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上班的第一天晚上,許正帶了禮物前去看望葉勝之夫婦。
見到葉家的小女兒,許正不禁莞爾:「哎呀!小毛頭都長這麼大了。」
看著眼前容貌和個性一點也沒有改變的許正,葉勝之感慨地道:「是啊,好幾年過去了……」
聊過許正國外的工作之後,葉勝之也簡略地告訴許正,他原來那幾個師兄師弟的近況。
停頓了一下,許正輕聲問道:「淑君她……不知道現在好不好?」
「她?挺好的,已經結婚,生了個女兒。」
許正鬆一口氣,笑道:「那太好了,真是要恭喜她。」
說完又轉為沉默,良久才悶悶地問:「小朗……小朗現在怎麼樣?」
「他現在是香江地產很有名氣的建築設計師,還得過政府的獎,可以說是事業有成,整個人成熟很多,不再是原先那個毛頭的大學生了……他前幾無才來看過我們。」
「那……真是太好了。」
葉勝之望著許正,眼神充滿關切和疑惑:「阿正,你和小朗之間我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也不好追問,不過你回來的事我已經告訴了小朗,他……我是說,阿正,你們見見面好嗎?」
「不,不了。」
「為什麼?不管怎麼說還是朋友。」
許正深深歎息:「不用了。」
之後的日子,葉勝之很快發現,許正幾乎把整個人都投入重案組的工作之中,拚命工作似乎想藉此忘掉什麼事情一般。
江逸朗則是更加地憂鬱沉默。
一個月後,香江地產的一組人馬一齊到江逸朗家裡聚會。
注意到江逸朗家裡的烤箱,有同事笑問:「逸朗,你常會烤東西吃嗎?」
江逸朗探頭看看,搖頭冷道:「不會。」
同事小聲嘀咕:「那買來做什麼?」
李世季打量著江逸朗的房子,發現他真的是一個人獨居,而且將室內物品收拾得整整齊齊,相當乾淨,不由讚歎:「這房子一點也不像是單身男人住的,倒像是部隊軍人的住處,擺設簡單又整齊。」
江逸朗聽了臉色一變,卻也沒說什麼。
趁著江逸朗為同事準備茶點,李世季四處走動,想要找出江逸朗過往戀人的一些資訊,他真的希望可以幫上他的忙。
關於戀人的事情,李世季曾數度提問,但是江逸朗一字不露,只是冷冷地說:「我不想把我和他之間的事告訴別人,這會造成很多麻煩和不便。」
兩房的房子,有一間特地改成畫圖室,李世季想了想,便走進去參觀。
隨便翻看了一下江逸朗畫的大量設計草圖,李世季發現江逸朗另外有很多即興的寫生作品,繪製著各式的靜物。
突然的,注意到那些塗鴉畫當中,混著幾頁紙,紙上反覆塗寫著兩個字——許正。
暗暗記了這個名字,回去後李世季利用他的人脈和勢力,請李氏相熟的私家偵探調查一下,本市有多少個叫許正的人,以及哪些可能和江逸朗有接觸過。
終於有了結果。
三年前,一位叫許正的警官,貼身保護過當時需要出庭作證一件重案的江逸朗。
看著資料,李世季覺得很棘手:「警察啊……這可不好辦。」
又請了李氏的長輩出面,向相識的高級警宮詢問打聽,李世季得知,原來這個許正剛從國外回來,現在是本市警署的重案組的警官,手下還有一組精英協助。
要怎麼樣才能把他們拉在一起?許正顯然不願意見江逸朗。如果他是從事其他的職業,哪怕他是政府高官,憑他李家的面子、人脈,還能有些辦法,例如可以安排一個約會什麼的……可是對方是一位警官,這讓李世季有些頭痛,沒了主意。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直到某天,李世季參加一個宴會,恰巧遇到了自己的老朋友李翼晨。
李翼晨是新翼娛樂集團的總經理,也是該集團的董事之一。新翼集團旗下包括有經理人公司、唱片公司、大型酒店和連鎖餐廳,其中以模特兒經紀公司凱琪最為著名。
李世季和李翼晨是經由朋友介紹認識的,雖然年紀不同,背最不同,閱歷也不相同,但是他們卻成為了朋友,私交甚好。
李翼晨為人極有城府,深沉內斂,但是又有愛玩愛鬧的一面,是典型的笑面虎。
起初,兩個男人只是喝酒閒聊。
聊著聊著,李翼晨透露新翼集團有意建蓋新的公司大樓,正在選址,李世季當然極力替自己的公司爭取生意。
李翼晨挑眉:「你?我看你還是蓋住宅區來的好。」
