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正邊看邊問:「小朗,你是學哪一科?」
「建築設計,我主要希望可以做住宅樓宇的設計師,就是那種住宅社區的設計。」
「嗶,真厲害!」
「也沒有什麼啦!」
「小朗,你的畫還不少。」
「是,我很喜歡畫畫。一方面也因為從小就立定志向打算學建築,我知道要畫得好才行,所以很早的時候就開始努力學畫,畫風景、畫建築。」
許正注意到,江逸朗的畫稿中,有不少是香島市的風景,有山、有海、有街道,有公園。
「小朗,你畫得真的很好。」
「謝謝。」
許正突然注意到一個事情:「小朗,為什麼沒有看到你畫人像?」
江逸朗把早餐端到桌上:「啊!我不畫人像。」
許正訝異地問:「為什麼?你畫出來的一定很好看。」
「不,我堅持一個原則——不畫人像。就算是石膏人像我也不會畫,為了這個跟導師吵過很多次,反正我就是不想畫人像。」
許正笑了,在江逸朗頭上拍了一下:「你這小孩。」
吃過早餐,江逸朗問:「小正哥,你今天要工作嗎?」
「不用。」
「那我們去哪裡玩?」
許正皺著眉若有所思。
江逸朗突然興奮地提議:「要不,去訓練館,我看你打拳?」
「好,不過你在一邊看真的不會覺得無聊?」
江逸朗急忙搖頭:「不會不會,你打得很精彩。」
許正思索了一下,問江逸朗:「小朗,要不你也來試試?可以鍛練身體,練好了還能防身。」
「不、不行,我不行的。」
許正的目光轉到江逸朗頻頻揮動的手上,點頭:「是,這個提議不好,你還是不要練好了。」
江逸朗順著許正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明白,許正是擔心他如果練拳不小心傷到了手就不好了。
許正明白,江逸朗的手很重要——一個未來的建築設計師的巧手。
江逸朗覺得心中暖暖的,這樣的細節許正竟然都會考慮到了。
想到此,江逸朗更不在乎了:「沒關係,你當我真那麼弱?」
許正打量一下江逸朗:「是挺弱的。」
江逸朗一揚眉:「誰說的?不信,咱們來比腕力!」
許正思考一下,伸出手,手肘支在桌面上:「來。」
江逸朗也伸出手,與他相握。
又可以握住許正的手,江逸朗只覺得心裡甜甜的。
許正數數:「一、二、三,開始。」
許正絲毫毫不費力,江逸朗立刻便輸了,他急得大叫:「不算,不算,我還沒準備好。」
許正努嘴:「那,你來說開始。」
江逸朗深吸幾口氣,動動手臂,自認為做足準備,然後又開始比。
還是只一下,就被許正扳倒。
江逸朗不幹了,直嚷:「不算,不算。」
許正伸出手臂到江逸朗眼前,讓他看自己強勁的手臂,曬成古銅色的肌膚,「喂,你當我這麼多年白練的?」
江逸朗也伸出手臂,放在許正的手臂旁,看到自己明顯要白皙一些的肌膚,不由對許正那陽光般的皮膚很羨幕。
注意到江逸朗不甘心的表情,許正又說:「小朗,你兩隻手,再來。」
江逸朗嘟起嘴巴:「小正哥,你看不起我!」
「投有,只是想讓你心服口服。」
「好,我偏不心服。」江逸朗大力點頭,站起來,做做熱身,又坐下來。
兩隻手,把許正的一隻手握在當中,江逸朗打起精神,他可不想再輸。
但是輕易的,再一次被扳倒。
許正看他那表情,不禁啞然失箋。
江逸朗又再一次使力,一個重心不穩,眼看就要跌倒,幸好許正眼明手快一把攬住他的肩。
