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展毅去自首,卻因證據不足而被駁回。
所有的事好像在混亂中開始,又在混亂中結束。
沈小偌脖子上的傷也在醫生悉心的治療下慢慢復原中,不過還得包紮上藥,加上酷熱的天氣,傷口在痊癒中奇癢難耐。
沈小偌僨僨地將寫了一半的稿紙揉成一團朝垃圾筒投去;垃圾筒早因客滿而撒了一地的稿紙。
「來!喝一杯冰鎮酸梅湯,包準你火氣全消。」林奕宇將一杯冰得透心涼的酸梅湯擺到她面前。
自從經過陳雅的事件之後,林奕宇就暗暗發誓,一定不會再讓她離開他身邊,就算用繩子綁都要綁住她,而且要綁住她一輩子。
再加上林光義下的最後通牒,他更是決心放手一搏了。
一杯冰涼源的酸梅湯咕嚕嚕地下了肚,卻仍無法澆熄她心中的憤怒。
「煩死了!」她的肩糾結得快打結了。
「煩就不要寫了,休息一下嘛!」他也不希望她一直埋首在稿紙裡而冷落了他。
有時候他還真氣自己真是無聊、多事,幹嘛買那麼多稿紙回來。原本是怕她太悶,結果發現,她只要動手寫稿就沒完沒了,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嚇得他每天不得不偷藏起一些稿紙。
「誰說煩就不寫!」她瞪了他一眼,完全不理會他被冷落和心疼她的心。
現在他不得不對孔子這位至聖先師佩服得五體投地,當真是唯女子難養也!
要是全天下的女人全像沈小偌,恐怕剔發為僧的男人會大為增加,偏偏他還在這兒費盡心思哄她,真是天譴!活該!
他上輩子一定是欠她太多,這輩子才會對她的無理取鬧忍氣吞聲,甚至還甘之如飴。
「那你到底想怎樣?」只要她能高興,那怕叫他去天上摘星星,他都會去。
「我不喜歡悲劇!」她說著,眼中竟有淚水在打轉。
天哪!女人還真是水做的!說哭就哭!
「不喜歡悲劇就寫喜劇嘛!」他說得理所當然,卻也得來一記不小的衛生眼。
「怎麼寫?」她氣得手指都快戳到他的鼻尖了。「如果這麼容易的話,我會這麼苦惱嗎?」
又是他錯了!反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這也不行,那也不好,那你叫我怎麼辦?」他真是無辜透了。
「我也不知道。」她雙手撐著下巴,眼睛眨呀眨的,但那糾結的眉卻始終未展開來。
見她如此苦惱,他也跟著沒好心情。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這個故事為什麼會演變成悲劇?」
「因為事實擺在眼前,難不成我還可以瞎編亂捏造嗎?」她又瞪了瞪他,一副「你真是笨喔」的樣子。
「事實?你寫的是——」
「沒錯!就是杜展毅和悅芬的故事。」她把寫好的稿子推到他面前。
林奕宇也感染到她的苦惱了。
悲劇已在陳雅死亡的那一刻開始了。
雖然杜展毅的自首並未被接受,但是他和張悅芬的這段情似乎也覆水難收了。
「你有沒有辦法可以扭轉情勢?」她突然天真的問。
林奕宇苦笑的搖搖頭,除非有神跡,否則……
「你可以叫展毅去找悅芬,去求她,說不定還會有轉機呀!」說得倒很輕鬆:「對,對!如果他不肯,你就用上司的權力去壓壓他,這樣是不是就成了?」她還以為所有的事情都和為小說一樣容易。
林奕宇翻翻白眼,有點啼笑皆非。
「我早就不是他的上司了,他早已經離開公司。」
「他辭職了?」
總算腦子清醒了一點。
啪!她雙手用力地在桌上拍了一下,然後義憤填膺的豎起眉毛,凶神惡煞般的指著他說道:「你為什麼准了他的辭呈?為什麼不慰留他?」
「小姐,講點道理好不好?你怎麼知道我沒有試過慰留他?他當時決心要去自首以示他對悅芬的負責,我還能攔住他嗎?」
「可是他現在不用自首了啊!難道他打算這麼一走了之,不再管悅芬的死活了嗎?」
女人!你的另一個名字叫——無理取鬧!
