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鬥氣冤家,日久生情 >> 狀元女作者:琳琅 | 收藏本站
狀元女 第8章(1) 作者:琳琅
    再次睜開眼睛,窗外已是一片雪亮。

    謝木宛一個機伶從床上坐起,卻發現自己身上所有的衣物全部穿得好好的,就連胸前的白布也是,更別提腿上的瘀青,全被小心地塗了藥,這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她,昨夜作了一場綺夢,但又不只是一場夢。

    「謝大人,您醒了嗎?朝廷有邸報送到。」門外有人通報道。

    「知道了。」

    她拍拍自己紅得有點兒不像話的臉,換了個肅然的表情走了出去。

    接過侍從遞過來的邸報,她隨口問道:「陳大人呢?是否還睡著?」

    「陳大人一早就醒了,聽聞前方風雪更大,他帶著幾個人去鎮上添置東西。」那侍從必恭必敬地說道,絲毫不敢因為謝學士如此年輕而有所怠慢。

    「喔。」謝木宛輕歎一聲,不再多說,只是心裡想的都是陳子湛。他昨夜應該是一夜沒睡吧,怎麼還會有精神呢?不怕把自己累壞嗎?

    一想到這,她的心就隱隱作痛。

    「謝大人,偏廳備好了早飯。陳大人交代過,謝大人身子虛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醒來,所以早飯仍在爐上熱著呢。」那個侍從繼續說道:「陳大人對謝大人還真是照顧,要是他能那樣對我,就是死了也甘願。」

    謝木宛的嘴角忍不住抽動了幾下。陳子湛昨天這一抱,現在可給了大夥兒話柄了,這個男人的魅力還不是普通的無遠弗屆。

    「你聽好。」她冷冷地開口,「昨天陳大人的助人之舉只是迫不得已,本大人不想再聽到此類的曖昧言語,你等知否?」

    「屬下知錯。」那個侍從連忙跪下。一路行來,他只道是這兩位大人都挺和氣的,才一時說溜了嘴,將私底下的玩笑話都說了出來。

    「知錯就好。」謝木宛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官威十足。

    她拿著邸報向大廳走去,天空陰沉沉的,寒風裹著雪花吹得天地一片茫茫。

    低頭一看,茫茫的大雪早已遮住了驛站裡的花徑小路,一眼望去,枝葉凋零,一片慘白。

    ☆☆☆

    接下來的幾天裡,大家都只是悶著頭趕路。

    一路行過山水萬重,胯下的馬換過了一批又一批,而裡邊城終於到了。

    謝木宛青白著一張臉,其他的人也好不到哪裡去,這幾天的披星戴月早就將人折磨得快要脫了形。

    就連陳子湛,眼睛下也是深深的一圈黑暈。

    裡邊城名為邊關,事實上卻是一座不小的城池,雖然自明初到此,邊關一直都不太平靜,裡邊城已不復絲綢之路鼎盛時的繁華,卻也是這附近最大的一座城池了,城裡的雪沒有想像中的大,但天氣酷寒,屋簷下到處都掛著冰溜子,閃著晶瑩的光芒,一切看上去都很平靜。

    戰爭的陰影對於此地,彷彿還沒應天府來得震撼。

    「他奶奶的,這裡天天打仗,有什麼好擔心的?才來了五萬人而已,皇上就派了監軍來,一來還是兩個,兩個小白臉能成什麼事?」

    謝木宛和陳子湛才從戎邊將軍的中軍帳中宣完旨走出來,就聽到帳內傳來譏諷之聲。

    自古這些武將就看不起文臣,尤其像他們倆這樣少年得志的文人高官,更是招人嫉恨。

    「就是,尤其是那個姓陳的,長得就像個女子一般,還不知道他是靠什麼升上來的呢?」

    謝木宛一聽,一股無明火湧上全身,便想折回去理論,卻被陳子湛一把拉住。

    「你沒聽說過強龍不壓地頭蛇嗎?現在,我們在人家的地盤上,還是不要衝動的好。」他低聲勸阻。

    「可是,他們也太過分了。」謝木宛看著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抗議。

    「他們待在這邊塞之地這麼久了,反倒要受我們這兩個後生小輩的監督,有些牢騷也是應該。」陳子湛的臉上有著莫名的憂慮之色,「只是,這邱大將軍神龍見首不見尾,居然連接旨都不到場。」

