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神經大條些,卻不表示就是笨。幾次發現殷浩對著樹自言自語,問他,他又支支吾吾的打混過去,樂樂樂知道這當中一定有問題,就像現在從後面看起來,殷浩像在仔細端詳他面前的樹,可是樂樂樂知道沒那麼單純,那是棵肯氏南洋杉,台灣多到可以拿來當聖誕樹。
好,就算它高了些、上面又攀滿了肥碩的波士頓腎蕨,她還是不相信在這個充滿瑰寶的原始森林中,殷浩會獨獨對這兩種在台灣幾近氾濫的植物有興趣!
一走近他身後,她隱約聽到殷浩說話的聲音,卻聽不真切。再走近些,踩到地上枯葉所發的聲,讓殷浩匆匆回頭。
樂樂樂雙手抱在胸前問他:"你在做什麼?"
殷浩假裝觀察眼前的樹木,"沒什麼,既入寶山怎好空手而回呢?好歹利用機會也學著觀察植物。說真的,這裡的植物物種真是豐富。"
他全心一致的樣子沒能騙過樂樂樂,她冷冷的戰破!"是嗎?我記得生化所前面就種了一排肯氏南洋杉,而要上研究院的山壁上則爬滿了波士頓腎蕨。"
嘎?殷浩定睛一看,可不是嗎?
真要命!他哪棵樹不好看,偏偏停在聖誕樹前面!
他打哈哈的說:"所以我說熱帶雨林氣候孕育出的植物棵棵雄壯威武,你瞧,它們長得比我們在台灣看到的壯碩多了!"
樂樂樂懶得理他毫無誠意的笑,繃著臉問:"你剛剛在跟誰說話?"
不管她怎麼仔細觀察,就是找不到他身上有類似耳機的東西,不過,她堅信他一定是在跟某人保持聯繫。
殷浩臉上堆滿了笑,挨過去。"怎麼會呢?"他順手一比,"你看,這裡就只有我們兩個人,我還能跟誰說話呢?也許是我自言自語的毛病又犯了。"
樂樂樂向後退了一大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你可以選擇繼續裝瘋賣傻,但是我只跟值得信任的人搭檔。"說完就轉過身去。
"慢著!"殷浩喊住她,對著她的背影歎了口氣。"唉,我一直跟邵燁保持著聯繫。"
樂樂樂猛然轉過頭,"怎麼可能?這裡沒有任何通訊器材啊!"她不相信在這麼蠻荒的亞馬遜叢林裡,還有可以使用的通訊方式!
殷浩解下他的腕表遞給她,樂樂樂怔怔看著就像一般潛水表的東西發出聲音——
"殷浩,發生什麼事了?"
殷浩從呆愣的樂樂樂手裡接回表,貼在嘴前回答:"邵燁,沒事。樂樂發現了。"
另一頭傳來邵燁沉穩的聲音:"保重。還有,手錶千萬不要再拔下來。"他一說完便收音。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樂樂樂怎樣也無法相信,小小一支手錶居然可以跟遠在台灣的邵燁聯絡!這中間隔了豈止千山萬水哪!
"邵燁以前的手下羅伯特交給我這個通訊器。"殷浩把手錶戴回手腕,看出她的不悅,他歎氣解釋:"這是我們的保命符,所以才瞞著你。"
樂樂樂不解,她艱澀的開口:"我不懂。難道你連我都不信任?"
"當然不是!可是人心難測,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們就這麼四個人,這些日子以來同甘共苦的,有什麼好防備的?"樂樂樂不理解他的多慮。"話不能這麼說,再怎樣說人心隔層肚皮,還是防著點好。"殷浩搖頭,"你太容易相信別人了。"樂樂樂卻不這麼認為,"是你太狡猾!每天都只讓我們自己偷偷躲著吃免疫藥丸,然後眼睜睜的看著雷爾發燒生病!"
想起前幾天雷爾感冒,她說服殷浩拿出免疫藥丸,讓大家都能健健康康的,結果他卻只肯拿出感冒藥。
她越講越氣,"我不齒像你這種不能共患難的人!"
單純的樂樂樂真的無法理解他的作法,她覺得很生氣、很失望!這種處處防備的作法好自私,她無法容忍他這種個性!
