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剛至,整個大地卻已是一陣沸騰,隨著空氣中瀰漫的一觸即燃的火苗,人的情緒也不自覺地跟著上升,氣氛超常的火爆。
「不准你到日本去。」
這一聲怒吼來自穆長風,穆家此刻正爆發著有史以來的第一次家庭革命,向來開明又民主的穆家大家長——穆長風突然的反常舉動,可真嚇著了穆家人了,他們幾乎個個震懾在他的怒威之中。
惟一還老神在在不為所動的人,恐怕就只有引爆此一場家庭革命的導火線——穆惠淳了!
穆惠淳可以說是少了根筋,據穆家人二十多年一起生活下來的瞭解,他們家的這個寶貝丫頭簡直是亂白癡的,她常常做只有她想得出來、而且超乎常人會做的事。
但更可怕的是她一旦決定要做的事,絕對會身體力行,她不會去理會某人的怒火或者威脅利誘,她是屬於那種不怕死的人種。
她兄弟那睥睨的眼神穆惠淳不是看不懂,簡釋之就是笑她不知死活,不過她早已有了心理準備要孤軍奮鬥。
「我非去不可。」穆惠淳的聲音充滿著堅決。
「我會馬上安排個男人把你嫁了!」穆長風這一刻才把大家長的威嚴拿出來使用。
可是,早習慣了民主的生活,穆惠淳哪會怕她老爸強裝出來的冷面孔,於是她仍不改我行我素的語調,嘻皮笑臉地說:「老爸,您這說不通的,以前我交任何朋友您也沒管過。」
「我反對你嫁給日本鬼子做老婆。」穆長風有點被逼急了,其實他是捨不得惟一的掌上明珠遠渡重洋,怕她萬一給人欺侮了沒個依靠,可是他又不好意思說得太明白。
穆惠淳的反應是爆出一聲大笑,嚇得一家人全都捫心去數自己的心跳是否漏跳了一拍,在場眾人個個把焦距對準在她臉上,深怕她有更驚人之舉。
但惠淳還是少了一根筋,「天呀!老爸,您什麼時候成了抗日分子了?我怎麼不知道,而且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您還存有揮不去的愛國鬥志,人家可不會當您是革命志士的。」她不怕死地說。
有了穆惠淳當先鋒部隊,穆家老五穆家豪也向天借了幾分膽的開口:「老爸,上回秋紅帶她日本男朋友來咱們家過年,那時您對人家挺好的,怎麼這會兒又說他們是日本鬼子?不會是您在做表面功夫吧?」
穆長風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平常都不曾動怒,所以此刻他連生氣也不會,只是漲紅了臉。
惠淳見她老爸這模樣,才想起童秋紅對她形容江口靜信是個好好先生,「我就知道,像老爸這種好男人絕對沒有絕種,我總算是找到了!」她沒頭沒腦地說著。
穆長風根本摸不著邊,他不瞭解她女兒現在扯的到底是天南還是地北?倒是穆家老五穆家豪迫不及待地接了口,「像老爸這種好男人,咱們家不就複製了四個,你現在才發現?」他自吹又自擂。
惠淳睨著他,輕噓了一聲,很不以為然的說:「別大言不慚了!如果說老大和老三我還能接受,你和二哥根本就不及格。」
惠淳這一開口當然惹到了她的二哥!這使得始終一旁默不吭聲的穆家老二穆軍豪不得不開口撇清一切,「別說著、說著就扯上我,我可沒招惹你,有嘛也頂多是未問就先借了你的髮型定型液。」
「哇!原來我的定型液是你用光的。」惠淳把目光調至她二哥。她這個二哥是個室內設計師,喜歡一切美的事物,所以對打扮和穿著也就十分講究又挑剔,因此,穿在他身上的東西絕對不是廉價品,他喜歡獨一無二。
如果她二哥長得普普通通,那她也不必為女性同胞們擔心,偏偏他相貌出眾又是個標準的衣架子,個性是那種有點壞又不會太壞的新時代男性;拋媚眼絕不是女性的專利,但勾魂眼絕對是女人的剋星,所以她不得不為女性同胞們擔心。
看到寶貝妹妹又睨又恨似的盯著他久不吭氣,穆軍豪愛逗她的壞個性又復萌,「你不會是有戀兄情結吧?」他使壞地笑問。
「戀兄情結?」惠淳怪叫了聲,她惡狠狠又凶巴巴的瞪著他,「你美咧!我對你有戀兄情結?那除非是我的腦袋壞了,否則我寧可撞壁還痛快些。」
「老姐,女孩子家說話不能溫柔斯文些嗎?瞧你比手劃腳的粗魯動作又是大嗓門,難怪男朋友會甩了你。」
穆家豪這說到惠淳的痛楚上來了,「你說什麼鬼話?是我不答應跟他上床他才要分手的,你居然胳臂向外彎,找死是不是?」本來她心中的火只微微冒著煙,但這一刻開始,她心中那把無名人可燒得旺盛又熾烈,她快殺人了。
穆家老五見狀馬上乖乖地閉上嘴,他心底很明白自己這回真說錯了話,但想掌嘴自罰恐怕也嫌晚了些。
不過被這一鬧,惠淳和男友的分手內幕全揭了開,穆家女主人——穆李鳳英慌慌張張地趨到惠淳身旁,抓著她劈頭就問:「那小子真要你和他做那種事?」
「老媽,您別問了好不好,吹都吹了!還提他幹嘛!」惠淳心煩地嚷。她實在很不想再提到那個王八羔子,他們幹嘛還存心惹她不開心,煩都快煩死了!
