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客廳看電視的惠嘉瞪著一雙大眼,驚愕地看著大哥。
「幹嗎這樣看我?」他笑問。
「我覺得你今天很不一樣。」她瞇著眼打量惠安皺巴巴的襯衫和牛仔褲。「我從沒見你有這種表情過。」
「什麼表情?」他訝異地問。
「嗯……」惠嘉偏著頭想了一下,「像個戀愛中的男人。」
惠安怔忡了幾秒,朝他妹妹眨了眨眼,神情愉快地轉身上樓。
他是戀愛了,再度愛上玉翎。嘴唇彷彿仍可感覺到她芳唇的壓力,耳邊依稀聽得見她霸道的呢喃:她不准別的女人吻他,她……
惠安突然蹙超眉來,想到他意欲追求的另一個女孩,以及星期一的約會。
要是給玉翎知道了,那可糟了。他懊惱地想,可是那個約會、那些打算都是在兩人重逢前的事,他並沒有料到會再遇見玉翎。如果他知道會再見到她,他絕對不會追求秀芬的。
是嗎?他衡量著這兩個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最後還是發現,縱然秀芬有那麼多優點,仍然比不上玉翎對他的重要性。沒錯,玉翎是比以前不溫柔些,不過那是因為她還在生他的氣,她剛才不是很熱情地吻了他?而且她的嬌柔更甚以往,足可彌補一切的缺點。更重要的是他仍然愛著她。
是的,他依然深愛著玉翎,雖然他打算和秀芬約會,但心裡仍有玉翎的影子。
他的眼光看向掛在檣上的畫像,那是玉翎替他畫的鉛筆畫,另一幅水彩畫掛在他新竹的宿舍。
他走到畫前,唇貼住那瀟灑的簽名——「翎」。多麼美麗的筆畫,教他深深著迷。惠安歎了口氣,凝視著畫中神采飛揚的男孩,那是十九歲的他,自信滿滿、不知愁為何物,卻在短短兩個月為情所困。他還記得玉翎離開後,他根本靜不下心來唸書,還好他不是臨時抱佛腳的那種人,聯考成績雖然不盡理想,還是讓他以第一志願考上成功大學。本來他就打算念這所學校,不管分數高低都一樣,所以他並不介懷,真正讓他在意的是,從此見不到玉翎,那令他度過了一個傷心的暑假,然後是封閉心靈的兩千多個日子。虛懸的感情空位只為她保留,然而她呢?她是否同樣為他癡等?
惠安的心糾纏著,因妒忌而結著千結。可是玉翎看起來仍是那般純真,她在他唇上的親吻,雖然震撼了他的心,卻是那麼生澀。事實上,她只不過是把唇貼著他的而已,沒有任何煽情的舉動。然而他們畢竟分開了七年,他並不知道玉翎這兩千多個日子是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她曾說她父親要送她到紐約學畫。紐約可是個大城市,什麼事都可能發生。他的眉頭蹙緊,隨即又豁然開朗。不管玉翎曾有過什麼樣的生活,最重要的是他仍愛著她,而她顯然也沒忘了自己,這樣不就夠了,他何苦要鑽牛角尖?
可是玉翎為何不肯告訴他住址、電話號碼?她星眸中閃過的那絲頑皮,到底是何用意?莫非她還在氣他,故意折磨他?