「誰說的,我們公司旗下還有很多設計人才,完全可以替新翼設計建造出最有特色的公司大樓。」
「不僅要辦公,內部還有有錄音室,健身旁、舞蹈室、餐廳和宿舍,你以為那麼麼簡單啊?」
「怎麼還要宿舍?」
「新人來了當然要住宿舍。」
李世季笑了:「凱琪旗下那麼多大牌,你還不滿足,頻頻舉辦選秀。」
李翼晨露出發愁的表情:「哎呀,選出來之後,誰會紅誰不紅很難講!這麼說吧,以你們李氏的財力,捧出一屆總統很容易,但是捧出一顆明星難,因為就算再有錢也不能左右大眾的選擇。」
歎息一下,李翼晨突然問了個令人吐血的問題:「唉,你這樣為香江地產爭取,該不會是為了你的新寵吧?」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李世季驚訝得瞪大眼睛。
「昕說香江地產旗下的一個設計師是你的新寵,我還覺得奇怪,你有女友我早就知道,但什麼時候和男人有曖昧了?」
李世季急忙否認:「別聽外面亂傳。我女朋友知道了跟我鬧,我可招架不住。」
「招架不住?那我教你幾招?我就想你不會的,你這人最愛美女不是嗎?」李翼晨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
李世季沒有繼續方纔的對話,改而露出了懇切的表情:「說到這個,我正想請你幫虻,你的主意多,你幫我想想看要怎麼幫他們。」
李翼晨不解:「幫什麼?」
李世季慢慢把情況略說了大概:「我們公司的設計師,外頭傳我跟他有什麼什麼的那個江逸朗,他現在也是公司的合夥人之一,以前似乎有個男友,不知怎麼的分開了三年,這三年,人人都看的出來他很思念對方,他一直是那樣的傷心憂慮;現在那人回來了,可是不願意見他,我想就算只能讓他們見一面也好……也許見過面會有轉機,可是我想不到有什麼辦法。你鬼點子一向多,給點主意吧!」
「奇,你怎麼不趁虛而入?」李翼晨笑得不懷好意。
李世季急了:「我對天發誓我跟和逸朗真的只是合作夥伴!我個人只是很欣賞他那種低調的作風……看他那樣孤單,我覺得於心不忍,這事不是能幫就幫嗎?」
李翼晨挑高一邊眉,喃喃道:「分開三年,他當真就沒再戀愛?」
「沒有,他一直都是一個人。」
「這麼癡心呵。」
「是,所以他……還真是性情中人。」
「奇怪,如果他想見面,去找對方不就得了。」
「我不知道對方有沒有找過他,不過可以肯定逸朗沒有找過對方。」李世季皺眉,似乎又頭痛了起來。
李翼晨失笑:「怎麼?以你的勢力,就不能安排他們見一面?不管對方是哪個公司的,你們李家都有辦法才是。」
李世季露出更加為難的表情:「麻煩就麻煩在這裡,對方是警官。」
李翼晨訝然:「什麼?警察?」
「是,剛從國外調回來,而且是重案組的警官。你看看,這、這我就不行了,人家要拒絕也很容易,而且我總不能為了這個,去找市警察局的局長吧。」
李翼晨撫著衣袖,慢慢轉著眼球,過了一會,他挑起一邊眉道:「過來,我告訴你。」
李世季忙附耳過去,邊聽邊點頭。
說完,李翼晨叮囑李世季幾旬:「喂,可別害我出事!還有,成不成可不在我們,還得看他們!」
李世季連連點頭:「我知道,謝謝你。」
「客氣什麼,我也只是出出餿主意。」
過了沒幾天,香江地產接連接到幾封恐嚇的信件,直指公司的董事長李世季。
李氏家族曾出過綁架事件,有家族成員受了傷,所以事情一曝光,整個家族都很緊張,馬上向警方求助。
警方迅速派出人手保護李世季,便衣也開始一批批進駐香江地產辦公大樓。
江逸朗很為夥伴擔心,所以午餐時特地約李世季一起吃飯。
在公司的餐廳裡,江逸朗問李世季:「報上說的,都是真的嗎?」
李世季顯得有些慌亂:「我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知道我做生意一向老實,沒招誰惹誰過,突然就收到恐嚇信,現在自己都糊塗了。」
「信上寫些什麼?」
「就是一些恐嚇的話,但是也沒有說要錢。」
江逸朗覺得他能瞭解李世季現在的心情,因為他也有過類以的經歷。
許正的身影突然閃過腦袋,江逸朗只覺得心痛。
「我看,你這陣子不要上班了,在家裡也許會好些。公寓不安全,你不如回李家大宅,那裡也許更好些。」
