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蓮看著鏡裡的自己,短髮蓬亂,雖然失眠了一夜,但雙眼卻出奇的閃亮有神,兩頰紅紅的、唇兒腫腫的。
她瞪著嘴唇看,愈看愈奇怪,今天它們特別紅、特別艷,像盛開的花朵,有點招搖,是因為大哥吻過的關係嗎?
閉上限,相濡以沫的記憶再度湧上心頭。那熱燙的摩挲、糾纏、歎息……
「喬蓮!」橫霸霸的吼聲打斷了她。
她睜開眼睛,藍義陽剛好踏到浴室門外。
「妳在幹什麼?衣服都穿好了,還不下來幫忙?」
對了,今天是週六,大哥規定,只要不上課,一定要到他的辦公室去「坐監」,她差點都忘了。
「我馬……」上來。語音消失在變得敏感的雙唇之中。
她從鏡子裡,看到大哥的倒影,連忙斂下雙睫,手腳突然慌亂了起來。
拿起梳子,打翻了漱口杯;拿起順發露,更慘,把整層置物架都打翻了。
她手忙腳亂地收拾。
「發生了什麼事?」他敏銳地察覺到,彎下身去幫忙撿拾。
「沒、沒有哇……欸,我自己來就好。」她連忙揮手趕走他。
他站直了身,若有所思。「昨晚又作惡夢了嗎?」
「欸……」她遲疑了一下。
藍義陽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妳昨晚沒到過我房間吧?」
她全身一僵,索性也不收拾了,低下頭,推開他,走出浴室。
是因為接過吻的關係嗎?大哥全身上下像帶電似的,觸碰到的肌膚,都一陣酥麻。
「當、當然沒有啊……」她蚊子似的低鳴。
「嗯--」他又低沉地漫應一聲。
她的雞皮疙瘩全因這一聲意味深長的「嗯」,全體豎立了。
難道……大哥看出了什麼端倪?
「什麼是『嗯』?」她小聲問。
「沒什麼,我昨晚作了個春夢。」他難得在大白天露出笑容。「很棒的春夢。」
「這是我作過最美的夢了……」
她搖搖頭,把大哥昨晚的囈語甩出腦袋。
「喔,是這樣嗎?」她抬起頭來,看到他炯炯如炬的眼神,連忙慌得再度低下頭。「我等一下就下去了,你先去辦公室。」
藍義陽擋在她面前。
她伸手推開他,往旁邊走去,卻被「帶電體」電得心兒怦怦跳。
「妳想偷懶?」
「我發誓,我馬上就下去。」
她哀饒兼起誓的模樣,讓他直直盯了半晌,眼中滿足莫測高深的神情。
喬蓮被他打量著,忍不住要猜,大哥知道他昨晚吻了她嗎?還是沒有記憶?他作了春夢?女主角是誰?該不會是多P吧?
一股不情願的感覺躍了上來。
誰都可以多P,就大哥不行!大哥是她的!
她摀住嘴,迅速掩住到口的驚呼。
大哥當然不是她的!她在想什麼?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她大起膽子,將他推推推推推,推出門外去。
「我馬上就下樓,我說真的,大哥你先下去吧!」
被她這樣不客氣的猛推,藍義陽卻毫不在意,嘴邊甚至掛了抹難以察覺的淡笑。
「我在樓下等妳,再五分鐘,妳不下來,我就上來扛妳。」
扛就扛,反正她本來就要下樓,只是心情還需要整一整罷了。
喬蓮點點頭,等他踏出去,一手把門板砰一聲,大力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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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喬蓮才走到藍獅的櫃檯,正要進總裁辦公室報到,謝以芬就走了過來。
「藍小姐,我有話跟妳說。」她頭一歪,撇向安全梯。
抱著對她的歉意,加上從不拒絕人家的個性,喬蓮乖乖跟在她後面,推開安全門。
謝以芬把安全門關上。「到這邊談。」
她們下樓,走到腎角的平台,喬蓮發現有幾個女人已經等在那裡,那些女人一見到她,立刻圍了過來。
樓梯間瀰漫著煙霧,也籠罩著詭異的氣氛。
「呃,各位,藍獅規定,不許在樓梯間抽煙……」
雖然身為「總裁的小助理」有義務提醒大家不要犯規,但她的聲音在她們毫不友善的注視下,還是愈縮愈小。
