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變得不好,只是變得客氣了一些。
湯思嘉猜想他應該是對她爸媽的階級評價仍然在意,所以她每天都會刻意地找出他的優點,加以稱讚,總希望他能開心些。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之間就是有些不自在。
她甚至覺得……他變得冷淡了。
星期六早上八點,湯思嘉穿上白色襯衫,米色合身七分褲,站在穿衣鏡前看著自己皺眉的臉龐。
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呢?明明一切都很好啊。
難道是游遠光開始覺得跟她生活太無趣,不滿她總是什麼事都幫不上忙,沒法子參與他的精采世界嗎?
他那麼能言善道又有才華,想找什麼樣有趣的女人不可得呢?也許她只是剛好挑動了他的同情心罷了!
湯思嘉一忖及此,心便抽痛了下。
也許她的猜測是對的吧?以前,他會眉飛色舞地對她解釋菜色;以前,他會勾著她的脖子哈哈大笑。
這些事,他這陣子都沒對她做過了。
也許他是因為累了吧!他這陣子每天都接了一場以上的外燴,忙得團團轉,兩人經常是同時間回到家門的。
他工作得那麼辛苦,她怎麼好意思要他再對她好一些呢?應該是她要再更主動地對他好才對啊。
只是,她個性向來小悶,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表現出熱絡以參與他的生活啊。
湯思嘉對鏡子裡的自己擠出一個笑臉,走出房間,下了樓梯。
二樓廚房裡,他正拿著一期廚具月刊,看得目不轉睛。
「哇,今天的早餐有五星級飯店水準,都是我喜歡的呢!蘿蔓沙拉、草莓優格、水果三明治,好豐富喔。」她提起精神,一樣一樣地點名說道。
「還有南瓜濃湯。」游遠光合起雜誌,舀了一碗金黃濃湯到白色瓷碗裡。「快點吃吧。」
沉默蔓延在廚房裡,只有餐具的聲音冰冷地響著。
「明天星期日,你不是有場志工聯誼活動嗎?我可以一起去嗎?」她開口說道,決定再試著跨出一步。
游遠光驚喜抬頭,黝黑眼眸緊盯著她的臉。
她在笑,可那笑意或者真誠,但其實也有些勉強。
他知道她想討好他,但這份感動卻遠遠抵不過他知情兩人世界天壤地別的難受。
「你如果不想去,不用勉強。」游遠光唇邊笑意漸斂,粗聲說道。
「我想去。」聲音變小了。
她知道大家都是熱心的好人,但她實在不習慣那樣大聲喧囂的場合。她也不愛唱KTV,要她全程坐在台下聽歌,對她來說很痛苦。
「你不想去的。」游遠光直截了當地說出她的心情,臉上的表情很僵硬。「你去了,他們又要拱你上去唱歌跳舞,你要是拒絕會很尷尬,真上台了你又不自在,不如在家好好休息吧。」
「嗯。」湯思嘉點頭。
廚房又恢復了靜默。
湯思嘉只好努力地吃著早餐,表現出她忙到沒空說話的假象。
其實,她確實比較希望星期日能留在家裡看看書,或者是出去騎騎腳踏車,最好他也哪裡都別去,陪她在家裡。或者他們一起開車到漁港走走,他認得的魚種類,連魚販都自歎弗如的。
但她不敢開口,因為她知道志工活動是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而游遠光看她吃到眉頭都皺了起來,也不免內疚了起來.
他幹麼那麼凶啊?畢竟,他這陣子因為拚命地想在最短時間內拉近他們的存款數字,所以卯起來賺錢工作,陪伴她的時間已經大幅減少了啊。
「對了,媽要我告訴你,你星期六上午不一定非得看診不可,她覺得你太累了。」游遠光佯裝無事地說道。
「健保局規定診所一個月的看診日,如果低於二十五日的話,健保給付就會變少很多。最重要的是,很多家長只有星期六才能帶著孩子來問些問題。所以,我星期六還是要上班。」
「我知道了,辛苦了。」他說,也埋頭開始吃早餐。
又……沒有話題了。那他們之前在聊什麼?
