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翔鬆開懷中的若羽,站起身走到電話旁,才發現只剩機座。他疑惑地皺起眉頭,「電話呢?」
「在客廳。」藍怡不甚感興趣地回答,「最好趕快去接,是從台灣打來的長途電話,那個人說他是你在哈佛唸書時的同學。」
藍翔聞言,無奈地歎了口氣,走了出去。
藍怡見他走了出去,就坐到若羽身邊,注視著電視——現在正放著世界名著「睡美人」的卡通錄影帶。
她很吃驚若羽竟然會喜歡看這些老掉牙的故事,更吃驚一向視工作為生命的藍翔,竟然每晚都會抽空陪若羽看這些原本在他眼中十分「不屑」的王子、公主幸福過一生的錄影帶。
「完了。」若羽看到屏幕上打出「THEEND」的字樣,才滿足地歎了口氣,走向前把帶子退帶收好。
「若羽,你已經跟我老哥那麼好了,為什麼還不嫁給他?」藍怡看她把東西收好,立刻好奇地開口問道。
她早就已經知道若羽個藍翔之間非比尋常的關係了。因為她發現,如果一大早要找若羽,一定要去藍翔的房間,因為她就睡在那裡。
白癡都看得出來他們之間發展到什麼樣的階段,不過就是這樣才令她覺得疑惑,他們怎麼還不結婚呢?而下個月她就要回英國準備春季班開課的事情,如果不看到他們結婚,她怎麼樣也不甘心回去。
若羽聽到藍怡問話,不由得愣了一下。她坐到藍怡身旁,想了一會兒,才緩緩地搖頭。
「不行,我不能嫁給他。」若羽說道。
「為什麼?」
「這……」
若羽考慮著要不要告訴她實情。說出來實在很失自己的顏面,但是看到藍怡一臉非得問出個所以然來的表情,心一橫,很快地把她強暴藍翔的事告訴藍怡。
藍怡聽完若羽的話,呆愣了老半天,她抬起手放在若羽的額頭想看看她有沒有發燒。
「你做什麼?」若羽疑惑地問。
「你很正常啊!」藍怡放下自己的手,難以置信地說道:「你竟然叫我哥——M集團的少總裁當你的情夫?」
藍怡搖搖頭,真是敗給她了。如果讓現在已經半退休、住在瑞士的雙親聽到這些話,不知道他們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有什麼辦法?」若羽無奈地說:「誰教我強暴了他。」
「天啊!」藍怡巴不得把眼前這個說好聽點是天真,說難聽一定是白癡的女人狠狠地搖晃幾下,「商小姐若羽,我拜託你腦袋清醒一點,雖然現在女權逐漸高漲,確實也有男人會被強暴,但被害人絕不會是我大哥。如果你來告訴我,他強暴了你,我或許還會相信。我才不信以他那在女人堆打滾許多年的老經驗,會輸在一個未經人事的小女人手上。」
若羽皺起眉頭,看著藍怡講得非常賣力,懷疑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她竟然在她面前批評她自己的大哥。
「可是是事實。」若羽仍然堅持己見。
「事實?」
藍怡「哼」了一聲,很想跟若羽說她被她大哥騙了,不過她強迫自己不要開口,雖然不認同他的小人作法,但是她真的很希望若羽做自己的大嫂,所以還是不要引起爭端比較好。
「可是你——」藍怡雖然不想開口,還是忍不住說道:「可是你不會跟我大哥說你願意跟他結婚,以示對他的負責,為什麼要他當你的情夫。」
「因為……」若羽無精打采地低聲說道,「因為我以為他當可我的情夫就會聽我的話,不會再管東管西。人家情婦都是很聽話的,誰知道——」
「誰知道如意算盤打錯了。」藍怡無奈地接下她的話。
現在她更加佩服這個小女人。想也知道,藍翔一向居於主導的低溫,對若羽是很溫柔,但卻還是不改他的霸道作風,怎麼有可能會照著若羽總是不合理的要求做事。
「你看看,你們兩個現在就跟夫妻沒什麼兩樣,乾脆結婚算了。」藍怡很現實地指出。
「不行。」若羽為難地說。她是愛藍翔,最近也常常在想著跟他結婚,但是就是不行。
「為什麼不向?」藍怡問。
「沒有人會娶情婦,那也就沒有會嫁給情夫。」若羽煞有其事地說。
藍怡對天一翻白眼,她這輩子還真沒見過這種人。她無奈地開口問道:「你到底想不想嫁給我老哥?」
若羽聳聳肩,站起身走了出去,再次重申她荒謬的理論。