謝以芬接過一根點燃的淡煙,狠狠抽了一口,將吐出的煙噴向她。
「我要的東西呢?」
喬蓮從口袋中抽出小紙條。「我量了肩寬跟臂長……」
那張小紙條迅速被抽走。
「喬蓮小姐,十天了!妳就量到這兩個長度?」謝以芬拍拍她的粉頰。「我請幫妳這個忙,是不是很難啊?」
她還來不及回答,旁邊一個女人就靠上前來。
「有什麼難的?不過就是用布尺量一量,一分鐘就可以搞定的事。」
「連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真是個白癡!」
「虧妳當初答應得那麼爽快,做不到就早說一聲嘛!」
她哪有答應得很爽快?當初她只是默默銜命而去罷了。喬蓮在心裡辯駁。
但是左一句,右一句,女人們一致開炮轟她,還動手把她推到角落。
她嚇到了,沒想到平時笑臉盈盈的女人們,這會兒全翻了臉。
「我、我……」
「妳有苦衷啊?」謝以芬站上前,彈了彈煙灰,瞄向她。
喬蓮毋點頭。
「說吧,什麼苦衷?」
「就是……」她正打算和盤托出,剎那間卻傻住了。
要說什麼?說她跟大哥有曖昧情愫?說大哥不讓她量?還是說她昨晚「夜襲」,卻賠了初吻,還鬧得心慌慌?
「沒話講了吧?」謝以芬粗魯地推了她一把。
就在這時,有個火影般的女人從樓下安全梯往上爬,見這群女人在上頭說話,便往下挪了幾格,藏起自己的身影,細聽動靜。
一個女人踏上前來。「那麼妳解釋一下,為什麼我們送給總裁的東西,要不被退回來,要不就是便宜了那些健身教練?」
「這是大哥的意思。」她情急之下,脫口說出「大哥」兩字。
所有的女人眼睛一瞇。
「是妳的意思,還是妳大哥的意思?」不滿的情緒漲到滿點。
「當然是總裁的意思。」她趕緊改用工作上的正式稱謂。
「是嗎?」謝以芬邪惡地盯著她,煙一口一口地抽。「妳一定知道,大家私底下部在講,妳跟總裁長得一點都不像,算哪門子兄妹?」
喬蓮一震。
這件事她從來沒問過別人的意見,也不知道其他人如何談論。謝以芬說的是真的嗎?大家都覺得他們長得不像兄妹?
一縷興奮之情,緩緩地飄了上來。
謝以芬看出了她的心情轉變,又吸了口煙,噴向她,親切地拉起她的小手。
「很高興啊,喬蓮?不過名義上他還是妳的『親大哥』,你們不能『怎麼樣』。妳死心吧,別再從中作梗,不然我們這些『大嫂候選人』可是會不高興喔!」
話完,她微微一笑,正要把煙捻熄,突然一愣。
她的「現成煙灰缸」上,已經有了個黑黑醜醜的疤痕。
她輕撫一下。「看來,妳得罪過的女人,可不只我們。」
喬蓮看著煙蒂上的紅光,記起那捺在肌膚上有多痛。很久以前,被學姊們抓著手捺煙蒂的時候,她就疼得忍不住當場哭了起來。
隨著謝以芬的獰笑,火星子慢慢接近她的手背,白煙往上冒,熱度往下竄,她怕得淚花亂轉,隨著熱度變高,小手也開始忍不住顫抖。
「謝小姐,不、不要這樣……」
「大不了找妳大哥告狀去。」反正她後台硬,制得了這丫頭,伯什麼?
她自信滿滿,一使力,手上青筋立刻浮了起來,嘴角邪惡一撇,冒著煙的煙蒂就要往喬蓮的手背灼去--
「住手!」
虎吼聲破空而至,藍義陽推開安全門,長腿五階一步,迅速來到喬蓮身邊。
那截煙蒂從謝以芬手裡掉下來,燙了喬蓮一下下,掉到地上。
見他出現,下一層樓的火紅艷影悄悄退開去。
「大哥……」喬蓮咬著唇,努力不讓淚珠滾下來。
「妳們在做什麼?」
那些女人見了他,立刻甜笑,像蜜蜂見到花蜜似的,再定睛一看,他臉上揚著不容錯認的怒火,不禁支支吾吾了起來。
「我們只是在跟藍小姐開開玩笑……」
「是她膽子小,禁不起嚇,才會裝出這種害怕的模樣……」謝以芬強自笑著,不肯相信他敢為了喬蓮,得罪她這個政商背景雄厚的女會員。
藍義陽環視一周,蓄滿怒火的眼神烙進每個女人的靈魂深處,直到她們不由自主地打起寒顫來。
「滾!」他所吟的,是再冷不過的冰嗓。「不要讓我再看見妳們!」
女人們張皇失措,推推擠擠往樓上跑了上去,誰也不敢多作停留,包括謝以芬。她這才知道,原來他真的敢為了藍喬蓮,開罪任何人!
