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彎低身子,一動也不動的像座石像般,攤大裙擺靜待她生平第一條魚——不,是第二、第三、第四……第一群魚上網,她開始想要以尖叫來狂賀自己的第一次捉魚成功。
當魚兒緩緩遊人她放在河中的裙擺中、當她正要一裙擺網進數十隻魚時,當她要啦吼慶功這際——「你用這方法捕魚,等到捕到時,太陽就下山了。」
一個突如其來的宏偉的聲音,打破了她快要捉到魚的美夢,打破了她的狂賀慶功,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話聲給嚇得重心不穩向後倒去,可惜這次沒有赤馬讓她抱。
「撲通——」她整個屁股跌坐進河中,激起的水花濺濕她的裙擺、衣服、髮梢。
想當然,到手的一群肥魚全都「飛」了。
「你用這方法捕魚,等到捕到時,太陽就下山了。」裘衣羿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站在岸邊重複道。
跌入河中的孫黧黃洩氣的拍擊河面,她嘟起嘴,不滿的嚷道:「你嚇到我了,也把我的『一群』肥魚嚇走了,我生平第一群能魚也!你賠給我。」她加重「一群」兩字。
「我沒嚇到你,你也捉不到魚。」
「你厲害,你怎麼不捉來給我吃。」
裘衣羿挑了挑眉,慢條斯理的彎下身,脫下腳上的馬靴,然後把衣擺拉起,塞進腰際中。
他涉入水中,一旁喝水的赤馬見到主人,也跟著他的身後走。
「上馬坐著。」他簡明的說著,然後就彎腰抱起她,將她擺上赤馬的背上。
「你捉得到魚嗎?」她好奇的問。
裘衣羿看了她一眼,低頭撿了顆大約頭般大的石頭,步到她後方的一顆大石頭上,屏息望著河底。
等到河面平靜時,他銳利的眼望著石頭底下,依靠著石頭的魚兒,排排游息著,他抿著嘴,舉起石頭,將石頭用力的朝大魚上扔去。
一旁安靜觀察的孫黧黃不解的小聲開口,「扔石頭就算捉魚啦?你不會累到以為只要敲敲石頭,魚就會成群結隊的浮出水面——」她的聲音停下來,被眼前的異像給震住了。
哎哎呀?還真的有魚浮出水魚也!她張大眼,咋舌驚歎,沒搞錯吧?裘衣羿彎身拾起從石頭底下浮起的五六條肥魚,涉水到馬旁,二話不說的就將魚放入她的裙擺中,拉起繩,牽著他們回到岸上。
「你、你怎麼辦到的?」孫黧黃好奇的問,卻仍舊換來無言的沉默,她嘟起嘴。
裘衣羿待馬站定後,就將她抱下馬,然後逕自轉身去撿木材準備生火。
「喂,裘大哥。」他還是不理她。
「算了!你不告訴我,我也會。」她打算來個依樣畫葫蘆,她可不想讓他看扁。
孫黧黃轉過身重回水中,然後學著裘衣羿,挑了顆像頭—樣的石頭,站定後便將手中的石頭瞄準大魚扔了過去,她微笑著,低下身,靜待一條條魚兒浮出水面。
無奈她左等右等,魚兒還是沒有浮出水面,直到蹲得她腳酸了,她才放棄。
「你在幹什麼?」撿回木材的裘衣羿見她蹲在水中,任憑河水沾濕她的衣裙,不禁脫口而出。
孫黧黃回過頭,蹙起眉,邊站起身邊問:「你和魚是不是串通好了,否則怎麼我扔石——」一陣暈眩從她上前侵襲,她身子一個搖晃,整個人就向前昏去,倒在水中。
裘衣羿親眼目睹她向河面倒去,他伸出手,遮住眼睛,低聲呻吟,「天,她又昏倒了。」
他放下手中的木材,涉入水,將她抱起。