「就算想也不能嫁。」
藍怡搖搖頭,跟在她的身後,決定放棄,就算跟她說再多也是枉然。不過,她又想到藍翔,沒想到他就任由若羽照她自己的意思行事,令她不禁懷疑他是否也是神智不清。
「奇怪,他在跟誰講電話?」若羽經過藍翔的書房時,看到房裡透出來的光線,好奇的轉頭問藍怡,「怎麼講了這麼久?」
藍怡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台灣打來的,可能是那邊的公司有事情吧。」
若羽瞭解的點點頭,決定不等他,先上樓去。
****
「你在想什麼?」若羽跳到藍翔的面前,好奇地問道。
藍翔低頭對她露出一個笑容,卻不發一言。
若羽皺起眉頭,自從前幾天藍翔接到從台灣來的電話之後,她就發現他常常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像今天,吃完晚餐之後,他就一個人在花園裡逛來逛去,像是為了什麼事困擾著。
「你到底怎麼回事?」
「沒什麼。」藍翔把她拉靠著他,淡淡地問道:「你認不認識袁浚槐這個人?」
「袁浚槐?」若羽吃驚不已,轉過頭看著他,「我當然認識他,我認識他好多年了,你擔心的事情跟他有關嗎?」
「無關。」藍翔搖搖頭,拉著她的手,緩緩地走回屋子裡,「我擔心的事跟你有關。」
若羽越聽越迷糊,「跟我有關?這話從何說起?」她好奇地問。
「他跟我打聽你的下落,問我你現在是不是跟連竹風在一起?」
「他問這個幹什麼?」若羽停下腳步,心中開始覺得不安。袁浚槐打聽她的下落,這只證明了一件事,就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她現在人在香港。而所有的人,當然也包括了她二姊商舒嵐。
「我玩完了。」她喃喃地道。
「怎麼回事?」藍翔也停下腳步,擔心地低下頭問道。
若羽嘟著嘴,丟下他跑回自己房間,開始收拾行李。
「你做什麼?」跟在她身後的藍翔看到她的舉動,立刻動手制止她。
若羽抬起頭,一臉委屈地看著他,「我二姊會把我罵死的。」
藍翔不解地搖搖頭,不懂他們在談的事情跟她二姊又扯上什麼關係?
「我二姊不喜歡連竹風。」若羽解釋,「現在她肯定知道我來香港找連竹風了。我可以跟你打賭,最近幾天她一定會來香港找我,而我又不是白癡,待在這裡等她來找我,把我罵得狗血淋頭。」
藍翔聞言無奈地搖搖頭,把她的手拉開,將行李合上丟到一邊,對她保證道:「只要我在,我會准許任何人罵你。」
「可是我二姊不是任何人,她是我姊姊。」若羽有點生氣地把被他丟在一邊的行李箱拿回來。
藍翔看到她的決動,有用力把行李從她手上扯了下來,「商若羽,如果你再收拾一件衣服,小心我打你。相信我,我說到做到。」
瞬間,若羽停下手上忙碌的動作,抬起頭,懷疑藍翔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他竟然威脅要打她。
藍翔看到她的表情,歎了口氣,拉著她坐在床上。
「你放心,等你姊姊來了,我會幫你向她解釋。更何況,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姊姊不是親自陪你來找連竹風嗎?她怎麼會來香港罵你呢?」
「不是她。」若羽解釋,如果今天要來的是大姊商蘊如,她根本就不擔心,反正蘊如自始至終都十分支持她。「要來的是二姊,而我二姊很凶的!」
「那也無所謂。」藍翔不在乎來的是她哪個姊姊,「反正我不是連竹風,泥這一陣子都是跟我在一起,所以——」
「喂,我看你平常挺聰明,今天怎麼這麼笨?」若羽捶了他一下,「重點不是我跟誰在一起,而是——我瞞著她來香港。」
「那又怎麼樣?」藍翔還是一臉無所謂,「難不成你現在回台灣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嗎?可以讓你二姊忘了你已經在香港待超過三個月,讓她不要罵你?」