懷著滿腹的疑問,他眉間略帶輕愁地下樓吃飯。惠全又不回家吃晚餐了,才念二年級就玩得這麼瘋。他搖搖頭。
「惠安,明天你唐奶奶請我們全家到她家玩。」惠安的奶奶故作不經意地提起。
「好。」他有些訝異地點著頭。還以為奶奶又給他安排什麼飯局呢,沒想到是去唐家。
自從瑞雲表姊和玉龍表姊夫結婚之後,唐、姚兩家就來往熱絡,惠安全家到唐家吃過好幾次便飯,對那位慈祥的唐奶奶早已熟得跟自個兒的奶奶一樣。
「明天要早一點過去,她叫你們兄妹三人去游泳。」奶奶又說。
「好。」他微笑地答應。唐家的游泳池清澈、乾淨,可比外面的游泳池衛生,他可以盡興地游個痛快。
「大哥今天倒答應得挺乾脆的。」惠嘉偷笑著。
惠安疑惑地望向小妹,不解其意。
奶奶連忙咳了幾聲,暗示惠嘉別洩漏秘密。
惠嘉聳聳肩,無奈地朝大哥扮了個鬼臉,眼睛晶亮地閃著。
唉!有話不能說,對惠嘉還真是個酷刑呢!想到這裡,她就後悔自己沒事幹嗎偷聽奶奶和唐奶奶的電話密談,可是一想到明天就可以見到她所喜歡的唐玉翎,唇角又不禁揚起。美麗的唐玉翎會成為她的大嫂嗎?她的眼光望向仍是一臉迷惑的大哥,英俊出眾的他,是否會為玉翎所擄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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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惠安跟著家人走進唐家的客廳,被唐奶奶拉著引見她口中那位美麗、慧質蘭心的孫女時,他臉上的表情此劉姥姥進大觀園時的模樣還要誇張。
眼前身穿淺藍色洋裝的美女,不就是昨天才跟他分手的玉翎嗎?
「惠安,這是我們家玉翎,她最近才從紐約回來:」唐奶奶驕傲地說。
「玉翎?」他不敢置信地喃喃。怪不得她昨天不給他地址、電話號碼,原來她早就知道他是誰了,還故意逗他!
「不可以生氣哩!」她靠近他,巧笑嫣然地聲明。
誰能忍得下心來對一張明媚如春花的笑臉生氣?
他歎了口氣,以輕得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說:「你真頑皮。」
「誰教你欺負我。」玉翎抿著嘴,嬌媚地回答。
惠安眼睛睜大,正想低聲喊冤,惠嘉立刻湊到他們之間好奇地問:「大哥,你跟玉翎說什麼悄悄話?」
惠安和玉翎同時臉紅,惠全則像是發現新大陸股地對著王翎叫道:「哇,玉翎,你怎麼把頭髮給剪了?」
惠全—見到那頭曾教他萬分迷醉的如雲秀髮如今被削短到耳際,昔日美得像洋娃娃的女孩變得有些男孩子氣,心中著實懊惱。
「是呀,玉翎,怎麼把頭髮給剪了?」惠嘉到這時候才發現玉翎的不同。
「怎麼,不好看嗎?」玉翎咬住下唇,著惱地問。
當初剪頭髮是因為看膩了自己長髮的模樣,才想換個髮型,如果因此而變醜,那就令人氣惱了。不過她自己覺得還可以,就不知道惠安怎麼想?
她看向惠安,滿臉期待著,卻只見他微微一笑。
「不是不好看,只是……」惠全聳聳肩沉吟道,「比較男孩子氣。」
「別聽我二哥胡說,我倒覺得比較有個性。」惠嘉不滿地斜睨了惠全一眼,換得她老哥怒氣騰騰的大白眼。
「你以前那個樣子像洋娃娃般,現在的髮型則簡單俐落,再說,你人嬌小,拖著那頭長髮倒顯得個子更小了,現在就不一樣,看起來……」惠嘉示意玉翎轉個圈,搖頭晃腦地評論道:「就像春天般具有朝氣,讓你的五官更加靈秀美麗,說真的,玉翎,你真是個大美人,我要是個男人的話,鐵定追你。」
玉翔笑開了臉,不過惠嘉的稱讚雖然令她開心,卻不及站在一旁悶不吭聲的惠安觀感。
「惠安,你說呢?」她撒嬌地問。
其實惠安早就瞧得心跳加速,神魂顛倒。在昨天瞧過她曲線玲瓏的身段後,無論她做何打扮他都會認為極美。事實上穿著淡藍洋裝的玉翎,美得就像朵優雅矯貴的蘭花,舉手投足之間,無不散發出迷人的女性魅力。惠全說她男孩子氣,根本就是不長眼睛,難道他竟看不出來她全身上下部是那麼女性化,柔軟、甜美、令人渴望嗎?
他凝視著玉翎的眼,深情地說:「對我而言,玫瑰就是玫瑰,就算換上別的色彩,她仍是一朵最多情,嬌美的玫瑰。」
惠全和惠嘉的眼睛大睜,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們的大哥。他怎麼可能說出這麼……這麼浪漫、深情的話?