兩個人的臉相距不到一寸的距離。
這麼近的看到許正銳利的黑色眼眸,江逸朗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而自己的唇離許正的,那麼近、那麼近,近到可以感覺得到許正的呼吸拂過自己的臉。
就這麼對視了一刻,許正轉開視線,不著痕跡把江逸朗推開:「小朗,還走不走?」
江逸朗站起身來:「好,我們走吧。」
慢慢的,江逸朗留在許正身邊的時間越來越多,除了在學校,其餘的時間都在許正的家裡度過。
許正並沒有介意,他甚至給江逸朗準備了睡衣和被子,而江逸朗就睡在許正家的沙發上。
可是這又怎麼樣呢?許正並沒有一絲一毫要進一步發展的意思,他是那麼的四平八穩,看著他黑色的、銳利的、沒有一絲雜念的眼睛,江逸朗就不由得後退了。
江逸朗希望可以更瞭解許正,瞭解他的愛好以便投其所好。
很快,江逸朗就搜集到一堆相關資訊。
比如許正在飲食方面喜歡龍井茶、喜歡吃草莓,還有墨魚丸;喜歡藍色、有輕微的花粉過敏、睡覺總愛趴著睡、看電視喜歡抱著沙發靠墊……等等等等。
江逸朗覺得很開心。他準備許正愛吃的東西給他品嚐,而自己則買了一大批藍色的T恤和襯衫來穿,又給許正買了新的沙發靠墊。
這些許正當然都注意到了。
他心裡很感謝江逸朗,同時也覺得自己這個大哥讓小朗照顧很不合適,想了想,他也開始盡量去發現江逸朗喜歡的東西,然後買來送給他。
當然,禮物當中,最多的是繪畫用具。
江逸朗還特地去學習了一樣本領。
許正很喜歡吃巧克力餅乾,常常在晚上看電視的時候吃上一些。
江逸朗起初還喜歡開他玩笑:「小正哥,你這麼吃巧克力餅乾,當心發胖跑不動,追歹徒追不上喲!」
「沒關係,我的運動量大,胖不了。再說,我有分寸,不會多吃,你的擔心是多餘的。」
的確是這樣,江逸朗注意到,許正會一次買一大袋巧克力餅乾,但是他一次只吃幾片。
對於許正的這鍾意志力,江逸朗很佩服,即使是這樣小的事情,許正都很有原則,不愧是紀律部隊出身。
江逸能便下定決心去學習做巧克力餅乾。
除了跑到曾打工過的西餅屋請教之外,他又向了不少上過家政課的女同學。
江逸朗希望他可以做餅乾給許正吃,替代那些外面買來的巧克力。
在經歷了一周的實驗之後,江逸朗已經可以做得很好,而且他發現自己做還可以更自由地發揮。
江逸朗新買了烤箱,又買了果仁和草莓醬,從超市買回發酵好的麵粉和巧克力漿,帶到許正家來。
許正看到抱著大包小包進門的江逸朗,很是好奇:「小朗,你這是唱哪一出?」
江逸朗只是笑:「你等著看好了。」
熟練的加入巧克力漿,揉好麵粉,然後用專用的刀切好,再把東西放進烤箱。
許正站在一邊,看著江逸朗操作,一臉的驚訝:「嘩!小朗,幾時這樣厲害了?」
江逸朗得意得搖頭晃腦:「士別三日,當刮日相看。」
此時烤箱發出「叮」的一聲,江逸朗趕緊戴好手套,把托盤取出。
許正一臉的驚喜,空氣中充滿濃濃的巧克力香味:「嗯,好香。」
江逸朗遞過片烤好的餅乾:「小正哥,來試試我的手藝。」
許正咬一口,眨了眨眼睛:「啊,很好吃耶,小朗,你烤得真好。」
江逸朗在剩下的餅乾上撒上果仁,另外有一些則塗上草莓醬,然後又遞給許正:「來,再試試。」
許正吃得眉開眼笑:「小朗,你這一手還真是厲害!我甘拜下風!」