裘衣羿注視著她美麗而蒼白的臉,眉頭不禁深鎖,這樣瘦弱的女子,動不動就昏倒,照她現在的情況看來,要她長途騎在馬上旅行,實在是件很危險的事。
不如在這把她留下算了,反正帶著她,只會增添麻煩「我又昏倒了呀!」孫黧黃昏昏沉沉的張開眼,他的臉首先映人她的眼。
「嗯!」他放下她,一語不發的蹲下身,撿了些大石頭,將它們堆起來,然後將才撿來的木材放人當中,準備開始生火。
孫黧黃見他不說話,只能乖乖的坐在他的身旁,擰乾裙上的水,然後靜靜的看著他將火升起、烤魚……
過了許久,火上的魚從鮮白泛為焦黃,陳陳的香味在空氣中飄蕩,裘衣羿拿了條魚,盛了芭蕉葉上,遞給她。
「身子虛,多吃些魚可以補身子。」
孫黧黃心疑了會兒,接過魚,低聲道了聲謝。
裘衣羿也拿了條魚,低頭啃著,「以後不准蹲在地上突然站起來。」
「你別添我的麻煩不行嗎?」其實他根本沒生氣過。
孫黧黃鬆口氣說著:「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他點了點頭,低頭吃魚。
「其實你人蠻好的,本來我以為你會趁我昏倒的時候偷偷走,沒想到……我誤會你了。」她不好意思的笑道。
「除非你自己要離開,否則我不會拋下你。」他說得有點心虛,現在他說了這句承諾,以後是更不可能放下她了。
「真的?!」她開心的扯著他的衣袖,「我們是朋友了?」
他抿著嘴,淡淡的道:「我沒有朋友。」
朋友就是麻煩,所以他從不交朋友。
裘衣羿悶不吭聲,低頭嘗著魚。
「剛剛你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你拿小石扔大魚,魚就浮出水面,我怎麼扔,也扔不出魚?」她好奇的問。
「我丟的地方是石頭的肚臍,藉由肚臍揮發力量到石頭的周圍震動水面,使魚被震死。」他簡明的說。
孫黧黃張大眼,「石頭也有肚臍呀!」她這還是頭一次耳聞,「每個石頭都有嗎?難不成人也是有的有肚臍有的沒有?」她問的根本就是廢話。
她不禁搔搔頭,傻傻的笑了。
「吃魚吧,等會兒我們還要趕路。」他不想再多談,說了這句話,算是對這次談話的總結。
「不會吧!我們又經睡到荒山僻野。」孫黧黃見裘衣羿下馬,不禁喃喃自語。
離開洛陽已經十多天了,一路上她見著了許多明媚的風光,但是惟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睡的地方,不是破廟就是草堆中,睡一兩天還無所謂,這一路睡了十多天,她都睡怕了。
「下馬吧!」裘衣羿不理會她的自語,站在馬下淡淡的說。
孫黧黃將腳跨過馬背,讓兩腳齊放,然後以著滑坡的姿勢滑下馬,她開心的低笑著。
經過十來天的相處,她已經不怕赤馬了,今天她更是大膽的從馬背上滑下,嘗試這新奇刺激,但卻讓裘衣羿冷汗、熱汁一併流下。
「以後不准這樣下馬。」他冷冷的說,背脊傳來的冷顫還未退去。
「為什麼?很刺激也!」
「我看見的只有危險,以後我抱你下馬,不准你再用這種方式了。」他專制的道。
孫黧黃不滿的翹高小嘴,怒視著他,而他卻自顧自的拉著赤馬到一旁的草堆中,她生氣的跺著腳,「你給我站住,我們還沒有把事情解決,你不准走。」
每次都這樣,在他用著很臭的語氣警告她不准做什麼之後,他就拉著赤馬到旁邊培養他們人馬之間的感情,然後現在還要剝奪她享受刺激的權利,她絕不容許!
