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秘書,請進來一下。」
「好的,總裁。」連歎息的工夫都沒有,她立即衝進總裁辦公室。
啪!一份文件夾被甩在她面前,接著是毫無感情的聲音,「短短幾頁文件你打錯三個單字,如果今天不是我看,而是直接拿給客戶,你認為結果會如何?」
她低著腦袋,無奈的閉上眼睛。她不會申辯的,雖然在心底已抱怨過無數次,因為有個傢伙拿了她的眼鏡,導致她視線模糊,才會犯下這種簡單錯誤,可是罪魁禍首是他,她能怎麼辦?
「怎麼,是在用沉默抗議嗎?」見她只是低著頭不說話,范偉倫更不放棄的挑釁。他不會因為她的沉默或者早晨她短暫的無措,就誤以為她是軟弱可欺的小羔羊,昨天她打他那一巴掌的氣勢,他依舊記憶猶新呢!
「我會立刻拿下去重做。」
只有這一句?范偉倫挑高眉頭,相當不爽。甚至沒有早晨那火光跳動的目光!此刻她低眉垂目,長髮披肩,皮膚白皙,看上去像個聽話的洋娃娃,相當無趣。
他揮揮手,「給我一杯咖啡。」
「好的。」
「你清楚我的口味嗎?」他挑眉,不相信這也難不倒她。
連初晴點了點頭,知道自己可以退下了。跟他辯解是多餘的,經過一早上的相處,從工作分派到挑她小毛病的舉動看來,她已經能確定這男人是故意的。
她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方面要她證明愛情,一方面對她百般刁難,是想看她挫敗放棄,然後理所當然的用嘲諷的語氣說,果然他的字典裡不需要愛情那種脆弱東西,到時,她和她的愛情,就輸了。
在心裡歎了一聲,她似乎越來越瞭解他了,但卻高興不起來。
看她轉身向門外走去,范偉倫鎖住濃眉,嘴裡低喃一句,「倔強的女人,你什麼時候才要認輸?」
這個早上,他的腦海不斷浮現她的身影,她害羞時無措的樣子、爭辯時氣惱的樣子、無力時順從的樣子,整個早上,不停的跳躍。
捉弄她,擊垮她的執著,讓她帶著她的愛情消失,是他一直以來的打算,本來想慢慢執行,當是樂趣的,但當那些身影浮現時,心中似乎有道聲音在警告他,要他加快腳步,不然就來不及了。
來不及?這是什麼直覺?煩躁的低咒幾句,爬爬頭髮,不安又往上攀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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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那人對咖啡尤其挑剔,所以之前連初晴不知道練習了多少次,還專門到高級咖啡館去觀摩,可今天第一次替他泡咖啡,難度卻比她想像的要高很多,原因無他,因為她沒有眼鏡。
她甚至看不清咖啡壺上的刻度表,無法將濾紙和漏斗壁切合,手忙腳亂中甚至被濺起的滾燙水花燙到手背,挫敗戚油然而生,望著杯中一點一滴凝聚的咖啡,連初晴疲憊的無聲歎息。
事情不若她以為的順利,知道他是刻意刁難,心中總不免失落。這個男人,就不能看在她單戀他多年的份上,給她一點喘息的空間嗎?
什麼機會,什麼改變主意,現在想來都像是他騙她留下來捉弄的謊言,看著被燙著而紅腫的地方,她低頭,輕聲對著自己的胸口罵裡面的心,「連初晴,你多可悲啊,到了這般田地,明明看他已經透徹,卻還是捨不得走。」
「要溢出來了。」
「咦?!」
突然插入的聲音讓連初晴回神,回頭便看到身後不知何時站定的姚漫漫。
「咖啡!」她沒好氣的翻白眼。
連初晴立刻回頭,立刻停止注水,一杯上好的藍山差點就被她浪費了。
「抱歉!我——」失落的握住手指,看著在杯中打轉的褐色液體,她沒來由的好想掉眼淚。
已經很多年沒哭了,自從媽媽去世後,她就要自己變堅強,不再落一滴眼淚,自從發覺自己喜歡上他以後,就更加需要堅強,所以——
「抱什麼歉,你欠我的嗎?」姚漫漫挑眉站在她身旁,或許她和范偉倫是同樣性格的人,冷酷果斷,當斷則斷,所以見到這個看似固執堅強,其實內心敏感脆弱的女人後,就都莫名其妙變了,無法按照原則處事。
「不是知道他對咖啡很挑剔的嗎?為了討他歡心,為什麼不做好一點?」
連初晴挑眉抬頭,驚訝的瞪著一臉不耐的人。雖然她嘴巴上這麼責備,可是她聽得出她的意思,這是對她好嗎?