「當然不是,只是……」若羽的聲音慢慢消失,因為她覺得藍翔說的有道理,回不回去橫豎都是要挨罵,而留在這裡,等到舒嵐來找她,至少被罵事還有一個墊背的。她看了藍翔一眼,知道如果她留在這裡,他絕對不會讓她被她二姊罵得太淒慘。
「好!」她點點頭,「我留下來,不過等我二姊來的時候,縱使我不願意,我還是得跟著我姊姊走。」
「不會的。」藍翔向她保證,他拉起她,「只要有我在,我就不會讓你離開。」
若羽先是安心地點點頭,才又覺得不對。她抬起頭,「你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你不准我離開,我就不能離開?」
「沒錯。」藍翔不疑有他地點點頭,霸氣十足回答。
若羽不認同地把他的手甩開,忿忿地批評,「你真的很不知本分!」
「本分?」藍翔疑惑地皺起眉頭,「你是什麼意思?」
若羽在他的面前走來走去,生氣地嚷道:「你是我的情夫,不能命令我該怎麼做,你瞭解嗎?」
藍翔無奈地看則後她煩躁地走來走去,其實在他的心中,情夫只是兩個無意義的名詞。他伸出手拉住她,把她往他的房間帶。
「你聽到了沒有?」若羽雖然聽話地跟著他,但還是不死心的叮嚀,「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我要怎麼做就怎麼做。」藍翔淡淡地回答。
「你根本就不像個情夫,情夫應該是乖乖聽話的。」若羽重重地坐在他的大床中間,不平的說道。
「乖乖聽話?」藍翔嘲弄地重複,他高大的身影往她的方向靠近。
「你若再那麼霸道,我就把你開除,不讓你做我的情夫了。」若羽躲過他壓上來的吻,有些生氣說道。
「是嗎?把我開除了,這樣很好。」藍翔不覺有何不妥。他悠閒地躺在床上,反正他自始至終都是「被動」的當她的情夫,他其實想娶她,想當她的丈夫,才不屑當什麼鬼情夫喔。
若羽聽到他的回答,震驚地張大嘴巴,沒想到她隨便說說,而他竟然說很好。
「很好?」若羽一恢復正常,立刻火大地伸出手,把身後的枕頭拉出來,跪在床上,毫無理性地用力打他,「你太過分了,竟然說很好?」
藍翔無奈地歎了口氣,抓住她的手,輕輕一用力,就把她拉到他的身下。若羽鼓著腮幫子,雙眼冒火地瞪著他。
「我本來就不想當你的情夫。」藍翔柔聲地解釋,「我愛你,我想娶你。」
若羽聞言,心中的怒火頓時消失,她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看著他一臉的誠摯。
「你瘋了,我才不要嫁給你。」若羽雖然很想點頭答應,但還是開口拒絕,提出自己荒謬的理由,「沒有會——」
「嫁給自己的情夫。」藍翔瞭解地接下她的話。看她一臉吃驚的看著他,他低頭吻了她一下,才繼續說道:「藍怡昨天跟我談了一會兒,我現在很清楚你的小腦袋裡在想些什麼了。」
「本來就是,哪有人會降低自己的格調,去嫁給自己的情夫。」若羽不服氣地堅持自己的謬論。
「我真巴不得擰斷你的小脖子。」藍翔生氣低吼,「你哪裡得來的謬論?以前我不敢要你嫁給我,是因為我們之間夾了個連竹風,現在你不願意嫁給我的原因,竟然是這個笑死人的理由。」
「這才不會笑死人。」若羽離開他的身體,「我所說的話都是有根據的」
「是嗎?」藍翔一臉嘲弄地問。
「當……然。」若羽回答得有些心虛。
「既然有根據,那可要洗耳恭聽了。」藍翔把雙手枕在腦後,緊盯著她,等著她回答。
「我……」若羽耍賴地搖搖頭,「總之我就是有根據的,你少煩我,我有我的理由。」
「荒謬!」藍翔驀然坐起身,「我管你現在腦袋裡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念頭,反正我已經決定要娶你,等過一陣子,我要去台灣談點事情,到時候我要你跟著我去,順便拜訪你的父母。」
「他們不會讓我嫁的。」若羽聞言並不緊張,反而得意地說,「我現在年紀還小,他們根本就不會准許我這麼早嫁人。」
「是嗎?」藍翔不認同地搖搖頭,「你說你爸媽不會讓你那麼早嫁,那他們為什麼讓你妹妹訂婚?而且聽說最快明年初期或六七月時就會結婚了。」
若羽嚇了一跳,若瑤訂婚了?怎麼可能?
