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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夫小娘子 第六章 作者:鍾羚
    沒幾天,獨孤傲群住進白虎閣,準備承襲書院上乘兵法的消息已傳遍了整個書院。每個人都一致認為,這兵法的傳人非獨孤傲群莫屬,唯獨雲晴晴堅持反對,當然,她不否認,這完全是出於她自己的私心。

    雲晴晴無心聆聽夫子講課,一臉失魂落魄地緊盯著她溫潤的掌心,動也沒動。

    「晴晴、晴晴。」

    發愣了好半天,在宋可琦的叫喚下,她才有了知覺。「呃,什麼事?」

    「你又在想獨孤了?」宋可琦沒好氣地道。「我看,你和他是不可能有結果了。我勸你,還是早點死了這條心算了。」

    「真的沒救了嗎?」雲晴晴黯然地低下頭。

    「等等!我還有最後一個方法,你要不要試一試?」宋可琦忽地想起什麼似的,賊賊地道。

    「快告訴我,是什麼方法?」雲晴晴連忙問。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她就不會放棄。

    宋可琦一副神秘兮兮地張望了四周後,從腰帶裡掏出一條紅線遞給了雲晴晴,然後抑聲道:「喏!就是這個。」

    「就是這條紅線?」雲晴晴接過紅線,不明所以地問。

    「你別小看這條紅線,這可是我去年到月老廟求的姻緣線。」

    雲晴晴驚呼。「這是你到月老廟求的姻緣線!」

    「噓!」宋可琦連忙將食指豎在唇邊。「小聲點啦!」她環顧四周後,才又道:「再過幾天就是七夕節,你到月老廟去求個姻緣線,到了七夕當天,在月下,將這姻緣線的兩端分別繫在你和他的小指上,就有希望共結連理了。」

    「真的?」彷彿重燃了希望,雲晴晴難掩欣喜地低喊了聲。

    「嗯!不過每年搶求姻緣線的姑娘們可多了,我們要趁早去求才好。」

    「好,我迫不及待想去了,不如就明早吧!」雲晴晴提議。

    宋可琦點頭。「好!就這麼辦了!」

    笑顏逐開的雲睛晴緊握著手心裡的紅線,期盼著這最後的一線希望了……

    ¤¤¤

    隔天一早,兩人便萬分興奮地下山,來到了鎮上的月老廟。

    再過幾天就是七夕節了。鎮上許多未婚的姑娘們一早,便將月老廟擠得水洩不通,想要求得姻緣線,果然如宋可琦所說的困難至極。

    這是雲晴晴十七年來,第一次上月老廟。只見月老廟裡香客如雲、煙火裊裊,一條條的紅線就繫掛在神龕上。

    就在她看得眼花撩亂時,忽地,眼前迎面走來一個大美人,她驚詫地喊道:

    「呀!殷若舫!」

    「雲晴晴!」

    雲晴晴和殷若舫同時驚愕地張大了眼,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你怎麼也來了?」雲晴晴喊著。

    「只有你能來嗎?」殷若舫狐媚的大眼睨著她。

    雲晴晴瞥見到她手裡的紅線,驚呼:「你……你求到了?」

    殷若舫冷冷地一笑,道:「當然,我這條姻緣線是靠我們殷家的關係,想求條姻緣線還不簡單嗎?倒是你……」她停頓了一會兒,故作同情著,歎道:「唉!就可憐了,能不能求到還是個問題,不過據剛才這裡的廟祝對我透露,看來你們這些慢一步的人,得再等一年嘍!」

    「你胡說,我才不相信。」雲晴晴怒視著她。看到殷若舫那股驕傲的神態,她就一肚子氣。不過話說回來,她真的好擔心求不到姻緣線,這麼一來,她連最後的一絲希望也蕩然無存了。