「裘衣羿,你給我停下來,你再不停下來我就要昏倒羅!我真的要昏倒了……」她的怒火上升,眼前一黑,果然昏倒過去沒有知覺。
裘衣羿聽聲音忽然停止,心知有異急急轉回身,正好瞧見她的腳一軟,他一個箭步,適時接住向後倒的人兒,剛退去的冷顫又回到他的身上。
他面孔冰冷的抿著唇,將她放置在草地上,讓她躺平,然後在自己胸前掏出藥,送人她的嘴中,隨後逕自起身撿了些枯樹枝,生了個營火。
裘衣羿坐在營火前,望著孫黧黃的俏臉,在微光閃動的照耀下,她更顯美麗,算算時間也該醒來了,怎麼……
他的心一跳,探過身,拉起她的手替她量脈搏。
「別碰我!」孫黧黃甩開他的手,側過身背對著他,眼淚自她的眼角流下。
他就只會期負她,一會兒不准她這個、不准她那個,她孫黧黃也是有人格的、也是有爹娘疼的,為什麼要受他的氣!「你早就醒了?」他縮回手,不懂她在發什麼脾氣。
孫黧黃只是哭著,不回答他的話。
裘衣羿挑挑眉,原來生氣能讓聒噪的女人安靜,那真是太好了,自己的耳朵可以安靜了。
「睡覺吧!」他淡淡的說完,就躺在草地上準備就寢。
「喂!」孫黧黃轉回身,生氣的瞪著他,「你難道不知道我在生氣嗎?」
睡覺!?她孫大小姐難得發—次脾氣,他竟然要睡覺!「別大呼小叫的,等一會兒怒火攻火又昏倒了,我可不救你了。」他像個沒事人似的。
「裘衣羿!你太可惡了。」
「丫頭,你該叫我『裘大哥』。」他糾正她。
孫黧黃坐立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生氣的問:「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生氣了?」
「你有生氣嗎?」
「我、在、生、氣!」多可悲,她在生氣還要到處宣揚。
「噢!」裘衣羿點頭表示瞭解,「別氣太久,會傷了你的身子,我可不想害你入地獄!」
「裘衣羿——」
「裘大哥。」他再度糾正。
「你到底知不知道『生氣』的意義?!」
「不就是你這樣羅!好姑娘,你氣完了沒有?天色不早了,早點歇息吧!」
「你!?」孫黧黃氣得說不出話來,何時他變得這麼伶牙俐齒,平常他不是惜字如金的嗎?她抓起地上的草,朝他身上扔去,一邊嘴上還罵著,「你這個壞蛋,就會欺負我、欺負我……你是不知道該對女孩子禮讓點嗎?」一時之間,空氣瀰漫著青草,裘衣羿身上、發上也沾滿了青草。
「姑娘,試問我哪裡惹你了?我不是心平氣和的告訴你嗎?我勸你最好停止動、停止大呼大叫,你的身子受不了這種激烈刺激。」
孫黧黃已經感覺到身子的抗議,開始手腳發軟、手心冒汗、頭昏眼花、呼吸難過、臉色蒼白……她渾身難過的伸手扶住頭,閉上眼。
「該死!」裘衣羿見她蒼白的臉,低聲咒罵著。
仙爬離草地,走到她的身邊,將她拉人懷中,然後一手從懷中掏出個青瓷瓶,轉開瓶蓋,就放在她的鼻下。
一股清香刺鼻的青草香陣陣傳至她的鼻中,舒暢了她的全身,原先的不適也漸漸退去。
「身子骨不好就克制住自己的性子,現在可好吧,要不是我在你身邊,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他的聲音冷得足以令人頭皮發麻,手腳發冷。
「我平時也沒常發脾氣,要不是你欺負我,我也不會這麼生氣難過,都是你害的。」她虛弱的輕斥。
「是,都是我的錯。」意外的,裘衣羿讓著她。
「知道就好。」她枕在他的胸膛,舒服地道。
「丫頭。」
「嗯?」
「以後不准胡亂生氣——」