「喬蓮……」他上前去,一個擁抱把她壓入懷中。
雖然火星子只是輕輕一燙,她卻覺得自己的心被重重一摔。
她推開他,又氣又怕得掉眼淚,不久前被吻的微妙酸甜,在此時全部走調。
藍義陽更霸道地將她往懷裡帶。「傷到哪裡沒有?」
「我最討厭大哥、最最最討厭大哥!」她用力掙扎。
他愈抱愈緊,她卻愈掙扎愈用力,就像拚了命也要從他身邊逃離。
「為什麼每次遇到這種事情,都是為了大哥?我討厭你、我討厭你、我討厭你!」她低喊著,其實也厘不清,自己討厭的究竟是什麼,她只想發洩!
手背上的微疼,讓她豁出去似的使勁一推,跌跌撞撞地跑回樓上住家。
藍義陽站在原地,神色凝重極了。
喬蓮討厭他?在他呵護了這朵花苞多少年之後,他得到的竟是「討厭」這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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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低氣壓籠罩住藍獅健身俱樂部與整個藍家,全世界就像蒙上一層灰,每個身處其中的人,都感到痛苦萬分。
明明天氣很好,鳥語花香,也才沐浴過不久,感覺正是清爽,偏偏總讓這個低氣壓與這層灰,弄得好像全身黏膩,心煩氣躁、老大不爽。
而造成這景況的,就是總裁跟他的小助理。
大夥兒掐指算算,這次風暴已持續五天之久,最難得的是,小助理避著大總裁,大總裁也不宣小助理晉見,雙方人馬賭氣意味濃厚。
「總裁,有位夏小姐說與你有約。」櫃檯小姐肩負起通報的重責大任,打開總裁辦公室時,握在門把上的手還微微發抖。
「哪個夏小姐?」硝煙味噴起。
一團火紅艷影直接踏了進來。
「家兄夏鼎昌曾經聯絡過你,說我會來拜訪。」火紅艷影示意櫃檯小姐離開,她關上門,直接走到他桌前坐下。「我是夏婉吟。」
「妳應該在五天前出現。」他面無表情。
對他來說,這句話已經宣告了雙方合作告吹,來客不送。
夏婉吟不提自己的確來過了,也不提自己在樓梯間撞見了什麼。
「我認為今天來,更能肯定我的價值。」她回了一個謎。她有一頭波浪秀髮,是個巧笑倩兮的可人兒。「相信家兄提過,我有意發展美容SPA事業,希望能納入藍獅健身集團體系之下。」她開門見山,說出來意。
藍義陽打量了她半晌。「夏城集團有足夠的資源,供妳發揮。」
「可惜家父認為女人就該在家從父,出嫁從夫。」
「女人的確不該學男人在商場打滾。」
「這些話請留著管教你的女人。」她笑著回敬過去。
低氣壓更強烈了,他的口氣變得惡劣。
「我為什麼要將妳的美容事業納入藍獅旗下?」這雖然能更健全藍獅的體制,但同樣的事業他也做得來。他甚至有了腹案,委實不需要另一個人來分食這塊大餅。
夏婉吟沒有直接回答。
「在來之前,我只確信,讓我大哥欠你人情,對你來說是極其划算的事。」雖然她也欠了她大哥一份大人情。
「在商言商,先不講人情。」
「我個人偏好『在商不言商』。」在他變臉之前,她已經笑吟吟地道出答案。「因為你需要我的幫忙。」
「我需要?」他嘲諷地彎起嘴角。他從不認為,他需要任何女人的幫助。