「你在開玩笑。」若羽不相信。
「我沒有。」藍翔向她保證,「你未來的妹夫我們都認識,他就是我在哈佛的同學,也就是向我打聽你的消息的袁浚槐。」
「袁浚槐?」若羽好笑地重複,「如果對象是袁浚槐,那就難怪了。他追了我妹妹五六年,在我爸媽身上可是下足了工夫,他們會讓若瑤嫁他是很正常的,但你就不一樣了,我家沒有一個人認識你,他們才不會把我交給一個陌生人。」
「要不要打賭?」藍翔要娶她的心意,並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打退堂鼓,反而一臉挑釁地看則後她,似乎勝券在握。
若羽看到藍翔誓在必得的表情,好像就算全世界都不答應她嫁他,他也一定會娶她似的。
「霸道!」若羽不悅地翻身下床,卻被藍翔拉了回來。
「別再說了。」藍翔喃喃說,唇同時復上她的。
若羽歎了口氣,偎近他,「你怎麼這麼霸道,什麼都得聽你的。」
「若四我不霸道,豈不是被你的謬論邏輯所左右?難不成你希望等到老的時候,我們還是處在我四你情夫的階段?」
若羽想像那種情況,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藍翔對她孩子氣的舉動露出一個笑容,抬起手解開她盤在頭上的頭髮,聞著淡淡的髮香。
「我想我可以開始學著替你綁頭髮。」他的聲音在她耳際響起。
「你在開玩笑,」若羽輕笑出聲,「你只會拉掉我一大把頭髮。」
「我不會。」藍翔雙手撐著自己的身體,一隻手玩弄著她的頭髮,「我要做的事一定會做到完美。」
若羽不認同地搖搖頭,有些言不由衷地說道:「當然,反正你試驗的是我的頭髮,不是你自己的疼也不是疼在你身上。」
「為什麼你總是那麼伶牙俐齒?」藍翔好笑地跟她額頭碰額頭問道。
若羽主動地抬頭吻了他一下,用包含笑意的聲音調侃他,「藍少爺,我們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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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小姐,少總在辦公室等你。」若羽一踏M集團的辦公大樓,坐在一樓櫃檯後的接待小姐一看到她,立刻有禮地說道。
若羽謝過她,迅速搭上電梯。她揉揉還有點惺忪的雙眼,現在不過才早上十點鐘,將近一個小時前,她被柯媽叫醒,沒頭沒腦地說藍翔要她來公司找他。她覺得奇怪的是,有什麼事不能回家說,硬要她來公司找他?
一踏出電梯,她走想藍翔的辦公室,一路上還不忘向員工打招呼。帶笑的臉龐,在一推開辦公室門之後立刻隱去,換上殺氣騰騰的惡女樣。
「你是什麼意思?」若羽直直走向坐辦公桌後的藍翔問道:「你明明知道我昨天跟藍怡在地下室打桌球打得很晚,竟然叫我現在來你公司,你最好有一個合理的原因不然我就——」
「我算不算合理的原因?」
若羽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嘴巴張得老大,身體不由得微微一僵。她不敢轉頭看,緊張地嚥了口口水,隨即火大地瞪著他,用嘴型問他,他在搞什麼鬼?
