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白衣的凌霜,清冷超然,胸前的鮮血卻陰冷邪魅,沒人知道那是誰的血,只知道他是從總教走了出來,王長安卻沒有出現……這個現實所涵含的深義,令所有人都心頭一顫。
凌霜的目光冷冷地閃過眾人。視線所過之處,眾人都不由心虛地低下了頭,無措地舉著兵器,不知該如何是好。
凌霜的步子沒有片刻停頓,一直穩而緩的慢慢走著,眾人不由自主地為他讓出一條過路。不敢阻攔,卻又不能不攔。於是黑壓壓的人群圍攏成圈,圓圈的正中是淡漠平靜的凌霜,牽動著這個圈隨著他的移動而機械悉瑣地移動著。
快走到入山門時,凌霜的腳步停頓,人群也為之一僵。只要再走過九十九級台階,凌霜便徹底離開了眾教徒駐紮的勢力範圍,眾人面面相覷,群龍無首的他們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就這樣放凌霜離開。
凌霜目視前方,緩緩開口吐出五個字:「王長安死了。」
人群之中出現了鬆動,每個人都慌亂無措的四處張望,不知道這個時候該找誰出面。
「你說死了就死了?誰知道是不是你的詭計!想讓我們亂了陣腳吧!」人群之中一個聲音壯著膽子喊道。
凌霜的目光緩緩移向聲源處,那邊的人都很無措地瞧著別人,各個面露恐懼,生恐凌霜遷怒給自己。
「我凌霜說死了的人,絕不可能活著。」
「那你的若雪劍呢?該不是被王教主奪了去,你這個劍不離身的傢伙才手無寸鐵了吧?」另一個方向的另一個聲音喊道,接著湧起了幾波起哄之聲。
凌霜的嘴角微微揚起:「我還不急著揪出朝廷的狗,你們就自己拚命的吠,生怕我找不到你們是嗎?」
起哄聲頓時消歇,但人群卻驀然喧嘩起來。玉蓮教的弟子與朝廷積怨已深,驀然聽到凌霜點出教內混有朝廷中人,震驚可想而知。
「這是離間之計!大家別信了他!凌霜才是敵人!」
適才的聲音又高聲喊道,起哄之聲也跟著叫了起來——「沒錯!」「若雪劍一定被王教主奪了!」「王教主是不屑殺這個手下敗將才讓他活著出來!」等等。
凌霜的腳步再一次動了起來,他運起內功,聲音不高不低地震入了每個人的耳中:「我凌霜的劍,既然不在身邊,就必然在我凌霜的寢宮。劍不離身,人不離劍,若雪劍飲足了血歇息片刻,今晚,我便會回宮取劍,清理門戶。」
凌霜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階,身影漸漸消失,聲音卻一直猶在耳邊:「有悔過之心的弟子可隨本座一同下山,今晚,我凌霜再來此地之時,絕不留下任何活口。」
平靜的開戰宣言,卻震懾住在場的每一個人,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凌霜一步一步走下台階,卻沒有人敢上前一步。
「教主!」忽然一名男子率著幾名弟子衝了出來,大聲道:「衛海與門下所有弟子為保存實力假意詐降叛賊王長安,願隨教主離開!」
說完,衛海及他的徒弟們全都丟下手中兵器,大步尾隨在凌霜身後。猶如一道岌岌可危的大堤出現了一個缺口,剎那間整座大堤便毀於一旦!越來越多的人扔下了手中兵器,一聲又一聲為保實力假意詐降願隨教主離開的宣言響起,不論是真是假,大勢已經漸漸傾向了凌霜一方。
當暗香等人以為是大敵來犯時,卻看到統率人群的人正是他們的凌霜教主!