「誰告訴你展毅不關心悅芬?不管她的死活?」他轉身又去倒了杯酸梅湯,不過這次是給自己喝的。因為他發現自己若想跟她繼續抬槓,是必須儲備能源的。
「如果杜展毅關心悅芬,那會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跑到山上去?」說著又紅了眼眶。她真該改行去當演員而不是當作家。
「我相信他們彼此都需要冷靜一段時間,悅芬到山上去說不定會領悟到什麼,到時候展毅去找她——」
「只怕她已削髮為尼、長伴青燈了!」她打斷他的話。
真是一語驚醒林奕宇!
恐怕連杜展毅都沒有發現這個嚴重的問題。
「喂!你還傻呆呆地杵在那兒作什麼?還不快去叫杜展毅守著悅芬!
要是悅芬真削髮為尼,我第一個就不原諒他!」不用她提醒,林奕宇抓起車鑰匙就衝了出去。
不過,沈小偌的苦惱在這一刻減輕了不少。
看來,林奕宇說得沒錯,杜展毅還是關心張悅芬的,現在就看張悅芬是否肯回頭再續這段情緣了。
她把稿紙收了起來,取了另一份稿紙出來。
眉心又慢慢地聚攏在一起了。
這份稿子寫的是她自己和林奕宇的故事,他們的結局也會是個悲劇嗎?
她不知道,也沒個答案。
新苦惱又開始了!
★★★
雖然天氣酷熱,但是山上的風卻給人一種十分舒暢的涼意,完全沒了暑氣。
張悅芬坐在老樹下,雙目茫然地眺望出的那一頭,有幾朵白雲隨著微風慢慢地移動著。
但她的心情卻不似天空的清朗,而是沉重兼之泛滿酸楚的。
在山上的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也試著將杜展毅在她的記憶中抹滅,只是,竟是如此困難!
她忘不了他!
他的影子、他的名字,仍在她心靈深處呼喚她。她把臉埋在手中,為自己的迷惘和痛苦而落淚,淚水自指縫間滴落。
杜展毅站在離她不遠處,見張悅芬的臉埋在顫抖的手中,雙肩抖動,淚水滴著,那模樣完全瓦解了他的心。
他的內心陣陣作疼。
原本就夠纖弱的身子,這些日子來更顯得弱不禁風了。
他常常在離她遠遠之處,偷偷地看著她,只想知道她是否安好。但她不好,一點也不好,就如同他一樣!