「你不轉頭來看看我嗎?」對方的聲音冷冷地響起。
若羽不甘心地嘟著嘴,轉過身,囁嚅地喚道:「二姊,二姊夫。」
「好極了。」舒嵐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你竟然還認識我啊?」
「二姊,你別這麼說嘛!」若羽露出一個獻媚的笑容,「二姊,你懷孕了,竟然還這麼美麗,你真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准媽媽。」
「你少灌我迷湯,這一招對我沒用。」舒嵐走近她的身旁,拉住她的手,「我現在先帶你回台灣,這閉帳我們在慢慢算。」
「不好吧,」若羽把自己的手從舒嵐手中抽回來,緩緩地退到藍翔的身旁,「我現在還不能回去,至於我瞞著你來香港的這筆帳,我們以後再說吧!」
「商若羽,你——」
「沒關係,你想留到什麼時候,就留到什麼時候。」張書桓拉住自己的太太,笑著對若羽說道。
「姊夫英明。」若羽開心地對張書桓一笑。
「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舒嵐難以置信地看著書桓道。
「我當然知道。」書桓理所當然地回答,「現在若羽待在這裡很開心,你就應該尊重她的意願。她已經二十一歲了,理應有自己判斷的能力,對於她今天的所作所為,我相信她一定都能對自己負責。你能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吧!若羽?」
「當然。」若羽自信滿滿地回答。
「我的天啊!」舒嵐感到生氣,她火大地看著書桓,「我的兩個妹妹都跑去跟人家同居,你不幫我也就算了,居然還舉雙手贊成。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被我爸媽給殺死啊?」
「當然不是,我——」
「你自己還敢說,」若羽打斷書桓的話,想到上次離開台灣時的情景,得意地提醒舒嵐,「若瑤會去跟袁浚槐同居,還不是你自己太小心眼,竟然騙她袁浚槐是個gay;如果你不這麼說,若瑤也不會放心地跑去跟袁浚槐住在一起。其實這個結果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你怪得了誰啊!」
「你自己做錯事卻還來教訓我?」
「舒嵐,你騙若瑤說浚槐是同性戀?」書桓難以置信地盯著舒嵐,沒想到她竟然整人整到自己妹妹身上不說,還連帶把他的好友也給拖下水。
舒嵐滿臉心虛地看了書桓一眼,又看到若羽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不由得一肚子火,但是又偏偏沒處可發,她太瞭解書桓會對她這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起多大的反彈。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決定先安撫自己的丈夫,「只是覺得好玩嘛!」
「好玩?」書桓吃驚地重複。
「姊夫,你趕快把二姊帶回台灣解釋清楚,不然袁浚槐一定會若瑤弄得很慚。」
若羽忙著在一旁煽風點火,總之,她就是巴不得趕快把舒嵐送走就是了。
「商若羽!」舒嵐警告似的瞪著若羽,「我是你姊姊!」
「對不起,」若羽得意地說:「今天請你暫且不要當我姊姊,你趕快走好不好?」
「走。」書桓拉著舒嵐就往外面走。
「我要把若羽也一起帶走。」舒嵐不停地想要甩掉書桓的鉗制。
書桓見狀,歎了口氣,真不知道自己是招誰惹誰,原本以為老婆懷孕之後,能夠安安分分地在家等著做媽媽,誰知道她竟然比未懷孕的時候還要不安分。他別下腰把她抱了起來,走向電梯。
若羽得意的看著兩個人離去,還不忘挑釁地抬起手,對舒嵐揮了揮,「二姊,拜拜!」
「搞定。」若羽「砰」的一聲把門關起來,越過藍翔坐在他的位置上,悠閒地把腳翹在桌子上,愉快地對他眨眨眼。
藍翔看到她的模樣,拿她沒轍地搖頭。
他原本還以為由他一個人應付舒嵐便綽綽有餘,誰知道他講一句話,舒嵐一定拿十句話來堵他的嘴,害他不得已只好打電話把若羽吵醒,要她來公司一趟。果然,若羽只用兩三句話,就把舒嵐給「請走」,這一刻要他不佩服她也難。
「你根本就不需要我幫忙,你自己就處理得很好嘛!」藍翔不由得誇她幾句。
「別提了,」若羽把腳放下來,走到他的面前,抬起頭,老實地說道:「這次要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剛好提到我姊姊的小辮子,我現在鐵定跟著她走了。」
「我——」
「你少跟我說那些你不准我走的話。」若羽打斷他的話,「別小看女人,尤其是我們商家的女人,我們一旦下定決心要做到的事,就一定會做到。」