「你又來了!動不動就不准我這、不准不那——」才休息片刻,他又限制起她來,惹得她不住哇哇大叫。
「我是關心你,你的身子受不了你一再的昏倒,難道你想年紀輕輕就仙逝?」
「當然不想。」孫黧黃低聲哼著。
「那還得好好聽我的話。」
「好啦!」她不情願的答應。
「該睡了。」他淡淡的道。「裘大哥,你再陪我聊聊,我不想睡。」
裘衣羿低頭望著她標緻的五官,慧黠的眼睛一眨—眨的回望著他。「明天可不准喊累,我們的行程已經比原先預定的遲—半了。」
「我保證絕不喊累。」其實她也知道自己拖累了他,動不動的昏倒、動不動的喊累喊餓,行程會準時才怪。
「你要聊什麼?」
「聊聊你呀!你的身世、背景,什麼都可以,我想多知道一點你的事。」
裘衣羿的臉色一沉,「我沒有身世、沒有背景。」他從不向人提及自己的身世,就算是自己,他也極少憶及過去。
他的過去從沒在他的腦子裡停留過,可以說他根本沒過去,除了……
「一個人不可能沒身世,談談你爹、你娘?」
「我不記得了。」他淡淡的說,當發現她用不瞭解的目光望著他,他才老實地說:「我的爹娘在我還很小的時候就病逝了。」
「對不起。」孫黧黃輕聲道歉,沒有親人的陪伴,難怪他都是惜字如金,喜怒不表於情。
裘衣羿見她一臉的難過,彷彿從小沒爹娘的是她而不是自己似的,不禁撫著她的發,「傻丫頭。」
孫黧黃輕輕的笑了,她拉著他的手,突然異樣的道:「裘大哥,我做你的親人好不好?這樣以後就有人陪你了,你就不孤單了。」
「什麼樣的親人?妹子嗎?」為了她的話而感動,一股暖流劃過心田,震動了他冰冷多年的心。
「不!」她脫口而出,反倒引來了裘衣羿奇怪的目光,她臉—紅,喃喃的道:「說不定我年齡比你大叱!做你的妹子,我豈不吃虧?」
「我真的很老了,十八了也!在洛陽城裡,恐怕就剩我這十八姑娘還沒出閣。」她很誇張的叫著。
「原來妹子想嫁人啦!那好,趕明兒個,裘大哥幫你擇—門親事,幫你找個好夫家,將你嫁過去。」
「神經!」她皺起眉,「我跟你很熟嗎?親事自古就是父母作主,我才不讓你幫我找大家,我要陪在你身邊一輩子。」
「傻丫頭,別說傻話。」他揉著她的頭,親熱的說道。
孫黧黃搖著頭,抓著他的手,「裘大哥,我們是好朋友了吧!」
「你忘了我跟你說過的話?我——」
「你沒有朋友,可是我是你惟一的一個。」她笑嘻嘻地替他接下去。
裘衣羿不反駁她的話,或許吧!她真的可能是他惟一的朋友,這十幾天來的相處,
自己的耳根子早習慣了她的吵鬧,更習慣了她毫無預警的昏倒及嬌弱。
女人在他眼裡是令他厭惡的。
「裘、裘大哥!」她的忽然低喊,打斷了他的冥想,她的結巴令他渾身警覺起來。
有人?!而且還是八、九個人,一個個覓身於前方的長草之中,頭上綁著黃頭巾、手持大刀的偷窺著他們,看來是躲在芒草中有一段時間了。
「噓,別出聲。」他低聲道「他們是誰?」孫黧黃也壓低聲音的問。
裘衣羿冷哼道:「打家劫舍、半路搶劫的搶匪,光是瞧他們躲藏的功夫,哼!不過是三流的盜賊。」
「咦!」她點點頭,又學會了點知識,原來盜賊也有分二、三流呀!「瞧,他們要行動了。」他低下頭,溫柔的問道:「丫頭,怕不怕?」
「不怕。」她甜甜的笑著,「這是我生平第一次遇見盜匪,我要看看他們如何搶劫。」
「不怕昏倒呀你?!」裘衣羿揉著她的頭,絲毫不去看一眼從芒草中站起來的盜賊。
「你少拆我的底。」她嘟起嘴,不滿他洩她的底。
「噓,別出聲。」他看著愈走愈近的盜賊,一手探進自己的袖口。