    殷若舫嗤笑道:「不信?那你就慢慢排嘍!反正你也不會是我的對手,七夕當天,我會用這條姻緣線,將傲群牢牢地綁住呵。」

    「你——」雲晴晴氣極了,隨即,她腦筋一轉,故意提高八度音,放聲大喊:「什麼?你說,只剩你這一條了……」

    她的話一出口立即引來眾人的注意力。

    殷若舫環顧四周,赫然發現眾人正虎視耽耽地望著她手中的紅線,連忙緊張抑聲道:「喂!雲晴晴,你在胡說什麼?」

    怎知,雲晴晴等她一問完,便大聲地又喊:「哇!你太大方了吧!你居然說,你要把這最後一條姻緣線送出去,誰搶到了就是誰的!」

    話語甫落,圍觀的眾人開始蠢蠢欲動,一步一步地靠近殷若舫……

    「各位,別……別過來……我可沒這個意思啊……」望著緩緩圍向她的人群,殷若舫開始冒冷汗了。

    不過此時,誰還顧得了她說什麼了?望著「最後一條的姻緣線」,眾人立即一湧而上,在沒入人群前的那剎那兒,殷若舫哀叫一聲。「哇!雲晴晴,你給我記住……」隨即,連聲音也隱沒在人群裡了。

    雲晴晴和宋可琦同時對她扮了個鬼臉,笑道:「活該!」

    解決了驕傲如孔雀的殷若舫,雲晴晴總算得以鬆了口氣,繼續排隊,等待著求上一條姻緣線的喜。

    她緊閉雙眸,雙手合十,虔心誠意地祈求著。「月下老人,小女子雲晴晴真的很喜歡獨孤傲群,看來這輩子是改變不了了,若您也看好這段姻緣,就請將姻緣線賜給小女子吧!」

    ¤¤¤

    終於,等到了七夕節了。

    或許是雲晴晴的真誠感動了月老吧!在冒著夜風,排了一天一夜的隊,終於搶先在隔天一大早,月老廟的大門開啟的那一刻,求得了姻緣線,不過卻使前陣子才稍有起色的風寒又加重了。

    躺在病榻上,她的雙手裡仍緊捏著整整排了一天一夜才求到的姻緣線,忍著身體的不適,喃喃說著:「今天是七夕了,我要……把姻緣線……給獨孤……」

    這條代表她心意的姻緣線,她一定要親手交給他。

    獨孤傲雪從忠伯手上接過毛巾,輕輕覆在她額上,隱住眼眶裡的淚水,沒好氣地道:「你真傻,都病成這樣了,還掛念著那個沒良心的傢伙。」

    她虛弱地道:「不能怪他,是我……是我自己一廂情願的。」

    「雖然我也很希望那無情的傢伙,能稍微喜歡你一點,不過,都到這個時候了,我也不得不死心了,我看,你不如將姻緣線給其他值得你愛的人吧!」傲雪心灰意冷地勸她。

    晴晴的確是好女孩,原本只想利用她愛獨孤傲群的心和熱情,來融化冰山的……獨孤傲雪也不得不對她另眼看待。

    讓這麼一個對愛情執著的小姑娘飽受折磨,是不公平的,而獨孤傲群那個冷若冰霜的傢伙,竟然以如此冰冷的態度對待她,就算她再對愛有著不可思議的熱情,也禁不起一再地碰釘子,如此下去,只會漸漸澆熄她體內的熱度,到時恐怕會兩敗俱傷。

    雲晴晴失落地笑道:「如果真能死了心……就好了。」

    她也想改,免得自己到處碰壁,碰得連心也漸漸碎了,不再堅強,但是感情的事是如何說放就能放,畢竟她不是那種對感情那麼想得開的人。明知道,獨孤傲群是座拒絕融化的冰山,再碰下去,她的心一定會被凍得遍體鱗傷。然而,當她驚覺一切時,她的雙足已被冰封在冰山上,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了。

    「晴晴,像你這麼好的女孩子,只能怪我們家的那傢伙太笨了,連這麼好的姑娘在他面前,他也無動於衷。」獨孤傲雪實在不知要如何勸她,看來,她真的太愛那無情的傢伙了。她感慨道:「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忠伯,你說是不是?」

