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裡奧的身影出現在街道上,修的臉上露出了那個讓所有人都熟悉的笑容,他自然地跪下去,「陛下——」
「陛下——」修身邊的魯瓦上將和他的手下也同時跪下去,用亞德最崇高的禮節見過自己的君主。
「不必多禮,魯瓦將軍,還有你修。」裡奧的聲音很平靜,「在我下達命令以前,魯瓦,派你的人到我剛才出來的那間屋子周圍去,我未婚妻在裡面,我不想她受到傷害。」裡奧命令道。
「是。」魯瓦轉身吩咐了幾句,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在他身邊的一名軍官的帶領下向著裡奧和池寒星居住的那棟房子前進了。儘管對於裡奧在朝臣的面前失蹤,又突然在特魯埃出現這件事情懷著極大的疑問,魯瓦還是最先執行了裡奧皇帝的命令。
「小心點,不要驚醒我們未來的皇妃陛下。」修不必要地叮囑道。
「修。」裡奧可以殺人的目光落在修·伊特侍衛總長的身上,他早就聽出來修聲音中的曖昧。
嘴角牽出一個充滿曖昧的笑容,修利落地躲到了魯瓦將軍的身後,讓裡奧的目光失去了目標。
「對不起,陛下。」魯瓦將軍微微彎了一下身體,出聲詢問,「我是深夜接到修·伊特傳達出來的命令的。命令說要出動全部憲兵隊的軍官在特魯埃緊急待命,這是您的命令?」
「是我的。」裡奧說,他的心猛地一跳,彷彿有什麼將給他帶來巨大痛苦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他的目光穿越了茫茫的夜空,落在了他和池寒星居住的那棟樓房的方向。因為有不筆直的街道的阻擋,裡奧不能看見自己出來的那個門口。不過,要不了幾分鐘,憲兵隊的士兵們就會到達,有他們的保護,池寒星應該不會出什麼危險。
「我召你們來是因為特魯埃礦區的慘案已經被查清楚了,下令屠殺礦工和他們的家屬的是納扎多沒錯,憲兵隊立刻執行逮捕的任務,領主府內任何人沒有經過審訊以前一律逮捕,不要放過任何一個人,尤其是納扎多的那個兒子,巴布。」裡奧回轉身體,暫時壓制住心裡面的隱隱的不安下命令。
「陛下說的是特魯埃礦區士兵向平民開槍的事件?」魯瓦瞇上了眼睛,「可是那件事情憲兵隊並沒有收到任何的調查命令,也沒有進行調查。」
「調查的任務陛下交給帝國騎士團了。」修·伊特在一邊補充。
「可是,陛下。針對帝國貴族的任何審查都是應該經過憲兵隊的吧。」忽略了修·伊特的解釋,老人直接鉚上了對面的一國君主,「帝國騎士團沒有這個權力吧。」
裡奧心裡面的恐懼在一點一點地加深,他又抬起頭,向著池寒星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真想馬上回到她的身邊去,裡奧想。真不應該把她一個人丟在那裡。
出來的時候因為看見池寒星睡得很死就沒有叫醒她,現在看來還真是失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已經習慣了把池寒星的身影納入自己的視力範圍之內,片刻的分別在他來說都是難以接受的。儘管如此,為了打消魯瓦將軍內心深處對於他把調查任務交給帝國騎士團而產生的牴觸情緒,他還是覺得在回到那幢房子以前必須向魯瓦將軍解釋清楚。
「將軍,您應該知道,特魯埃慘案發生之後,納扎多領主的注意力就集中到了憲兵隊的身上。憲兵隊的任何舉動都會通過他安插在帝都的間諜在第一時間報告給他,派出憲兵隊的軍官進行調查肯定會困難重重。而且……」轉過身體,裡奧直視著對面老人明亮的眼睛,「納扎多之所以會在整個帝國有恃無恐,他憑借的是自己領地豐富的銥礦。父親就曾經說過,帝國的能源命脈不能長時間受制於人。」
裡奧沒有再說下去,但是話中的含義魯瓦將軍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了。裡奧是要借助特魯埃慘案的機會,一起除掉納扎多,收回特魯埃這個帝國能源最重要的產地。所以一切都必須在納扎多起疑心以前在私下進行,否則,意圖一旦暴露心狠手辣德納扎多還不知道會採取怎樣的手段來報復帝都呢。
合情合理的解釋很快打消了魯瓦將軍心中的疑惑和不滿,但是另外的問題又接著出現了,「那麼,陛下您又是怎麼到這裡來的呢?」
魯瓦將軍身後的修·伊特臉上出現了一副看好戲的神情。再一次用可以殺人的目光讓修準備說話的嘴合攏,裡奧有些心虛地迴避了魯瓦將軍的目光,「我和池小姐來這裡是辦一件私事,婚禮就要舉行了,在此之前有些事情需要解決。」
「如果是這樣,那麼我就帶人去領主府執行命名了。」同他這個年齡的大多數軍官一樣,魯瓦已經過了對別人的私事感興趣的年齡了,既然君主說的是自己的私事,他就沒有關心的必要。恭恭敬敬地向裡奧行了一個禮,他向自己人那裡走過去。