李世季嗟歎:「不,我不想讓家裡人擔心,而且我也不想向對方示弱。警方已派人保護我,不用擔心,二十四小時都有警員保護我。」
江逸朗只能保持沉默,他知道李世季一旦決定就不會改變。
就在這頓飯後沒幾天,香江地產受邀參加一個地產業界同仁舉辦的酒會。這是一個充滿著商機的酒會,李世季當然也會參加。
江逸朗不放心,勸他別去:「我們可以從別的地方著手爭取機會,不一定非去這個灑會不可。」
「但是我也不想認輸。」李世季反而倔強地鬧了起來,接著又反過來說服江逸朗:「警方會派人保護我,參加酒會的人也都非富則貴,警方更是會加派人手。」
江逸朗低頭不發一語。
酒會之前,李世季向警方提出希望能另外增加重案組的警員協助的要求。
考慮到酒會上來賓的安全以及李世季的身份,警方最後妥協了。
在自己家裡,李世季總算見到許正。
身材高大,氣質挺朗,短髮濃眉,不苟言笑的英俊面容,那雙墨黑的眼眸,果如鷹一般銳利,目光直刺入眼睛裡,彷彿可令人消失於無形。
驚歎對方一身的凜然正氣,李世季暗暗點頭。
看他和其他警員說著什麼,許正突然筅了,原來那樣酷的許正,笑容卻有如孩子一樣的純真。
李世季似乎明白江逸朗為什麼對許正念念不忘的原因,光要忘記那樣的一雙眼睛,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許正接獲陪同李世季出席酒會的任務,當然他不會知道江逸朗也會參加這個酒會。
踏進香江海景酒店某一層樓的酒會大廳,只讓人覺得眼前金碧輝煌,衣香鬟影,美女如雲,看得人眼花撩亂。
許正在他身後站著,李世季偷偷注意到他銳利的目光先是掃視全場,目光所到之處,一切彷彿無所遁形。
那是怎麼樣的一雙眼睛?
突然的,許正愣住了,凝視著某個方向,就那麼靜靜地看著。
李世季順著許正的目光看去,江逸朗就在不遠處站著。
這時,李世季在心裡暗自偷笑,故意出聲招呼對方:「逸朗。」
江逸朗也看到了李世季,朝他走了過來。
走沒幾步,突然停住了。
江逸朗看到了,看到李世季身後站著的那個人是誰。
——許正!
四目相對,江逸朗只覺得身邊的一切彷彿都不存在了,沒有聲音,沒有景象,沒有時間,沒有空間,什麼都沒有了,整個世界只幻化成眼前的那一個人,許正。
三年了……許正一點都沒有變,仍然是那樣英俊冷酷的表情,銳利明亮的眼睛……逝去的時光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任何的痕跡。
許正也怔怔地看著江逸朗,江逸朗變得太多了:髮型變了,神情變了,氣質也更成熟沉穩,昔日那個神采飛揚的大學生,已經成為今天頗有成就的建築設計師。
許正也注意到江逸朗眼中那深深的傷痛……那是他留給他的。
被許正的目光釘在原地,江逸朗動彈不得。
李世季注意到兩個人尷尬的表情,故意用略帶迷惑的聲音問:「逸朗,你們認識?」
等了片刻,看看許正,又看看江逸朗,那兩個人還是互相對視著,只好再問一次:「逸朗,你和許警宮……你們認識?」
許正已經回復了他的表情,淡然地牽起嘴角笑一下,點頭示意:「江先生,好久不見。」
江逸朗的眼睛濕潤了,眨眨眼睛,輕聲叫道:「小正哥。」
聽到這個稱呼,許正顫動了一下。
李世季趕緊笑著炒熱氣氛:「原來你們認識,我還想把許警官介紹給逸朗你認識呢!許警宮現在是重案組的警宮,又是你朋友,我的安全你也不必擔心了吧。」
「是。」
李世季把江逸朗拉到許正的面前,讓那兩雙眼睛可以近距離平視對力:「逸朗,你們單獨敘敘舊如何?」
「李先生,我在執行任務中。」許正不假思索斷然拒絕。
李世季有點尷尬地笑了:「啊!是,我怎麼給忘了。」
江逸朗低下頭,輕聲地說:「世季,我過去那邊打一下招呼。」
李世季看著江逸朗的背影,再看看許正的表情,眼前的兩個人之間,明明流動著耀眼的電流,卻又走向不同的方向,不禁有點迷惑了。
江逸朗卻不是真去和人聊天,一個人躲在洗手間裡很久很久,出來後也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便悄悄離開。
許正回到家,坐在沙發上,沒有開燈,但此刻他的眼前不斷地出現江逸朗的臉。
過了三年多,江逸朗對自己是否也有所改變?如今還能做朋友嗎?