玉翎則是深受感動地拉住他的手。「對我來說,你的讚美甚於一切,別人說什麼,我都不在意。」
「玉翎……」他握緊那只柔軟、修長的纖手,一波波的情意自他的眼底、手心湧向玉翎的情感中樞。
唐玉翎那雙黑白分明、水靈靈的眼睛裡,盈滿著七年來的渴慕和思念,她的朱唇微微顫抖著,恨不能投入他懷中。無奈觀眾太多,兩人只能藉著眼光傳情。
而站在一旁的觀眾們個個面面相覷,然後又故作視而不見的轉開眼光,假裝忙碌,只有兩個老婦人笑得合不攏嘴。
這分明就是一見鍾情嘛!姚老奶奶開心地想。早知道惠安相玉翎這麼投契,她就不必浪費那麼多時間替惠安安排相親,叫唐老太太早些把孫女叫回台灣來,那她不是可以早點抱曾孫子了嗎?
而精明的唐老太太卻瞧出兩人之間的不尋常。這不叫一見鍾情,而叫作舊情復燃,分明是分開多年的情侶復合場面。昨天下午玉翎回來時,她就瞧出端倪。出門時還像個滿懷愁思的怨婦,回來時卻像只剛偷完腥的小貓咪。
本來聽說奶奶要幫她相親還老大不樂意,一得知是姚家的惠安,立刻羞答答的抿嘴偷笑。
唐老太太昨夜還在懷疑,今天就獲得證實了。
只是她卻不太明白這對金童玉女是如何湊在一塊的?玉翎離家七年,雖然每年都回來過,但都只是短暫停留,也沒見到她有談戀愛的跡象,除非……唐老太太腦筋一轉,想起了玉翎出國前一個月,有天下午竟然淚漣漣地跑回家。那是個她所謂和同學上圖書館的星期六下午,每次她都是帶著一臉幸福微笑地返家,只有那一次卻哭得肝腸寸斷,自此之後,她再也沒上過圖書館了。
會是那一次嗎?她瞇緊眼睛望向那對相視得忘我的情侶。他們也看得太久了吧?再看下去,只怕周圍的人都要被那熱度燙傷了。
唐老太太清了清喉嚨,打斷了兩人之間的相看兩不厭,「好了,孩子們,去游泳吧,我們准十二點開飯。」
玉翎羞紅了臉,從惠安的掌握中掙扎出來,她不敢再看向心上人,拉著惠嘉的手衝上了樓,惠安和惠全也忙著去換衣服。
幾個年輕人很快就換好泳衣出來,玉翎穿著一襲連身的紅色泳衣,充分展出她妖嬈的身材,令惠安和惠全眼睛發直。
「玉翎,你身材真好。」患嘉羨慕地讚道。
「哪有啦!」她紅著臉嬌嗔道,將一瓶防曬油遞給惠嘉。「惠嘉,擦點防曬油吧!」
「我早擦好了,你拿去給大哥擦吧!」惠嘉指指在池邊做暖身操的惠安。
玉翎的眼光順著惠嘉手指的方向,落到只穿著一件藍色游泳褲的惠安身上,她突然感到口乾舌燥了起來,雖然昨天下午曾在賓館房間裡看到他光著上身的模樣,對他那糾結的胸肌,和平坦的小腹仍然印象深刻,但人不可能吃過美食,就從此對美食免疫,更何況,面對如此美景,她好想上前恣意撫摸。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這是玉翎的座右銘,所以她鼓起勇氣走到惠安面前,虔誠地捧著一瓶防曬油遞給他。
「惠安,你要不要擦點防曬油。」她嬌媚地問。
惠安停止做暖身操,低下頭凝視她嫣紅的雙頰。天啊!她看起來真是秀色可餐,他可以瞧見誘人的乳溝在泳衣下若隱若現。
如果說昨天的玉翎足以軟他慾火焚身,那今天的玉翎無疑地可以讓他化作灰飛煙滅。
惠安困難地嚥下口水,沙啞地出聲:「好。」
玉翎喜孜孜地打開瓶蓋,將防曬油倒在惠安伸出的右手掌當中。
她以灼熱的眼光凝望著惠安將防曬油擦在自己的手臂、胸前,及大腿上,她感到心怦怦跳動著,一股渴望教她再也忍不住繼續做壁上觀。「惠安,我幫你擦背部好嗎?」