    總管忠伯在一旁道:「小姐,你也不能全怪少爺呀!少爺條件那麼好,選擇自然就多了,依我看,少爺是寧缺毋濫啊!值得嘉許才是。」

    寧缺毋濫!雲晴晴聽了,差點沒跌下床。

    或許是受了少爺先前的「拒婚事件」影響,忠伯打從第一次和雲晴晴見面時的對立後,對她的評語就沒有客氣過,這一點,雲晴晴也明白。

    「是呀!」雲晴晴黯然地自語。「獨孤他的條件那麼好,我的確配不上他。」

    看她對愛情這麼沮喪,倒最頭一回。

    獨孤傲雪和忠伯互視了一眼,道:「忠伯,你給她的打擊太大了。」

    忠伯笑道:「孺子可教也。她終於頓悟了。」

    「她可能病太重,神智不清了,咱們就讓她好好休息吧。」獨孤傲雪替雲晴晴著好了棉被道:「晴晴,你好好休息,晚一點,我再來看你。」

    雲晴晴點點頭,直到他們出了房間,關上了房門,正當她決定好好休息時,忽然驚覺到她手裡仍緊捏著的姻緣線,心頭不由得湧起一絲依戀。

    姻緣線!她費了千辛萬苦求到了姻緣線,不就是為了等到七夕節這天,能在月下和獨孤傲群共系此線嗎?況且,這是她最後一絲希望,她不想試也不試就放棄,若真在此時就放棄了,她一定會恨自己一輩子。雲晴晴想著。隨即奮力地撐起疲累的身子下床。

    「我一定要將這條姻緣線交給他,即使他真的不接受,我也要他親口告訴我,我才能死了這條心!」她自語著。

    望著窗外漸落的夕陽,滿懷的愛意化為堅決的勇氣,她決定去書院的白虎閣找獨孤傲群……

    ¤¤¤

    或許,今天是她最後一次的機會了,雲晴晴擔心不已。索性,在臉上略施了些脂粉,額間還沾了朵紅梅花瓣,是當下時興的「梅花妝」,並特別換上了一襲粉紅色的紗質的衣衫,和在裙擺間描金繡花的同色羅裙,衣衫下若隱若現的雪白色胸脯上,是一件桃紅色的襟帷,襯托出她紅潤嬌俏的臉蛋和婀娜的身段。

    她強忍著身體的不適,來到了白虎閣,才發現獨孤傲群竟然不在,只好站在迴廊上等他。

    雖然獨孤傲群不在,不過從他門窗上掛滿的姻緣線,不難發現,她的情敵多得數不清。閒來無事,仔細算算光是門栓上就繫了四十二條的姻緣線,何況是加上窗戶上的呢!想想,書院裡的女學生包括她也才七十多人,而這裡卻已繫了超過一半的姻緣線,霎時,她的心裡湧起了一絲絲的妒意。

    原本打算將所有的姻緣線扯下,然後偷偷丟掉。不過,這是君子之爭,若真丟了它們,恐怕就大小人了。費盡了多少理智,—她才忍下了那股衝動。

    為了不使自己的姻緣線和別人的搞混了,她索性將自己頭髮上的綵緞解了下來,綁在姻緣線上。她很滿意地想著,這麼一來,自己誠心求來的姻緣線,就不會和別人的混在一起,當她將紅線繫在獨孤傲群的手上時,才不至於把月老搞糊塗了!

    望著書院裡成雙成對,在月光下的情侶,心裡是如此的感慨啊!再加上今天又是七夕,這種氣氛,就更覺得感傷了。

    她望著迴廊外模糊不清的夜景,喃喃道:「獨孤,你到哪裡去了?哈——啾!」看來,風寒愈來愈嚴重了呢!

    時光輕輕地流逝,月亮也高掛土樹梢了;雲晴晴也從欄杆上倚向了門上,再從門上移向石階上,最後,索性坐到了門口。

    等了這麼久,該不會獨孤他真的去找那個殷若舫了!念頭一閃,雲晴晴先是一怔,隨後,甩甩頭,告訴自己,不!不會的,他不可能去找殷若舫……可是殷若舫這個大美人,任哪個男人都拒絕不了她的……