不看她微微濕潤的眼睛,姚漫漫轉而盯向那杯咖啡,「如果我們不可以,如果范偉倫不愛任何人,憑什麼那個女人可以,就因為她天生是公主?」
微微張開了嘴巴,連初晴意外的是她竟然也會這樣說。可是如果她真的愛范偉倫,又怎麼會——
「可是你——」
「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為愛不顧一切,明明知道他就要訂婚,卻還纏著不放,到最後一場空,不是很傻嗎?」
她皺了眉頭。是很傻,可是她們是不同的,她從來沒有擁有過,沒機會便罷,若有機會,又怎麼甘心就此放棄呢?
「但是不都說傻人有傻福嗎?所以我想,你或許會不同。」
連初晴呆呆望過去,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她或許會不同,怎樣的不同?
「范偉倫這樣的男人,如果一輩子都不懂得愛,那豈不是很可惜?」
聞言,她開始懂了,姚漫漫是想讓她去教會范偉倫愛嗎?可是,她憑什麼篤定她就是那個不同呢?連她自己都開始沒有信心了啊!
「為什麼你放棄,卻認為我可以?」讓一個不懂愛的人愛上,而且是像范偉倫這般出色的男人,是多麼困難的事情。
姚漫漫將視線落回那杯咖啡,輕輕歎息,「這幾天我想通了,因為我和他同樣也不是很懂愛,總是一邊說愛他卻一邊計較得失,所以,他不會為我改變,而我,也不會為他傾其所有。」
連初晴垂下視線。她會是相反的那種人嗎?愛一個人愛到傾其所有,不計較得失,她是嗎?曾經她很肯定,但今天卻猶疑豫了,她可以不計較物質上的給予,但卻在乎他的刁難,她想要他對她好一點,這樣還能說是傾其所有不求回報嗎?
「你是我見過所有有意靠近他的女人中,唯一一個為他學習泡咖啡的,如果真愛他,就不要放棄!」
望著姚漫漫離去的背影,連初晴的心底緩緩升起一股暖流,她端起咖啡杯,深吸一口氣走進總裁辦公室。
「咖啡。」
盯著她放在面前的咖啡,熟悉的醇香在空氣中瀰漫,挑戰他的味蕾,范偉倫挑眉,有些吃驚,忍不住端起來啜了一口。
看他端起杯子開始品嚐,她的神經繃得緊緊的。咖啡她是下過功夫的,至少在這點她不想被挑剔,咖啡是她愛他的證明,如果連這個都做不好,即使有姚漫漫的鼓勵,她也會沒有自信的。
入口香醇濃郁,回味甘甜酸澀,范偉倫皺了眉頭,不可置信的抬眼。
看見他眉頭大挑,連初晴一顆心立刻墜落千丈。又是挫敗!她的心頓時酸澀難忍。為什麼之前她所努力的一切,到他面前的時候全部都白費了呢?是老天也在提醒她不自量力嗎?
千辛萬苦升職到他身旁,他卻要訂婚了,潛心練習想泡出他最鍾情的咖啡,卻依舊無法令他刮目相看!姚漫漫看錯了,她並不會與眾不同,她只會——
「與眾不同。」
「嘎?」自憐自艾被他突然的四字箴言打斷,她驚訝的抬頭。
端著那杯咖啡,唇瓣上是被咖啡潤濕的光澤,范偉倫此刻微微勾起嘴角,煞是誘人,她有些看呆了。
「能泡出這麼有品質的藍山,看來你的確是有備而來。」
看著她眼中的色彩由灰白一瞬間飛轉彩色,他忍不住笑了。他無意給她希望,只是,單憑這杯非常非常合他口味的咖啡,她值得表揚。
「你的意思是——」連初晴有些不敢相信,不相信在百般刁難她之後,他會如此坦然的肯定她。
「咖啡不錯。」揚揚手中的咖啡杯,他實話實說。
「呵!」她頓時鬆了一口氣,有種破涕為笑的感覺,眼睛莫名濕潤。
看著她發紅的眼眶,他怔住了,胸口有些悶,她唇角那抹笑,更讓他心微微揪緊。他怎麼了?