她直接的話讓殷浩眉間狠狠打上死結,不悅的反駁:"免疫藥丸是我精心研究的成果,而衛星通訊手錶則是威戰的頂級科技產品,我不認為需要拿出來跟人分享!"
再說,他始終覺得那對夫婦沒有表面上的單純,在沒有確切證據之前,跟她說了,只會意來她嗤之以鼻的嘲笑罷了。
如果雷爾他們圖的是錢倒還好辦,萬一等的是最後的成果,他是說什麼也不會拱手交出,讓此行功虧一簣的!
所以殷浩在等,等雷爾自己露出馬腳。在這之前,他必須顧慮到他跟樂樂樂的安危。
樂樂樂瞪著大眼,兩頰氣鼓鼓的,想要不服氣的駁斥回去,偏偏他說的都是事實。
她好氣!他怎麼能夠這麼理直氣壯的自私?!氣死了、氣死了,可一下子卻想不出什麼話來罵回去!
樂樂樂的兩頰越來越漲、越來越漲,從肚子裡洶湧而出的怒氣,到了嘴邊卻沒有發洩的管道,只能全塞在嘴裡,悶出鼓鼓的臉頰,悶紅了眼。
殷浩嚴肅的看著她說:"別忘了這次行動由我主導,我不容許發生任何差錯。"
不想將話說得這麼重的,可是他瞭解樂樂樂,如果不給她當頭棒喝,她會繼續這麼漫不經心下去。越接近成功,代表危險也跟著越來越近。
但是,他也不願意因為公事上的摩擦,拉開他倆好不容易靠近的距離。
殷浩決定跟她把話說清楚,惟有深厚的感情作基礎,他們才能度過互相猜疑的過渡期。
"我喜歡你。"褪去慣常的戲譫表情,殷浩顯得再認真不過了。
而樂樂樂的反應卻是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彷彿他剛剛說她晚上吃了毛毛蟲大餐!
他仔細審度她眼裡的情緒,沒有欣喜,沒有感動,晶瑩眸子裡除了驚訝還是驚訝。
他有些洩氣,這女人,聽到他的真心告白,至少該有點其他反應吧!
唉!殷浩暗歎了一聲,"樂樂——"
他的呼喚驚醒張口結舌的樂樂樂,她眨眨眼睛,又清清耳朵,確定剛剛聽到的是真實的。
殷敗類居然說喜歡她?她還不想面對感情,正確的說,她不想面對裡在感情糖衣下的牽掛與傷害!
這個突如其來的告白讓樂樂樂頭皮發麻,四肢百骸都在叫著快逃!
殷浩向前一步,伸出手,樂樂樂的反應是轉身就跑。
望著她急於奔離的背影,他真是欲哭無淚。這女人——難道不能有點正常的反應嗎?
唉!殷浩抬頭望天,覺得無力,十分無力……
樂樂樂在營地附近聞晃,耗了許久,直到大夥兒都該入睡時,她才慢慢踱回營帳。
謝天謝地!殷浩微微發出沉穩的呼吸聲,看來已經睡著了。
她悄悄爬上吊床睡——這次,她爬上自己的吊床。
心裡仍有著震撼——震撼,沒錯!跑開之後,她就厘不清自己的思緒,究竟是驚慌還是竊喜?
不是沒有人對她表示過愛意,但,從來沒有人的話能直直射入她心裡。只不過是簡單的一句"我喜歡你",卻狠狠的敲進她心裡,擊出一道小小裂縫。
"我也是。"樂樂樂無聲的說著,立刻又搖搖頭,企圖甩走他的話、搖掉心裡不該有的想望。
她閉上眼睛告訴自己:別太認真,殷浩玩笑習慣了,或許,這只是他閒來無事的新花樣,聊以慰借辛苦乏味的冒險生活罷了。
她雖然不懂感情,但也知道告白該是在花前月下,或者氣氛不錯的時候。書上都這麼寫的,不是嗎?
誰像殷浩這樣在吵架的時候突然丟出這句話,讓人措手不及!
臭殷浩!樂樂樂兀自生著悶氣。開這種一點都不好笑的玩笑!幸好她轉身就走,萬一傻傻的回應,肯定被他笑掉大牙!
可是,真的只是玩笑嗎?