藍翔只認識三個姓商的女人,其中一個天真、浪漫,還有一點白癡,指的就是若羽;一個就是剛才講話跟連珠炮一樣,當然就是舒嵐莫屬;另外就是商家大姊商蘊如,他倒覺得她似乎有些大智若愚的味道。
他歎了口氣,親了她的額頭一下,喃喃地說道:「你們這些行為叫座無理取鬧,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你說什麼?」若羽雙手掐住他的脖子,微瞇著眼,警告地問道。
「沒。」藍翔低頭吻了她一下,「我道歉,這總行了吧?」
若羽對他皺皺鼻子,懶得跟他吵。「好累哦!我要回去睡個回籠覺。」說完,踮起腳尖吻了他一下。
藍翔幫她按下私人電梯的按鍵,暗暗提醒自己要替她辦一張卡,以後就可以直接使用他辦公室的專用電梯。不過,他實在是很好奇,為什麼若羽那麼喜歡睡覺?正如藍怡所說的,她平時沒什麼嗜好,就是喜歡睡覺。不過她最近似乎好多了,會陪他在家裡的健身房做些運動。
「你叫老柯送你來的嗎?」一直到達地下室停車場,藍翔才開口問道。
若羽搖搖頭,「你太小看我了,我才不要麻煩人,我是自己開車來的。」
藍翔震驚地停下腳步,「你說什麼?你自己開車?」
若羽疑惑地轉過頭看著他,點了點頭,肯定地說道:「對啊!我很厲害吧!」她很得意。
「你——」藍翔懶得跟她多言,大步走向她,拉住她的手往回走。
「你要幹嘛?」若羽想要掙脫他的鉗制,可是藍翔卻硬是不肯放手。「你放手,我要回家睡覺。」
「你暫時先睡在我樓上的套房。」藍翔毫無商量餘地地說:「別想再碰方向盤。」
一直到進電梯,藍翔才放開她的手。
「你怎麼連這個都要管。」若羽火大地吼:「你要我說幾次,我學過開車,只不過少了駕照那一張紙,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藍翔看了她一眼,不發一言。他已經學習到何謂「沉默是金」,只要安靜地等她發洩完畢,一切風波就宣告平息。
電梯門一開,若羽立刻走了出去,嘴巴還不忘喃喃地念道:「早知道就不告訴你是我自己開車來的。」
藍翔忽略她所說的話,逕自說道,「我待會兒有個業務會議要出席,等會會議結束,我再開車載你回去。」
「霸道。」若羽不服氣地坐在沙發上,看著站在她面前的藍翔說道。
藍翔不在乎地聳聳肩,「你不是吵著要睡覺嗎?怎麼,不想睡了?」
「不想。」若羽賭氣地說。
藍翔坐到她身旁,摸了摸她的臉頰,開玩笑地逗她:「話可是你說的,我現在去開會了。」
「喂!」若羽抱住他的手,阻止他的離去,「你真的要把我放在這裡啊?」
「當然不是。」他露出一個笑容,坐回她的身邊,「房間就在隔壁,而且我答應你,只要你拿到駕照,我就不會限制你開車,怎麼樣?」
「只不過一張紙而已,那麼認真幹嘛?」若羽不平地喃喃字語。
「答不答應?」藍翔當作沒聽到她的話,又問了一次。
若羽考慮了一下,決定還是答應好了,要不然以後搞不好藍翔真的會不准她碰方向盤。反正口頭上同意,等真的做不到時,再反悔,討價還價也不遲。
「好,成交。」若羽伸出手,有把手給收回來,「我想我應該不用跟你打勾勾吧!你應該會守信用。」
藍翔摸了摸她的頭,「我會守信用,這麼大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若羽「哼」了一聲,「竟然說我像個小孩子,那你幹嘛還要想娶我?你自己腦袋有問題,還說我像個小孩。」
「唉!」藍翔歎了口氣,瞇著眼睛,仔細的打量她的身材一番,開玩笑地說:「要不是我看你年紀還小,相信你以後會有所改進,否則我根本就不會去碰你。」
「藍翔。」若羽用力踢了她的小腿一下,滿意地看到他的臉孔變得扭曲,不過有一點她不太滿意,因為沒有聽到他痛呼出聲。
藍翔無奈地揉了揉小腿肚,瞭解自己的表現令她很失望。他想捏捏她紅潤的臉頰,卻吃驚的發現他的手才伸出去,隨即被若羽的利齒給咬住。
「不准捏我。」若羽用力地咬了他一下,才放開他的手,不平說。
藍翔對她露出一個苦笑,「我沒有不准你咬我,你反而不准我捏你,這是什麼世界?」
「我管你什麼世界?」若羽不在乎地回答:「總之,你一切都要聽我的。」
「一切聽你的?」藍翔好笑地重複。
若羽看到他的表情,瞭解他的不以為然,不滿地說道:「世界上就有你這種厚臉皮的人,我才不會指望你說一切聽我的,就真的會照做,我只要你口頭上講講讓我開心一下,你連這點都做不到,真是自私的男人。」
「噢!」藍翔故意裝出一副瞭然的表情,「我瞭解了,請你原諒我的遲鈍,我下次會改進。」
「太遲了,」若羽不屑地說:「你這個笨男人。」
「笨就笨,」藍翔獻媚地靠在若羽肩膀上,「反正只要你愛我,笨一點也無所謂。」
「不要提醒我的愚蠢。」若羽把他的頭推開,「早知道我就不要強暴你。最笨的人其實是我,偏給自己惹麻煩,什麼人不好愛,去愛到一個喜歡下命令的男人。」
藍翔聞言,無奈地把目光調向地面,不懂為什麼若羽到現在還一直堅持是她強暴他?