兩人同時都在心裡歎了一大口氣。
「對了,下午我和一個業務有約,要看一台新機器,所以會晚一點回來,你別等我吃午餐了。」她喝了口濃湯,好像他們之間一點問題也沒有一樣。
「好,那我先回我家,你再到那裡找我。」有一股怨氣在他胸口衝擊著,他覺得他快要沒法子忍受這種冰冷的氣氛了。
他憋得沒法子呼吸了!他只想大吼大叫,出拳揍沙包或剁骨頭。
「厚!」游遠光從餐桌前跳起身,衝到流理台前面,瞪著窗戶,用力地喘著氣。
湯思嘉身子一顫,她重重咬住唇,覺得鼻尖一酸。
「你在生我的氣嗎?」湯思嘉顫聲問道。
「我連我在生哪門子的氣都說不出來,這才是我最生氣的事!」游遠光用力一捶流理台。
「你還在介意我爸媽的看法嗎?」
「我不介意他們!」死鴨子嘴硬!
游遠光懊惱地發現要他承認自己確實會自卑,不如叫他拿刀砍自己的手。
「我只是最近比較忙。」他大聲地說道。
「那就減少一些工作份量,我可以維持這個家的。」湯思嘉走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臂。一直都是他在付出,她也想要對這個家有些貢獻。
「不用你出去工作,我也一樣可以維持這個家!」游遠光火燒屁股一樣地跳了起來,凶狠地瞪著她,嗓門大了起來。「不要把我當成只能待在家裡的煮飯工——」
「我從來沒有只把你當成煮飯工。」湯思嘉試著要提高音量,眼淚卻先盈滿了眼眶。
「那為什麼我們從來不曾討論過你的朋友、工作?!」游遠光直逼到她面前,肩臂劇烈地起伏著,喉嚨裡迸出忍無可忍的大吼,喊出了他這些時間的難受。除了一起生活之外,他們的世界難道是楚河漢界嗎?
游遠光的怒吼震住了湯思嘉,她無助地站在原地,一任淚水滑下她的眼眶。
「我們之間,每次都是我像三姑六婆一樣地聒噪著我的事。這陣子,我盡量閉嘴,結果呢?我們之間就無話可說了!」
「我……」
「反正,你就是覺得我不懂你的世界,認為我沒法子和你的程度畫上等號,不是嗎?你以為我沒看到你那天和我一起站在慈蓮台上時的難堪表情嗎?你和你爸媽的嫌貧愛富有什麼……」游遠光氣呼呼地大叫著。
湯思嘉說不出話,舉起右手——
一巴掌打了過去。
啪!
清脆巴掌聲停住了所有的爭吵。
游遠光像被施咒的石像,怔在原地。
湯思嘉緩緩地後退,手掌上焚燒般的麻辣,痛得她眼淚如雨下。
「我從沒有那個意思……如果我有半點看不起你的話,我就不會嫁給你……那天在台上難堪,只是因為我沒法子融入你的世界……」湯思嘉看不清楚他的臉,只好拚命地揉著眼睛。
她真的不想再為這種事情爭執了,好好的過日子不好嗎?一定要把她的心挖出來,他才會知道她真的沒有看不起他的意思嗎?
