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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愛風暴 第8章(1) 作者:陳希槐
    「麻煩你,我找二皇子,請你告訴他我叫孫季敖,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他。」季敖先打電話給蒲賽隆,當務之急他想確定自己心中的那份謎團,到底能否從蒲賽隆的口中得知解答。

    不多久,急促的腳步聲便傳進了季敖的耳裡,蒲賽隆拿起話筒的第一句話便是一句嚴重的苛責:「臭小子,你終於有消息了,你知道我們找你找得多辛苦嗎?」

    「我不知道這整件事如何從頭跟你說明,我現在只想要確定一件事,你一定要老實告訴我。」季敖發覺自己的聲音已經開始有點顫抖,要是再經蒲賽隆一確認,那他真可說是陷入萬念俱灰的情境之中。

    蒲賽隆聽得出季敖話中的那份不安與恐懼,他疑惑的先開了口:「你還想確定什麼?難道說品蓉沒有跟你聯絡上?」

    季敖一時愣住,他頓了一下才沉重地回答:「品蓉她出了意外,已經死了。」

    「什麼?她……她出了意外?」宛如一道青天霹靂轟下,蒲賽隆頓感訝異。

    季敖扼要的將品蓉遇害的經過說了一遍,還將自己所懷疑的疑點向蒲賽隆提出。

    「季敖,我真不懂,平時看你還聰明得很,為什麼這件事你的反應會這麼遲鈍呢?」

    當他說出這樣的結論,季敖多少也猜出全盤的大致經過。他反問蒲賽隆:「你早就知道在我身邊的人不是恕堇了。」

    「我也是直到真的恕堇來找我時,我才明白了真相,恕蕊的偽裝技巧實在太高明了,連你都無法看出個所以然來,何況是我呢?」蒲賽隆也懊惱不已,沒想到一時的大意,竟造成無法收拾的後果。

    「那恕堇現在人呢?」

    「還記得在一個暴風雨的夜晚,她得知你和恕蕊在金色海灘度假,為了怕你的感情被恕蕊騙得越陷越深,便不顧我們的勸阻,執意要去看你一面;只不過,在快要到達度假小屋的前兩公里處,突然被坍塌的土石給沖刷到山坡。後來在我們千方百計四處的走訪查詢下,才知道她被一名老農夫救走,並且送到普吉島上的凱恩斯醫療中心。這次品蓉前去就是要找回恕堇,想不到她竟會發生這樣不幸的意外。」

    聽了蒲賽隆的話,季敖面如土色,他有點看不起自己,怎麼發生這樣的事,自己竟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他也不等蒲賽隆的回話,兩手虛癱的任憑話筒垂掛在半空中。

    他巍巍顫顫的走向韓平的辦公室,希望能借由他的一臂之力,不計前嫌的來幫助自己,早點將真正的恕堇找回自己的身邊。

    ***

    船屋內依然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風吹草動,有的只是梳子滑過髮絲的聲音。恕蕊正小心翼翼的打理恕堇難以固定的紅色假髮,深怕有個差池一切都將前功盡棄。

    「親愛的好姐姐,你看看妹妹我替你打扮得如何?」恕蕊將自己的頭靠在恕堇的肩上,指向鏡中。

    「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季敖會叫你魔鬼了。」恕堇也看著鏡中的自己,面無表情的回應她的話。

    「別把我想得那麼邪惡嘛!姐妹兩人偶爾換換造型也是不錯的啊!」恕蕊在恕堇的耳邊呢喃著,好似一對親密的好姐妹。

    「你這樣讓我想起了好多好多的回憶。從小,你就懂得到處做壞事來栽贓到我頭上,然後再偷偷換下我的衣服,現在你又將我打扮成你的模樣,不也就是重演小時候的戲碼;不過,你以為光憑你這樣的偷天換日,就能瞞天過海嗎?那你未免也太小看季敖了。」恕堇雙手被緊緊拷牢著,只能漠然的從鏡中盯著恕蕊,表現出她的憤慨。

    「你說孫季敖?」恕蕊笑了出聲。「那個傻小子會有什麼能耐,我三言兩語就能唬得他一愣一愣的;至於一些太過聰明的嘛……我也不會讓她再有機會開口說話的。」

    恕堇聽得出她話中的涵意,原來品蓉的死果真與她脫不了關係。

    「反正他們一旦發現我失蹤,一定會出來找我,就算你扮得跟我再怎麼相似,我仍然才是真正的梁恕堇,你沒辦法取代我的。」恕堇將眼睛輕瞟上恕蕊,她要讓她明白,鴨蛋再密也有縫隙的,以假亂真總有被拆穿的一日。