「你認為那天晚上真的是你強暴我?」藍翔問。
若羽愣了一下。基本上,若是以她以前的不經人事,或許她會這麼以為,不過現在她已經很清楚那一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只不過她此刻大小姐根本就不在乎這件事的始末。
她聳聳肩,玩弄著藍翔的西裝外套,柔聲地說道:「我才懶得去想那麼多,我只知道我愛你,你也愛我,這樣就夠了,何必去折磨自己的腦袋。」
藍翔聽到若羽這麼豁達開通,不由得讚賞得點點頭。不過,若羽突然把頭抬起來,不平地道:「我差點忘了丁琳,你有沒有告訴她,你要跟我結婚了?」
藍翔愣了愣,隨即笑了開來,肯定地點點頭,「我已經告訴她了,不然你以為為什麼最近她都沒有來找我?」
若羽滿意地點點頭,看到藍翔一臉得意,白了他一眼,「我問你這個不是在吃醋,而是因為——因為什麼?」若羽揉了揉太陽穴,想不起來該用什麼話,才能抹掉藍翔得意的邪笑。
藍翔也不在乎她到底想講什麼,反正她就是在嫉妒就對了。他將若羽往懷中一攬,低頭吻住她,偏偏還沒有碰到她的唇便聽到敲門聲。他詛咒了一聲,才發現開會的時間已經過了。
若羽看到他沮喪的表情,不由得露出一個笑容。
「開會時間到了,」若羽裝出一副可惜的模樣,拍了拍他的臉頰,「趕快開會吧!」
「你這個小鬼。」藍翔無奈地歎息,臨走還是不忘叮嚀她,「我要去開會,但是你絕對不能去——」
「開車。」若羽接下他的話,奇怪藍翔怎麼會那麼不相信她的人格?「我說過我會待在這裡等你,就會一直待在這裡等你,絕對不會食言。」
「OK!就姑且相信你一次。」藍翔在她的唇上輕觸了一下,「以後別跟藍怡打球打得那麼晚。」他有點心疼地磨了磨她的眼睛四周,發現她竟然有淡淡的黑眼圈。
「你啊!」若羽把他的手拉下來,硬是把他往門口推,「我現在真的慶幸我沒有興趣來你公司上班,不然豈不是天天跟你對看,什麼事都不用做了。」
「我是關心你。」藍翔轉過身來看著她說道。
「我知道。」若羽在門口停住腳,「不過我要跟你說的是,如果你真的關心我,請你現在去開會,讓我安靜的睡一覺好嗎?你沒看我的眼睛都要閉起來了。」
藍翔聽未來老婆都這麼說了,只好放棄繼續嘮叨她,留她一個人在這裡休息,逕自開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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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哦!」若羽把桌球拍往桌上一丟,氣喘吁吁地說道。
「才打了一回合,你怎麼那麼快就被擺平了?」藍怡不滿地咕噥著,她根本還沒有玩夠。
若羽抬起手,擦了擦額頭冒出的汗水。藍翔現在在書房批閱公文,而她看完錄影帶就和藍怡打起桌球,誰知道才打了一回合,她就覺得全身很難過,尤其是胃直在作祟,令她有股想嘔吐的衝動。
「你好好吧?」藍怡走到若羽的身旁,關心地問道。
若羽跟她揮揮手,表示無礙。她雙手搭在藍怡的肩膀上,推了推她,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真的不打了啊?」藍怡踏上階梯好奇地問。
若羽垂下自己的手,越過藍怡先行上樓。考慮了一下,她才開口說道:「我肚子怪怪的,有點痛。」
「你要不要看醫生?」藍怡拉住她的手,「你若是身體不舒服,可要老實說,不然我老哥會殺了我,怪我沒把你照顧好。」
「不要緊張。」若羽不在意地聳聳肩,演起安慰的角色。奇怪,藍怡的年齡比她大,怎麼看事情比她還要嚴重?