    呀!我的心好痛!雲晴晴深覺自己的心口像被刀子劃過般的疼痛。

    她仰頭望著天上那在烏雲間忽隱忽現的月亮,一串串傷心的淚水不由自主的滑下。她問向天邊。「月老,告訴我,我是不是該放棄他?請告訴我……」她低下眼瞼,緊握著手裡的紅線,喃喃自語:「唉!獨孤,看來,今晚我沒辦法在月下,將這條線纏在你手上了!」

    忽地,一道身影自迴廊的另一端閃了過來,她欣喜地大叫:「獨孤!」

    怎知,那人影一靠近她,這才發現在面前的居然是李暄。

    「是你!」

    兩人同時驚呼。

    李暄錯愕地看著她。「你怎麼還在這?」她看了看兩人手中的紅線,不由得笑道:「莫非,你和我一樣!」

    雲晴晴黯然地點頭。「嗯!」

    「我是看開了,所以我只要默默地在他門外纏上紅線,我就心滿意足了,可是你怎麼還不死心啊?」

    「哈啾!」雲晴晴又打了個噴嚏後,才吸吸鼻子,若有所失地道:「如果,今晚沒辦法將姻緣線繫在他手上,我就會死了這條心了。」

    「那,我看你最好死心嘍!」李暄感慨地搖頭。

    雲晴晴一臉無辜地看著她,沒好氣地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你還不知道?殷若舫老早就將獨孤傲群拉走了!」她沒發現雲晴晴一副愣住的表情,繼續又道:「既然那麼久沒回來,恐怕獨孤傲群早就接受了她的姻緣線,兩個人月下漫步去了。你還是早點回去吧!別再等了!」

    難道,獨孤真的接受了殷若舫的姻緣線了!她真該就此死心嗎?李喧的話像巨浪一樣襲上了雲晴晴的心裡,更如海水般氾濫了她的眼眶。

    不!在七夕節尚未結束以前,她不願將自己的愛情絕斷。

    她望著手裡緊捏著的紅線,堅決地抬眼,清晰有力地道:「這是我最後一絲希望了,不管結果是好是壞,都讓我等下去吧!」

    李暄望著她堅決的雙眸,心口為之一震,滿是同情地歎道:「唉!你用情之深,連我也不由得佩服。既然你執意等下去,那就好好加油吧!我先走了。」

    說完,李暄便轉身離開,留下雲晴晴默默地繼續等待著奇跡……

    只是愈到了深夜,也愈覺得寒冷。

    雲晴晴縮在地上,身子直發顫,噴嚏聲也一個接著一個。「哈啾!哈啾!』如此寒冷的天氣,再加上微弱的身軀,很快地,她便倚在門板上,昏沉沉地睡了去……

    或許是生病的緣故,她昏睡到連她左等右盼的獨孤傲群終於回來了,也毫無知覺,只覺得夜風中的寒氣,讓她的身子拚命發顫。

    才一進迴廊,獨孤傲群便赫然發現這個昏睡在門口的雲晴晴。

    呃!這麼晚了,她竟然還在這裡等他!手裡還緊捏著一條紅線不放!不自覺地一股暖流溜進了他的心裡。

    並沒有吵醒她的打算,獨孤傲群悄然地蹲下身,凝神注視著眼前這張呼吸急促的睡容。不難發現,她精緻的五官上略施了些脂粉,讓她原本就嬌俏的臉蛋更顯紅潤美麗,彷彿一朵紅梅。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輕撫過她細嫩的臉頰,忽地一驚,只覺她的臉頰在夜風的吹拂下,已冰冷至極。可想而知,她在這裡已經待上了數個時辰了!是什麼力量讓她不畏寒冷地等著他?天!他早已知道她對他用情至深,卻不知她這小小的身軀裡竟蘊藏著足以感動天地的力量!這個發現,又帶給了他更大的震撼。

    這傻丫頭頂著寒風,就只是為了等他,將姻緣線交給他。真是傻瓜!雖然在他心裡滿是責難,卻在同時,油然生起一絲心疼。天曉得,從小到大,他第一次有了如此深刻地對一個女子產生了如此微妙的悸動。

    難掩欣慰,他的唇角微揚起一抹笑意,忍不住低聲喃喃:「沒想到,你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傻瓜!」

