生吃喝不盡。再說我們元家雖然一向致力興學,卻不代表我們也得出個狀元啊!說來真是慚愧,這麼多年來,我們家連個舉人也沒出過,所以妳就別計較了。」
江城縣的物產並不富饒,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歷史背景,更無足以令鄉人引以為傲的美麗風景。因此,這兒幾乎可以說是一個各方面都相當貧脊的城鎮。
而這個原本什麼也沒有的貧弱地方,之所以能成為外地人眼中的文化重鎮,則是全拜元家所賜。
元家是地方富紳,從很久以前就以造橋鋪路、樂善好施著稱,後來甚至開辦學堂,讓許多貧苦清寒的孩子有機會一舉翻身。
這些孩子也不負元家的期望,成為社會的中流砥柱,不但令江城縣風光無限,更讓元家人備感欣慰。
但奇怪的是,人人稱之為積善之家的元家,卻總是在科舉制度上百戰百敗。
通過縣試考取秀才的先祖還有幾個,可往往一進鄉試就全軍覆沒,祖上一路都是如此,所以元老爺自然也不在乎子孫能否求取功名。
元老爺不勸還好,這麼一勸只讓元湘更加上火。
就算家裡從未出過舉人又如何?至少他們沒有只懂得敗盡家產的祖先!
但元英可不正是如此,既是笨蛋又是個敗家子,兩者加起來簡直是最糟組合。現在竟然連爹都護著弟弟,教她情何以堪?
元湘厲眼掃視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這輩子從未如此失望過。她拂袖離去,不願再浪費自己的口舌。
元老爺見狀,本想上前哄哄女兒,要她別為了讀書的事與弟弟生氣。可一想到女兒終有一天要嫁人的,如果在家裡事事順著她、寵著她,難保以後在夫家也會耍起小姐脾氣,到時娘家的人還不一定保得住她。
所以元老爺沒有去追。只是看著女兒負氣離去的背影,他開始有了一絲後悔。如此偏袒兒子,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