「悅芬!」他低沉而深情地喚著她。
張悅芬的臉從手中抬起,隔著淚霧,她的心抽搐了一下,呼吸卡在喉間,甚至感到頭暈目眩,手腳發軟。
一時之間,她想閉上眼再睜開看看是不是自己的幻想,然後又打消此念,慢慢地把臉轉向一旁。
「我只想對你說一些話,縱使你不願意聽,我都要說,說完了我就走。」
張悅芬把手指勾成圈咬著,又怕自己會受不了哭出聲,但淚早已撲簌簌如雨下了。
「欺騙了你真的不是我願意做的,當初我和雅雅在車上起爭執,她一時失去理智和我搶方向盤才會造成你母親的死。我想要去自首,可是雅雅卻把所有的罪往自己身上攬,加上你當時又愛了傷,需要有人照顧,所以找決定留下照顧你。但萬萬想不到的是,我們竟會相愛,讓我更無法離開你,我是真的愛你,自始至終你是我的最愛!對雅雅,我一直視她為妹妹,她為我所做的一切,今生我是無法報答了!」他所受的苦遠甚於她的想像。「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我也不敢奢求你原諒我,但是,我來只是為了讓你明白一件事,你可以懷疑我做過的任何事,但是不要懷疑我對你的愛——我愛你。」這三個字發自他的靈魂深處。
「別再說了!」她揮動她的手。
她厭惡的口氣、語意,令他的心宛如被烙鐵燙過。
「我走了,請保重,不為我也請為你自己。」他說得支離破碎,就如同他的心,如同他們之間的愛,再也無法聚合了。
聽到腳步聲漸遠,張悅芬不敢回過頭,只是仰望著天空,壓制她下唇的顫抖。
不要走!她想說,卻說不出口,只因淚哽滿喉。
淚,是不會止的了,它會一直流著,直到她死於淚水中。
山風仍在吹拂著,那啾啾的聲音,彷彿也在為他們哭泣。
★★★
林奕宇前腳才出門,沈小偌後腳就跟著出去。
雖然林奕宇總是千叮嚀萬交代她不要亂跑,只因這陣子她害喜害得厲害,加上又有點貧血,所以令林奕宇更不放心她了!甚至他到公司上班後總會隔一小時就打通電話回來。其實這種受重視、被寵愛的感覺還真是不錯。
雖然明知這麼倫偷溜出去會引來林奕字的不高與,但為了杜展毅和張悅芬,她也管不了他高興或不高興了。她不要他們之間真的演變成悲劇,所以她決定冒一次險。
由於寺廟在半山腰,山路又窄,計程車只能行駛到一半,剩下的路程就只好用走的。
雖然路途中還算陰涼,但對沈小偌目前的狀況而言,這一半的路程已令她氣喘吁吁、汗流浹背了。
「小偌!」張悅芬在見到她時又是愕然又是高興。
「還記得有我這一號人物啊!」她揶榆著。
「對——不起!」張悅芬垂下眼簾,好似除了這句話就沒其他話可說。
「我來找你可不是想聽這三個字,我——」沈小偌突然咬住下唇,一臉扭曲變了形,雙手緊緊抱住下腹,她的模樣可把張悅芬給嚇壞了。
「小偌,你怎麼了?」
「我的肚子很痛!」她猛作深呼吸的說:「我一定是動了胎氣了。」
動了胎氣?這非同小可,是會流產的!
張悅芬嚇得臉色發自,冷汗直冒。
「小偌,現在該怎麼辦啊!」她慌得沒了方寸。
「打電話叫救護車呀!」沈小偌一直反覆地作著吸氣、吐氣的動作,彷彿這樣才能減少一些疼痛。
張悅芬一刻也不敢多逗留,急著去叫救護車。
★★★
沈小偌被送進醫院的消息,很快的就傳到林奕宇耳中;甚至連杜展毅都臨時取消班機,一路由機場飛車而至。
「怎麼回事?」他一見到張悅芬就迫不及待的問。
張悅芬只好把沈小偌上山找她的事說出來。
「該死!」林奕宇咒罵著;他就知道這個闖禍精沒有一天可以安份下來,非讓他提心吊膽過日子不可!