    「不是說他去鄴城巡視,明日才歸返嗎?」她歎口氣道。

    「要是這樣也還好,我就怕邱將軍按捺不住。」陳子湛雙目看向這一片寧靜的裡邊城,「你不覺得裡邊城安靜得有點過分嗎?」

    「不准出兵的聖旨,不是比我們還要早到嗎?難道他敢抗旨?!」謝木宛一聽他這麼說,不由得大吃一驚。

    「明天見到他就知道了。如果明天仍沒有見到他,我們倆就得上戰場了。」他緩步向裡邊城驛站走去,「看這樣子,我們此生注定是要驚濤駭浪一番了。」

    謝木宛側臉看著他那張如雕刻般俊秀非凡的面容上,浮現出堅定之色,她什麼也沒有說。

    這個男人,她深深喜歡的、相信的、依賴的這個男人。

    此時此刻,就像一座山嶽一樣堅不可摧,無法撼動。

    「嗯。」她臉上露出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容,「陳大人,讓我們並肩作戰吧。」

    陳子湛如浸透了墨的眸子微微一閃,「謝大人所言甚是。」

    他愛上了怎樣的一個女孩啊,像花一樣的燦爛,像樹一樣的堅強。

    她想飛沒關係,他會陪她一起飛。

    天空無垠,長風萬里。

    ☆☆☆

    是夜,裡邊城的驛站更是簡陋,謝木宛的屋裡就算點了炭盆,也趕不走這一屋子縫隙裡漏進來的北風。

    她用棉被將自己包成了個球,卻還是覺得寒冷無比。

    一路北來,每一夜投宿驛站,半夜過後,陳子湛都會偷偷過來,擁著她一起入眠。

    如此一來,她眷戀著他的這份溫暖都眷成了依賴。

    「唉。」她又羞又氣地躲在被子裡歎氣,冰冷的手指捂在滾燙的臉上,臉依舊是熱的,手指仍然是涼的。

    只有那顆心在怦怦地亂跳著,心裡希望他能來,卻又害怕被人揭破,想他還是下要來的好。

    想來想去,她只有在床上輾轉反側,患得患失。

    如果有人這時候進來,定會被新科狀元的這份小女兒模樣給嚇倒的。

    「唉。」謝木宛再一次歎氣,將頭都埋到被子裡去了。

    「又在歎氣,你怎麼變得如此多愁善感起來。」一抹淡淡的笑語飄入她耳邊。

    那還不是為了你。她從被子中探出頭來,一臉嫣紅。

    「沒見到我,你就睡不著啦!」來人一掀被子,大剌剌地鑽了進來。

    「誰說的?」謝木宛赧然一哂,翻身面向床裡,只露個背給他。

    「怎麼,生氣了?」一雙溫暖的大手從她背後伸過來,將她冰冷的小手抓在那寬大的掌心裡,「有時候我在想,這些人的眼睛難道都瞎了嗎?都沒發現這個狀元其實這麼嬌小、這麼可愛,根本就不是一個男人嘛。」

