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來的鈴聲,打斷了她的凝視和不安。
「董事長助理辦公室。」她淡淡地、公事化地說。
「采依,我是至斌。」
「龍翩翩不在這。」她冷冷地說。
「我要找的人是你。」
「葉萍有事要你轉告嗎?」黃鼠狼給雞拜年。
「有沒有興趣知道葉萍私下兜售程氏企業的細節。」楊至斌太瞭解她對程勤良的忠心
葉萍敢這麼做?
程采依寒了臉,「你想在哪見面?」
「你應該下班了,我在地下室的PUB等你。」他笑著。
程采依放下電話,二話不說馬上走出辦公室,搭電梯直達地下室。龍光飯店的地下室有許多五光十色的商場和各式各樣的餐飲店。
她朝門面裝潢得最氣派引人的PUB走去,神色自若地站在入口,望著熱鬧非凡的室內,走廊上亮似白晝的燈光和頭的昏暗形成強烈對比。她不懂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滯留PUB買醉。
「這。」楊至斌瀟灑地走出人群挽住她。
「放開。」她只是淡淡地瞄了他一眼,讓他看清楚她眼的反感。
楊至斌識相地放開她,領她到角落的情人座。「坐。」
程采依冷笑地看著他,楊至斌真不懂得死心,同樣是追求,龍過翼雖然笨拙,卻比他來得有情多了。
「你可以說了。」她閒散地站著看他,沒有落坐的意思。
「葉萍把你應繼承的家產轉賣了,我以為你知道。」楊至斌試探著。
「或許是我買的。」他在玩什麼把戲?她冷冷地笑著。「有話就說,別想試探我。」倏地,她陰狠地沉了臉警告他。
「采……采依,別生氣,我只是……只是聽葉萍說你被送到一個很特殊的地方,所以……」她太精明了,超乎他想像,楊至斌不知道自己也會有結巴的一天。
「你們這對狗男女還在一起?」她瞇起眼睛,寒光冷冷地迸射向他。叔叔實在太可憐了,居然被這項綠帽罩在頭上這麼多年。
「我……」楊至斌一時錯愕。
「回去轉告她,她為非作歹的好日子就要結束了,很快,我會親手結束。」程采依臉上現出不容小覷的陰狠,讓他看清楚她的決心後才轉身從容不迫地離開。
楊至斌很快地拉回思緒。看樣子,他永遠別想再得到程采依和她那筆可觀的財產。不能得到這些,他只有幫葉萍毀了她,以免後患無窮。
老大他們為什麼沒有告訴她葉萍私賣公司產權的事?程采依僵著身子避開擁塞的人群,向外移去。
她絕對不會讓葉萍這麼做的,即使是拚了命。程采依沉吟著才想轉向出口,便聽到劉達和龍過翼的聲音。
「喂,醒醒啊!」劉達拍拍爛醉如泥的老闆,十分無奈。「頭家,失戀的痛苦我知道,可是你也不必接連兩天窩在自家的PUB讓人看笑話,拖我下來不打緊,公司也不理怎麼成呢?」他不怕他心愛的飯店因而倒了?
「再……再來一杯。」龍過翼趴在桌上,把手空了的酒杯遞給劉達。
「你爺爺要我扛你回去,老天!你這種體型我哪扛得動。」劉達接過酒杯,將它置在一旁,煩惱萬狀。
「酒……」他揮著手大喊。
劉達不得不把酒杯斟滿,太怕他又來大吼大叫這招,有損他企業家的形象。嘖!沒看過這麼表不一的男人。外表剛強,內心卻脆弱如豆腐,不過第一次被甩而已,就要死不活的,程采依既然不愛他,他不會找別的比她美上數十倍的女人來療傷啊!