游遠光看著她哭成了淚人兒,他比她還想大哭出聲。
「思嘉……」他大跨步地直奔向她。
「你不要過來!」她驀然大喊出聲。
她的短髮拂在淚濕的臉上,一雙水眸狂亂地看著他。
她的失控讓游遠光站在她幾步之外,一雙腿生根似地紮在地上,心痛到想拿把開山刀砍他自己。
「我不說我的事情,是因為我的世界不有趣……因為我沒有知心的朋友……因為就連護士們也都和我保持一定距離,所以我才會連結了婚都不想告訴她們……我除了看診時間之外,都是一個人過日子的,我這樣說,你滿意了嗎?!」
湯思嘉痛苦地低著頭,不住地後退著。
「我能和你分享什麼?抱怨看診兒童有多頑皮?批評哪些兒童的父母有多麼地無理?我喜歡聽你說,因為你的世界比較有趣,這樣也犯法了嗎……」
湯思嘉哽咽地再也說不下去了,因為連自己都覺得替自己可悲了起來,難怪,他終於選擇了對她淡漠。
湯思嘉頹下肩,覺得整個世界都因此而崩潰了。
她衝出廚房,飛快地跑下樓梯,進入車庫裡,手忙腳亂地發動車子、開了鐵門,用逃難般的速度離開了家。
游遠光看著她的背影,卻失去了追逐她的力氣。他舉步維艱地走到窗戶邊,看著她的銀色奧迪飛奔離開。
「馬的!」他的拳頭用力地捶向牆壁,每一拳都揍得很扎實。他痛得齜牙咧嘴,卻繼續痛苦著自己的肢體,直到他手臂無力為止。
游遠光頹然坐在地板上,看著自己鮮血淋漓、瘀青受傷的雙手。
他活該!
誰叫他先用他的善妒與不安,傷害了她。
他的心裡早就知道她在乎他,他只是覺得她不像他在意她,在意得那麼明顯,一口氣嚥不下來,所以才故意選擇了用冷淡來懲罰她。
這樣沒良心的他,就算剁了去熬湯,都顯腐臭哪!
游遠光握緊拳頭,讓傷口的刺痛虐待著自己。
當初與她結婚時,他自信滿滿地認為他決對可以給她快樂的,但看看他對她做了什麼!
游遠光木然地走進廚房裡,一時之間卻還回不過神,整個人傻傻地站在原地。現在該怎麼辦?
對了,先為她燉一鍋她上個月吃到時差一點哭出來的香筍爌肉吧。
當她一回到家,聞到那個酸甜夾雜的焦甜香味,心情鐵定太好,他的道歉也會比較容易被接受吧。
畢竟,他們是相愛的啊。
游遠光不敢再多想,他抓過菜籃,用跑百米的速度衝向家門,直奔菜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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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星期六早上的看診,湯思嘉取消了和業務的約會,因為她現在無心於公事。
可她也不想回家,因為她還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游遠光。
她總是在恐懼著,害怕自己這份感情來得太容易,擔心他若是遇到與她擁有同樣條件的女人,便有可能離她而去。
他自在瀟灑,可以適應任何環境,但她已經習慣他了!
她在乎他,喜歡和他分享一切喜怒哀樂,將他當成她心裡遺失的一塊拼圖,好不容易才覺得生命完整了……
湯思嘉想著想著,卻驚慌失措到不敢再多想。所以,在陸東豪打電話來提及他的婚姻有問題,想與她聊聊時,她便接受了他的餐聚邀約,就約在診所附近的一家咖啡廳裡。
當湯思嘉走出診所準備赴約時,心神恍惚的她,自然沒看到對街角落,停了一輛她熟悉的野狼一二五。