「他到底有沒有佔你便宜?」穆李鳳英擔心地追問。
「到底有沒有?」穆家人齊聲重複著。
對他們任何一人而言,惠淳都是個寶貝,她是千金難買、萬金不換的,所以平時全家人對她寶得要命,哪容得外人欺她一根寒毛。
老是被當小女娃看,惠淳洩氣地嚷:「沒有啦!你們別離題,我現在說得是去日本的事,別扯上不相干的事。」她轉向穆家豪,瞟了他一記白眼道:「都是你的多嘴啦!」
「我哪知道……」穆家豪一臉無辜,但他情緒馬上又變得十分動怒,「如果早知道那小子那麼混蛋,我一定好好修理他一頓。」
穆家老大穆順豪板著臉孔規斥道:「老五,你脾氣再不改改,當心你上司抓你來開刀。」
「那借問,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穆家豪不服氣地反問。
「哈!哈!若是換成是老大,他一定會老氣橫秋地說:『漢源,你做的事是不對的,你怎麼枉顧道德,小淳可是我們穆家的掌上明珠,我不許你傷害她。』對不對?」穆軍豪邊學邊笑。
穆順豪寒著一張臉,雙眸冷如冰刃地瞪著穆軍豪,「你以為你很幽默嗎?」他正在氣頭上,只差沒動手而已。
「二哥,你慘了!你這回惹毛了大哥,日子不好過了喲!」穆家豪有點幸災樂禍的。
「閉上你的鳥嘴。」穆軍豪馬上賞穆家豪一記冷眼吃。
看他們你一言他一語,惠淳知道他們分明是存心想引開她方纔的話題,而她也深知他們這一鬧是沒完沒了,所以她馬上換上一張平常見不著的嚴肅表情。
「各位——」惠淳提著高八度的音喚。
看到所有人皆將目光投向她,向她行注目禮,惠淳才滿意地點了個頭並開口宣佈:「我決定去日本。」她的意之所指就是她非去不可,而且反對無效。
穆家人個個聞言皆瞠目結舌,一臉的呆滯相,對於這樣的結果,他們皆有著深深的無力感。
他們的寶貝要遠離他們渡海飄洋到彼國?雖然現在空中交通便利,但日本對他們來說,仍是太遠了!