「謝謝你,給了我堅持下去的理由。」
堅定的語氣、解脫般的笑容,似閃耀著光芒,讓范偉倫久久移不開視線,也插不上話。
「我好怕,怕自己就這樣放棄!」因為是他,所以只要一句話,她就有堅持下去的力量。
范偉倫蹙起眉心,為她的知足生氣。她在說什麼?謝謝他?為什麼不怕接下來可能會有更多的刁難,反而伯自己就這樣放棄?為什麼不放棄那所謂的愛,甚至看得比自己都重?為什麼要這樣,明明該是很可憐,卻像是很幸福?
「知道你最喜歡藍山,我從很早就開始學,為的就是讓你刮目相看。終於,起碼這一點我成功了!」她深吸一口氣,像在跟最好的朋友分享小秘密,彷徨的心不再搖擺,從無措的心底抓到了一小撮光明,小小自豪,滿足的微笑綻放嘴角。
「你……」
成功了?為了他苦練泡咖啡,因為他的一句肯定說謝謝?因為一杯咖啡她就露出滿足的笑容?這樣的說辭,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果她這樣說是為了打動他——心底彷彿被什麼觸動般,像一杯沒泡好的咖啡,很酸很澀……他將目光從她瞼上抽離。
他想,該讓遊戲結束了。
他是范偉倫,他的人生目標明確,一旦決定了軌跡,就沒有改變的理由!
「你想要什麼,只要你開口,或許我都能滿足你。」
連初晴嘴角的笑容驀地僵住。她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他後悔了,不要她留下,沒想到他的態度竟然會變得這麼快!一瞬間暖意全無,她瞪大一雙眼睛看著他,四肢感到冰涼。
「不管你之前為了接近我做了什麼,都已經沒機會了。但我做人很公平,付出就該有回報,姚漫漫能得到的,你一樣可以要求,你想要什麼?」他想知道答案,即使她要的比姚漫漫多都沒關係,他會給,他想給。
她想要什麼?他不只一次重複這樣的問題,給愛上他的女人物質上的享受,這就是他所謂的公平嗎?!「你不是希望我證明單純的愛給你看?有要求的不是我,是你,你到底希望我開口跟你要什麼?」
像是被猜中了心思,范偉倫的拳頭握得死緊,沉著聲音問:「我再問你一次,你要什麼?」
連初晴握在身側的手不禁顫抖,眼眶酸澀疼痛,可他那張漠然冷酷的臉卻異常清晰,她笑了,學他那不達眼底的笑容。
「你能給我什麼?我要的,你給得起嗎?」
看著她的笑,他竟覺得胸口有些痛,一定、一定是因為那笑太難看了。「你可以問姚漫漫我給不給得起。」
「姚小姐得到了什麼?你以為給她金錢地位就能夠償清她的付出嗎?范偉倫,你真可惡!又可惡又可憐!你根本不懂得愛!不懂得去愛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感覺,只知道用金錢衡量感情,你讓自己的感情很廉價!」想把在眼眶裡滾動的淚珠含回去,卻越眨掉得越多,想把喉頭的苦澀吞下去,卻越吞越哽咽。
「我的感情很廉價?那你還要?」很好,討厭他,然後從他眼前消失吧。
勾起嘴角,范偉倫冷冷的盯著她,說出口的反駁簡短卻針針帶血。
連初晴一口氣上不來,卡在喉嚨裡上下滑動,因為緊忍不哭,胸口不斷上下起伏,無聲喘著氣,他嘴角的冷笑在眼前,刺痛她的心。「算了,我不需要你自以為公平的補償。」
轉過身,她不能哭,不能成為可憐之人,因為……他不喜歡!是啊,如果他的感情真的那麼廉價,為什麼她還要苦苦追求?她無法反駁,連這樣被他傷著,都可悲的下希望做出他不喜歡的事,只能踉蹌移動腳步。
「站住!」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向她,聲音雖輕,卻冰冷十足。
她僵硬的站在原地不動,她不能轉身不能回頭,還是不夠堅強啊,還是讓淚水打濕了瞼。
「我知道你要什麼,你的感情根本不像你說的不需回報,你更貪心,你要我愛你、要我娶你是嗎?」走到她身後,范偉倫冷聲質問。
連初晴握緊手指,卻依舊止不住顫抖。原來他懂,也許比她更早懂,無止境的付出還是期待他一點點的回應,這就叫貪心嗎?他真的很可惡,既然知道她想要什麼,為什麼不阻止她越陷越深,遺要給她希望?