這次孫黧黃乖乖地閉上嘴,將身子移了移,更貼近他的懷裡,老實講,她還是有一點點怕的。
「嘿!兄弟們,瞧瞧這對小倆口,男的俊,女的俏,倒是挺登對的嘛!」一個像是首領的盜賊,持著刀指著他們。
一臉的獐頭鼠目,令裘衣羿不快。鼠輩!他在心中低啐。
「喂!小子,爺兒我缺銀子,乖乖把銀兩留下,保證絕不傷你分毫。」盜賊繼續道。
「銀子?你要多少?」他冷冷地問,「一百兩夠不夠?」
「一百兩?!」盜賊們一個個眉開眼笑的笑著,這可是筆大買賣,夠他們收山一陣子了。
「哼!標準的見錢眼開。」孫黧黃看不過的低聲罵道,將整張俏臉埋入裘衣羿懷中,她惟恐自己多看一眼,眼睛會馬上瞎掉。
「臭丫頭!你說什麼?」一旁的小嘍另外耳尖聽見她的話,怒聲的揮舞著的手上的刀,警告的叫,「你敢再多說一句,就把你綁起來賣到煙花柳巷裡去。」
「你——」
「丫頭,別理會他們。」裘衣羿制止她,孫黧黃只好乖乖重新將臉埋回他的胸膛。
「裘大哥,你可別把銀子給他們,會髒了你的手,到時候我可不准你摸我。」她在他的懷中低低道。
裘衣羿搖了搖頭,將注意力移到面前的一幫盜賊上。速戰速決吧,省得麻煩,他想。
「喂!小子,你真的有一百兩??「沒錯。」
「全掏出來!」盜賊凶狠的命令。
「全都要?」
「廢話!」
裘衣羿伸手揮了揮額頭的發,冷笑道:「恐怕錢是有,就怕你沒命花。」話才剛道完,面前的盜賊頭頭就哀嚎起來。
「哎呀!我的眼睛……好痛,痛死了……」盜賊疼得在地上打滾著,引來了身旁其餘的盜賊的驚恐。
「老大,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喂!讓我來告訴你們他怎麼了。」裘衣羿開口吸引剩下一群成不了氣候的盜賊們的注意,然後他攤開手心,讓手上的黃粉隨風而飄,沒一下子,剩下的人全都四腳發軟的倒地。
聞聲忍不住轉過頭看的孫黧黃訝異的望著倒在地上癱成一堆的男人,拉了拉他的衣襟,「裘大哥,他們怎麼一下子成了堆爛泥了?」
「惡人現在遭到天譴了。」他揚著眉,救人與下毒是不同的感覺,前者培養他的成就感,而後者則讓他愉悅。」
「臭小子,你使用了什麼邪術?快……」看不見東西的盜賊痛苦的怒吼。
「喂!臭強盜!你沒聽過『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嗎?現在我們是王,你們是寇,你凶什麼凶!」孫黧黃叉著腰,指著他的鼻,軟軟的道。
雖然她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她還沒笨到看不出來他們現在處於上風。
「丫頭,我們走吧!這裡今晚睡不成了。」他站起身,牽起她的手。
「大俠——你別走,我們知道錯了,你放過我們吧!」癱在地上的盜賊一聽惟一能救他們的人要走了,原本的強硬語氣全都軟化下來,低低哀求。
裘衣羿不理會他們,逕自將孫黧黃扶上馬,然後自個兒以上了馬,在居高臨下的位置上,他冷聲道:
「今天我心情好,下的毒也淺,十二個時辰之後你們就能恢復行動,至於你們的老大,他的眼用大量清水就能恢復,就算是懲罰吧!會有一個月的光景看不到東西。」
「謝謝大俠不殺之恩。」
裘衣羿皺起眉,鼠不輩!三流的盜賊才會跪地求饒!他雙腳輕夾馬腹,赤馬就緩緩起步。
「你是誰?」為首的盜賊朝著馬蹄聲問。這男人!絕非一般常人。
「聽過毒王吧!」他冷冷的拋下話,就離開了一幫盜賊。