江逸朗知道,許正對於甜食根本沒有抵抗力,只是因為怕會影響到身體和工作,他很克制,就算喜歡也不會多吃。
所以江逸朗更希望許正吃的餅乾都能是自己做給他的。
許正邊吃邊讚美,一副幸福的樣子:「小朗,你真是太神、太厲害了!」
江逸朗聽了,樂在心裡。同時,他悄悄的想:「哈!那個劉小姐,她不一定會做巧克力餅乾吧!」
又一個週末,背著自己的大書包,江逸朗一跳一跳地來到許正的家。
站在門外,發現防盜門沒有鎖,江逸朗想:一定是許正知道自己要來,先打開門。
轉動門把,果然也沒有鎖,江逸朗一把推開房門:「小正哥。」
出現在眼前的——卻是一個女人。
江逸朗愣住了,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女人。
那是一個年紀約二十四、五歲的女子,一頭黑色的直髮披在肩上,十分柔順,溫和的眼睛,淡淡的笑容還在臉上,長得不漂亮,可是也不難看,就是都市裡每天都能看到的普通女人。
此時,這個女子正站在客廳中央,手裡拿著一疊雜誌,似乎正在整理東西。看到突然進來的江逸朗,她似乎也很驚訝。
江逸朗約略可以猜到對方是誰,但還是問:「你是誰?怎會在這裡?」
女子鎮靜了一下,察覺到江逸朗並無惡意,她也回問:「你是誰?」
江逸朗直問道:「小正哥呢?他怎麼不在?」
女子愣一下,遲疑不決地問;「你是問,阿正?」
「是,小正哥呢?我是他的朋友,我叫江逸朗。」
女子微笑著道:「阿正去買東西去了,馬上就回來。你好,我是阿正的女朋友,我叫劉淑君。」
證實了猜測之後,江逸朗繼續打量著眼前的女子。
同樣的,劉淑君也正看著江逸朗。
許正已經告訴了劉淑君他新交的朋友,劉淑君也想看看這個許正曾多次提及的人。
眼前的男孩,黑色的頭髮,劉海鬆鬆的搭在額頭上,黑色的髮絲下,是同樣黑色的大眼睛,挺直的鼻子、薄唇,帶者一身陽光的氣息,很英俊,很帥。
看著眼前男孩穿著藍白格子圖案的襯衫,一條淡藍色的牛仔褲,球鞋,背者大大的帆布書包,劉淑君心想:「眼前男孩的穿著,倒正是許正平時想穿,但是由於職業緣故很少穿的式樣顏色。」
劉淑君打量完對方,又輕聲喃喃自語:「小正哥?從沒有人這樣叫過阿正。」
江逸朗顯然是聽到了,他回答道:「我一直是這樣叫小正哥的,有什麼不對嗎?」
劉淑君馬上尷尬回笑:「沒有。」
憑籍著女人的直覺,劉淑君感覺到眼前的大男孩似乎對自己有敵意。
這時,江逸朗注意到了客廳裡多出來的一瓶花,是好幾種不同的花卉配起來的,美麗且簡單大方,不會顯得和擺設格格不入。
江逸朗抬高下巴:「那是……你買的?」
劉淑君回頭看一下,笑了:「是。」
江逸朗的語氣淡淡的:「收起來吧,不要拿出來。」
「為什麼?」劉淑君不解,對於對方的語氣,她沒有生氣,只是有點不知所措和滿腦疑問。
「小正哥有輕微的花粉過敏,因為很輕,所以他沒有對人說過。不過,如果犯了,一定會很難受。你還是把花帶走吧!以後也不要買。另外,如果你喜歡毛絨玩具,也請不要帶到這裡來。」
劉淑君聽了,羞愧地低下頭,不安地扭著自己的手指,輕輕說道:「對不起,我並不知道。」
江逸朗接下去,甚至有些得意:「當然,因為除了我之外他沒有告訴過別人。」
劉淑君抬起眼簾,看著眼前的江逸朗,心裡有點悶悶的。
這時,門開了,許正回來了。
「淑君。」許正叫著,然後一眼看見客廳中站著的江逸朗,「……小朗?」
