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聶振傑從螢幕前抬起頭來。「今天有什麼重要行程嗎?晚上如果有應酬的話,找其它設計師去,我晚上有事。」
「今天晚上是有一場飯局,我會安排讓羅設計師去。」秦秘書立即拿筆更改行程,然後依序說明今天一整天的其它行程。
「我知道了。」他點點頭,重新移動鼠標,修改著一張設計圖。「你去忙你的吧,等一下蘋萱拿咖啡過來的話,幫我拿進來。」
「好的。」提到楊蘋萱,這時候本該離開辦公室的秦秘書,卻遲疑的看著上司。
「還有事嗎?」他再度抬頭看著一臉欲言又止的秦秘書。
「執行長,我剛剛在樓梯間無意中聽到蘋萱她在講電話……我本來要下樓跟她打招呼,卻不小心聽到了她的講話內容……」
聶振傑眼神一冷,倏地皺起眉頭,他並不贊成秦秘書的舉動。
她連忙解釋:「執行長,我不是有意偷聽蘋萱講電話,是她在電話中剛好提到執行長——」
「我今天早上才知道蘋萱是我女朋友的學姐,我把我女朋友的電話給蘋萱了。」他冷冷打斷秦秘書的解釋。
「原來是這樣啊。」秦秘書覺得有點尷尬。「可是蘋萱既然是你女朋友的學姐,為什麼她對你女朋友講話的口氣很不友善,而且好像還威脅對方……」
「是嗎?」聶振傑猛然站起,他馬上明白向來不多話、工作認真的秦秘書,為何會跟他打小報告了。「你聽到什麼?」
他以為楊蘋萱是真心想跟小瑾聯絡感情,沒想到他居然想錯了。
「蘋萱要求你的女朋友立刻跟你分手,否則她要把你女朋友的底細說出來,還說對方不配當你的女朋友。」秦秘書把自己聽見的內容說給上司聽,至於是什麼底細她也不清楚。
聶振傑臉色一寒,他沒想到楊蘋萱打電話給桑楠瑾,竟然是去威脅桑楠瑾跟他分手!
楊蘋萱憑什麼這麼做?而她所說的底細又是什麼?為什麼要說小瑾不配當他的女朋友?難道,這就是小瑾當初不肯跟他回台灣定居,直到現在還是不願答應陪他留在台灣的癥結所在?聶振傑神情凝重的陷入了深思。
「執、執行長,我說的這些話請你務必要求證,我擔心我若說錯了什麼,造成誤會就麻煩了。」這是秦秘書擔心的一點。
楊蘋萱是公司裡很出色的一位設計師,但她心機重是眾所皆知的事,老愛搶其它設計師的案子,因此秦秘書實在無法忍受她把心機耍到執行長身上來,可是又怕自己若是聽錯了,可能會造成意外的風波。
「我知道,我會求證,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他跟秦秘書道謝。
「那我出去了。」秦秘書還是很不安。
「我得回家一趟,今天就不進公司了。」他交代下去,抓起車鑰匙和公文包便大步離去。
「可是執行長,今天……」那今天的行程不都變成全部都要取消?秦秘書頭大的喊他,卻阻止不了他堅決離去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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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振傑飛車返家,一進家門,看見的就是桑楠瑾抓著被單、蹲靠在床邊哭泣的可憐模樣。
她埋首痛哭,沒發現他已經站在房間門口。
他的心狠狠一揪,萬分懊悔自己竟然輕易將桑楠瑾的電話號碼給了楊蘋萱。
「小瑾。」緩步走過去,他蹲下身,連人帶被的將她摟進懷裡。
「傑——」震驚的抬起淚眼,她臉色蒼白的瞪著他。
「我很抱歉,我不該相信楊蘋萱,我不該把你的手機號碼告訴她。」
若不是秦秘書聽見了楊蘋萱的談話內容,並且轉告他,現在她會不會因為受了威脅而默默離開這裡?一想到她可能不告而別,他的心就充滿恐懼。
「你……為什麼把我的手機號碼告訴她?你怎麼可以未經我的同意就……」恐懼讓她慌了起來,她對聶振傑說話的語氣很不好。「如果你要我離開,只要當面跟我說,我一定馬上就走,不需要找別人來、來——」威脅恐嚇她,讓她再度陷入過去那段不堪回首的恐懼裡。
「我很抱歉,我聽她提到她是你的學姐,我以為你會想跟過去的朋友取得聯繫。」她不斷發抖的身軀,讓他清楚感受到她的恐懼。「瑾,她跟你說了什麼?她為什麼要威脅你?」
他相信秦秘書不會扯謊,也沒必要騙他,所以他深信楊蘋萱百分之百做出打電話威脅桑楠瑾的舉動。