※※※
日本東京江口宅邸
古式建築的江口宅邸佔地寬廣,私人的大庭院以及排列成四方形的日式傳統房子在日本幾乎成了古跡,是故古樸、寬廣的江口宅邸,自是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由庭院而進入正廳,江口家二老住在東房而江口靜信則住在西廂。
而此刻江口靜信發現了件事很不對勁,那就是他母親突然在西廂,也就是他隔壁的房間忙進忙出的。在他記憶中可是很少看到他母親親自張羅家裡內務雜事的,她向來是把工作全權交給管家發落。
可是今兒個可大大不同,她不僅自己張羅,且還親自動手整理及著手房內擺設,這可真令他猜解不透。
「媽,你今天怎麼自己在整理房子?心血來潮嗎?」藏不住好奇心,江口靜信還是忍不住問了。
江口夫人聽到兒子的詢問,這才發覺他的存在,她抬眼將視線調至江口靜信臉上,很神秘、很神秘地笑著。
「有貴客要來嘍!」江口夫人沒有說明一切的打算。
但這當然引發江口靜信更重的好奇心,他忍不住又問:「是什麼貴客?讓你這般慎重。」
「來了就知道。」江口夫人極其神秘地一答。
愈是得不到答案,江口靜信就愈是好奇,也就愈加想揭開這個謎底,「到底是什麼人?需要如此神秘?」他不死心地追問。
江口夫人直搖著頭,「都告訴你不能說,你還問個什麼勁?反正到時你自然會明白的。」
「能讓媽媽你大肆張羅,看來那人可非等閒哦!」一個念頭突地閃過腦際,江口靜信忙問:「是不是靜介和秋紅打消了定居巴黎的主意?」
一想到有此可能,江口靜信的心就雀躍不已,本來他就非常反對他弟弟移居巴黎,還把公司的事全丟給了他,害他想度個假都不成,他們實在有夠狠心的。
江口夫人沒瞧出兒子高興的原因,但聽到他胡扯亂猜一通,她也打心底直笑,「你別瞎猜,去找你爸下棋去,別在這煩我了。」她硬是將江口靜信推出和式房。
可是說什麼江口靜信還是不放棄,他杵在門口追問:「到底是什麼貴客?怎麼不讓他住客房?」
「你真的很煩耶!」江口夫人不耐地回他一句。
「我煩?」江口靜信指著自己,他根本不敢相信,向來他母親將他和他弟弟靜介看成是無價至寶,而現在她竟嫌他煩?有沒有搞錯?
這下他不禁憂心如焚,「媽,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如果有請你告訴我好嗎?」他母親的反常著實令他擔心。
江口夫人問聲吭氣,「你的錯還需要人提醒嗎?」
江口靜信茫然地搖著頭說:「我不懂!」
他錯了嗎?何錯之有?又錯在哪裡?想了老半天江口靜信還是猜不透,他真不明白為何他母親突然安了個莫名其妙的罪名給他,向來他行事都是中規中矩,對雙親更是孝順又恭敬,從不敢有所犯上或忤逆,所以他真的是一頭霧水,且為這莫須有的罪名而恐慌。
「我錯在哪?」江口靜信不安的再度詢問。
江口夫人早觀出了兒子的疑惑,不過她當然也不會承認這是她的小計謀。
靜信是她打小看到大的兒子,她怎會不瞭解他,她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又孝順又聰明聽話。但,就因為這樣反而更令她擔心,怕他已經習慣了順從,又怕他根本不知道他自己該追求什麼或想要什麼?
多虧了她二媳婦秋紅提醒她,既然靜信鈍到不懂得為自己打算,那她這個媽乘機推上一把總不會錯吧!否則要看他娶妻生子得待到何時呢?
江口靜信瞧了瞧他母親,不明白他母親想什麼想出了神,又見她眉宇鎖得老緊,他擔心地問:「媽,你沒事吧?」
「我說你有錯就是有錯,不要懷疑!」江口夫人威嚴地說。
「請媽直說,如果是兒子惹你不高興,請你直接訓斥我,可別悶在心裡,那會壞了身體的。」江口靜信心中的不安正逐漸擴張,但他左思右想仍沒想到答案。
「你看你自己也老大不小了仍沒個對象,你弟弟婚都結了,你呢?什麼時候帶個女朋友回家來?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說你沒錯嗎?」
聽完他母親的解說,江口靜信兀自笑了起來,他心中的不安也因此跟著驅散開來。
「很好笑嗎?」江口夫人有點兒惱地瞪著他問。
「對不起!」江口靜信為他自己的失態行了個禮致歉,隨後他笑問:「你就為了這事在氣我嗎?」
「難道我不該氣,不該急?」江口夫人悶著一口氣問。
「媽,有些事情是要順其自然的,尤其是感情這檔事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江口靜信試著對母親解釋。
「是哦!那要是等你到七老八十還遇不上個對眼的,我豈不是不能指望抱你的孩子了嗎?你可別以為我可以等到掉牙。」江口夫人咕噥地說道。
「你身體好得很,所以一定等得到的,別急在一時嘛!」江口靜信陪笑地說。
「休想跟我討價還價,我問你,你到底能不能自己交一個女朋友?如果不行就相親,總會找到一個你看中意的女孩吧?」
「媽,拜託!我還不想結婚。」
雖是這般說詞,但江口靜信卻不知不覺想到穆惠淳,那個在靜介婚禮中向他求婚的女子。說也奇怪,一想到此事,他心中有股奇異的感受,不是生氣、不屑而是想發笑。
他還沒見過有人像她,想嫁想到那種程度,簡直就是走火入魔,他猜她八成是被婚禮刺激到,而又喝醉了酒導致神智不清才敢有那種大膽行徑,說不定當她收到婚禮錄影帶時會被她自己的行為嚇到嚇昏了?