她走入咖啡廳,陸東豪已經坐在位子上等她。
「好久不見。」陸東豪禮貌地起身。
「嗯。」湯思嘉淡然應了一聲,仍舊是她未結婚前與陸東豪相處時的漠然模樣。
她接過服務生的菜單,點了份簡餐。
十五分鐘後,餐點被送上來了。
她吃了幾口,不由自主地嫌棄湯加了太多奶油,醬料都是化學色素的味道,宮保雞丁用的是調理包。
她再度地驚覺她的生活已經和以前大不相同了,游遠光寵壞了她的胃口。
「我沒想到你會願意出來和我見面。」陸東豪邊吃東西邊說道。「我一直在想你為什麼突然閃電結婚,我對你的打擊真的這麼大嗎?」
湯思嘉將餐盤推至一旁,清冽聲音簡單地說道:「不,你只是讓我看清楚真相,讓我知道我真正缺乏的是什麼。」
「你如果真的看清楚真相,怎麼會嫁給那個男人?」
湯思嘉神色一斂,眉眼冷如冰,凜聲說道:「請你不要隨意批評人,他是個一百分的好丈夫。」
「但他不適合你。」
「適不適合我,由我決定。如果你只是要說這些的話,我想先回去休息了。」湯思嘉掏出錢來,完全地失去了食慾。
「慢著。我的婚姻也有問題,我想你的也是,我們應該可以討論一下吧。」
陸東豪的話,阻止了湯思嘉的舉動。她看了他一眼,繼續留在座位上。
「我爸媽沒贊成過我娶她,就算同住一個家庭,也不和她說話。她每天在家以淚洗面,哭到我心煩什麼事也做不了。我又不是她,難道要我代替她在家過日子嗎?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陸東豪苦惱地說道。
「你幫忙過她去適應你的家庭嗎?」湯思嘉此話一出,她自己倒先如坐針氈了起來。
她從沒想過要主動解決游遠光與她父母之間的問題!她總以為只要她自己過得好,她爸媽就會真心接受她的婚姻了。但她如果真心在意他,就應該要試圖改變她家人的想法,不是嗎?
她對游遠光很壞。
她太自私,只享受著他對她的好,卻不曾真正付出什麼。
陸東豪還在繼續滔滔不絕,湯思嘉卻是已經完全聽而未聞了。她置於膝上的雙手緊握成拳,恨不得能馬上飛奔回家。
「……我們決定搬出去,自己成立小家庭。」
「那不能解決問題的,只會讓你們心結更深。」湯思嘉直截了當地說道,看到他訝異的表情,她緩和了語氣,「就算你真的想搬,也別搬得太遠,最好每天還是回家一趟。你爸媽疼愛你,只要你被照顧得很好,他們早晚會接受你太太的。」
「謝謝你的建議,那你的問題怎麼辦呢?」
「我的處境比你困難一點。因為我爸媽在意外人的目光,比在意我的幸福還多。但是,我們會走過的。」她會證明游遠光比誰都還適合她。
陸東豪看著湯思嘉眼裡的堅定,不由得羨慕起能讓她露出這般神色的男人。
然而,湯思嘉此時已經無心再和他多談,她只想著要快點回家找到游遠光。她要告訴他,她欠他一個道歉,她要以行動證明她有多在乎他。
兩人簡單又聊了幾句話之後,湯思嘉便匆匆離開咖啡廳,飛車上路。
哪一對夫妻沒吵過架,吵架也應該只是一個溝通的過程吧。
只是他們感情太好,從不曾有過爭執,加上她不愛被人誤會、他個性又強,事情才會鬧翻的。
等到她回家和他長談之後,一切就會好轉的。一定、一定會好轉的……
在心急如焚的半小時車程後,湯思嘉總算將車子開進了自家車庫。
她連包包都沒拿,熄了火便直接衝上二樓樓梯——
他不在廚房、不在客廳。
湯思嘉按了三、四樓的對講機,發現他也不在。
他回他家了嗎?還是出去買東西了呢?會不會在跟鄰居聊天呢?
