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膠著、眷戀在他身上,無法離開。她看著他如山巒起伏般的俊美側臉,上相的四十五度角,偶爾有大特寫從眼前晃過,每一次都讓她胸口一窒。
她端凝著他,無法控制自我的端凝著他,像是用盡所有時光,只為能在這一刻能好好地、好好地看著他一樣。
她弄不懂自己為何移不開視線,就像她弄不懂胸口中那早已澎湃、難以忽視的情感。
直到他終於有空檔來回應她近似研究的視線,轉過頭來回望她時,她才有辦法收回自己毫無理由的目光,焦躁的瞪著急診室裡的狀況。
她似乎就是在等這一刻,等他發現她的注視,回過頭來看她的這一刻。
她為何要等,她仍是不懂。他人就在她身邊,她只要喚他一聲,他就會回頭,她在等什麼?
水綾抓住胸口,奇異的感情將她團團圍繞,而她陷在其中,找不到出口。
「怎麼了?」袁夏駒問道。被身邊的人這樣一直長時間的注視,彷彿被監視一樣。「怕我弄傷你媽嗎?」
「我沒這個意思。」
「那你為什麼一直看我?」她那樣強烈的視線,再遲鈍的人都感覺得到。
「呃……」她低下頭想解釋的理由,「我怕你……對我媽毛手毛腳!」
她的理由害袁夏駒差點被空氣嗆到。「小姐,你媽大了我快十歲!」
「你還不是對小你十五歲的我……我……這樣那樣!」說到自己身上,她說不出「毛手毛腳」四字。
「我不是色狼!」
「那樣的行為不是色狼是什麼?」她鼓著腮幫子對他大表不滿。
他凝視著她。
那樣專注的眼神又讓她亂了心神。
「看……看什麼?說……說不出話來了吧!」
「那是對有意思的人才會做出的行為。」
她一愣。
「不過你當然有權利拒絕。」他頓了下,「希望沒對你造成傷害。」他抬起手來碰觸她紅腫稍褪的唇,「我沒有任何惡意。」
「什麼叫做有意思?」她總算找回自己的聲音,雖然它半梗在喉頭,「是因為我很好玩嗎?」
如果他是存欺負她的心理,她死都不會原諒他!
他輕歎了一口氣,「你當真不懂嗎?」
他彷彿受了傷害的眼眸讓水綾感到心悸。她傻傻地望著他,不太確定他的意思是否跟她想的一模一樣。
「你是……」她別過臉去,全身不由自主輕顫,「你是袁家的人啊……」
「你爸不是我害的!為什麼要連我也冠上罪名?將我否決?這樣殘忍的對待我就可以平衡你心中的恨嗎?」
頭一次看到他發怒的樣子,水綾嚇到了。憤怒的眼彷彿燃著熊熊火焰,要將她給吞沒了般。
瞧她嚇得大氣都不敢吭一聲,袁夏駒這才後悔自己反應太過了。他的自制力……不知還能維持多久……
「你母親為什麼昏倒了?」袁夏駒平緩臉色,岔開話題。
「她知道水軼偷錢,被人騙賭的事。」
文靜嫻一直沒有醒來的跡象,水綾急得淚花在眼眶亂轉。
「你們老實告訴她了?」
「才沒有!」水綾用力搖頭,「是她發現了那張支票,以為我去向你勒索,她氣得把我趕出家門,水軼為了解開誤會,所以才老實招出來的!我媽有高血壓、糖尿病,是不能過於激動的!」
「她以為你勒索我?」好厲害的聯想力。他微搖了搖頭。
「嗯!」
「你媽不太信任你。」
水綾倏地轉過頭來,「什麼意思?」
「我如果看到你口袋中有一張三十萬的支票,我怎麼也不會想到你去勒索人家,你不是那種女孩。」他真摯的說。
她呆了呆,突然有點感動,不過她還是不忘替母親辯解,「她是太過關心我,怕我沒了父親之後會走錯路,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你比較瞭解她。」所以他保留自己的猜測。
「當然,她是我媽啊!」
「你媽好像醒來了。」急診室裡的護士正朝他們招手。