「不管,」藍怡當機立斷地決定,「我要打電話給陳醫生,你現在就上樓躺著休息。」
若羽好笑地看著她,這一刻才覺得藍翔和藍怡像對兄妹,講話都語帶威脅。她搖搖頭,認為藍怡是在大驚小怪。
「你如果不上樓,我就去跟我老哥說,讓他自己來制你。」
若羽無奈地歎了口氣,她根本就不怕藍翔,而藍怡竟然拿藍翔來壓她,真是不智。
她轉過身準備上樓,不是妥協,而是她想上樓沖個涼,至於藍翔想怎麼樣就隨她去吧!她一點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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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若羽半臥在床上,一臉驚恐地看著坐在面前年屆半百的醫生,「你是不是發燒了?還是腦筋不正常?」
「我很正常。」陳醫生站起身,他擔任藍家的家庭醫生已經十幾年了,很高興見到藍家又要添小寶貝。不過當他瞥見半臥在床上的若羽,不由得歎了口氣,看來准媽媽還不太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你一定是搞錯了。」若羽斬釘截鐵地說:「我只有二十一歲,怎麼有可能懷孕?」她點點頭,覺得自己說得很有道理,好像她才是醫生。
「若羽不管你相不相信,你真的懷孕了。」陳醫生開了一張藥單,又看了若羽一眼,「我要下樓去和藍翔談談,你最好休息一下。我希望你在最近這一兩個月內不要做太激烈的運動,因為我發現你懷孕初期的適應症狀不良,有流產的跡象,所以要特別小心,知道嗎?」
若羽實在很不想點頭,因為她根本就不相信她會懷孕,她兩個姊姊以前也是在懷孕中,她才不要去湊熱鬧;再則,她一想自己即將變成那副臃腫、行動遲緩的模樣就可怕。她看著陳醫生走出去,有點掃興地扯著被單。
「你不要那麼開心,」若羽一看到藍翔興沖沖地進了房門,立刻不平地說道:「我不要生小孩,我自己都還只是個小孩子,現在不就成了小孩生小孩?我才不要。」
「好,不要就不要。」藍翔壓根兒沒有心思去聽她在說什麼,他整顆心都懸在她的身體狀況上。他坐到她的身旁,還不太敢相信自己就要做父親了;雖然目前他和若羽在一起是名不正言不順,不過他很快就會把問題解決。
「你根本就沒有在聽我說話。」若羽火大地把藍翔放在她腹部上的手打掉,生氣地嚷道。
「OK!」藍翔揉揉她的頭髮,以退為進地說道:「你不想生小孩,但是你現在已經懷孕了,只一個辦法可以使你不要生小孩,就是墮胎,你要嗎?」
「當然——不要。」若羽嘟著嘴,背對他躺下來,生氣地說道:「現在怎麼辦?」
「不怎麼辦。」藍翔把她扳過來,「我原本預計下個星期要去台灣,這樣吧,我明天把公事處理一下,我們後天就出發去台灣,你跟我一起去,一切都由我去跟你的父母談。」
若羽考慮了一下,反正藍翔當她的情夫,她也覺得有點煩了;因為她發現自從他變成她的情夫之後,對她的要求反而比以前剛認識時更多。她異想天開地心想,說不定等兩個人結婚之後,他對她的要求會松一點。
「這是你說的。」若羽坐起身,面對他說道:「你如果被我爸罵,可不要說我沒有提醒你。」
「我知道。」藍翔摟她入懷。
「我根本不想那麼早生小孩。」若羽窩在他的懷裡,愁眉苦臉地說道。
藍翔露出一個笑容,他本來也不想讓若羽那麼早懷孕,卻意外的有了,不過他並不覺得不妥,畢竟他已屆三十。
「我看到你的眼中閃著奸詐。」若羽直視他的雙眼說道:「讓我懷孕該不會是你的手段之一吧?為的就是要讓我馬上嫁給你。」
「天知道。」藍翔捏了捏她的鼻子,「可能是老天爺看我追你追得可憐,所以幫我想了辦法讓你點頭嫁給我。」
若羽對他的話嗤之以鼻,整個人賴在藍翔的懷裡。雖然知道她和藍翔回到台灣後,很可能會掀起一陣軒然大波,但是她不在乎,反正天塌下來有高個兒的人頂著,而她心目中那個高個兒,當然就是指藍翔,所以她實在沒什麼好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