「別、別問我。」臉蛋慘白一片,她猛地推開他,跳起來跑到窗邊,額頭抵著窗戶,雙手抱著自己不斷顫抖的身軀。
楊蘋萱的確威脅她了,但她不敢開口說明,因為她怕看見他失望嫌棄的神情,更怕聽見他唾棄嘲諷的言詞攻擊。
「小瑾,如果你不想說就別說,我不在乎。」他走過去,從身後摟住她。
抱著她不斷發抖的單薄身軀,他雖然不知道她到底在害怕什麼、擔心什麼,但無論她心裡對他隱瞞著什麼樣的秘密,他都不會放棄對她的愛。
她淒冷一笑。
誰會不在乎?她是「殺人犯的女兒」,她一輩子都得背著這樣的一個包袱過日子,而她若是接受他的愛,跟他生活在一起,不就會害他也得連帶背起這個可怕的包袱?也許剛開始他可以承受壓力,表現不在乎,但日子久了,輿論傳開了之後呢?他絕對會越來越受不了輿論的壓力,就像當年受到嚴重傷害的她一樣。
他將完全被旁人孤立,到最後他會受不了跟她在一起,受不了她不堪的家庭背景,無法承受外界的恥笑而疏遠她、拋棄她。
他們之間的結局,她早就已經看見了。
「相信我,我不在乎你身上到底存在著什麼不願讓我知道的秘密,我會永遠愛——」
「別說!我不想聽!一點都不想!」驀地轉身,她揚手摀住他的嘴唇。「我要回西雅圖,今晚就走。」她的語氣森冷,眼淚不再掉了,眼神也是冷漠無比。
不能再拖下去了,她必須馬上走。
再多留一天,只會讓彼此更加痛苦。
「為什麼?我都說了不在乎,你為何還是狠心想走?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我的感受嗎?」
「我如果在乎你的感受,兩年前就會追到機場去跟你會合。」無法看他受傷的表情,她丟下被單轉身走進更衣間裡。
拿出背包,她快速的收拾證件,他買給她的衣物飾品她一件也沒拿。
兩三下收拾好之後,她打開衣櫃的門,打算拿出衣物換掉睡衣。
「你明明在乎我!假若你不在乎我,不會在兩年後回來看我完成的作品,分享我的榮耀!」他打開更衣室的門大步走進來,一臉怒氣的將衣櫃的門用力關上,將站在衣櫃前的她抓回自己的懷裡。
「桑楠瑾,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你明明還愛著我,你看我的眼神,每晚你在我懷裡的所有熱情回應,都證明了你是愛我的,為什麼你要欺騙自己還說謊騙我?」
他不會讓她這樣離開!絕對不准!
「我不愛你!我不愛你!」眼下她只有離開一途,沒有別的辦法。她不能讓他因為自己而身敗名裂,她永遠只會是他的累贅和絆腳石而已。
「放開我,我不愛你!我要回美國,你沒有權力阻擋我。別忘了當初你所說的,我要離開時你會讓我走,我們之間沒有感情的包袱。」她心痛的提醒他。
「那是誆你的話,是留下你的手段。」他承認自己欺騙了她。
「你真卑劣!像你這種愛耍手段的男人,我怎麼可能愛你?」她把心一橫,用言詞傷害他。
「如果你認為激怒我可以讓我放開你,那你用錯方法了!」他還是堅持不肯放手。「小瑾,我不吃這一套!」說完,他搶走她手裡的行李袋,丟到身後。
「讓我走!我留下來只會連累你,求求你……」他強硬的態度讓她驚慌失措,已經無路可走的她,只好放下身段求情。「傑,為了你好,求你……求你讓我離開台灣,求你……」
她緊緊的抱住他。
「為什麼你會連累我?你如果信任我對你的感情,你該跟我坦白你心中的秘密。」要他放手,他會心痛而死。「你該讓我自己來做決定,如果我認為你的秘密真的讓我無法留下你,我絕對會放手。」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明白一點,他非得弄清楚原因不可!
「我……」倉皇的看著他堅定的眼神,她用力的咬著唇,把嘴唇都咬出齒痕了。「好,我說……我父親叫做桑梓平,他在好幾年前犯下了搶劫殺人案,當時我的母親因為受不了輿論壓力自殺身亡,而我並沒有跟母親一樣選擇走上絕路。」
「我一直認為自己應該挺得過去,不需要在乎別人的目光,但我的身上已經被貼上『殺人犯的女兒』的標籤,不管我當時多麼的堅強,身邊的人都很無情的一再羞辱我、打擊我,讓我無路可走,這就是我不願回來台灣的理由,也是我無法跟你在一起的主要原因——」
桑楠瑾渾身發冷的痛下決定,親口坦白自己不名譽的家世背景,由她自己說出口,總是好過讓他從楊蘋萱口中得知這些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