「事業上,你不需要,但是感情上,你需要。」
「出去。」他拉下臉。
當初願意見夏婉吟的條件,就是夏鼎昌再三保證,胞妹絕不可能對他有任何遐想或企圖,所以這個會面才會成立。
如今她主動跨越界線,提起感情事,任何合作都沒有再商研的餘地。
她無懼於他的怒氣,眼神不閃躲,也未變色。
「我耳聞過你與令妹的事--」
「滾!」他低咆。
「雖然你有你的算計,但照你的作法,她一輩子都是你的妹妹,不會改變。」
他瞪著她,不確定她究竟想說些什麼,也不確定他要不要聽下去。
「如果你不接受我的協助,她這輩子都不會承認愛你。」
「妳有辦法?」
「有。」她自信地微笑。
「不是那種無聊又沒效的兩性叢書、專家解說?」
她微微一笑。
藍喬蓮身在福中不知福,她不曉得她擁有多棒的男人,這個男人為了她,費盡了所有的心思,只想疼她、寵她、愛她。
「我屬於行動派。」她聳聳肩。「我可以很有效率地讓她正視自己的心意,可以讓她心甘情願待在你身邊,就算過了一百年還是不會後悔。」
藍義陽連遲疑都沒有,即道:「那麼,妳的美容SPA事業,可以納入藍獅旗下。」
她乘勝追擊。「我要自行管理,不接受干預,視情況配合總公司的企畫。」
「成交。」他眉也不抬,為喬蓮放棄另一個龐大市場,他心都不疼一下。「現在怎麼做?」他不能再讓喬蓮討厭他,絕不能!
夏婉吟柔媚一笑。
「首先,你必須徹底放棄她,為我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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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蓮在總裁辦公室門外,來來回回踱了好幾趟,幾乎把厚地氈都踏穿了。
自從幾天前,她又氣又急地對大哥喊了好幾句「我討厭你」之後,經過幾天的沉澱,她……後悔了。
她明明不討厭大哥,只是大哥一直瞞著她,不肯讓她窺得身世真相,讓她想在心底承認對他有特殊感覺也不行,一顆心懸得不上不下。
她討厭的是這件事,從來就不是大哥。
只是,一時氣急說出來的話,收也收不回來,看到大哥冷顏以對,好像非常介意,她也拉不下臉去求和。
尤其當她從其他員工口中得知,大哥史無前例地撤消了謝以芬等人的會員資格,退費叫她們永遠滾蛋,卻還沒找她上那堂「如何向別人說不」的課程,也沒有一如以往地對她暴跳如雷,她就知道這次事件非同小可。大哥真的火大了!
為了修補與大哥之間的裂痕,她左想右想,做了幾道他愛吃的菜,打算默默請他原諒。
誰知道,才忙到一個段落,樓下櫃檯小姐就打電話上來,說有個女人來找大哥,一聊就是一個鐘頭。
這是前所未有的事!大哥從不跟其他女人共處一室超過五分鐘。一個鐘頭?太久了!
她脫下圍裙,下樓來看,聽到裡頭有說話的聲音,但聽不清楚,氣氛好像還挺和平的,她不禁擔心起來。
本來擔心大哥把那女人轟傻了,現在看情形,卻開始擔心他會不會被拐了。
她說討厭大哥,大哥不會當真,轉頭就接受別的女人了吧?
聽說那個女人很漂亮呢!一身紅衣,是個絕世大美人,大哥不會喜歡上人家了吧?他們到底在辦公室裡談些什麼?這麼投機?