暗香第一個反應過來,一下丟掉手中的長鞭,振臂高呼:「教主已平定賊子!教主萬歲!」
頃刻問,遍山響徹震耳欲襲的「教主萬歲!」,久久迴盪在山谷之中,縈繞不絕。
昔日的兄弟,今日的敵人,忽然間,又重新變回了兄弟,不少人已經激動得熱淚盈眶,更有不少人與兄弟朋友擁抱慶賀,更多的人都在歡騰的人群之中呼喊著親人朋友的名字,越來越多的人喜極而泣。
凌霜意外地看著歡騰的人們,他並沒有想到化解了一場廝殺後會是這樣的一副場景。
他不由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如果自己當時下了進攻的命令,這些擁抱的人便會廝殺在一起,歡呼聲會變成慘叫聲、殺戮聲,友人反目,親人成仇……
這些人的命運,竟是由我來掌握?原來我的決定,可以左右他們的生命和未來?
可是,我凌霜何德何能,竟如天神般主宰了這麼多人的生死?一念之差,便會血流成河,那我這一念,又是何其沉重……
凌霜突然覺得胸口彷彿被什麼重物壓住,沉得幾乎直不起腰。
「教主!」
暗香輕悅的聲音打斷了凌霜凌亂的思緒,暗自糾結的鬱悶心情也隨著暗香如花的笑靨而消散了一些。
凌霜欣賞暗香,這種欣賞有著喜歡的情愫在其中,不同於男女之情,卻有著兄妹、密友、知己般的各式情感。但更多的,是凌霜喜歡暗香的性情,那個豪爽又頑皮的暗香,不論與自己發生過怎樣尷尬氣憤的矛盾,最後都會笑著出現在自己身邊,毫無芥蒂。
只要看著她,便好似能感染到她的熱情和開朗,這才是凌霜願意讓暗香留在自己身邊的最大原因。
「教主快來,暗香帶您去見一個人!」暗香一臉的興奮,雙頰紅撲撲的感染著歡騰的喜悅。
凌霜懵懂地被暗香扯著向帳內走去,只見帳內的案前坐著一個神情嚴肅的長者,他目光如劍,虎目龍眉,不怒則威,全身上下一股渾然天成的霸者氣概!
凌霜見到他當即行禮:「師傅在上!請受弟子凌霜一拜!」
原來,那人便是玉蓮教上任教主袁浩。
「凌霜,你幹得很好,看來為師多慮了。」袁浩欣慰地點了點頭。
「師傅,您老人家居無定所,弟子一直不知該去哪裡孝敬您,怎會此刻正巧在這裡?」
袁浩正色道:「為師在江湖上聽到一些風聲,說疾鷹門與朝廷勾結,後來又見他們故意挑釁我教,便知有詐。你雖應敵經驗豐富,卻多為單打獨鬥,為師怕你在這件事上吃虧,便一路趕了回來。後來你平定疾鷹門,又安然回教,令我教在江湖中大肆揚威,為師才放下了心,便在附近遊山玩水。誰知又聽說有朝廷密使暗訪王長安,為師恐防有變,便一直守在山下,見你歸來便打算與你攜手平亂,卻沒想到你短短數個時辰之內便化解了這場亂事,為師甚感安慰。」
說完,袁浩的臉上露出鮮有的笑容,他目光和藹地看著凌霜:「凌霜,你確實長大了。王長安生性內斂,我在位數十載都沒看出他的狼子野心,剛聽說此事之時還以為其中必有誤會。
哎,果然人心難測……他深諦心理之戰,為師還擔心你的性子被他摸透,會中了他的圈套。如今看來,為師多慮了,你已經足以獨擋一面。」
袁浩的讚許令凌霜微微一笑,略顯幾分孩子氣的羞澀。凌霜對袁浩雖多為敬畏,但在他唯一的親人面前也難掩親近之意,不由自主地回到孩童時期的感覺,顯出幾分孩子心性。
「師傅此行會待多久?讓弟子好好孝敬您。」
袁浩慈祥地一笑:「現在是你們年青人的天下了,我這把老骨頭留下來還不就是個嘮叨?何必惹人嫌呢?」
凌霜怔了一下,一時語塞。師傅的長篇大論自己何嘗沒有見識過?而且師傅生性嚴肅,一絲不苟,如果一天只訓他一個時辰都算是奇跡了……可是多年沒見,凌霜又對他分外想念,不肯就這麼分了手,不由有些矛盾起來。
「袁教主,」暗香咯咯的笑聲傳來,她璨笑道:「我們這些小輩不知有多少人沒有瞻仰過您的風采呢,聽聞袁教主在位之時經常向教徒傳授經世之道,受過您教誨的弟子多為我教建功立業,連奴婢也希望能被您教導一番呢。您就當替您的徒弟分憂,大戰剛結,人心動盪,您要對眾多弟子多加教誨,他們才不會再被奸人利用啊!」