三個人,三雙眼睛,相望著彼此。
劉淑君緩緩走過去,把插著的花收起采,又轉身對許正說:「阿正,你的朋友來看你。」
江逸朗也對許正打招呼:「小正哥。」
許正看著眼前的兩個人,他並沒有表現出有什麼不同,對著江逸朗打招呼:「小朗,來,我給你介紹。」說著指著劉椒君,「這是我女朋友,告訴過你的,劉淑君。淑君,這是我的新朋友,江逸朗,你叫他小朗就好了。」
劉淑君和江逸朗又再次向對方打招呼。
許正把買回的飲料放入冰箱。
江逸朗看在眼裡,他知道之前因為劉淑君一直不在,許正沒有準備招待女性的飲料,他的冰箱一直是放滿啤酒。
想到冰箱裡的啤酒還是自己和許正一起去買的,江逸朗不由有幾分快樂。
因為剛剛出差回來,劉淑君有不少話想對許正說,可是看到沙發上坐著的男孩和許正有說有笑的樣子,她插不上話。那被忽略的感覺不由得顯出幾分尷尬和不悅。
許正顯然是注意到了,他趁江逸朗去倒茶,悄聲對劉淑君說道:「要不,我先送你回去。明天……明天我們再找時間單獨聊。」
劉淑君無奈,只得乖巧地點頭。
回到家,坐在床邊,劉淑君突然覺得有幾分委屈。
當時朋友介紹許正給她,她不是沒有猶豫過,但是一見到許正,那樣凜然的一身正氣、英俊酷帥的容貌,她很滿意對方的陽剛之氣,能讓她感受到無比的安全,便同意交往。
交往的時候,兩個人相敬如賓,劉淑君覺得這樣很好。
感情就是要平和才能長久,這是劉淑君的看法。
她想她不會和許正有激烈的、火花四射的愛情,但是她是真心的戀慕著這個警官。
劉淑君一直覺得身為男人就當伸張正義,保護弱小。
可是如今一切以金錢當道的社會裡,有幾人能做到?再者,就算想見義勇為,也要有見義勇為的本事。
——許正就有。
曾親眼見到許正制住搶匪,那一身的功夫,令劉淑君心動,跟著許正,她覺得什麼都不必害怕。
相處日久,劉淑君知道許正只是人有些內向,他心地純善,尊老愛幼,閒時還在居住的社區當義工。瞭解的越多,劉淑君越是敬佩對方的為人。
許正因為兩人相處平淡甚至跟普通朋友沒兩樣,也曾委婉提出過,如果她覺得不合適或受不了,希望劉淑君不必委屈,去尋找更好的伴侶。但是劉淑君斬釘截鐵表示,她只愛許正。
的確,經歷過許正,再看很多男人,就總是覺得他們男子氣概不足,不夠堅強果斷,遇事畏首畏尾,不守信,同時又對女伴諸多挑剔,要求太多卻不檢討自己。
劉淑君參加公司的培訓,出了一個長差也不曾擔心過:她知道自己不在,自律如許正,他是絕不可能做什麼對不起自己的事情。
可是今天看到江逸朗,卻著實令劉淑君擔心莫名,雖然他是個男孩子……可是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好像有一天許正會因為他而離開自己。
劉淑君回來了,雖然許正說過江逸朗仍然可以像之前一樣去找他玩,但是畢竟人家的女友在感覺很不對,江逸朗和許正見面的次數便慢慢減少了。
立秋了。
香島市位於北迴歸線上,四季常春,看不出有什麼特別明顯的變化。
江逸朗請許正到他家裡去做客,他想把許正介紹給自己的父母認識。
許正沒有拒絕,欣然答應。
來到北衛星城的江家,江父江母一見許正,就對他有著相當不錯的評價和好感。
知道眼前高大英武的警官是保護過自己兒子的人,看著對方一身的凜然正氣,江父很是欣賞。
江父年輕時,曾入預備役受訓。客人落座後,即拉住許正高興地攀談起來。
