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禮拜一以前一定要送到!我不管!王老闆,如果你沒有及時趕給我的話,以後就都不要合作了!就這樣!」
啪的一聲掛上電話。
「阿峰、小綠過來!」
拔高的吼聲傳遍辦公室,被叫到的兩個人用跑百米的速度,衝進方特助的辦公室裡。五秒鐘—那是她能夠容忍的極限,早在進公司的第一個星期,每個人就都「深切」的體認到方特助的這項規定需要絕對遵守。
「阿峰,這份文件用快遞寄到公司。」
「小綠,這圖稿你去設計細節。」
「是。」
兩個人接下東西後,迅速的跑去執行她所交代的任務。
「方特助。怎麼辦?桃園的商場場地臨時說不借給我們了……」公司裡最菜的菜鳥小語哭喪著臉走進方聿淇的辦公室向她求救。
「哪有這種事!把對方的電話給我!」
方聿淇對著話筒劈哩啦的把對方臭罵了一頓。
「我們廣告都打了,你們怎麼可以說不租就不租。我們白紙黑字簽好約的,合約上註明了違約你們要付五百萬賠償金。我不管你們有什麼困難,十號那天場地一定得給我們!」
對方沒了剛剛跟菜鳥談話時的氣焰,在她的威脅兼怒吼下只有鞠躬哈腰的份。
五分鐘後,方聿淇掛上電話,冷冷的對小語說:「解決了。以後遇到這種事情要冷靜下來,堅持我們的立場。」
「是,我會努力的。方特助,」小語崇拜的看著她。「妳真酷耶!那麼強勢的業主妳都有辦法制得住。」
方聿淇聽到這種讚美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只有想翻白眼的衝動。「只要站在理字上,不管對方怎麼樣都不用怕。」
「嗯,我知道,我以後會記住。」
「好了,快出去工作。」
「是。」
透過透明的隔間玻璃,方聿淇看著百坪的辦公室裡,員工們每個都專注在自己的事情上。辦公室不同於一般企業,員工三三兩兩一組,或是埋頭猛寫企劃,或是熱烈的腦力激盪。
聿揚公關公司。
成立三年,員工已經有二十幾人,營業額以驚人的倍數成長。
辦活動也能變成一種賺錢的行業—到現在,方聿淇還不敢相信這麼天馬行空的念頭竟然可以成真,然後她竟然也莫名其妙的就參與了這個計劃。
一切的源頭都是她在大學的時候,認識了一個跟自己個性迥異的朋友—莊予揚。
研究所畢業找一個高薪穩定的工作存錢退休。方聿淇的人生規劃本來是這樣的,卻被全盤打亂。
如果照原先的計劃,那麼她不會這麼忙,每天累得跟狗一樣,還不時要沒氣質的跟人對吼。
這工作的好處是薪水高,事實上,遠比她如果在銀行工作領的薪水高很多。
可是公司成立的前半年,她可是一毛錢都沒領。她自己都沒想到她竟然忍得下去,還陪著莊予揚那個滿腦子夢想的傢伙沒日沒夜的工作,她回想起來都不知道自己那時在想什麼。
衝動、熱血,那些特性不是她所有的。可是自從遇見莊予揚之後,她似乎漸漸的在改變,快變得自己都不認識了。
她搖搖頭,桌上的電話正好響起。
像要呼應她腦子剛剛出現的想法似的,電話那頭是豪邁的笑聲,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好消息、好消息!哈哈哈……」
「什麼事?」她用沒有波動的聲音響應對方顯然樂瘋了的語調。
「聽好了喔,」得意的停頓了一下,彷彿要給接下來說的話製造高潮,然後他才開口,「大年公司的運動會決定給我們做了!這筆生意有兩千萬的規模耶!贊吧?」
「時間訂在什麼時候?」
「三個月後。」
「三個月?三個月!三個月哪來得及?!我們手邊還有一場馬拉松賽你忘記了嗎?你這個豬頭!」
「是噢。」似乎聽她這麼說才突然想起來似的,莊予揚只能傻笑。「呵……別緊張,一定有辦法可以做到的,我相信我們員工的潛力。」
「什麼潛力?哪能夠每次都要靠潛力的,你這個老闆到底在想什麼?!」她炸開怒吼。
這傢伙!每次都隨便答應客戶。
他的業務能力沒話說,可是這樣隨性的習慣不知道給她造成多大的難題。
「聽我說,阿淇,妳知道這家公司規模有多大對不對?這次的活動是我們公司一個好機會,要是合作成功了,那以後我們就多了個金雞母了。」
可惡啊!他很清楚她的罩門在哪,總是抓住了只要公司好,她不可能說No的心態……
方聿淇咬牙。「你快給我滾回來!對方有什麼要求、詳細的細節,馬上要開會討論。」
莊予揚在電話的那頭彎起嘴角。
相處這麼久,他怎麼聽不出她語氣中的妥協。他知道她雖然凶,但一切都是為了公司,都是為了他們共同的夢想。光是這點就讓他胸口流過一股熱流……
有這樣的夥伴真的很好!
可是—「啊!對了!我忘了,我現在沒辦法回公司,公司的總務經理要我晚上陪他喝酒。」
「莊、予、揚!」
「我明天一早就到公司。我發誓!就這樣了,我得走了,Bye。」
「你—」
還沒等她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方聿淇瞪著話筒。她其實不是要罵他,她最後想說的其實是—
「你不要喝太多酒。」
她翻翻白眼。那傢伙老是沒耐心聽人講話。「笨蛋!」
就不知道要愛護身體,就不知道喝酒傷肝嗎?以為自己年輕身體好就胡亂揮霍,熬夜、咖啡、酒,這些對身體都很不好,他到底知不知道?老是要人提醒。
她皺著眉頭,翻開密密麻麻的行事歷,寫下今天下班要記得買些營養品幾個小字。
「小吳、小陳,進來!」她朝著辦公室外大喊。
若接下公司的運動會,則要改動目前的工作日程,還得排出一群專門負責的人員,要做的事情還一籮筐吶!
因為那傢伙的一句話而累得半死的人可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