    恕蕊將她的座椅拉到恕堇面前,與她四目相對。「你是個愛情的逃兵,你不是一個有擔當的女人;在我眼中,你不過是一隻俗不可耐的花瓶,談感情?你根本不配!」

    「至少我為了季敖而賠上了我的面貌,你呢?你只會耍心機、不擇手段得到他,其實你才是個沒人要的可憐蟲。」恕堇也回頂了她一句,卻又倏地住口;雖然經過這些日子來的大風大浪,她變得事故成熟許多,但恕蕊總是自己唯一的妹妹,說什麼也不忍多傷害她,即使只是在言語上。

    恕蕊早忍不住了,曾幾何時,恕堇變得如此牙尖嘴利,她絲毫不留情面的賞了她一巴掌,以洩心頭的恨火。「你少跟我耍嘴皮,臉上大不了就這麼幾條疤,少在那邊替自己歌功頌德。」

    恕蕊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瑞士刀,抽出其中一把刀。「你能為季敖做的,我也可以。」

    恕堇呆愣一下,連一個「不」字都尚未說出口,只見恕蕊已用刀子在自己的臉上劃出一條血痕,原本雪白柔皙的肌膚,霎時佈滿了鮮血。

    「你……你這是何苦?」看著妹妹為了一口氣而折磨自己,恕堇將頭一撇,不忍卒睹。

    恕蕊硬是將恕堇的頭扳了過來。「看清楚,不是只有你能為愛犧牲,我也可以的。」

    「你這樣偏激的作為是沒有辦法獲得季敖的真心的,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更是無法接受你這種幾近瘋狂的行為。你用這樣的自殘方式,不但不可能得到對方的真感情,還會讓人更加的不敢靠近你。」恕堇不停的朝恕蕊最為脆弱的那道心牆猛攻,一敲一擊都讓她痛徹心扉。

    「你說夠了沒?不怕我將你丟進海裡喂鯊魚嗎?」恕蕊從來沒有這樣的心亂如麻,她竟然辯不過恕堇這種拙劣的口才。

    「你要是想殺了我,在我陷入土石流中時,大可拿塊大石頭將我砸死,沒有必要等到現在。」恕堇心痛難抑的說著。

    「你……你記起來了?」恕蕊一直以為她當時已昏迷,沒想到她還能記得自己曾做過的這件違背良心的事。

    恕堇不答反說:「現在品蓉已死,我有預感季敖已發現真相了;要是我現在消失,你這個『恕堇』恐怕也撐不了多久了。」她早就盤算好一切,就算現在恕蕊殺了她,也得不到什麼好處。

    恕蕊大笑不已,她們兩姐妹畢竟是雙胞胎,自己能拿捏她的心思,難道說就不能再另尋對策嗎?

    於是,她將那張金色面具戴上,對著恕堇說:「你現在瞧瞧,我有沒有辦法讓季敖不愛我呢?」

    「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恕堇生怕季敖一不小心又著了恕蕊的道,忿忿不已的對她下著警告。

    恕蕊不理會恕堇的叫囂責難,旋即從一個大黑色的手提包中拿出一支針筒,還有一瓶類似裝隱形眼鏡的藥水瓶。

    「你想幹什麼?」被綁住的恕堇大叫道。

    「我要讓你成為一個如假包換的梁恕蕊。」

    不等恕堇的反應,尖銳的針頭已沒入恕堇的手臂裡,她死命搖擺身子,用著殘存的餘力想掙開團團的繩索禁錮,不料,這樣的舉止反而加速了藥效的運行。

    「你……你這是什麼……東西?」恕堇覺得眼前迅速乍現五彩繽紛的碎花,自己好像身陷萬花筒裡,找不到何處是出口。

    「你永遠都不能成為梁恕堇了……」恕蕊帶著得意的笑靨說道,這是恕堇的眼皮在垂下的最後一秒,所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隨著體力的一點一滴流失,恕堇又跌進深幽的無邊夢境裡,潛意識中卻有一股意念:為了要見季敖一面,她一定要撐下去……

    一定要……撐下去才行……

    ***

    凱恩斯醫療中心的四樓整夜燈火通明,一樓的大廳外也停放著幾輛頭上冒著紅色警報燈的警車。平常夜裡沒有什麼人走動的醫院,今晚顯得有些不尋常,好像有著什麼重大的刑案發生一般,讓一些不明就裡的人,無端端的也陷入這種無形的恐懼之中。