雖然這麼想有點壞心,但他還是覺得沒看到她吃驚、後侮的表情很令人深感可惜!
可惜?天呀!這是什麼心態?江口靜信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
當他再想到他曾邀穆惠淳來當自己的助手?天呀!他簡直不敢想像當初若邀約成功的後果,那豈不是引「女狼」入室?光想就亂可怕的。
「你到底在想什麼?」江口夫人見他發呆又發笑,賊笑著問。
一下子思緒被拉了回來,江口靜信有片刻的呆滯。
「是不是想到什麼好女孩?看你的表情瞬息萬變,有時候傻笑有時又是煩惱樣,我猜一定是好事,如果你有要好的女朋友,可記得帶回家來。」
「得了吧!媽你別瞎猜了,根本沒什麼女孩不女孩的,你還是忙你的吧!我不打擾你做事了!」
江口靜信頷首行了個禮,就一溜煙的向長廊一端走去。
看他幾可說是落荒而逃,江口夫人在他身後暗自竊笑道:「逃吧!逃得了一時,你又怎可能逃得了一世!」
江口夫人笑得胸有成竹,仿若一切皆在她預料之中。
※※※
KTV中,偶會從半掩的門縫中流竄出一些技巧不齊的歌聲,有的人唱得足可繞樑三日,有的人卻唱得好似在殺豬宰羊。
KTV不知自何時起已成了人們休閒時的最愛,舉凡慶生或者朋友聚會,它都不可或缺。它成了人與人接觸的一個管道,也是溝通與聯絡感情的最佳橋樑。
和著音樂聲,穆惠淳的同事紀晴把手攀向她的肩,並將她拉近,大聲詢問:「小淳,你當真要到日本去嗎?」
「小姐,我拜託你別再問了,你已經問了N次,OK?」惠淳不耐煩地低叫,她的聲音混入音樂之中變得極細微。
在T市,穆惠淳時常和三五好友一起逛街或者唱唱卡拉OK,再不就是待在茶館泡一壺茶,可以聊到天南地北,也可以說些風馬牛不相及的事。
惠淳的個性有點瘋瘋癲癲,是個討人喜歡的傻大姐,所以,當她一遞出辭呈,馬上就反對聲浪四起,好不容易讓她捱到最後交接的一天,卻還是耳根子不得清靜。
「看看你會不會回心轉意啊!」紀晴瞅著她,皮笑肉不笑的。
「我心意已決。」惠淳說得不拖泥帶水。
惠淳的另一名同事陵葦呱呱叫著:「好沒良心喔!」
「良心值錢嗎?」惠淳故作一副不被感動的表情。
惠淳一說完,包廂內另一名女孩陳美佳馬上附合:「是啊!誠如古人言:『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而又有今人李宗盛高唱:『道義放兩旁,把利字擺中間。』可見小淳的選擇絕對正確。」
陳美佳這一發言,馬上惹來紀晴怒、陵葦怨,「『美國加州』你能不能閉嘴?」陵葦瞪著她比常人多的白眼球斥道。
「我說錯了嗎?」陳美佳一副無辜的表情。
「在理論上呢是沒錯啦!但是實際上呢,那是不對的!」紀晴學起某政要說話的口吻,其他三名女子聞言皆捧腹狂笑,紀晴白了她們一記衛生眼又繼續說:「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我和陵葦一致反對小淳到日本去。」
可是她們怎麼笑鬧還是改變不了惠淳的決定,她忙表明立場說:「以上反對無效!本人在此鄭重宣佈,我的日本之行能否啟程不需要各位投標表決。」她做出宣誓狀。
「好沒……」
「良心哪!」惠淳笑著接走陵葦的口頭禪。
「喂!你都是今天的最佳女主角了,可不可以不要搶詞啊?」陵葦扁了扁嘴,咕噥地埋怨著。
「哇!真是好抱歉!OK!OK!從這一刻起我專心唱歌,你們愛怎麼自導自演請自便。」
惠淳怪腔怪調地說完了話後,她一古腦坐到電腦按鍵旁開始輸人一大串代號,速度之快令人不禁眼花緣亂。
一旁的紀晴一看情勢不對,慌忙拉住惠淳大叫:「停,停!你都按了些什麼歌來著?」
「莫栽秧。」惠淳傻傻地衝著她笑。
紀晴氣嘟嘟地嚷:「喂!你存心氣死人啊!」