沒有等待惠安回答,她就把防曬油倒在他的背上,小手迫不及侍地撫上那片光滑、曬成麥色的肌膚。
果然如她想像般富有彈性,玉翎在心中偷偷讚歎道,她可以感覺到手底下的肌肉收縮,讓她忍不住擴大侵襲的範圍,輕撫上他糾結的臂膀,甚至想探上他的胸口……
「剩下的我自己擦就好。」他及時抓住那雙不安分的手,令玉翎好失望。可是與其讓她失望,總比自己失態得好。惠安望著那張扁起來的小嘴,心疼地想。
她一定不曉得她的撫摸對他的影響,他全身都因為渴望而疼痛,這個小頑皮就喜歡害他沖冷水澡。
他戀巒不捨地放開掌中那雙滑膩的纖手,轉身躍入池中。
好漂亮的姿勢!玉翎著迷地想,她並不知道惠安以前是校游泳隊隊員。
「玉翎,我也要擦,你過來幫我擦好了!」惠全在一旁吃乾醋。沒理由這個美人兒不喜歡他,反而去對他那個古板,老實的大哥獻慇勤。
玉翎以一記衛生眼響應他,將瓶子丟給他後,追隨惠安身後,優雅地跳入水池中。
他以為他是誰啊?她怎麼可能服侍七年前那個濺髒她鞋襪卻不道歉的小鬼頭!
正當惠全恨不是滋味地喃喃詛咒時,在池中的惠安卻情不自禁地泛起得意的笑。
玉翎對惠全的不假辭色令他心中暗爽,他絕不容許那雙在他背部製造歡愉的小手,也去撫摸另一個男人,就算這個人是他弟弟也不成。
一念及此,惠安立刻蹙起眉來。
他不可能是在吃醋吧?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心眼了?
惠全可是他弟弟呢!他從小什麼東兩都能讓弟弟的,但獨獨不能讓玉翎,他無法容忍玉翎對惠全示好,更不能忍受惠全看待玉翎的貪婪眼光,那是帶著點色情的,他不允許惠全對玉翎有遐思!
正當惠安的心中被一股酸醋攪得怒火沖天時,—道水波適時地滅了火,他順著銀鈴般的笑聲看過去,發現玉翎再度朝他潑水過來,而惠嘉也很快地加入攻擊他的行列。
惠安趕緊以數道水柱反擊,和這對頑皮的水精靈展開一場潑水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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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飯後,惠安不經意地提起星期六公司要辦郊遊,他不準備回台南的事,玉翎有些愀然不樂。
「你們公司要辦郊遊?那一定挺熱鬧吧?」惠嘉興奮地嚷著,「我也好想去!」
「可惜你不能去!」惠全幸災樂禍地說,「對了,大哥,你們要到哪裡玩?」
「我們要去大自然休閒村烤肉。惠嘉,大哥很想帶你去,可惜這麼遠,週六你又要上課,根本不可能來的。」
「你們公司真討厭,幹嗎要選禮拜六!若是禮拜天,我一定趕夜車下去,說什麼都要跟著大哥。」
「你跟大哥幹嗎?那麼愛當跟屁蟲啊?」惠全訕笑道。
「嘿,你懂什麼嘛!我得幫玉翎看住大哥,免得大哥給外面的狐狸精迷住。」
「這關玉翎什麼事?」惠全一頭霧水。
「嘿,你到現在還搞不清楚?今天是大哥跟玉翎相親。」
「什麼?」惠全大嚷道:心中很不是滋味。早在一年多以前,他就為玉翎的美麗所傾倒,沒想到她今天竟然跟他那個毫不解風情的大哥相親!