    語畢,他情不自禁地將她擁進了懷裡。當夜,他決定將他的理智全拋諸腦後,將自己的溫熱傳送給他懷裡冷得發顫的小傻瓜……

    ¤¤¤

    不知昏睡了多久,半夢半醒間,雲晴晴隱約感覺到,自己那發顫的身子已被緊緊地包裹在溫熱胸膛上,接著,她緊捏的姻緣線被抽走了,並感覺到她的小指上正被繫了一條線。

    「獨孤,姻緣線……」她下意識地低喚一聲,語未歇,她的唇已迎上他那如海浪般席捲而來的吻……

    他輕易地挑開她的唇瓣,攫住她的舌尖,一股溫熱氣息立時流竄在她的唇齒之間,她不由得回以熱切的深吻。在不知不覺中,她已陶醉在這股深情蜜意的唇舌糾纏間……

    啊!這是夢嗎?為何又是那麼的真實?若真是個美夢,她還真捨不得睜開眼睛。雲晴晴在睡夢裡告訴自己,唇邊不由得綻起了一絲甜甜的微笑。

    她並不知道她昏睡時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當隔天的晨曦灑在她的臉上時,她才驚覺到自己已躺在攬翠齋裡了,不過,更令她驚詫得差點昏倒的是,那仍被緊捏在手裡的紅線!

    更可悲的是,紅線仍在,可是,原本繫在紅線上的綵緞卻反而不翼而飛了。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從那一刻起,雲晴晴便像是一縷幽魂似的,無精打采地漫遊到了書院。

    望著石階上,一對對同上書院,有說有笑的情侶,看來,昨天剛過的七夕節,的確造就了不少對的佳偶。想到這,雲晴晴的心裡顯得更加沉重了。

    獨孤,看來我真該死心了……她凝望著手裡沒能送給他的紅線,難過的淚水盈滿了她的眼眶。

    李暄和宋可琦遠遠地便看見愁眉不展的雲晴晴,立即衝向她,緊張地問:「晴晴,怎麼樣?等到他了沒?姻緣線交給他了嗎?」

    「是呀!你快說嘛!到底你們在月下繫上姻緣線了嗎?」

    雲晴晴緩緩抬起一雙盈滿淚水的眼眸,同時也無精打彩地將手裡的紅線提高,在她們的面前晃了晃後,才暗啞著聲道:「可以說是等到了……不過,我卻沒機會拿給他……都怪我……」說到這,她不禁低泣了起來。

    「既然等到了,為何沒機會拿給他?難道他拒絕你了?」李暄連忙又問。

    等到了?是的,應該算是等到了吧!

    想到昨晚,她真的懊惱不已,原本還強忍著睡意,等獨孤傲群回來,沒想到竟然等著等著,就在白虎閣的門外睡著了;睡著了還不打緊,沒想到自己還作了個美夢,捨不得醒來,甚至還因為夢裡的吻,讓她陶陶然,也就睡得更沉了。最後,就連獨孤傲群送她回攬翠齋,她也一點知覺也沒有,還睡得跟豬一樣。要不是今天一早,獨孤傲雪一臉欣喜地跟她提起,她才知道昨晚是他送她回去,免去她在夜風下凍死的可能——這也是她唯一可以欣慰的事。

    只是,該送的沒送成,如今看來,連她最後的一絲希望也沒了,她真的得死了這條心了。雲晴晴想著,頓時覺得心彷彿要被撕碎了一般。

    她失落地道:「我是等到他了,不過我很不爭氣,我……我竟然睡著了,而且還夢見了他……」想起了昨晚的美夢,她竟仍感覺唇瓣上的溫熱是如此的真實。她羞怯地想著。頓一頓,才輕聲道:「我夢見他吻了我,所以……」

    宋可琦驚愕地搶白。「所以,因為你作了個春夢,害你白等了一晚,甚至還錯失良機!我真服了你!」她拍拍額頭,一副快暈倒的樣子,又道:「我看你們真的是無緣了!算了!不要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座森林,你還是另尋目標吧!」