沒有殷浩溫暖的懷抱,夜裡顯得更加寒冷,樂樂樂直打哆嗦,卻不肯回到他的懷裡,怕這麼做會讓情況更混亂。
冷著身子總難以入睡,好久好久之後,樂樂樂聽到殷浩輕輕歎氣,然後翻下吊床的聲音,她趕緊閉上眼睛裝睡。
感覺到殷浩停在她床邊,灼熱的眼神幾乎讓她全身發燙。他要做什麼呢?怦怦、怦怦!心跳得像打鼓……
忽然,她身上多了條毛毯,樂樂樂張開眼睛,迎向骰浩熱切的注視。
時間彷彿靜止,他的眼裡只有她,而她亦然。
外面的蟲鳴像在譜出愛情的旋律,間雜的蛙鳴更像在催促他們親吻,甜蜜的氛圍籠罩著整個營帳裡,殷浩緩緩俯身,樂樂樂則不自覺地閉上眼,迎向他的唇……
一切是那麼的羅曼蒂克——如果她沒打噴嚏的話。
"哈啾!"樂樂樂尷尬的睜開眼睛,發現近在咫尺的殷浩一臉錯愕,她伸出手,慌亂的在他臉上摸索。"噴嚏沒噴到你臉上吧!"
殷浩抓住她的小手,一陣低沉的笑意從他喉嚨深處慢慢溢出,終至發展成朗朗大笑……
天!他絕對不放過她這個寶貝!
樂樂樂尷尬的想收回自己的手,卻被他捉得死緊。
好不容易笑聲停歇,殷浩拉住她的手環在自己腰際,厚實大掌托起她的臉龐。
就在樂樂樂屏息等著他下個動作時,殷浩卻只說了句:"晚安。"
既然她還不想談感情,他就不逼她。
樂樂樂在他眼裡看到自己,那麼的期盼,那麼的脆弱……她最不該有的就是脆弱!這就是她始終迴避感情的原因。
樂樂樂鬆開手,退出他的懷抱,安靜躺回吊床裡,然後閉上眼睛,隔絕他滿載深情的眼,也拒絕承認自己的懦弱。
許久許久,殷浩深深一歎。追她除了愛意,更需要源源不絕的勇氣跟信心,慶幸的是,他有。
他知道她心裡的癥結——不付出,就不受傷害。他也善良的不戳破,就讓她繼續躲回心中自以為安全的堡壘吧!
他會守候在堡壘之外,等她想通的。
殷浩彎下身子,感覺到她的戒備,嘴角勾出無奈的一笑,然後輕輕地在她微顫的睫毛上照下一吻。輕柔的幾乎感覺不出來,卻是盛滿壓抑不住的情意。
溫柔的幫裝睡的樂樂樂蓋好被毯,再三地審視妥當,他才回到自己床上躺好。
他願意等,等她開竅。只是,別讓他等太久啊!
明明不愛她,為什麼要對她那麼好?她的心好難受!
黑暗中,他沒發現樂樂樂眼角流下一滴晶瑩水珠,順著耳邊滑落,就沁入他的毛毯裡,彷彿代他承接下這顆剔透的珍珠……
樂樂樂輾轉反側一夜之後,好不容易捱到天色稍光便起床。
習慣是種可怕的病毒,它會慢慢滲入你的骨髓,終至難以掙脫。才一個多月,她就習慣在他懷裡取暖、在他懷裡迎接太陽升起。
她悄悄把毛毯蓋回蜷縮成團的殷浩身上,而且沒有吵醒他。這麼冷的夜裡,少一條毛毯保暖,怪不得要縮成一團了!
樂樂樂蹲在塔巴河旁,藍色的河水經沙石過濾之後,在清晨顯得格外澄澈明亮。
他到底喜不喜歡她呢?她望著自己水中的倒影自問。
她的手撫上自己的臉,她長得是不錯,可是,殷浩也長得挺俊的,再加上有個美麗的妹妹,在看慣了雲柔的纖細優雅之後,她懷疑他會喜歡像她這麼大而化之的個性。他就常妹她粗魯,不是嗎?可是——昨晚他的表情是那麼認真……
唉!樂樂樂東張西望,想找一朵花來拔拔花瓣,一聲聲的問:他喜歡我、他不喜歡我……
倏地,她讓自己無聊的思緒給嚇了一跳。這樣問出來的結果,比她自己努力想的還來得荒誕不經!