正當他打算向玉翎求證時,卻發現她已不知道在何時離開了客廳,而且連他的哥哥也不見了。
「別找了,人家到花園談心了。」惠嘉笑嘻嘻地捉弄他。
惠全起身準備到花園去,卻被惠嘉一把拉住。
「你拉我幹什麼?」他不悅地問。
「我還問你幹嗎呢?你是電燈泡是不是?人家相親你還跟去,太不識相了!」
「可是……」惠全有苦難言。
「可是什麼?可別把你的博愛浪費在玉翎身上,你剛才沒瞧見兩人見面時,那種天雷勾動地火的一見鍾情嗎?你沒希望了!」惠嘉決定給她這個向來玩世不恭的二哥當頭棒暍。
惠全乖乖坐下,然而一雙眼睛還是不捨地遙望向落地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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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翎,你在生我的氣嗎?」惠安跟著玉翎坐進花園一角的雙人鞦韆內,小心翼翼地觀察那兩道輕鎖的黛眉。
「你當我那麼愛生氣啊!」她嘟著嘴說。
「不是,只是你看起來不太開心。」
「我……」她偏過頭看他,嬌嗔的玉容另有一番動人心魂的魅力。
「別生氣啦,玉翎,雖然你生氣時仍是那麼的美,可是常皺眉頭會長皺紋喲!」他哄著她。
「你是嫌我會變老嗎?」玉翎嬌嗔道。
「不,怎麼會?在我眼裡玉翎是最美的,你永遠都不會老的。」
「那萬一我老了,你是不是……是不是就不喜歡人家了?」她幽怨地瞅著他。
「不,當然不會,你老了我也老了,到時候一對白髮公公和白髮婆婆坐在鞦韆裡蕩著,你說有不有趣?」
玉翎噗哧一笑,捶了他一下,「你現在可比以前會說話了,以前見到我時,一句好聽話也不肯對我說。」
惠安大呼冤枉,「我曾讚過你漂亮啊!」
「可是自從那次以後你就沒說了。」
「那是因為你偏要說是衣服好看,我以為你不喜歡人家稱讚。」
「誰說的?哪有人不喜歡人家稱讚的!人家是謙虛!」
「真的呀,那我以後多稱讚你就是啦!」
「要人家說才稱讚,討厭!」
「玉翎……」惠安啼笑皆非地將她轉過去的背扳回來,「瞧,你又生氣了。」
「是你惹我的嘛!」她嘟著嘴嬌媚地抗辯。
那翹起來的紅唇是那麼可愛,像極了艷紅的櫻桃惹人垂涎,他忍不住俯下頭輕啄了一下。
玉翎害羞地垂下頭來,然而那嫩如花蕊的觸感卻搔得惠安更加心癢難耐,他抬起她的下巴,迎向她的唇。
甜美、溫潤的唇瓣在他輾過時,微微地抖動著,像破暖風拂過的春花般綻開,任他的舌做進—步品嚐。惠安有些笨拙地探索著她柔嫩的口腔,這雖然不算是他的初吻,但絕對有別於七年前被人強吻、及七年後玉翎如蜻蜓點水般的一啄,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吻—個女孩。
熱情在升高,情慾在沸騰,惠安的心跳如雷鳴,這甜蜜的吻已演變成焚身的肉慾,他呻吟一聲,移開他的嘴,將頭靠在玉翎的秀髮上喘氣。
玉翎覺得全身輕飄飄的,如處在無力狀態下。原來這才是接吻,跟她昨天親他的感覺相比,有著天壤之別。她也靠在他肩上喘氣,急促的心跳好比剛跑完百米距離般快速,就不知道惠安的心跳是否也跟她同樣的急?
她伸出小手撫著他的左胸,果然是劇烈地起伏著。她欣喜地翹起嘴角,移到他胸前傾聽那澎湃如交響樂曲的心跳聲。
「玉翎,你生氣了嗎?」沒聽見她出聲,讓惠安有些忐忑不安。他生平從未追過女孩,當然也不清楚該在何時吻情人才是適當時機,更何況他和玉翎算得上是情侶嗎?雖然兩人之間有過一段淡如白開水的純純初戀,但時隔七年,他有權利在重逢後的第二天就這樣熱情地親吻她嗎?
事實上,他們真正認識的時間可能不到兩個月,可是表姊和表姊夫不也是在認識不到一個月就論及婚嫁?那他跟王翎這樣子也不算是太過分啦!