她愈想愈不安,決定不計形象,附耳到門板上偷聽,可耳朵才剛貼上去,門忽然被拉開了。
她冷不防摔進去,跌坐在地上,雙眼往上抬,眨巴眨巴地看著那對出色男女。他們也低頭看著她,一副「妳坐在那裡幹嘛」的莫名表情。
好漂亮啊!她忍不住看呆了眼。
那個女人肌膚似雪,嫩得就像可以掐出水來,鮮紅洋裝襯得她更加艷麗,身段因合宜的剪裁而顯得玲瓏有致,波浪長髮營造出成熟的風情,一雙晶亮有神的眼睛透出無比慧黠。
喬蓮意識到,這是一個跟她完全不同的女人,兩人之間有「極品」與「瑕疵品」的極大差別。
夏婉吟笑盈盈地彎下腰,伸出一雙白嫩玉手。
「快起來吧,坐在地上不好看。」
喬蓮接受她的善意,笨拙地站起身,發現自己矮了人家一大截。
「妳好,我姓夏,夏婉吟。」
「我、我姓藍,我叫藍喬蓮,請多多指數。」
「久仰大名了。」夏婉吟笑了笑。
她有什麼「大名」可以讓人「久仰」的?喬蓮突然覺得,這個女人的表情跟大哥一貫的表情如出一轍,不是莫測高深,就是意味深長。
「妳下來得正好。」藍義陽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妳去告訴媽,我今晚不在家裡吃飯了。」
話完,他與夏婉吟相視而笑,儘管那只是淺淺笑弧,但在他臉上卻很少出現。
一串聽來不妙的緊急警鐘,在她心裡啷噹啷當地亂響。
「我跟夏小姐外出餐敘。」他以眼神示意她讓開。
「可是我今天準備了英式烤牛肉、奶油燉白菜,還炸了明蝦起士揚耶!」這些都是大哥愛吃的菜。
「那不急。」他收回視線,轉回看夏婉吟。
不急?可她心急啊!大哥的視線怎麼好像離不開夏小姐?他被電到了嗎?
「可是……」她就要伸手去扯大哥的手。
「我說了,以後再吃。」
藍義陽把她撥到一邊,扶著夏婉吟的腰,走了出去。
不知道為什麼,向來乖乖聽令的她,突然衝口而出:
「難道你們不能在家裡吃一吃就好了嗎?」
說完,她也被自己酸溜溜的口氣嚇了一跳。
他們同時轉過身,夏婉吟的神情讓喬蓮感到羞愧。
她臉上浮現微微的錯愕,彷彿很訝異她會做出這麼沒禮貌的「建議」--如果大吼大叫算是一種「建議」的話。
「我們有『私事』要談。」一瞬間,她又恢復大方得體的笑容。
喬蓮覺得自己就像個不懂事的傻丫頭。
夏小姐舉手投足都是世家千金的派頭,不拘小節,更對比出她的小裡小氣。
真是丟臉!但……她還是看著大哥,也許他會說些什麼、也許他會改變主意、也許他會記起他討厭跟女人接觸,他從不跟其他女人單獨吃飯,除了她……
「記得跟媽說一聲。婉吟,我們走吧!」
藍義陽像是沒看到她眼裡的懇求,轉身離去。
直到他們彎過轉角,定向電梯,喬蓮才踉踉蹌蹌地倒退幾步,靠向牆上。
好像有什麼事不對勁了!
這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件事啊!大家都會因為「私事」跟異性吃飯,就算以前沒發生過,現在也有可能發生,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嘛!但是為什麼……
為什麼她的心會傳來劈里啪啦的裂響,像重重壓住了某種情緒、某種感情的厚厚冰層,開始出現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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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們來驗收成果。」
藍義陽與夏婉吟雙雙走進安全控管室,警衛人員在他的指示之下,調出前幾分鐘的監視畫面,並聽從暗示,自動出去抽一根煙。
從監視畫面中,他們看到喬蓮靠在牆上,表情除了不可思議外,還有著茫然惶然,像是有濃重的失落感。
「她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表情。」他的口吻飽含不敢置信。
「那是你沒給她機會,讓她有這種表情。」她笑道。
他一揚眉,釋出疑惑。
「女人需要愛,但不是叫你用愛把她淹死。你的愛全面籠罩,太專制也太霸道,她只想反抗,就算不反抗,也只會被動接受你的感情,不會主動去愛你。
就像人不能活在純氧的環境,在那裡,人會慢慢失去自主呼吸的功能。人也不能被愛得太過頭,如果愛唾手可得,人也會失去付出愛的能力。」
他陷入沉思。
看他的神情,她就知道,自己已經說服他了。
她愉快地說道:「我知道你是個自傲的男人,但事情結束後,你會承認我是個精明的女人。」
雖然他們男女有別,但本質上屬於同一種人,他們都強勢、驕傲、精明,也都知道自己要什麼,而且勢在必得,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在感情上擦不出火花,卻會是其他領域的最佳拍檔。
藍義陽也意會到這一點,他毫不拖泥帶水地開口:
「這段期間,我需要擔心,因為妳的幫助,而被某個男人拿刀追殺嗎?」
夏婉吟微微一笑,沒點頭也沒搖頭。
「真要有人殺過來,你跑快一點,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