獨自在家的江逸朗,看著許正的畫像,同樣呆坐著。現在的許正和畫上的許正幾乎沒有差別,那麼他的心是不是也沒有改變?他,是不是還在逃避?
過了兩個星期,李世季沒有再接到恐嚇信,緊張的氛圍和緩了不少。
警方仍然派人在保護他,但是許正沒有再出現。
李世季試探地問江逸朗:「逸朗,最近我都沒再見過許警宮,他怎麼樣了?」
只見江逸朗搖頭。
「怎麼,你們沒有好好敘敘舊?我以為你們會常聯絡……」
「沒有。」
「去找他啊!」
江逸朗略帶賭氣的低沉語音:「如果他想見我,他會來找我。」
「那你想見他嗎?」李世季索性直問。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李世季皺起眉頭,鬧了半天,這兩個人還真只見了一面。
但是恐嚇信的把戲不能再玩了,弄個不好,自己的家人先不會放過自己。李世季琢磨著,要再想其他的辦法……
這一個週末,李世季替員工安排了一個聚台,包下了某娛樂城的一層,舉辦晚會慶祝上一季的亮眼業績。
李世季特地邀請許正參加,許正卻很客氣地在電話裡拒絕:「謝謝你李先生,你的心意我心領了,我還有事要就不去了,祝你們玩得開心。」
李世季不屈不撓,死纏爛打:「那可不成,許警官,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謝謝你!週末不影響你工作吧,你一定有時間,請一定要按時來,如果你不來,我就向你上司要人了。」
許正拗不過李世季一再的勸說,終於勉強同意。
晚會的當天,李世季對到來的江逸朗說:「逸朗,今天你無論如何不能先走,一定要玩到最後。」
江逸朗以為李世季是為了恐嚇事件終於過去想放鬆一下便同意了,一直留在晚會上,沒有像平時那樣只是露個面就離開。
其他的同事顯然也注意到了,英俊的江設計師立時成為女員工眼中的蛋糕。
江逸朗隨著同事們一起乾杯,聽同事唱歌,酒一杯一杯喝下去,他也越來越放鬆。
同事當中,不乏對江逸朗有意思的女性,當然也會有敵視他的男同事,故意一杯又一杯的勸酒。
說不清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江逸朗也一杯又一杯的喝了下去,越喝越多。
後來音樂放得震山響,大家又一起跳起舞來。
有人硬是拉江逸朗下了舞池。起初,只是想把領帶解開,然後又解開襯衫的袖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江逸朗只覺得越來越熱。
看著在舞池中跳舞的江逸朗,李世季心急的看表,許正卻一直沒有出現。
隨著一陣又一陣的口哨聲和尖叫,人群開始圍成一圈,而江逸朗就在人群之中,跳起脫衣舞來。
連李世季都驚得呆住,一向冷淡內向的江逸朗,竟然能做出這樣大膽豪放的舉動。
同事們看著這難得的一幕,拼了命起哄,有人覺得機會難得,而有人純粹只是希望看老闆眼前的紅人出糗。
不論男男女女,所有人都盯緊江逸朗漂亮的身材不放。
在震耳的音樂和尖叫聲中,江逸朗索性跳上了桌子舞動著。
此時的江逸朗已經半醉,他的腦海裡已是一片空白,他突然有一種感覺,他覺得什麼都可以放手,什麼都可以不要了,似乎已經沒有任何事物值得留戀,連尊嚴都可以放下。
江逸朗裸露的上半身,曲線分明,寬肩細腰,一旁的同事開始大流口水。
就在江逸朗解開皮帶的一霎間,他停住了,定定的望著一個方向,一動不動。
李世季這時也看到了,大廳門口,站著一個人——許正。
燈光下,站在桌上半裸的江逸胡也入了許正的眼。
許正靜靜地站著,看著江逸朗,像是不相信眼前的一幕,然後輕輕地歎息了一聲,轉身而去,
李世季在心裡大叫「糟!」他想追出去向許正解釋逸朗只是因為喝醉了才會如此失態,可是這時江逸朗已經先李世季一步,跳下了桌予,甚至來不及抬起襯衫便追了出去。