「拿去!我早就告訴你程采依很難纏,冷得像冰,根本不會動情。結果你不信,看吧,現在被甩了吧!」劉達為他忿忿不平,「以你的家世和一表人才,還怕找不到比她好的女人嗎?她是很漂亮沒錯啦,可是……」
「不准批評她!」龍過翼突然撐起身,佈滿血絲的眼睛大瞪,附在他耳邊狂吼。
程采依站在龍過翼身後,將他們的對話盡收耳底。都醉成這樣了還在袒護她,真是個無可救藥的傻瓜。
「她本來就很乖僻,不好相處,說難聽點就是高傲、自大……」斜靠著牆,正好和龍過翼形成對角的劉達突然看到他所批評的人,冷冷地出現在椅背後面瞧著他,而且還古怪地含著笑容。「我……我剛才說的全是無心之論。」他求饒地合起雙手擺在頭上,馬上改了口風。「對不起。」
「知……知錯就好。」醉醺醺的龍過翼正捲起袖子,打算為心愛的女人討回公道,見劉達討繞,他才打消了主意。
「你先坐會,我回飯店看看。」劉達想藉機開溜。
「不……會倒的,再暗我坐一會。」龍過翼拉著他,不讓他離開,沒發現背後一臉笑意的程采依。
「我已經陪你喝了兩天的酒,還不夠啊!」劉達加大音量,說話的同時還刻意地瞄著程采依。
喝了兩天?程采依泰若自然地回視他,淡淡地揚著笑容,不做任何表示。
「小……小聲點,你……你那麼大聲做什麼?」龍過翼扯著他的領帶,氣呼呼的。
笨蛋!連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站那麼近了都沒發現。劉達氣憤地撥開他的手,「不回辦公室,我可以上個廁所吧!」反正他是打定主意把爛攤子丟給程采依了。
「喂,快……快點回來哦!」龍過翼醉茫茫地趴在桌面上,無目標地揮著手。
「他交給你了。」劉達經過程采依身邊時,刻意加速腳步說完,隨即飛也似地離開,沒給她拒絕的餘地。
「采依……」龍過翼喃喃囈語,渾然不覺程采依已坐進身邊。
他的渾身是勁和做起事來便神采飛揚的熱誠哪去了?她不以為自己能影響得了任何人,可是,龍過翼之所以如此落魄,她卻不能再否認與她的絕情無關。
「龍過翼。」
「我說過我不需要小姐,走開!」他煩躁地大吼,以為又是那些成天只想賺男人錢的鶯鶯燕燕。
他甚至連回頭看一眼也沒有。程采依盯著他的後背,差點笑出聲,他一定被煩了無數次吧!他為何不學學其他男人,另外找個慰藉品轉移目標,何必死守著她?
她遲疑地伸出手,略微羞澀地拍拍他,「龍過翼。」
龍過翼生氣地抓住她的手,帶著一身醉意轉過身想開罵,「我叫……采依?」看到手抓的是誰的手後,他幾乎已經半閉的眼睛快速地大睜,簡直是不敢相信地抬起另外一隻手揉著眼睛,然後用力睜大眼睛瞪著她,連眨了好幾下。
「采依!」他興奮地大吼大叫,雙手合上來包住她的手,「我不是在作夢,你真的在這!」
他熱烈的眼神真教人不安。程采依躲避他的凝視,想抽開手,卻怎麼也抽不開。
「采依,聽我說,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放棄你。我已經喝了兩天的酒想淋痺我的腦子,看能不能藉此忘記你……」他頭髮凌亂,眼神狂野、火熱地欺近她,溫熱的氣息籠罩了她冰冷的心,程采依無法抗拒地任由他貼近自己。「你知道嗎?我做不到!你是不是覺得我提得起,放不下?采依,我從來不曾這麼不乾脆過。」他緩緩地用佈滿胡喳的臉頰,偎著她柔嫩的臉頰,痛苦地低喃。
「龍過翼,我不值得。」她無法漠視他的痛苦,再也不能。
龍過翼沉到地底的心,狂喜並異常迅速地上升。「采……采依,對我而言,你就是最好的。」她的語氣不冉冰冷,他欣喜若狂地感覺到。
程采依的心急遽跳動,為他的癡情悸動,若不是那張醜陋、猙獰的臉映入眼底,她想,她會交出她的心。
幾次暗殺她不成,他還不死心,有種。程采依看到不遠處披著大衣,正畏畏縮縮地窺視她的瘋狗,心明白他今晚會採取行動。也該做個了結了,他不僅殺不死她,連葉萍要的文件也因她數次阻止而偷不著,她可以看出他眼底的怨懟有多深。