    「我那叫長得矮。」她一聽,更加鬱悶,「沒被發現還不是多虧你,誰叫你皎如明月、風華絕代,往那一站,誰眼裡還容得下別人。」

    「你夫君如此風華,你不開心嗎?」陳子湛一邊說著,一邊就開始手腳不老實起來。

    她的身子涼涼的像一泓清水一樣,厚重衣服下那柔軟纖細的身子,彷彿就是為了契合他的懷抱而生的,抱起來的感覺是那麼的適手合密。

    「別這樣。」被這個男人的雙手一抱,謝木宛渾身都燥熱起來。這個看上去淡如清蓮的男子,也僅僅只是看上去而已,每回到了這個時候,那狼一樣的性子便掩都掩不住了。

    「別怎樣?」陳子湛明知故問道,他扳過她的臉,一陣陣細細的吻便印了下去,「你是我的妻子。」

    「我們還沒拜堂。」謝木宛細細地喘著氣,徒勞地反抗。

    「想不到謝大人也拘泥於那些俗禮。」陳子湛越發吻得深了。他就是喜歡看到她這副冷靜不在、自若全無的樣子。「木宛,你真美。」

    「唉。」她除了歎氣還能做什麼呢?這男人就是有種魔力,好像做什麼都是對的,旁人只有跟著他一起瘋的份。

    她伸手想撫上他的眉眼,卻被他一把握住,「木宛,現在你還冷嗎?」

    「不,不冷了。」她說道,聲音都破碎了。

    ☆☆☆

    第二天的風雪就大了起來,著實讓他們領教了什麼叫做邊塞酷寒。

    「這還真是雪擁藍關馬不前哪。」謝木宛騎在馬上,忿忿地說道。

    地上的雪已積尺餘,馬走在上面都嫌吃力。

    邊塞的雪和應天的雪不同,應天的雪是濕的,手一捏就會化,像女子的溫柔,一碰便似水;邊塞的雪是乾的,被人一碰便化為麵粉,帶著一絲粉身碎骨的慘烈。

    「謝大人,不如你回驛站吧。那軍屯之處,下官代為視察即可。」陳子湛拉下黑狐皮做的面罩說道。

    他知道他這一個副使不應該對她這個正使這樣說,但看到在這漫天風雪裡堅強得讓人心疼的她,他便忍不住這樣建議。

    「陳大人,你過慮了,這點風雪還難不倒本官。」謝木宛面色一凜,雙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策馬而去。

    子湛啊子湛,現在的我可是監軍大人,你可千萬不要亂了方寸。

    陳子湛也知道自己是逾矩了,可是事不關己,關己則亂啊!

    看著這樣的她,叫他如何平心靜氣?

    一陣狂風刮起,吹得兩人的雪帽都戴不穩了,帽沿更是散出幾縷亂發出來。

    頭髮亂,心則更亂啊。

    軍屯是明朝建軍之根本,凡戎邊之軍隊都以半軍半農的形式駐防,此舉本是即使百萬雄師也不用百姓一粒糧的好意,只是軍屯所產的糧,品質不好,數量也不多,半軍半農的士兵也常常過著半饑半飽的生活。

    視察軍屯,檢查存糧也是他們兩位監軍必須要做的工作。

    查閱來往帳冊,到穀倉裡去檢查糧食的成色,謝木宛和陳子湛倒是不一會兒就做完了。

    坐在中軍大帳中,接過手下遞來的熱茶,謝木宛喝上一口說道:「沒想到這裡邊城的軍屯做得如此周圓,難怪城裡人人都不緊張。這邱大將軍果然是個能人,楊副將,你說是與不是?」

    副將楊雲貴被她那炯然的目光一掃,這麼冷的天,腦門子竟然滲出汗來,急忙回應,「謝大人過獎了,卑職也不過是盡本分而已。」

    「我誇的是邱將軍,你在這謙虛什麼?」謝木宛面色一沉,厲聲問道:「邱將軍呢?不是說今日會從鄴城回來,現在午時都快過了,怎麼連個人影都沒看見?」

    「這個嘛?」帳內眾人皆是一臉唯唯諾諾之色,連個答話的人都沒有。

    「謝大人、陳大人,不如先讓小的送兩位大人回驛站可好?待我們將軍回來後,將軍定會親自登門,向兩位大人賠罪。」楊雲貴機伶的出來打圓場。

    「要邱將軍上門賠罪,我們這文官小輩哪擔當得起啊。」謝木宛冷然道:「只是這邱將軍出巡,裡邊、容竟、鄴城,三城所駐紮的前鋒營兵士通通不見,這出巡的規模倒不是普通的大。」

    此話一出,帳中一干人等,皆是大吃一驚。

    「謝大人,將軍他……將軍他……」饒是楊雲貴再伶俐,被謝木宛如此一問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早就應該想到的,能被當今天子委以重任的這兩個人,怎麼可能那麼好打發。

    楊雲貴臉上的神色是越來越難看了。按邱將軍所說,今日應是他班師回朝的日子,可是到了此刻也沒有見到蹤影,這也著實讓人著急。

    他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

    邱將軍貿然率人出城偷襲,那可是抗旨不遵,要殺頭的。

    「楊將軍,你昨日斬釘截鐵地說,邱將軍今日一定會回來,可是到了這時候,一點消息也沒有,你不擔心嗎?」陳子湛抬眼看著帳內眾人漸漸凝重的神色,「事到如今,還不打算說實話嗎?邱將軍果然治軍有方,諸位的嘴巴緊得就像鐵桶一般。」

    中軍帳內一片噤若寒蟬,陳子湛不經心地敲著眼前的桌邊,緩緩地再道:「那我和謝大人今天是在這裡等邱將軍等定了。如若是我們猜測有誤的話,還請楊將軍差人去鄴城知會一聲,就說陳某不才,在這裡等候聆聽邱將軍的治軍之策。」

(快捷鍵:←)上一章  狀元女  下一章(快捷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