音樂仍然震耳唱響,同事們都望著大門,對眼前突然的變化來不及反應,
江逸朗大聲地對在街上急步而行的許正喊道:「小正哥!」
許正緩緩回頭,都市的夜裡,這兩個人在閃爍著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的街頭,靜靜的對視。
許正一直望著江逸朗的眼睛,不去看他半裸的身體。
江逸朗哀傷地說著令人毫無頭緒的話:「小正哥,不是的,我不是的……」
許正慢慢收回眼光,他打開車門坐進去。
江逸朗撲過來,拉住車門:「小正哥,不是的,你聽我解釋……」
許正看著江逸朗,然後他慢慢垂下眼簾,拿開江逸朗的手,發動車開走。
江逸朗站在馬路上,看著遠去的車尾燈,滿腹委屈以及無奈傷感。
這時,李世季過來了,他替江逸朗披上襯衫,把他的西裝外套交給他,低聲眥道:「逸朗,讓我的司機送你回去吧。」
讓這樣的江逸朗開車,只怕會出事。
回到家裡,江逸朗坐在沙發上,抱著頭顫抖。
這幾年自己只想著他一個人,眼裡再看不到別人,可是許正會怎麼想?看到這樣的自己,他一定會認為自己在這幾年裡放蕩不堪!江逸朗後悔得想去撞牆,一頭撞死算了!抬頭看著天花板,江逸朗發出一陣又一陣自嘲的冷笑。
也許,他再也不會想見到自己。
一想到以後,自己和他之間再也沒有可能,江逸朗心痛難當,忍不住哭泣起來。
不知哭了多久,江逸朗起身去洗臉,看著鏡中的自己,江逸朗突然覺得,從來沒有這樣討厭過自己。
視線,緩緩滑落到洗手台上的剃鬚刀。
江逸朗坐在床邊,眼神定定的看著手上的刀片。
這一刀狠狠地劃下去,自己應該就可以解脫,再也不會這樣痛苦了吧?刀片在窗外燈光的照射下,閃過一道幽藍的光……
李世季一到公司,就馬上聯絡江逸朗,早上還有會,同事們在等他過來,可是他的電話一直沒有人接。
一向準時的江逸朗會這樣肯定是出了什麼事,李世季放下手邊的工作,立刻趕到江逸朗的住處。敲門,沒有人應;打電話,無人接聽。
李世季急了,他有一種非常不祥的感覺。
讓司機請來大廈的管理員,略說了原由並出示了身份證件,管理員這才打開江逸朗家的門。江逸朗倒在床上已經面無血色,床邊一大攤血跡,左手手腕上深深的傷口,血已經凝結。
打電話叫救護車,李世季極力命令自己鎮靜,讓司機去北衛星城接江逸朗的母親。
所幸,江逸朗沒有事,只是失血過多,還有他的手腕上會留下一道很深的傷痕。睜開眼睛,看到母親紅腫的淚眼,江逸朗無語。
江母抱住江逸朗,眼淚不斷地掉下來:「小朗,你這是為什麼?」
江逸朗別開臉,閉上眼睛:「媽,對不起。」
「小朗,你是不是想要媽的命啊,你到底是為什麼?」
江逸朗流下眼淚,但是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搖頭。
因為身體還太虛弱,為了讓江逸朗好好休息,江母和李世季都沒有停留太久。坐在醫院的體息區,李世季問江母:「伯母,您……不知道逸朗是為了什麼才會這樣的?」
江母長歎了一口氣,慢慢和緩了下來,然後對李世季說道:「我並不是完全不知道,小朗這樣……我想,很可能是為了一個人。」
李世季輕聲問:「您都知道了?」
江母點頭:「我大概可以猜得出來。」
「怎麼?」
江母低下頭:「小朗從不畫人像,可是我在他那裡,見過一幅人物畫像。」
「您認識?」
「當然。」
抬起頭來,江母看著李世季:「世季,我想你也是知道的,對不對?」
李世季點頭。
沉吟了一下,江母軟聲請求:「世季,你應該可以見得到他的是吧?請替我轉告他,我想見他一面,有些話想對他說……」
李世季點頭:「好,我馬上去辦。」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