「你就當我那麼愛生氣嗎?」她低聲埋怨。
「不是,只是你不說話,我的心好慌。」
「那麼愛聽我說話,我每天嘰哩呱啦地吵死你,看你膩不膩?」
「不膩,我永遠聽不膩的。」
玉翎聽得大樂,靠在他寬厚的陶膛上,小手把玩著他的襯衫紐扣。
「玉翎,其實如果我早知道可以再遇見你,我就不參加公司辦的郊遊了。」
「為什麼?」她抬起頭問。
「這樣我就可以多點時間陪你。」他深情地說。
玉翎微笑著嬌嗔道:「誰要你陪嘛!」
「你不喜歡我陪?」他揚了揚眉。
「人家說:『男兒志在四方』我一天到晚纏著你,妨礙了你的正常社交,可會遭人嫌的。」
「誰敢嫌你?」他瞪大眼睛故作兇惡狀。
「你呀,就怕你嫌我。」她愛嬌地睨他一眼。
「我才不會嫌你,我恨不得跟你綁在一起。」
「巧言令色!」她佯裝生氣地捶了他的胸瞠一下,他故作痛不欲生狀。
「好了,就會逗我。」玉翎靠在他的身上望著花園旁的一簇小紅花,過了許久才假裝不經意地將困擾了她好些日子的疑問說出:「惠安,你這麼會……接吻,是不是交過很多女朋友?」
「我會接吻?」他詫異地瞪著她,「你怎麼知道我很會接吻?」
「人家怎麼知道嘛!」她害羞地將臉埋在惠安的懷中,「你吻得我……哎呀,反正你吻得人家心好慌,好亂……」她的聲音愈說愈低,「所以我想你一定是很會啦!」說完,她還偏過頭來白他一眼。
「害我緊張半天,還以為你吻過多少人才得來的結論。」
「你太壞了。」玉翎的粉拳不客氣地攻擊他堅硬的胸肌,「你明明知道人家沒接過吻,還故意取笑人家。」
「對不起。」惠安抓住她的小拳頭,放到口中輕咬,那一波波酥軟的感覺自玉翎手指傳回大腦,讓她無力地靠在他懷中。
過了良久,她才想起惠安根本沒回答她的問題。
「喂,你還沒告訴我你是不是交過很多女朋友。」
「當然不是,你離開之後,我沒交過別的女朋友。」
「真的?」她疑問地挑著眉,「一直到現在都沒有?」
在她的逼視之下,惠安感到有些心虛起來,他別開眼光。
惠安的表情令玉翎心生疑竇,她控訴道:「你有女朋友了?」
「不是!」他趕緊反駁。
「如果沒有,你會一副作賊心虛的表情嗎?」
「玉翎,」他安撫著她,「是有一個現在進行式,不過……」
「什麼叫作現在進行式?」她惱怒地問。
「玉翎,你講點道理嘛!我你分開了七年,你又沒有任何消息給我,所以……」
「所以你就移情別戀了!」玉翎離開他懷中,與他相隔十公分的距離。
「不是,因為我最近認識一個女同事,她人還不錯,所以我就想……」
「你想追她?」玉翎眼眶微濕,心中好委屈。
「也不是,」惠安揉著太陽穴,頭疼了起來,「我是想跟她交往看看……」
「你跟她約會?」
「還沒開始約會,我約她星期二起看電影。」
「看電影?你都從來沒帶我去看過電影!」
「玉翎,別這樣嘛!」他將她拉入懷中安撫,玉翎奮力掙扎,但惠安可不準備再放開她。
「我保證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以後我只跟你約會,只陪你看電影,好不好?」
「你真的不可以再約她了!」玉翎噙著淚水警告。她可是很介意他跟別人約會的,就算是一次也不行。不過她想到,自己在美國時也赴過別人一、兩次約會,所以就決定不跟他計較了,免得他又說她愛生氣。
「我保證好不好?」惠安指天發誓終於讓玉翎破涕為笑。還好她沒再針對這個問題計較下去,要不然他可沒臉對秀芬爽約。
想起秀芬,他又頭痛了。他當然不能在第一次約會時就宣告分手,頂多下次不約她了。可是她是傑倫的女友昭欣的好友,他們那一對熱心地安排他和秀芬認識,這下子要辜負人家的好意了,可真教惠安傷透了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