「如果這些是你要的,那你趁早放棄吧。」看著她單薄的肩膀下住顫抖,他更是殘忍的給她一擊。「我說過,我的字典裡沒有愛情這個詞,這樣的話,你何必堅持……」
看她不斷顫抖的背影,他擰了眉心,狠下心,伸出一隻手扳過她面對自己。
不料真看到滿面蒼白、哭得梨花帶雨的她,心中又莫名升起一股窒息感,未竟的話全都說不出口。
她拚命咬住嘴唇,卻因此漲紅了整張小臉,淚涔涔,那雙眼睛滿是責難的瞪著他,彷彿他是罪魁禍首,眉心更加緊攏,似乎聽到心底無力的歎息。
鬆手,范偉倫退後一步,打量不住顫抖的她,他不耐的閉眼,隨後自西裝裡掏出手帕,一把罩在她滿是淚痕的臉上。「髒死了!」
他嫌惡的聲音讓強忍著哭聲的連初晴徹底崩潰,整個人放鬆後,不再在意他的想法,索性抓了手帕悶頭大哭。
這有如孩子般無助的哭泣聲讓范偉倫頓時心煩意亂,瞪著她縮著肩膀,不住顫抖的樣子,心疼的感覺又佔據他的心房。「該死的!你——」
「哇——」該死的?他怎麼可以這樣!她的委屈被他的吼聲帶出,想想自己這幾年來為他受的苦,再苦再累眼淚全往肚子裡吞,他憑什麼這樣對她!她哭得不能自己,早忘記此刻是在總裁辦公室真。
范偉倫抬眼看向外面,似乎已經引起其他人的關注,便快步走去關上百葉窗。
回過頭,瞪著邊哭邊咳,幾乎喘不過氣的女人。他從來沒有這麼失去理智過,止不住哭泣的她,逼得他下意識握緊拳頭,緊緊的握緊。
手帕擦著淚水,那熟悉的、屬於他的淡淡香味鑽進鼻尖,連初晴的悲傷更濃重了。他給的手帕都被她小心翼翼的珍藏著,有鼓勵有調侃,這次他又給她手帕,卻是用來擦眼淚收攬傷心的,所有的夢都破碎了!嗚……
突然,一個力道壓向她的後腦勺,連初晴的第一反應就是——他要打她!但接著她的鼻尖便重重碰上一面銅牆鐵壁,她吃痛的皺了五官,正想尖叫,卻感到異常熟悉的溫度和如雷貫耳的心跳聲,瞬間,她的哭泣止住,應該說,是她呆掉了。
范偉倫無奈的咬牙。很好,終於消聲了!大掌往下牢牢握住她細瘦的後頸,將她那張哇哇大哭的嘴巴緊緊壓在他胸前,雖然知道這有多不合時宜,但是,她不哭了。
感覺懷中的人僵硬如石,手下的肌膚微微泛燙滲汗,他勾起嘴角。她很強悍,固執又倔強,即使慌亂也能很快恢復鎮定,犀利的敢一再挑釁他,但每次要以為這就是她時,她就顯示出脆弱的一面,叫人不捨的一面。
摘了眼鏡披頭散髮,哭得滿身是汗又滿臉淚痕的她,被他這樣緊緊壓在胸前,他發現她好嬌小,個頭遺不及他肩膀,這樣的她,到底愛他什麼?一見鍾情的力量真的能支持她走到今天,為他努力不懈,為他苦練泡好一杯咖啡的技術,為他把自己逼到如此境地?
掌心跳動著她微弱的脈搏,他第一次感覺為難,一股難言的不捨為難著他向來自調理智的心,到底還要不要趕她走?