江母對這位端正清明的警官也很有好感,悄悄對江逸朗說:「你看人家許警官,多端正,真是站如松,坐如鐘,你向人家好好學學,不要一天到晚吊兒郎當的,沒個樣子。」
吃過飯,許正就和江父一起下棋聊天,陪江母出去購物,度過很愉快的一天。
在回香島市的路上,許正對江逸朗說道:「你媽媽做菜真的很好吃。」
「那真抱歉喔,我完全沒遺傳到……不過,喜歡的話,以後你常常來不用客氣,我爸媽都很喜歡你。」
許正笑了:「那多不好意思。再說,應當是我們照顧老人才對,哪裡能讓老人家照顧我們。」
望著天空,許正突然說道:「我好像不應該這樣說,找並沒有在照顧自己的父母。」
江逸朗望著許正的側臉,突然提議:「小正哥,有時間的話,我和你一起去杭州好不好?」
「幹什麼?」
「陪你回去看看你的爸爸媽媽。」
許正看看江逸朗:「你?」
江逸朗看到許正懷疑的表情,有點不滿:「怎麼,我不能去?」
「可以。」
「真的?」
「當然可以。」
江逸朗馬上追問:「什麼時候?」
許正搖頭:「不知道。」
江逸朗不滿的看著許正,「喂,你什麼意思?」敢情是敷衍他?但接著,江逸朗又提議:「小正哥,過年的時候,一起回杭州好不好?」
許正點頭:「好啊。」隨即又說道:「等等……過年,你不和你的父母一起?」
「年假那樣長,在這邊待幾天,然後去杭州幾天,挺不錯,哈,伯母會燒杭州菜給我吃對吧?」
「是,一定會,我媽也燒的一手好杭州菜。」
江逸朗心中很得意:「嘿,可以見到許正的父母了。」
十月。
警隊中為了表彰工作出色的警員,將有一個小型的頒獎典禮。許正也是受到表彰的警員之一。
江逸朗知道了這個消息,十分雀躍,準備好相機要參加這個典禮。
私底下,江逸朗問許正:「劉小姐也要來嗎?」
對於劉淑君,江逸朗沒有像許正其他的同事和朋友一樣叫她淑君或是淑君姐,而是很客氣也很客套的稱呼為劉小姐。
許正淡然地回答:「她不來,她公司裡有事,來不了。」
在表揚典禮上,江逸朗第一次見到穿警服的許正。
以往,許正總是穿著黑色的襯衫和黑色的西服。
這一次,他穿上正式的制服。
同樣是黑色,黑色的大簷帽、黑色的制服、帽子上銀色的盾牌、領章、束緊的皮帶……穿上制服的許正是如此的英偉,如此的不凡。
江逸朗癡癡地望著領獎台上的許正,不能自己。
晚上回到家,坐在客廳裡,江逸朗支起畫架,平生第一次……畫了一幅人像。
穿制服的許正。
一直畫一直畫到天快破曉,非得畫好才肯停筆。
望著畫上的許正,江逸朗終於忍不住,將自己的嘴唇,貼在畫像中許正的嘴唇上。
……可惜,那終究只是一張畫像。
小心翼翼地把畫像收好,江逸朗坐下來想了半天。
結論是——他不想放走自己深愛的人,那麼,就只有表明心跡,讓許正來選擇。
江逸朗再一次約許正到自己的住處玩。
兩個人又再一次來到了寧靜路上的海灣。
肩並著肩坐在沙灘上,望著慢慢墜海的夕陽,誰也沒有說話。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江逸朗轉頭癡癡地看著許正,在心裡歎氣。
許正目祝前方,望著海面,不知在想什麼?看著許正英俊的側臉,江逸朗心潮起伏,他輕聲叫道:「小正哥。」
許正轉過臉來,還沒有等他開口,江逸朗的唇已經主動且飛快地貼在許正的唇上。
許正整個人都呆住了,忘記了反抗。