袁浩哈哈大笑起來:「好伶俐的小丫頭!既留下了老夫,又不讓老夫煩著你的教主,索性犧牲眾多弟兄,讓老夫去煩他們是吧?哈哈哈!」
暗香調皮地吐吐舌頭,毫不避嫌地跪下身來,親暱地為袁浩捶起了腿:「人家只是想多瞻仰袁教主的神威才動了這份小腦筋,袁教主冤枉人家—一」
故意嗲嗲逗趣的聲音,引得袁浩笑聲不斷,凌霜也不由嘴角輕揚,佩服暗香如此容易就能把嚴肅的師傅哄得如此高興,真是想學都學不來。
「別再喚什麼教主了,已經退了,就喚一聲老前輩吧!」
「好∼袁老前輩∼」暗香甜甜地喚了一聲,逗得袁浩心情更加開懷。
「好徒兒,你身邊有這麼個聰明可愛的小丫頭可比老夫在位時有福氣啊!」
暗香聞言,兩頰微微泛紅,略帶羞澀地看了一眼凌霜。凌霜只是尷尬的笑了笑,沒有多加言語。暗香的目光做微黯淡了一下,但馬上被她笑著掩飾了過去,繼續逗得袁浩哈哈大笑。
***
這場風波過後,便是玉蓮教的重建。
袁浩、凌霜兩位教主壓陣,連朝廷都沒敢趁亂圖謀。各分教弟子除煽動者外,無一受到懲處,都心懷感激地回到各地。
而煽動者全受到玉蓮教的極刑處置,死狀慘不忍睹,屍體棄之荒野,被野狗撕咬,支離破碎,威懾了所有教眾。
而另一方面,凌霜雖然寬恕了眾人,卻也不敢放鬆對各分教的暗中監視,以防逃過的餘孽再起風雲。每日都有數百份密報呈上,各處教務也慢慢步上正軌,再加上隱於朝廷的密使不斷呈報著朝廷動向,凌霜終日打理這些不能省略的各式瑣事,忙得不可開交。
就這樣,眨眼間,已經過去了五個月。
偶爾夜深人靜的閒暇之時,凌霜便會思念起仇焰二兄弟,幾次提筆想書信一封,卻總是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得作罷。有時翻閱文書太累走神之際,也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仇焰、想起小鎣、想起花圃中的花、想到廚房煙囪升起的裊裊青煙……
凌霜唯一的娛樂,便是給那株險些夭折的小花澆澆水,看著它慢慢成形,長出新的嫩葉,每次發現它又長大了一些時,心中便會雀躍不已。有時候反過頭來回想一下,也會覺得不可思議,自己竟能從一株小小的植物身上得到片刻的滿足與喜悅。
但是,凌霜並不知道,除了他給小花澆水外,暗香還會暗中給小花施肥、除草、殺蟲。
暗香非常瞭解凌霜,知道這位大教主雖然百般疼愛這株小花,卻不懂得如此把它養好。就連澆水也只是想起或不忙時才來澆上一些,若沒有暗香一直暗中照顧,只怕這株小花早就枯萎了。
而且若要花長得好,施肥自然少不得,偏偏凌霜義是個癖潔的性子,絕不可能去沾那種髒東西。若這花長得淒淒慘慘,他又絕對會難過好一陣子。
體貼的暗香又不放心假手於人,只得她一個漂亮的女孩子皺著眉頭、捏著鼻子給那株小花施肥。不過,也最終令那花朵兒開得萬般嬌艷,令凌霜心情大好。
這一天,凌霜一如即往的忙碌在教務之中,暗香端著茶走了進來,輕輕放下,柔聲道:「教主,歇歇吧,您忙了兩個時辰了。」
凌霜端起茶喝了幾口,略微伸了伸懶腰,貼心的暗香走到他的背後幫他按摩,凌霜很受用地閉上眼睛享受起來。
「對了,教主,我聽守門的教徒說,這兩天有一青一少終日在門前徘徊,好像在等人,但又不上前,若去詢問他們,他們便會低頭離開,但過一會兒又會前來。」
「可有不軌?」凌霜問道。
「那倒沒有,所以奴婢只命他們小心防範,不必驚動教內。」
凌霜微微點頭,停了半晌,他忽然睜開眼睛,有些詫異地問道:「你說的是一個青年跟一個少年?」
「是啊。」暗香不解凌霜的驚愕,如實回答道。
「是什麼模樣?」凌霜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暗香的手。
暗香的臉微微一紅,心急的凌霜並沒有察覺,暗香輕笑通:「說來也有趣,那青年是個瘸子,少年是個瞎子……教主?」
暗香的話還沒說完,凌霜已經飛一般奔了出去。凌霜的心跳得飛快,幾乎要破膛而出!