被他這樣牢牢的壓在胸膛上,那沉穩的心跳在耳邊迴響,還有古龍水淡淡自然的香味,連初晴不可置信。他竟然抱住自己,用這樣再親密不過的姿勢,牢牢的抱著她,一瞬間淚水再度回轉,她吞下酸澀,抿起嘴角。
只有這樣而已,她要的不多,不要他的錢,不奢望他娶她,甚至他不懂愛也沒關係,只要這樣對她就好,不要推開她,不要責難她,不要輕賤她,只要這樣,給她一點點溫柔就好!
她本來就很傻,她是需要回報,但這樣很小一點就好。
「原來這樣可以止住一個女人的眼淚?」確定她不會再哭之後,范偉倫微微拉開了距離,但胸口一空,心頭匆地滑過失落,他看向滿臉通紅的她,「想要放棄了嗎?」
她驚訝!驚訝於他的措辭,不是堅持要她放棄,而是——
「我給過你機會提早脫身,我不會改變訂婚的事,你也不需要向我證明什麼,即使這樣,你還是覺得留下來比較幸福的話,那我就不趕你了,或許你可以好好想想,除了我給不了的,你還需要什麼?早點讓自己死心,像姚漫漫一樣,拿到該得的,離開我。」
為什麼說離開我的時候,心會驀然陣痛,像被活生生抽離了什麼?盯著她顫抖的模樣,范偉倫皺了眉頭。
對上他如炬的目光,連初晴皺眉,心跳從緩慢到急劇,彷彿冷風吹過,死灰復燃,卻燃得更猛烈,她咬緊下唇。「什麼——都可以嗎?」
望著面前這張無比嚴肅的臉,他眉頭深鎖,像是下了相當的決心,又或者做了什麼難以抉擇的決定,她笑了,破涕為笑,有如他給了一個承諾般安心。
范偉倫皺眉,有些遲疑,而後輕輕點頭,接著緩緩鬆手退開一步,掌心溫度漸失,心頭莫名惆悵更濃。「除了——」
她伸手摀住他開啟的唇,除了愛情和他無法給的婚姻,她知道,但對他來說,這已經是天大的讓步了,起碼他沒有再攆她走不是嗎?
又哭了!范偉倫皺起眉頭。這個女人有雙重性格嗎?今天之前他怎麼沒看出來她如此軟弱又愛哭?
瞪著面前的女人不斷滑落淚珠,可一張被淚水沾濕的臉卻面如桃花,他無奈的皺了眉心,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做了個錯誤的決定,並有非常不好的預感,這個決定會直接導致壞的結果,於是他不放心的補充,「你該好好把握機會,盡早——」
他的「盡早抽身」還沒說完,身前再度飛撲進一抹身影,接著,唇畔一熱,他睜大了眼睛。
多的他給不起沒關係,她會漸漸習慣,把自己的胃口養得小小的,只要一點點就能滿足,就能繼續愛他,只要他不趕她就好。
此刻她想再被他那樣緊緊的抱著,想吻他也被他吻,他給了她這個機會,她為什麼不利用呢?
她居然如此大膽?她居然吻了他?瞪著眼前近在咫尺的女人,她濕潤的唇依然不懈的在他唇齒間奮戰,一股火熱遍佈全身,他應該推開她,可雙手卻自有意識的將她的身軀環住。
連初晴笑了,眼角眉尾還沾著濕潤的淚花,可唇畔卻是最甜美無比的笑顏,如願以償被他雙臂牢牢圈住,她微微離開他溫熱的唇,「謝謝你給了我這個機會,我會好好把握的。」
說完,她整理一下服裝,肩膀不再顫抖,彷彿得到了力量,堅定的扭開門把,走出他的辦公室。
謝謝他給了她這個機會,她會好好把握?這話怎麼聽都不是他的原意!他想說除了那不切實際的愛情和婚姻,她該好好把握機會,盡早索取他能給的一切,然後離開他。
可是,似乎她並沒有好好領會!
范偉倫望向窗外忙碌起來的小女人,她長髮披肩臉色蒼白,可嘴角的笑容卻始終藏也藏不住,時而瞇著眼睛湊近電腦,他不由得莞爾,伸手拉開一旁的辦公桌抽屜,裡面平躺著一份熟悉的履歷。
她,或許當真與眾不同,二十八年來,第一次有除了工作以外的人事勾起他如此濃厚的興趣,讓他甚至可以不顧後果的縱容她,只是不想看她那樣無劻的哇哇大哭,不想看她那幾乎絕望的眼神……
愛情,真的有這麼大的力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