「都怪我不好……」
「當然!」他忿忿地看著張悅芬和一直沒有說半句話的社展毅,口氣不是很好的指責道:「小偌一天到晚就為了你們兩人的事操心,現在還弄成這樣子,萬一她和肚子裡的孩子有什麼意外,我看你們要怎麼向我交代!」他也不是故意要用這樣重的語氣說話,只是急過頭了,有點口不擇言。
「我——」張悅芬何嘗不心急?又被林奕宇這一指責,自責的淚水滾滾而落。
杜展毅掏出手帕,有些遲疑地遞到她面前。他的深情和溫柔,讓她忘卻多日來的怨與恨,同他懷中撲去,像個迷了途的小孩找到了親人般哭了起來。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知道!」他緊緊擁著她,這一次他是不會再輕易鬆手了。
醫生和護士步出手術室。
「醫生,我太太怎麼樣了?」林奕宇首先衝了過去,一時脫口就稱沈小偌為「太太」而不自知。
「稍為動了點胎氣,不過已經沒什麼大礙了,等一下送到病房,明天若沒有什麼特殊情況,就可以出院回家休養。」
醫生的話讓三個人頓時鬆了口氣。
不過林奕宇卻不準備放過杜展毅和張悅芬,還是一臉的忿憤,惡聲惡氣的說:「不管怎樣,你們若不和好,就對不起小偌,枉費她對你們的關心。」
「奕宇,我們會很珍惜小偌對我們的一份友誼,所以——」杜展毅看著張悅芬,在四目交接時,他們彷彿給了彼此承諾。「我們不會再分開了,一定要永遠的在一起。而且我們還要當你兒子的乾爸和乾媽。」
「你一個人說的話怎麼能算數?」他把眼光調向一臉淚痕的張悅芬問道:「你呢?你真的肯原諒展毅了嗎?」
她還能說不嗎?
張悅芬帶著淚光,點點頭。
終於撥開雲霧見晴天了!
★★★
看著林奕宇一張臭臉,沈小偌噤若寒蟬。
其實見她沒事了,林奕宇高興還來不及,怎敢責怪她?只是如果不趁此機會挫挫她的氣勢,他不就永無翻身之日了?
「奕宇……」她伸手怯怯的扯扯他的衣角。
「幹嘛?」他的唇抿成一條線。天啊!他生氣的模樣還真駭人,真是老虎不發威,當他病貓看。
「我知道錯了嘛!」要不是為了張悅芬,她今天有必要如此低聲下氣嗎?唉!算了!反正總算令他們有了圓滿的結果,就算挨一頓罵也無所謂。
不過要是讓林奕宇知道真相恐怕就不只找來頓罵而已。
「你也知道錯了嗎?我還以為錯字怎麼寫你都不記得了呢!」他挑起一道眉,冷冷的說。
「喂!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喔!」她實在不想再如此委屈兮兮,給他一點顏色,他還真開了染房!
臭男人!
「我的忍耐才是有限的!你竟拿我的孩子開玩笑,要是出了什麼差錯,你賭得起嗎?」
沈小偌對他的指責,氣得頭上冒煙,如果眼光可以殺人,他恐怕早已死了十次、百次了!
比凶的,她遠比不過他嗎?
她把身上的被子一掀,從床上跳了下來,她的動作可讓林奕宇捏了一把冷汗。
「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你才度過會流產的危險期?」他幾乎是用吼的,這個小女人,他恨不得掐死她!
「你放一千、一萬個心吧!」她挑眉瞪眼,一副母老虎的悍樣。「我可比你重視肚子裡的孩子!我那會拿他隨意的冒險?說你笨,你還真是笨,連我在演戲都看不出來!」
「你說什麼?」這會真叫林奕宇愣住了。
「假的!假的!」她一字一句的說:「我根本沒有動到胎氣,全是騙他們的。」
「怎麼可能?就算你是騙人的,醫生他——」
沈小偌翻翻白眼,真想拿個什麼往他腦袋上敲。
怎麼平時看他一臉聰明相,這時卻變笨了?
唉!顯然是她把他嚇壞了,她也要負責的。
「醫生也有成人之美的嘛!傻瓜!」
傻瓜?
在他急得快得心臟病,在他急得抓了狂之後,她竟叫他傻瓜!
他要不給她點顏色瞧瞧,他就不叫林奕宇!
「這個遊戲好玩嗎?」他狠狠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就走。
一直到門「砰」一聲關上,沈小偌才如夢初醒般,難以相信他的反應竟會如此——如此激僨!
他真的氣壞了,她知道。
等他氣消了,會回來的,她這麼告訴自己。
★★★
沈小偌估計錯誤!