「聽著,我要你現在馬上回家去,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說,你先好好睡上一覺。」她拉他起身,不容他拒絕。
「發生什麼事了?」他總是能馬上感受到她的不對勁,即使此刻他身上的酒精濃度高得嚇人。
「沒事。」程采依見他步履極度不穩,只得攙著他。她不能讓他落單,瘋狗一定發現龍過翼對她的意義了,她不能冒險拿他的生命開玩笑。
她可能不曉得她的舉動已經洩漏了她的心思。龍過翼企圖搖去酒意,他知道有事要發生了。「采依,是不是有人……」
「噓!」她警告地哼,龍過翼的嗓門實在夠大。
「瘋狗來了?」他異常精明地低下頭,小聲地問。
他什麼都知道了!她勃然大怒。「你怎麼會知道這些?」走上飯店大廳時她丟開他,「別告訴我你曾經去過台中。」
「采……采依,我只是想多瞭解你一點。」他霎時醉意全無,急急地追出飯店,在門口拉住她。
「你這叫窺視,不是瞭解。」她恨恨地甩開他的手,本想朝沙灘走去,又怕目標太明顯而作罷,遂沿著公路走。
遠遠地站在飯店內監視一切的兩名男子,感興趣地看著下面那對幾乎可以肯定在鬧彆扭的情侶。
「她好久沒大吼大叫了。」拿著望遠鏡的男人笑道。
「我們在這監視了四、五天,瘋狗也該出現了吧。」坐回床上看電視的男子,百般無聊地玩著遙控器。
「出現了,瘋狗真的出現了。」站在窗邊的男人丟下望遠鏡,興奮地大叫,「走吧!再待下去,我真的會無聊地學那些崇拜偶像的小女孩一樣失聲大叫。」
「也該是時候了。」坐在床上的男子無聊地伸伸懶腰,閒散地走到窗邊衡量情勢,「青狼,記得把該做的事一起做了。」
「你是說這個?」青狼揚著手上的子彈。
「總不能老是讓龍過翼唱獨腳戲吧!」他沉吟著,「紅狐也太不可愛了。」
「她不是破天荒地大吼大叫了,你還能要求什麼。」青狼笑著走出房間。
藍虎再看了眼比手劃腳、似在解釋什麼的大個子,眼底浮起詭異的算計。他不要求什麼,只是想替龍過翼討回公平而已。
她氣得臉紅耳赤,龍過翼不安地跟在後頭。該說的他已經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采依的怒氣非但未見稍減,反而更炙。
「你連葉萍私賣程氏產業的事也知道?」驀地,她停下腳步,緩緩轉身瞪著他。
「知道。」隱瞞也沒用,她早晚會知道。
她的臉倏地發青,聲音又拉回一貫的又低又冷,「你憑什麼隱瞞我?」
「憑我愛你,行不行?」龍過翼被她咄咄逼人的氣勢惹火了,「你可以冷血地不在乎我的一切,我卻沒辦法做到你的殘忍。我一直在告訴你我愛你,你呢?像個膽小鬼,受了一次傷害就躲在殼,拒絕任何人接近,一旦別人碰觸到你的傷口,你就不顧一切地去傷害對方,一點也不瞭解別人的感受,好像大家全欠你什麼一樣。」
「是我逼你接近我的嗎?」不知不覺,她也跟著大吼。「就算我高興躲在殼逃避全世界,也沒有人能干涉我,那是我的自由,你知道嗎?龍先生。」
「你可以不愛人,我卻不能不愛你!」他全身的青筋暴起,不由自主地狂哮了,「我活該自作多情,讓你貶低。我為自己無可救藥的感情,因而造成你的不便和厭惡致歉,請你原諒我的多情,我不會再來煩你了!」他鏗鏘、憤慨地吼完,忍著過度發洩後的頭暈目眩,盡量維持僅存的自尊轉身,快步離開。
程采依愣在當場,被他狂暴的怒吼震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悲淒地蹲在路旁,不由得覺得自己真是冷血無情的壞女人。龍過翼看起來像被傷透心了,她也是,她的心也被自己的冷酷刮了好幾道又深又長的傷口。
「起來。」當一把又冷又硬的槍在一臂之遙指著她時,她難過得甚至沒有發現。的酬勞是天價?