    無緣!另尋目標!光是這幾句話就有致命的殺傷力了。雲晴晴更是難過地垂下頭。

    望著雲晴晴手裡的姻緣線,李暄也感慨道:「晴晴,可琦說得對,我看你還是放棄他吧!獨孤傲群雖然又英俊又聰明,全身上下沒有一處缺點,只能用完美來形容,由此看來,優點多多的他和缺點多多的你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你們別說了,我——」雲晴晴低下眼瞼,望著手裡的紅線,苦笑道:「我會……我會放……呀——獨孤!」

    她正想掙扎著痛下決定時,竟然看見獨孤傲群就從她們的面前走來了,而且身後還緊跟著纏人的殷若舫。

    「哈啾——」獨孤傲群一路上不停地打著噴嚏。

    殷若舫連忙一臉關心地柔聲問:「怎麼了?才一晚不見,怎麼受風寒了?是不是被人傳染了?」

    「被人傳染?」他先是一怔,忽然想起了昨晚的那個小傻瓜後,才點頭苦笑道:「呵!或許吧!」

    或許是報應!在昨晚無人的月光下,除了他自己,誰也料想不到他竟趁著她熟睡時,做了什麼壞事。向來以冷峻自居的獨孤傲群,對自己的失常的衝動,也頗感意外。

    向來冷傲而自負的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情緒,史無前例地操控在那傻瓜的手裡。呵!看來,他偷吻她的秘密,將永遠成為他深埋心裡的記憶,他絕不會向任何人提起,包括那個仍不知情的小傻瓜!否則,難保哪一天,他會栽在她的手上!獨孤傲群在心裡告訴自己。然而,當他想起昨晚的那一吻時,眼眸裡不經意地疾閃過一絲連他自己也未能察覺的溫柔笑意。

    聽見兩人的對話,李暄忽感驚愕地喃喃:「呀!獨孤傲群怎麼也得風寒了?難道,他真的整晚都和殷若舫在月下漫步?可是,他有送晴晴回去呀!是因為昨夜太冷了嗎?」

    難道,他真的和殷若舫漫步了一夜,才會受了風寒!聽了李暄的話,又加上自己的穿鑿附會,頓時,雲晴晴更是心如絞痛。

    忽然,她的雙手已同時被李暄和宋可琦拉了住,並半強迫地將她拉向獨孤傲群的面前。

    「獨孤傲群,等等!」

    「又來了!真煩人!」殷若舫冷睨了她們一眼。

    見這三個小妮子竟然莫名其妙地擋住了他的路,獨孤傲群沒好氣地雙手環胸,冷掃了她們一眼後,將視線停駐在雲睛晴的臉上。然而,迎視向她的依舊是冰冷的目光,足以令她的心糾結了起來。

    「有何指教?」他的唇角微揚起一絲迷人的狂傲氣勢。

    「你……你……」看著他眼裡散發出魄人的自負,宋可琦的大腦開始緊張地不受控制,支吾了好半晌,竟說不出話來。她連忙推推李暄,道:「李暄,你先……你先說。」

    「我……我……」李暄望著冰雕似的俊臉,心意已經開始搖晃了。

    獨孤傲群有些不耐了,他低吼:「快說!」

    他的語氣嚇得李暄和宋可琦連忙退後一步,同時伸手推了推愣立一旁的雲晴晴,囁嚅道:「我……我們看……還是讓晴晴自己告訴你吧!」說完,就把雲晴晴推向前。

    始終沒有抬頭的雲晴晴,實在不敢迎視那令她心碎的冰眸。半晌,她才緩緩地低語:「我……」

    獨孤傲群凝望著她失落的神情,眸光悄然轉為了深沉。

    殷若舫在一旁冷然地說:「真可憐,瞧你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是不是又想讓傲群施捨你一點同情呢?」說著,走到獨孤傲群的身邊又道:「傲群,別理她,我們走吧!」

    「沒你的事,你先走!」他冷睨地對著殷若舫沉聲低吼。看來這次,他果然惱怒了。殷若舫連忙閉嘴。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惱怒?他只知道,自己冰封已久的心,竟隨著這傻瓜的淚水和欲言又止牽引著每一根神經。難不成,這是偷吻她後的代價?