為首的盜賊一股冷顫自心底遍佈全身,額上也滴出斗大的汗珠,天!他今天還能活命真是僥倖,他為自己捏了把冷汗。
毒王裘衣羿——只要在江湖上誰會不知?他的毒至今只有他自己能解,偏他孤僻的性子不與任何人親近,只照他的話救人、下毒,今天自己只是瞎眼一個月,真算是萬幸了。
看來這地方不能再混了,否則下次再碰見他,自己恐怕就沒再這麼的好運了——能夠躲過他下的毒的。
裘衣羿駕著馬,迎著晨曦緩緩而走,懷中的人酣酣的沉睡著,倚著他的胸膛像是倚著避風般,安穩得很!裘衣羿刻意的讓馬平穩的行走著,以免驚醒睡夢中的人,他低頭俯視著她的臉龐,她可累壞了!經過昨晚的那幫盜賊的打擾,讓她一上馬就倒在他的懷裡呼呼大睡。
看時辰,她也該醒來了,她也要開始聒噪了,他的唇微上揚,想到這俏丫頭聒噪的靈活表情、鮮明眼神,他的心情直線上升,會心的笑了起來。
像她這樣體弱的姑娘,多運動的一下腮幫子,也算是鍛練身體吧!一隻小手忽然探至他的臉,停留在他的唇上,孫黧黃眨著她那雙水靈的眼睛,「我是不是在作夢?你在笑嗎?」
「醒了?」他整面容,嘴角上掛的那抹笑也隨之隱去。
他沒有在習慣在外人的面前展露笑容。
「我剛剛是不是眼花了?我看到你在笑。」她柔順的微笑著。
裘衣羿不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溫柔的撫平她的黑髮。
「你笑起來很好看呢!認識你到現在我還沒見過你笑,你笑一個給我看,好不好?」她想她一輩子也不會忘掉剛剛的那畫面,晨光灑落在他的髮梢上,照亮了他俊俏的面容,原來剛毅冷靜的五官也因為他嘴角上那一抹笑容頓時柔和許多,他真的是位英俊,氣宇軒昂的男人。
「傻丫頭,一早醒來就說傻話。」
「你的意思是不是笑給我看?」她嘟起嘴,「小器鬼!」
裘衣羿搖頭,「別鬧了。」
「我沒有鬧,裘大哥,你笑一個給我看嘛,這兒又沒人,我也不會告訴別人你笑了,不會損你的威名的啦!」
他還是搖搖頭。
「要不這樣,我們以物易物,我笑一個給你看,你也笑一個給我看。」說完,她隨及投給了他一個動人的微笑,然後還「好禮大相送」的又送他幾個一百分的笑容。
這下裘衣羿不想笑,也被她那股傻勁給惹得笑了起來,他的薄唇揚起一道懾人心魂的弧度,—對英眉也飛揚起來,現在的他是英俊的、吸引人的。
孫黧黃望著他毫無預意的笑容,看的她都呆了,一顆心也快速的激烈鼓動起來,一雙眼睛一直移不開視線,直到見到他的睦底閃過一抹戲容,她才紅著臉,急急的稱開目光,低著頭,撫著心口。
他真英俊,如果他剛剛那神采飛揚的模樣讓姑娘家們望一眼,一顆鐵定被他吸去……
「以後不准在別的女人面前笑,我不准。」她拉著他的衣襟,學著他以往命令她的霸道的語氣命令著,殊不知這語氣像極廠個吃醋的姑娘家,勾起了衣羿潛在的男性主義。
他先是一呆,然後就開懷的朗聲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我是正經的。」她嬌斥著,一張俏臉紅得比太陽還紅,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孫黧黃臉色紅潤的模樣,真美!他發誓,自己一定會養好她的身子,他要她的臉色永遠像現在般紅潤。
「裘衣羿!你究竟聽——」她伸出拳頭欲捶上他結實的胸膛。
「裘大哥。」他接住迎身而來的粉拳,糾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