記得雲柔說過,越是遊戲人間的人,一旦付出真心就是一生了。是真的嗎?
可是,邵燁的個性冷得像冰,才不像殷浩對誰都三三八八的,他對雲柔的心意才教人心動哪!
心動……樂樂樂不敢相信自己心裡居然會冒出這個辭!
男人的心動太過短暫!一夫一妻制根本是在法律規範下,不得不守的規定。如果解禁,回到從前那樣可以隨意納妾……這世上還有幾個男人會忠貞不二?
想想父親,一輩子周旋在兩個女人之間,身為正室的母親卻只能守著孤枕、虛名,直到老死!
這樣的生活她不要!
既然無可避免的身為女人,至少可以讓自己不受人糟蹋吧!
真的只是糟蹋嗎?她覺得母親可憐,但卻無法抹煞掉母親回憶往日時,臉上溢出的甜蜜微笑。母親的笑容是那麼的真摯,如果,父親留給她的只有傷害,她如何能如此平靜?
還記得移民前,她曾經問過母親:"這樣守著,有什麼好處?"
如果留在台灣母親會快樂些,她願意陪母親留下。
母親亮湛湛的眼裡澄淨得沒有雜質,"要什麼好處呢?我看到你爸,看著他快樂的臉,我就跟著高興了。"
即使父親的快樂源自於別的女人?!
樂樂樂想問,終究沒有說出口,只重複地勸著:"離開吧!我們自己組織一個家,家裡有你、有我就夠了。"
母親還是一樣的搖頭,"樂樂,你知道嗎?當我第一次看到你爸爸,我的心就一直告訴我自己:就是他!我要跟他過一輩子!"
她的眼睛透過樂樂樂,望向遠處,彷彿沉浸在遙遠的思緒中,"感情就是這麼奇妙,你愛的人不見得也會愛你一生一世,但是,孩子,即使如此,我的心仍然只為他一個人跳動。"
想著滿臉甜蜜的母親,驀然,一句廣告辭竄進樂樂樂腦海裡:只在乎曾經擁有,不在乎天長地久。
是這樣嗎?因為曾經嘗過感情的甜美,所以不在乎之後的苦澀?或者說因為苦澀,而將曾有的甜美滋味昇華到極致?
父親跟阿姨從來沒有動過要母親成全的念頭,難道就是源自於她始終如一的無怨無悔?
她不懂。
她只記得,從那次之後,她就沒再勸過母親離開父親了。
拉回飄遠的思緒,此時,樂樂樂凝視著自己的倒影問:為什麼他的表白會困擾著她、擊潰她長久以來的堅持?
還是,她一直以為牢不可破的堅持,已經在無形中消失了?
纖纖玉指來到紅潤的唇辦,想起他曾經熱切的親吻著她,然後,她的手沿著雪白頸子而下,這身子只有他一個人碰過,也只肯讓他一個人碰……
原來……早在九年前,她就已經認定了他啊!
樂樂樂不敢相信的捂著嘴,原來,不是在遠離文明的亞馬遜才失了心,她的心早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就已經淪陷了!
當初的獻身,原來不是意氣之爭,而是因為對象是他,所以她計較他的小心謹慎,所以她用格外嚴格的尺度來衡量他的言行,所以她希望他跟她一樣豪爽率真!
愛一個人真的會變傻、變笨,她當初一直認為雲柔太優柔寡斷,也覺得邵燁不分青紅皂白就堅持離婚的決定太草率隨便……
原來,愛的確會讓人變得莫名其妙!
再望了河面上那個洋溢幸福的小女人一眼,樂樂樂朝她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現在,她要回營帳裡告訴他:她終於想通了。並且威脅他,如果他的告白只是玩笑話,她會砍了他,來餵魚!
正要起身時,樂樂樂突然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這在人跡罕至的亞馬遜原始林裡是極為詭異的,因為近兩個月來,他們見到的都只有同行的夥伴而已!
樂樂樂豎起耳朵,認出是雷爾在跟陌生人說話,她鬆了口氣,正想站起來,卻聽到他們說"古柯",她心裡一驚,迅速蹲下藏好,小心翼翼的聽清楚他們的對話,幸虧葡萄牙語難不倒她。
"我以為你說現在交貨!"陌生男子氣憤的嚷嚷。
交什麼?古柯鹼嗎?樂樂樂聽說有毒梟會利用亞馬遜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種植古柯,因為叢林易藏匿,所以他們還會乾脆在這裡製成成品後,再走私出境。
天哪!殷浩在懷疑雷爾夫婦時,她還責怪他!