是他們嗎?是他們嗎?!
沿途無視跪下行禮的一干人等,甚至連開口喚他的袁浩都沒有注意到,凌霜像陣風似的撲了出去!嚇得看門的弟子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凌霜四下張望,終於在遠處的一棵大樹下,看到了兩抹熟悉的身影。
正坐在地上歇息的仇焰,看到凌霜後立刻咧著嘴笑了起來,他扶著樹慢慢站了起來,腿依然瘸著,只怕是真的殘了……而且很明顯,他這些時日過得並不好,衣衫又髒又亂,連小鎣的白淨小臉都佈滿了污痕。
小鎣的眼睛看不到,不知道哥哥為何忽然起了身,懵懂地呆坐著,側著耳朵聆聽著什麼。
熟悉的人,熟悉的動作,熟悉的氣氛,凌霜的眼眶驀然一熱,他想也沒想一下子奔了過去,一把抱住傻笑的仇焰,緊緊地擁住!
「痛!痛!凌霜,你弄疼我了。」仇焰依然說話沒個正經語調,痞痞的。
「是凌霜?」小鎣驚叫起來,摸索著站起身,雙手在空中摸來摸去。
凌霜的目光頃刻轉柔,鬆開仇焰,奔過去握住小鎣的雙手,笑著將他擁入了懷裡。小鎣開心的又蹦又跳,扒著凌霜的脖子不肯鬆手,凌霜更是高興地將他舉起來轉了好幾個圈,惹得仇焰醋意大發,很不爽的哼哼著。
「你們怎麼會來?」凌霜好不容易才從喜悅中抽出一點閒暇問道。
「哥哥在凌霜走後,連做夢都叫凌霜的名字呢!我們等了好久你都沒回去,我看哥哥等不及了,便說『哥,咱們去找凌霜吧』,你猜怎麼著?哥哥竟然當即抱著我就出發了!就帶了點碎銀子跟兩件換洗的衣服,什麼都沒計劃就走了!害得小鎣一路上吃了好多苦!」小鎣不滿地向凌霜抱怨起來。
「臭小子,居然敢告我的狀!」仇焰咬牙切齒地說道。
凌霜開懷大笑起來,望向仇焰的目光溫柔寵溺,臊得仇焰竟臉紅起來。
「教主……」
暗香的聲音驚回了沉浸在喜悅之中的凌霜,他這才驀然想起自己是在玉蓮教的大門前。再一回頭,果不其然,暗香、師傅、還有許多教徒都目光疑惑的看著他與仇家兩兄弟。
凌霜急忙將小鎣放下,有些無措地看向師傅:「他們是……」
一想到仇焰曾是與玉蓮教有過節的疾鷹門弟子,而疾鷹門又投靠過朝廷,凌霜只得隱瞞:「……是我的救命恩人,當日我受傷出逃便是受到他們兄弟的照顧。」
聽到是教主的救命恩人,暗香的目光這才緩和了一下,笑著弓身行禮說:「原來是兩位恩公,奴婢暗香向兩位恩公致謝了。」
仇焰有些尷尬的回了禮,小鎣則緊張地抓住了仇焰的衣袖,不安的表情展露無遺。
「暗香,你給他們二人安排一間上好的客房,好生伺候,不得怠慢!明白嗎?」
「奴婢知道。」暗香輕輕地笑了笑:「兩位恩公請隨奴婢來。」
仇焰疑慮地看了看凌霜,凌霜點點頭,仇焰這才抱起小鎣跟著暗香走了。
袁浩看了一眼凌霜便轉過身去,凌霜明白他的意思,便跟在其後。師徒二人走至練武的校場露台,袁浩背手而立,望著露台下方眾多習武的教眾,淡淡道:「那人是誰?」
「是弟子的救命恩人。」凌霜故作鎮定地回答道。
「與你有何關係?」
凌霜怔了怔:「他們是弟子的救命恩人……」
「沒有其它?」
袁浩那雙如劍般銳利的目光令凌霜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他垂下頭,一時心亂如麻。若他承認,以師傅這樣容不得半分驚世駭俗的性情,極有可能對仇焰痛下殺手以絕後患!