「修,你和魯瓦將軍一起去。」看見修向自己望過來,並且張開嘴準備發問,裡奧搶先下命令。開玩笑,讓他知道自己在特魯埃的事情還不知道回到帝都他怎麼嘲笑自己呢。
修·伊特侍衛總長那張興奮得有些發光的臉很快就垮下來,對著裡奧投以示威性的一瞥,修賭氣似的轉過身向魯瓦將軍走過去。
「陛下。」魯瓦將軍匆匆走過來,眼睛裡面有些慚愧,但是更多的是擔心與不安,「陛下,我的手下回報,池小姐好像出事了。」
「寒星?」裡奧困惑地望著對面的老人,根本不敢相信他說的話。與其是不敢相信還不如說不願意相信。
被裡奧盯住的魯瓦將軍低下頭去,「我的手下回報,他們半路上遇見一夥人,是受過正規訓練的軍人。等他們到了您所說的地方,發現門大開著,燈也亮著,房間裡沒有池小姐。」
裡奧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差一點暈過去,修手疾眼快扶住了他。魯瓦將軍示意,一輛裝甲車開過來,裡奧掙脫了修的手,拉開車門跳上去。他所乘坐的裝甲車打頭,修和魯瓦將軍乘坐著其他的裝甲車緊跟著,憲兵隊的其他車輛跟在後面,向著裡奧原來居住的地方進發了。
裝甲車巨大的轟鳴聲很快驚動了整個鎮子,路邊房屋裡的燈先後亮了,不時有人探出頭來。那個夜晚,無數人目睹了體形巨大的裝甲車以最快的速度呼嘯著在街道上奔跑的場景。
裝甲車很快停在了那幢兩層樓的建築面前,裡奧跳下車。
建築物下層和上層的燈都開著,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在包圍了建築物的同時也在建築物正門的門口加派了崗哨。
裡奧衝進去。迎面的客廳裡,莉莉婭和她的父母縮成一團,緊緊地靠在沙發上。無一例外,眼睛中都充滿了恐懼。一名帝國憲兵隊的軍官站在壁爐前面,皺著眉,來回地踱著步。聽見有人走進來,那軍官停下來。在看清楚進來的是裡奧皇帝,還有他身後緊跟進來的修·伊特侍衛總長和魯瓦將軍之後,他忙跪了下去,「陛下。」
裡奧沒有理他,逕直奔著院子後面上二樓的樓梯走去。修和魯瓦將軍隊對視了一眼,也跟上去。走在前面的裡奧整個人都亂了,幾乎是處在癲狂的狀態。他沒有想到,自己才出去幾分鐘,池寒星就會失蹤。除了被人帶走之外沒有任何的可能,而且,他知道,能夠帶走她的應該只有一個人。
咚咚的腳步聲踏上樓梯,穿過走廊,裡奧衝進了臥室。一股刺鼻的化學藥品的味道直衝進鼻孔,是迷幻劑的味道。
強烈的燈光照射著整個屋子,地上一把椅子倒在那裡。凌亂的床鋪上堆著裡奧出去以前蓋在池寒星身上的被子,慘白的床單上還遺留著幾個小時前溫存的證據,不過,原本安靜地趴在床上,鼻息裡傳出細微鼾聲的女子卻不見了。
「寒星——」一口氣憋在裡奧的胸口,他踉蹌著栽到了床上。撕心裂肺的痛楚在從心口瀰漫上來的同時傳遍了整個的身體。
「陛下。」修驚叫一聲,撲了過去,一把抱住了裡奧的身體,「陛下,請您冷靜一下。」他扶著裡奧的身體,讓他坐在床上。「巴布……是巴布。」裡奧一把抓住修的手臂,焦急地說,「不能讓寒星落到他的手裡,不能讓他碰寒星。」
「陛下,請您冷靜一下。您說的巴布是什麼人?」修拚命地搖動著裡奧的身體,想讓他清醒過來。
裡奧低下頭,把頭埋在手掌裡,讓自己的心情沉靜了一下。從聽到池寒星失蹤的消息開始,他整個人都亂掉了。
從小到大他還從來沒有這麼混亂過,這麼六神無主過。彷彿一瞬間,整個生命都失去了色彩。如果寒星出什麼事情,我也不想活了,他竟然產生了這樣的念頭。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找到她,在她受到更大的傷害以前把她救回來。想到這裡,裡奧重新鼓起了勇氣,他站了起來,「魯瓦將軍,我們這就去納扎多的官邸。」說完,他大步走下了樓梯。
此時,修也收斂了剛才調侃的神色,變得嚴肅認真起來。他皺著眉,房間裡面凌亂的床鋪,還有床鋪上那一抹血色已經說明了裡奧和池寒星之間已經進展到什麼程度了。即使是在得到池寒星之前,對池寒星一見鍾情的裡奧就拋棄了身邊所有的女人,過著禁慾的生活。現在,池寒星整個人都已經屬於裡奧了,毫無疑問,裡奧對她的感情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近乎瘋狂的地步。如果在這個時候,有什麼裡奧難以承受的事情在池寒星的身上發生,他不知道裡奧回用怎樣的心情來面對。精神上的震動隨時都有可能讓他整個人都可能處在崩潰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