    「先喝一杯咖啡吧!沒有消息之前,你這樣乾著急也不是辦法。」韓平端了一杯咖啡,遞給坐在臨時設立的偵訊室中的季敖。

    季敖沒有抬頭理會韓平,他的心情可說是沮喪到了極點,滿下巴的鬍渣和通紅的眼睛,看得出他的氣色很不好。

    「要是恕堇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季敖從乾涸的喉間吐出一句沙啞的話來。

    韓平坐在他身邊,拍拍他的大腿,「幸好你自己發覺了這整件事的不尋常之處,還不算太晚呢!」

    季敖躁悶的往牆上用力的一捶。「還不算晚嗎?恕蕊陪在我身邊有好一陣子的時間,我竟然絲毫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你還說不晚。」

    「那是她偽裝得好,再說,那也是你太愛恕堇,愛得太過於投入,才疏忽一些瑣碎的事。我想,基於親姐妹的關係,恕蕊也不至於對自己的姐姐下太狠的毒手。」韓平啜了一口咖啡,要他凡事多朝好的方面去想。

    季敖搖了搖頭,「你沒有跟恕蕊相處過,你不曉得她是個多麼令人畏懼的女人,當初她可以千方百計的挑撥我和恕堇之間的感情,接著又怕品蓉將她的計劃洩露出去,而狠心下這種毒手,這樣的女人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難道說是我前輩子跟她結下了什麼無法磨滅的宿怨,才讓她這一世來這樣糾纏我不休?」

    韓平聽得出他話中對恕蕊的反感,但是他也和恕蕊見過幾次面,對她的印象,只是認為她的恨全都是在恕堇身上;對於季敖,她可像只百依百順的小鳥,始終如一的跟隨在他身旁。

    「我想她可能是真心的愛你,所以性格才會變得如此偏激,非要將你從恕堇手中搶過來。你或許不曉得,女人之間的爭鬥,比起我們男人來可是要厲害得多,你沒聽過台語有一句話,叫……叫什麼恰……恰達某嗎?」身為華僑的韓平說起台語有些荒腔走板,聽起來還有點爆笑。

    「是恰查某!」季敖糾正他,末了,自己也無奈地苦笑,暫時釋下心頭的一塊沉甸甸大石,然而這樣的光景稍縱即逝,真正讓他擔心不已的還是至今仍下落不明的恕堇。

    兩人在亮如白晝的診療室內來回不停的踱著步,季敖更是將煙一根接一根的往嘴裡送,看著進進出出的警方人員不停的回報狀況,可惜都沒有一丁點更新的消息。

    季敖走入一處放著醫療器材的房間,看見鐵櫃上陳列著一張張金色的面具,他好奇的拿起其中的一張說道:「這是做什麼用的?」他頭一轉,看向韓平。

    「那是為臉部受過傷的病人做復健用的。」韓平知道他又想起了恕堇。

    季敖輕輕的撫著光滑的金釉表面,好像摸的是恕堇那張細緻的臉蛋,心中一酸,兩滴如朝露般的淚滴落在那弧狀的表面,順勢又滑下了手心的虎口處。那份思念焚心的情愫完全表露無遺。

    「恕堇,對不起,都是我的疏忽,害你遭受這樣的苦難。」

    他將面具緊緊抱進懷中,擔憂之心溢於言表,連一旁的韓平看了也紅了眼眶。

    季敖想起那天晚上,自己竟然還幫恕蕊對恕堇拳腳相向,而他這個大渾球,都沒有用心的去想為什麼一個身心受傷的人,還要不顧別人的眼光,執意要他離開恕蕊;原來那時她就感應到他的危險,忍受著恕蕊對她的辱罵也要點醒他,誰知他這個粗線條硬是沒發現這其中的不對勁。

    「你也不必太過自責,我想,你們彼此都明瞭對方的愛,而且吉人自有天相的。」韓平也盼望著這樣的折磨能早點結束,上天不要再捉弄這對小倆口了。

    就在一片哀淒的氛圍中,一名警員走了進來,那表情是興奮中帶著些悸動,此一情景,馬上燃起了季敖心中那團濕冷的火苗。

    「有消息了嗎?」韓平劈頭一問。

    「有一位戴著金色面具、彷彿有點驚嚇過度的女人跑到公路的中央攔下一輛車子求救,她慌慌張張的說要回醫院來。所以我想請兩位去確認一下,那個女人是不是你們要尋找的人。」

    不等警員說完,季敖早就飛也似的衝到一樓,他思盼、渴望已久的恕堇終於平安歸來,這一定是上天的保佑,真情感動老天的結果。

    韓平也尾隨在季敖的後頭,他迫不及待想要看兩人團圓溫馨的畫面,他相信這將會是多麼感人的一幕,一個令人皆大歡喜的句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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