湯思嘉走到客廳邊,朝著面對社區中庭的陽台前廊一看。
這一看——她心都涼了。
游遠光竟抱著一個紅衣女人,正低頭不知道敘說些什麼。
她認得那個女人,是隔壁一個離婚的珠寶設計師Polly。家境原本富裕,容貌又艷麗,是社區裡的風雲人物。
湯思嘉狼狽地後退,心被狠狠地砍了一大刀。
游遠光此時抬頭,看到的正是湯思嘉飛奔而去的背影,他急忙推開八爪章魚般攀著的Polly。「等我找到適合輔導你的單位時,我再和你聯絡。我老婆回來了.」
游遠光說完話後,揮手讓附近圍成一團的鄰居太太來接手,他拎著一把水果刀,便飛也似地奔進客廳裡。
客廳裡,湯思嘉正怔怔地坐在黑色沙發裡,一雙水凝眸子木然地瞅著他。
「你——」他把水果刀往垃圾桶一扔,走到她面前,濃眉擰皺著。
「你要離婚了嗎?」湯思嘉問道,聲音碎碎地像被捶打過無數回的糯米,痛苦地黏稠成一團。
游遠光怒眸一瞇,整個人旋即籠罩在一股怒氣裡。
陸東豪好大的魅力啊!不過才一個中午,便讓她開口說出了「離婚」二字。
他忿忿地走到她面前,一把揪緊她的雙肩,火怒臉龐直逼到她面前。
「你好膽再說一遍!」他大吼出聲。
「你要離婚嗎?」她像個傀儡一樣地木然開口。「你有了其他新對象了,不是嗎?」
「香蕉你個芭樂!」游遠光大吼到整個腦門都轟轟作響了起來。「那女人喝醉酒,哭得死去活來,水果刀拿在手上,難道你要我把她扔在一邊嗎?」
湯思嘉嘴巴合不攏,心情像在三溫暖裡頭走過一回。
「嚇死我了。」她吶吶地說道,無意識地拍拍胸口,整個人卻還是回不過神。
游遠光看到了,知道她是真的被嚇到了。
他心裡得意又狂喜,卻也同時感到憤怒。她現在裝可憐,是想腳踏兩條船——陸東豪主外,他主內嗎?
「她現在還好嗎?」湯思嘉回過神後,慢吞吞地問了一句。
「她沒事了,現在不好的人是我!」
「我也不好。」湯思嘉癟著唇,像顆洩氣皮球一樣頹著雙肩,兩眼泛紅地看著他。「我還以為你喜歡上了別的女人。」
「你這算什麼!只許你在外頭和舊情人約會,而我就得乖乖蹲在家裡,苦守寒窯,對著你說太太吉祥嗎?」游遠光氣炸了,大腳用力地踢著沙發洩忿。
他本來打算要跟她道歉的,本來是要跟她討論該如何改變他那莫須有的自卑,本來是想和她好好商量如何改進兩人的關係,結果呢?
他一看到她和陸東豪坐在一起吃飯,他就只想開車撞人。
而且,她怎麼敢說出「離婚」這兩個罪該萬死的字?這個念頭,她連想都不可以想!
「你……怎麼會知道我和陸東豪……」她驚訝地結巴了起來。
「我十一點就在你診所外面等人,十二點半時,我看到了陸東豪走進了咖啡廳。然後,診所一點關門後,你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咖啡廳裡和他敘舊。」游遠光噴火氣息直吐到她面前,聲音如雷地繼續咆哮個不停。「你不是說下午是要跟業務談公事嗎?為什麼要說謊騙我?!」
湯思嘉望著他火冒三丈的神情,她一點都沒有動怒——因為她看見了他的在乎。況且,她趕回家原本就是為了要跟他道歉的,怎麼可以現在就前功盡棄呢?
「我今天沒有心情跟業務談事情。」湯思嘉心平氣和地說道。
「對啦,你今天只有心情跟老情人敘舊啦!」他雙手插腰,一副火山爆發姿態。
湯思嘉並沒有立刻接話,靜靜凝視著他咬牙切齒,一副恨不得殺人放火的兇惡表情。
傻子都看得出他有多愛她啊!
喜悅纏繞住湯思嘉的心,讓她眼也柔了,笑容也軟了。
湯思嘉忽而傾身向前,用手環住他的腰,將額頭抵在他劇烈跳動的胸膛間。
她低低的笑聲從他們兩人相觸之處飄開來。
游遠光心跳亂了一拍,身子一僵,瞪著她柔亮髮絲,粗聲說道:「幹麼求和?難道你心虛?」
「我餓了。」湯思嘉仰頭看他,雙眼水汪汪地瞅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