林奕宇這次真火了,當真生起她的氣了。
醫生讓她辦了出院手續,但來接她出院的卻是林奕暐和梁思涵。
雖然他們是第一次見面,但對彼此都不陌生。
尤其沈小偌還有意將林奕暐和梁思涵的故事寫成小說,只不過還沒徵求當事人的同意。
「奕宇人呢?」哎呀!不是說好不問的嗎?還是忍不住問,真是傷腦筋。
梁思涵看了林奕暐一眼,示意要和沈小偌單獨談話。林奕暐很快就收到妻子的訊息,笑了笑說:「我先去把車子開過來。」
「小偌,我可以這樣叫你嗎?」梁思涵詢問著。對沈小偌,在見到她第一眼時,她就知道,如果以後沈小偌進了林家,她相信她們會成為好妯娌,甚至可以成為知心朋友。只是林奕宇還未求婚成功。
也罷!國父革命了十一次才成功,而且連日本連續劇都有所謂一零一次求婚,林奕宇還是希望無窮的。
「奕宇昨天回到別墅後就拿著酒當水喝,甚至還用手打破玻璃窗,上了醫院縫了幾針,所以才會由奕暐和我來接你出院,只因他現在無法開車。」這可是實話,昨天林奕宇的行為簡直嚇壞了所有人,也令林光義大發脾氣。要不是見他受了傷,恐怕還會遭林光義一頓枴杖呢!
「奕宇受傷了?要不要緊?」她眼中充滿擔心的恐懼。
「你關心他嗎?」梁思涵是故意的。
沈小偌咬著唇,有點羞怯的垂下眼簾。
雖然有句話說:解鈴人仍須繫鈴人,但是有些時候還是必須旁人來敲邊鼓的,否則這兩個傻子還不知道要耗到民國幾年才能夠互相坦白呢!
「你愛奕宇嗎?」她可不拐彎,一針見血的問。
女人心海底針,男人摸不著的,女人可相當瞭解。
「他從來沒愛過我!」真是一點虧也不肯吃。
「奕宇這麼告訴你的嗎?」梁思涵故作吃驚狀。「可是他卻告訴爺爺,他這輩子只愛你喔,而且除了你,他誰也不娶哪,所以爺爺還準備在他過大壽時為你們辦訂婚禮呢!」
「他真的是這樣說的?」這回喚她吃驚了。一直以來,他只口口聲聲說孩子,好似只為了孩子才想跟她有牽扯的,沒想到——
「他真的愛我?不是為了孩子才愛我的?」她對自己一點信心也沒有。「他甚至沒有跟我求過婚。」
「天殺的林奕宇!」
虧她還絞盡腦汁想說服沈小偌嫁給他,結果他竟連求婚也沒有!
好!如果她當了他們之間的紅娘,看她不好好敲他一筆不可!
「如果他向你求婚,你會答應嗎?」
「可是他又沒有說他愛我。」女人!就是一定要聽這三個字,才能確定對方的愛。
「如果他說了,又跟你求婚,你會答應嗎?」打鐵可要趁熱,這個紅娘她是當走了。
「會吧!」其實她也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她的要求也很簡單的,偏偏遇上一個呆頭鵝。唉!
★★★
林奕字捧著一大束的香水百合,站在自己家門口,緊張得手心都冒汗了!
這真是荒謬透了!
沈小偌居然向梁思涵告狀說他從未向她求婚、他不愛她!
真是天地為鑒!
如果他不愛她,他為什麼要如此縱容她?疼愛她?甚至讓她欺到他頭上了他還無怨無悔?
而不向她求婚,只因他以為她和別的女人不一樣,尤其又怕她誤會他是為了孩子才向她求婚的,沒想到她還是——誤會了!