「再無其它……」從未說過謊的凌霜,目光飄乎不定,不敢直視袁浩。
袁浩何其精明,一眼就看出凌霜在說謊,不由更加惱怒:「哼!若他是個女子,適才那一幕簡直就是和樂融融的一家團聚圖!你也不想想你是何等身份!居然眾目睽睽之下與一名男子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弟子只是一時忘形……」
「凌霜,為師從未干預過你的私事,但你最好不要走上『岔路』!」袁浩一字一句地說道,語含威脅。
「……」凌霜不再言語,垂首不語。
袁浩漠然轉過身,冷冷道:「我一手將你養大,教你為人處世的道理,若你令為師失望,為師不惜親手將你了斷!那對兄弟你多給他們些銀子,快點打發走吧!」
「師傅!」凌霜急急地叫了一聲。
「凌霜,不要讓為師把話點破!有些事,為師還沒有老得花了眼!」
凌霜不敢再多加頂撞,只得沉默了下來。
若以武功而言,凌霜不在袁浩之下,但一則凌霜敬重袁浩,從未忤逆過師傅。二則袁浩行事乾脆利落,極有可能二話不說便除去了仇焰與小鎣。凌霜不敢冒這個險。
仇焰與小鎣在客房之中安靜的歇息,小鎣坐在床畔,閒閒地倚在被上,忽然說道:「凌霜很為難吧?」
仇焰端起茶盅,慢慢飲下:「看來你我得小心自保,只怕凌霜也會顧及不到。」
正說著,凌霜冷著一張臉推門進入,仇焰急忙放下茶盅,露出了笑容,快步迎上:「你沒事吧?那位長者是什麼人?你看上去蠻怕他的。」
凌霜悶悶地坐到椅上,小鎣摸索著倚到了凌霜身邊。凌霜這才臉色稍緩,將小鎣抱坐在腿上:「他是我師傅,玉蓮教上任教主袁浩。」
「原來是袁老英雄……」仇焰喃喃道。
「凌霜,我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小鎣怯生生地說。
凌霜勉強一笑,溫柔地摸了摸小鎣的頭。
「小鎣,咱們回去吧。」仇焰忽然說道。
凌霜一怔,頓時急得抓住仇焰的手腕:「你才剛來便要走?」
仇焰苦澀一笑:「我太自私了,只是一心想見你便飛奔而來,完全沒想過會令你為難……」
「不!我沒有什麼為難的!」凌霜煩躁了起來:「只是師傅他……我見到你們,是真的開心!我也不懂為何對你們牽腸掛肚,但是這次見到你們,我說什麼都不會再讓你們離開!師傅那邊我會想辦法!你們不許走!」
近乎霸道的命令,卻令仇焰跟小鎣笑了起來。
「你們笑什麼?」凌霜惱道。
「我是笑一段時間沒見,凌霜變得坦白多了。」仇焰壞壞地露出曖昧的眼神。
「小鎣笑是因為開心!開心凌霜說牽掛我跟哥哥!」
凌霜的臉一陣青一陣紅,有點惱,又有點無奈,但唯一不變的,是眼中蘊涵的發自心底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