江逸朗伸手,抱住許正的肩,不斷撫摸著他的脖頸和肩膀,同時在許正的唇上輾轉吮吸,不斷加深這個吻。
許正驚訝、惶惑、不知所措,但他無法抵抗江逸朗的唇舌帶給自己的刺激,不由自主地回應了江逸朗。
一個長吻結束之後,兩個人慢慢分開。
看著許正清亮的眼眸上的霧,江逸朗知道——對方的心已經動了。
許正不斷地眨著眼睛,心慌意亂,他沒有想到江逸朗會如此……如此主動和怪異。
猶豫再三,許正艱難的開口:「小朗,你聽我說……」
江逸朗不給許正說話的機會,很直接的打斷他:「小正哥,我愛你。」
許正被江逸朗的這三個字完全擊倒。
過了半天,許正才說道:「小朗,我想你是誤會了,我、我、其實我、我們……」
江逸朗直視著許正驚慌的眼神:「小正哥,我說我愛你。我沒有笨到誤會自己的感情,你也不會。」
許正揮動著手臂,拚命的想要解釋:「小朗,剛才我們、剛才我們不過是一時……」
江逸朗扶住許正的肩,看著他的眼睛:「真的嗎?你確定,你對我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你真的不曾期待過什麼?」
許正拿開江逸朗的手,不敢直視那雙眼:「小朗,我、我們只不過是……小朗,你知道……我一直當你是弟弟一樣的看待。」
江逸朗不滿地堵住他的話:「剛才我吻你,你一樣有感覺,不要告訴我如果你有弟弟,而你弟弟像我這樣吻你你也會這樣的回應。」
許正大口的喘氣,他不知要如何回覆,他現在思緒混亂不已:「小朗,你聽我說,冷靜地聽我說……」
「不冷靜的人是你。」
「小朗,我們不能,你明不明白?」
江逸朗很沉著:「你是指劉小姐嗎?我不認為她會給我們帶來阻礙,你根本不愛她。」
「不。」
「你不會像剛才我吻你那樣的去吻她,不要說不,我看得出來,你不愛她。」
許正拚命的揮手:「不,不是。」
「小正哥,我愛你。無論如何請你記住這一點,在這個世界上我最愛的人是你。」說完,江逸朗就站起身,轉頭跑掉了。
許正望著江逸朗遠去的背影,坐在沙灘上,半天沒有動。
回到家,許正仍然心慌意亂。
江逸朗對自己有好感許正當然有個底,他做了那麼多事自己不可能沒感覺。但是許正一直以為江逸朗不過是個孩子,一時迷惑,隊自己依賴一些、依戀一些,他能理解這種感覺,所以一直以為江逸朗是把自己當成兄長。
但是,他多多少少也能感覺的到江逸朗注視著自己的眼神,那並不是看朋友或兄弟的眼神,那是一種流露出渴望和佔有的眼神。
不過許正一直想——這孩子只是一時的,時間再長一點,他就會改變。
沒想到,江逸朗居然向自己表白還獻吻……
許正閉上眼睛,不知所措。
的確,和淑君的敢情已經淡了,可是他也沒想過要背叛她。許正一直固執地想,如果要分手應該是女方說,他不能先提,這樣會傷害她更重。許正也想過,就算是要開始一段新的戀情,也必須是在和劉淑君分手之後,對她有個交待,再來面對新戀情。
可是現在,還沒有同她說清楚,自己就已經背叛了她。
其實許正自己心裡清楚,他對江逸朗不是沒有感覺,他的確是對他……有好感,許正承認,他的確是有一點動心。
可是就是因為這樣,才覺得自己不對,還沒有結束舊戀情,怎麼能開始新的?許正陷入深深的自責當中,久久不能原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