見到林奕宇帶著一大束的香水百合花,沈小偌只有一個衝動——想哭。
雖然她極力控制這個衝動,但淚水完全不聽使喚地滾落下來。
見到它的反應,他心疼極了。
「千錯萬錯,全是我的錯,你別哭了行不行?」他把花放到她手上,她卻沒有去接,只是抓住他綁著繃帶的手。
「你為什麼要這麼傻?你不知道你受傷,我會心疼的嗎?」她忘情的把他的手放在胸口。
現在就算叫他一頭撞死,他都願意。
「小偌!」
「你下次再這樣,我就——我就——」
「就罰我吻你!」他說完當真俯下頭捕捉她的唇。
「你好壞!」在他好不容才放開她時,她嬌嗔地輕捶了他一下。
林奕宇收起了玩笑的臉,撿起掉在地上的花,煞有其事的單腳跪下,一副十足標準的求婚架勢。
「請問沈小姐願意嫁給我嗎?」
「你這是求婚嗎?」她可不想這麼快就便宜了他,所以腦筋又在開始轉動。
林奕宇為之氣結。
「我是在求婚,不知你是否願意?」
「嗯——我想想。」她還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要我答應可以,不過得先通過一項測試。」
「什麼測試?」
「瞧瞧就知道嘍!」她眨眨眼,賣關子。
★★★
林奕宇搔著頭,簡直要急白了一頭黑髮,但除了著急還是著急。
明天就是林光義大壽之日了,沈小偌卻還給他出了這麼一個大難題,叫他在這兒挑燈夜戰,只為了給她的新書取書名。
更叫他氣憤難平的是書中有三個故事,一個是為杜展毅和張悅芬的,一個是梁思涵和林奕暐的,最後一個是他和她的,但是前面二個結局都快樂而圓滿,到了他們的故事,她仍沒有寫下結局,只因她堅持要他把書名取好,她才願意寫結局。
「記得哦,書名不可以用歌曲的名字,而且別人用過的也不可以,還要符合我的故事情節,還要念起來順口,聽起來順耳才行!」
天哪!如果他這麼行,他也可以改行當作家了。
正當他想得快抓狂時,門鈴響了。
他不知道這麼晚還會有誰來,該不是上帝派來天使要助他一臂之力的吧?
但是一見到杜展毅和林奕暐,他又暗暗呻吟一聲。
這幾天他們二人只能說是來窮攪和的,他們的中文程度比他所想像的還要糟糕一千、一萬倍。
「想好了沒有?」
這簡直是廢話!如果他想好了,他還需要對著一堆稿紙愁眉苦臉嗎?
「要不要我們幫忙?」林奕暐好心的間。
「大哥,你饒了我吧!」他真是怕了他們。
「唉!娶個作家老婆還真不容易,展毅你說是不是?」他居然還有心情說風涼話!要不是看在他是他哥哥的份上,他早用超級大掃把請他走路了。
客廳裡卻傳來三個女人銀鈴般的笑聲,八成是在笑他吧?
「取了那麼多個名字,難道沒一個小偌滿意的嗎?」還是杜展毅有點同情心。「我把姓名學全搬來了,不如再多想幾個吧!」
「這是取書名咄,不是取小孩子的名字,姓名學的書有用嗎?」他嗤之以鼻。
「如果沒用,也可以替你們二位的孩子取個好名字,不無小補。」他不以為意的翻起書,正經八百的研究起來。
「煩死了!」林奕字的耐性快磨光了,上輩子他一定是欠了沈小偌什麼,這輩子才會讓她如此整他!
「別這麼快就俯首稱臣,再想想吧!」林奕暐也為他打氣。
「想破頭了!」他沒好氣地。
一陣沉寂,三個大男人突然像開了竅似地睜大雙眼,你看我,我看你的。
「我想到了!」三人異口同聲。
「寫下來,快把想到的寫下來!」林奕宇把筆丟給他們,然後三個人不約而同地在紙上寫下了七個大字——追求愛情不排隊!
這可是他們三人第一次如此有默契,而且還同時想到的,相信這一次沈小偌不會再說「不」了吧?
各位,你們覺得如何?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