水綾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快步走進去。
「媽!」看到母親睜開眼,水綾高興得不知該說些什麼。
「對不起,我誤會你了。」文靜嫻聲音很虛弱,得很用心聽才知道她在說什麼。
水綾搖搖頭,「沒有關係。」
文靜嫻轉向袁夏駒方向,「袁先生,謝謝你,多方受你照顧。」
「應該的。」
文靜嫻笑了笑,倦累的她閉眼睡去。
「你母親得住院休息觀察一天,你們明天再來接她吧!」護士隔開擋路的人,將病床推往病房方向。
跟著護士進入病房,確定母親被安置妥當後,水綾方能放心。
「明天再來吧!」袁夏駒拍拍發愣的水綾。
早已過了會客時間,護士在趕人了。
「嗯……」水綾幫母親拉好被子,方才離去。
到了停車場,袁夏駒打開後座車門,「我送你回去。」
「你當司機?這樣很不禮貌。」
「總比讓你一個人回去,讓我擔心得好。」
他走向前方的駕駛座開門坐進去,發動引擎。
他介意著,介意著今天晚上在辦公室裡發生的事。
他變得膽小了。他本來打算用盡一切方法也要在這一世將她留在自己身邊,可是只要一想到她會偷偷虐待自己,她會害怕他的碰觸,他yu伸出的手就會很自然的縮回來。
他愛她,所以更不願去傷害她。瞧見她難過痛苦,比刨了他的心還要令他難過。
再給她多一點時間,多一點時間接受他,即使他很擔心,擔心在未來會發生什麼難以預料的狀況,擔心她會愛上別人,畢竟她只有十七歲,對她這個年紀的女孩來講,他只是一個長輩啊!
他不要這一世仍只是守護她,卻不能愛她!
他的臉色很陰沉,至少談不上和顏悅色。
水綾站在車門旁,心中擺著一座搖來搖去的天秤。她想坐在前座,原因當然不是禮不禮貌的問題。
他很在意著她,而且還不是普通的在意,她從他的舉止言行,還有最最重要的眼神感覺出來了。如果她討厭他、厭惡他也就算了,偏偏她發現自己心中到處充滿他的身影,她會想聽他的聲音、會想看到他,連做夢的時候都會夢到他。她很怕,怕這樣的自己!如果不再看到他,她就可以慢慢將他的影子拔除了吧?她是這麼想的,所以強忍住難耐的相思。但現在她發現那是癡心妄想,要不然她也不會在母親昏倒的時候,第一個撥的電話號碼不是「119」,而是他的行動電話。
車裡的冷氣已經連外頭的溫度都一塊降下來了,小姐她人仍不肯進來。
袁夏駒大概瞭解她的意思了。即使不比鄰而坐,她仍不願跟他單獨處在同一空間。
他幾乎是被處了半個死刑了,在這麼深、這麼濃的恨意之下,他還會有什麼機會呢?
忍著心肝俱裂的痛楚,他下車來對她說道:「我送你去坐車。」
他走在她的前面,手插於西裝褲的口袋裡頭,那麼高大的身影刻畫著落寞。水綾一個衝動,快步跑向前,自背後將他抱住。
袁夏駒一愣,懷疑自己是不是昏了頭了,可是背上的體溫又這麼的確實,如烙鐵一般熾熱。
水綾萬萬想不到自己怎麼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她被自己嚇到了,不知如何是好,卻又不願放開,於是她緊緊閉上眼,將臉埋在他背上,心臟狂跳。
「水綾?」他的聲音瘖啞,幾乎分辨不出他說了什麼。「你在我後面嗎?」
他的聲音在體內迴盪,在她耳邊迴響。
她沒有答話,手指無措的捏亂了襯衫的紋路。
他將手自口袋裡抽出,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緩緩轉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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