    他不願多想,旋即凝望向雲晴晴,沉聲道:「你,有話就快說!」他微慍地糾起眉峰,嚇得李暄和宋可琦連忙躲到一旁,靜觀其變。

    他竟然還是那般的冷漠無情!難道他一點也不顧念,這可是自他搬離攬翠齋之後,兩人第一次面對面的相遇嗎?好吧!她認了!他果然對她仍是無動於衷,既然如此,她只能忍痛割愛,讓自己別再錯愛下去了。雲晴晴閉了閉眼,幾滴心痛的淚水又不可抑止地滑落了下來。

    深吸了一口氣,她終於仰起了滿是淚水的俏臉,閃著絕決眸光的淚眼銜接上他驚愕的黑眸,苦笑道:

    「獨孤,我承認,我真的很喜歡你。可是,我也知道,自始至終都是我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當然,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我並不奢求你付出什麼。我……」她頓一頓,隱忍住傷痛,噙著淚道:「我保證,以後,我再也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困擾,從現在開始,我……我對你徹底死心了!」

    說完,她將手裡的姻緣線往空中拋去。「啊!晴晴——」在宋可琦和李暄的歉歎下,只見姻緣線恍若斷線的風箏,隨風漫飛進天空裡……

    望著飛遠的姻緣線,他心裡莫名地沉了下來,不由得低聲咒罵:「你真是個傻瓜!」

    任誰也意料不到,當他看見淚眼婆娑時的雲晴晴,心底深處莫名地升起一絲心疼;在她告訴他,她決定對他死心時,他心裡彷彿被撕裂了一般的抽痛。他的眸光瞬間由冷峻轉為深沉,沒有人知道他深邃若海的眼眸裡,究竟有何情緒波動。

    宋可琦連忙道:「獨孤傲群,你若還有點感情,就表示點意見啊!難道你真的那麼沒感情。」

    瞬即,一道怔仲的眸光疾閃過他的眼眸,不過在他巧妙的隱藏下,任誰也沒察覺。

    他冷冷地望了靜立不動的雲晴晴一眼。半晌,才漠然地道:「隨她!」

    呃!隨……隨她!這……好冷的口氣呀!雲晴晴頓時像被打入了地獄一般。

    「我就說嘛!你雲晴晴這種小角色,怎麼贏得了我這個大美人呢!」此時,最樂的莫過於一旁看戲的殷若舫。

    她明知道雲晴晴並非國色天香,又非才女,這種小妮子,以她這種才貌兼備的殷若舫是不需要放在眼底的。但卻又不知為何,或許說是女人的直覺吧!她總覺得獨孤傲群看這小妮子時的神情不大一樣,也因此,每每讓她在不知不覺中,對這小妮子產生特別的妒意。

    不過,現在從獨孤傲群如此冷酷的態度看來,或許她以前太多心了。殷若舫想著,暗自鬆了口氣。

    正當獨孤傲群要離去時,他忽地轉身,並俯下頭,在雲晴晴的耳畔低語:「別哭了,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哭起來的樣子真難看!」在她未來得及抗議時,他又道:「還有,我倒想看看,你這傻瓜真能對我死心嗎?」這其實是一個賭注,不是嗎?

    說完,他牽唇一笑,唇畔勾勒起一道冷傲而又自負的笑紋。

    你這傻瓜真能對我死心嗎?哇!他的話又狠又準地說到她的痛處!被他這麼一問,她真的不由得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忘卻他?

    「你——」雲晴晴鼓起了腮幫子,正要抗議些什麼時,才發現他已轉身,繼續朝石階上方走去了。

    「傲群,等我!」殷若舫連忙追上前去。

    見獨孤傲群漸漸走遠,李暄和宋可琦連忙湊向前,問:「晴晴,怎麼樣?獨孤傲群跟你說了什麼?」

    哼!說什麼她哭起來難看……不過,仔細想想,雖然他剛才說的話毫不留情,但是他的語氣卻是溫柔的……這是錯覺嗎?不!他才不是那麼有感情的動物,她不再往自己設下的迷網裡跳了。雲晴晴想著,悵然若失地遙望著獨孤傲群漸行漸遠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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