「逗你的啦!我按了你的『真愛』還有『真心不變』。」一看到陵葦也投來抗議的眼神,惠淳又說:「少不了你的,『忘了我是誰』,再加一首『今夜你會不會來』。」
陳美佳深怕她是被遺漏的一個,忙問:「我呢?我呢?」
「張清芳的所有新歌舊曲……」惠淳故意頓了一頓。
不等惠淳接續下來的話,紀晴三人就齊呼:「太誇張了!」
惠淳嘻笑道:「我還沒說完嘛!急什麼?」她頑皮的朝向陳美佳說:「張清芳的新歌舊曲合計三首,滿不滿意呢?」
「真受不了你!」三個女人齊將身體投向沙發椅中,一副很受不了快暈倒的模樣。
「就是知道你們受不了了!所以要讓你們早點自我的魔掌中解脫,快感謝我吧!」惠淳一副救世主的得意模樣。
「得了吧!」紀晴嗤笑一聲,撲上惠淳,將她按住,並壞壞地笑問:「老實招來吧!到底你為何突然要去日本?連老總要升你職都不動心,總不會事出無因吧?到底你去日本參加你同學的婚禮時碰到什麼『好康』的?」
「哈!哈!你也未免太高估我了吧?像我這種充其量只能稱之為『中等美女』的女人,會有什麼『好康的代志』栽在我身上呢?」惠淳打哈哈的反問。
她太瞭解她這群朋友的好奇心,不過追愛計劃可是她的秘密,哪有說出來和她們共享的道理,再說,要是追愛不成豈不是很「漏氣」。
「有沒有什麼『東京仙履奇緣』啦?」紀晴一把又將惠淳拉回椅子裡。
「哈!哈!」惠淳只得乾笑著不敢答腔。
「你笑得很不正常哦?」陵葦和紀晴兩人齊睥睨著她,根本不相信一點事都沒有。
「笑你們白日夢做多了!」
惠淳一語剛畢,馬上引發眾憤,紀晴等三名女子全翻著白眼瞪著她,好似準備來個生吞活剝。
惠淳這才驚覺自個兒的失言,慌忙求起饒來,「失言、失言,不是各位做白日夢,是我做白日夢,因為是我要去日本的嘛!」
一想到她們三個頗有重量的女人向她夾攻就真可能將她壓扁,惠淳還是決定不逞一時的口舌之勇,不過她的求饒伎倆並未收到實效,只見三名女子漸漸欺近她,還做出青面獠牙樣來,逼得她後退無路,只能拚命的尖叫。
「喂!你在殺雞嗎?」陵葦忍不住取笑她一番。
惠淳低聲下氣的哀求著:「各位大姐,饒了我吧!」
「我看你還是乖乖的從實招來吧!否則我等三人就拖住你讓你搭不上明天的班機。」紀晴挑著雙頰肉來個似笑亦非笑。
惠淳雖面對這班損友的威脅利誘,但她可非膽小怕事之輩,棄械投降可非她會做的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地仰著頭。
「是嗎?真的這麼大無畏?」紀晴勾住她的肩使壞地笑問。
「呃……當然……」惠淳突然不太確定,她是天不怕地不怕沒錯,但她怕死了人家對她搔癢,而這件事卻眾所皆知,她愈來愈感大事不妙。
「招是不招?」三個恐怖女子的威脅聲又在耳際響起。
惠淳垮下了雙肩,她暗自發誓,這輩子她一定要想盡辦法逃離這票恐怖分子,否則她下輩子日子鐵定難過得要死。但俗謂之「好漢不吃眼前虧」,說什麼她也要逃過這一劫,識時務為俊傑嘛!
突然靈機一動,惠淳笑說:「打個商量吧!等我大功告成時再一五一十告知諸位,好不好?」
這一招叫「討價還價」,不過惠淳心裡真正想的卻是另一招「口說無憑」,反正逃了再打算。
「你不會是想安排什麼仙人跳吧?」陵葦一臉奸邪地問。
「三八陵葦,你以為我是金光黨呀!」惠淳白了陵葦一眼,又問:「到底成不成交?快決定啦!」
惠淳一顆心七上又八下的,她直擔心著她們要是不上當她可怎麼辦?
「怎麼樣?要不要暫讓她記賬?」紀晴問其他兩名戰友。
她們三人到一旁商討了許久同時點頭說:「就暫且放你一馬,反正不怕你飛掉。」
「哇!再生父母,感謝!感謝!」惠淳感謝的神情誇張得無以復加。
這一場鴻門宴終也讓惠淳安然度過了,她並不擔心她們找她算賬,因為根本是口說無憑嘛!到時她再來個死不認賬就得了。
所以,她真的一點也不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