雷爾斯文的聲音傳來:"本來是,但現在情況有變。我們能賺更大筆的。"
"哦?"對方顯然十分有興趣,"還有什麼比古柯鹼更好賺?"
果然是走私毒品!樂樂樂驚訝的摀住嘴。
"我這次帶的人要來找尋一種植物——"
雷爾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沒有一種植物的經濟效益會高過古柯!雷爾,工廠裡已經有成品,外面買主也急著要我們交貨,實在沒有必要浪費時間找什麼植物!"
雷爾輕笑,"如果那種植物能淬煉出足以抵抗生化菌的疫苗呢?你想,會有多少國家搶著要這種玩意兒?"
男子的聲音十分急切:"真的?那確實比古柯鹼的利益高得多!消息正確嗎?會不會只是他們癡心妄想?"
"不!我有理由相信他們會成功,那兩個人的能力不是你能想像的。"
"可是還要多久?"男子有些猶豫,"多少人妄想進入亞馬遜找尋寶物,結果不是一無所獲,就是耗費多年才成功,我擔心工廠出資一直被延誤……"
雷爾信心滿滿的說:"放心。這兩天他們發現這附近有相似功用的植物,依他們判斷,應該就在這塊區域沒錯了。"
"那就好!"男子仍不放心的叮嚀:"別拖太久,我先跟買主拖延時間。另外,小心別讓他們發現工廠,否則麻煩就大了!"
天!都怪她太信任雷爾,什麼都不隱瞞,才會惹來這些禍端!
誰想得到和善斯文的雷爾竟是毒梟!原來他的導遊身份只是為了進出原始林方便,其實他真正做的是走私古柯鹼的工作!
樂樂樂悄悄向後走,再不回去被他們會發現,那就完蛋了!
她彎著腰慢慢的移動、小心翼翼的不發出一點聲音,短短路程走得她滿身大汗,突然,眼前出現一雙腳……
安娜手插在口袋,銳利的眼神將她的驚慌納入。
"嗨!"樂樂樂深吸口氣,若無其事的用英文說:"你也出來逛啊?"
"你在這裡幹什麼?"安娜口氣不佳的質問,眼睛瞄到她身後,似乎在審度她聽到多少。
樂樂樂腦子一轉,笑著說:"早晨空氣新鮮,視線又好,我特地出來找找看有沒有什麼收穫。"
雷爾溫文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有什麼事嗎?"
樂樂樂背脊一涼,緩緩轉過身去,故作自然的打招呼:"嗨!雷爾,你什麼時候出來的?我怎麼沒發現?"
她現在只能寄望雷爾會以為她聽不懂葡萄牙語,而放她一馬。
雷爾微笑,笑意卻只到表皮,"我習慣早點出來巡視巡視。"他望了安娜一眼。
安娜聳聳肩,"我來取水,就發現她在這裡。"她用葡萄牙語說:"我覺得她鬼鬼祟祟的。"
樂樂樂渾身一顫,生怕他們要殺人滅口,卻還是假裝聽不懂的笑問:
"有什麼問題嗎?還是這河邊不能來?"
雷爾犀利的眼神在她堆滿笑的臉上搜尋端倪,嘴角卻帶著微笑。
這一瞬間,樂樂樂好懷念殷浩的笑容,雖然假,但至少不會邪惡。
殷浩……她好想馬上見到他喔!嗚……她好不容易才確定自己的心意,千萬不要還來不及告訴他,就被殺人滅口了!
顯然,雷爾不願意冒險。他奸詭一笑,"願意到我們的工廠做客幾天嗎,樂小姐?"她雖然聽不懂他們說的話,但可能已經看見他的夥伴了。
樂樂樂遲疑著,思索怎樣跟殷浩求救,突然腰間一刺,她低頭,看到安娜拿著手槍抵在她腰間。安娜問:"另一個人怎麼辦?"
雷爾逕自往前走,頭也不回的說:"不過是個讀書人罷了!諒他在這裡也搞不出什麼花樣,別理他!就讓他自生自滅吧!"
就這樣,樂樂樂被劫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