「你惹不起我,滾吧!」她仁慈地想放他一馬。幾次交手,都是他敗陣,難道葉萍給他
「是誰惹不起誰?」瘋狗那狹小、晦暗、邪獰的眼中全是得意的光彩,難怪她有槍,如果葉萍的推斷不暇,她應該是「雲天盟」的要角,說不定是「五色組」的人。
「你以為你扳得倒我嗎?」她緩緩起身,毫無懼色地低哼。
瘋狗從懷拿出一袋羊毛,「聽說你對這個過敏是嗎?」她以為他為什麼選在今晚行動?為什麼站在風口?難得一次能制住這個冷傲的女人,不整死她怎麼一洩他心頭之恨。
該死的狗男女!程采依面不改色地瞪著他,知道是葉萍和楊至斌洩了她的底。「你大慨沒用過,人除了用鼻子呼吸外,還有嘴巴可以替代。」為了不讓敵人抓住弱點攻擊她,她早就想到這一點了。
瘋狗沒想到她早有準備,散開羊毛,即毫不留情地開槍。
程采依閃躲著,奈何氣憤之中走離建築物太遠,沒有遮避之所。
★★★
「還不快去!」青狼緊張地推著半路遇到的龍過翼,「紅狐就要香消玉殞了。」他聳動地騙他。
龍過翼大驚失色地急衝向四處閃躲的紅狐,一心一意只想救他心愛的女人,沒發現到青狼和藍虎眼中的異狀。
程采依從懷疾速掏出槍,正要反擊,卻被去而復返的大個兒分了心,差點被擊中。
「不,采依!」龍過翼咆哮著,瘋狂地改了方向衝向瘋狗,打算撲倒他。
不,不……程采依知道他的打算,她的心不安地躍上喉頭。從沙地跳起來衝向他,她希望能阻止龍過翼。
槍聲在她就要摸到他的時候響起,她心碎地發現龍過翼的身子抖了一下,便緩緩地朝她倒下。
他中槍了!淚水瘋狂地淌進她眼底,她簡直不敢相信五分鐘前還精神抖擻地大聲責備她的人,現在就了無生氣地倒在她眼前,她承受不了這種痛苦,她不要承受。
「龍過翼……」她嗚咽地抱著他,沒時間去發現同一個時間倒下的瘋狗。
龍過翼臉色蒼白地癱在她懷,沒有反應也不會靦腆地對她笑了。程采依痛哭失聲,無法承擔這椎心刺骨的疼痛。
「振作一點,我馬上叫人來救你。」她涕淚縱橫地對昏迷的人說道,沒有勇氣去探他的鼻息,也不敢檢查他的傷口,只是絕望地拖著他往回走。多希望他能再生龍活虎地對她吼、對她叫。「只要你肯活著,我願意接受你的追求,並且不再對你冷言冷語。」她用商量的語氣哀求著。
「你猜她什麼時候會發現,龍過翼根本沒事,只是被改良式的子彈擊昏了而已?」青狼搭著藍虎的肩,站在遠處觀察程采依的一舉一動,差點笑岔了氣。「頭一次看到紅狐手忙腳亂,笨拙得要命。」
「我猜,龍過翼早已醒來,只是不願太快讓她知道罷了。」藍虎推開他的手,收起狙擊槍,好笑地有著程采依聲淚俱下,邊哭邊辛苦地拖著魁梧的龍過翼。她越來越像個正常的女人了,好現象。
結果藍虎猜錯了,龍過翼醒來後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程采依的哀求,他不明白她為什麼費勁氣力地拖著他,而且淚流滿面,「采……采依,你沒事吧!」他伸手拉住她。
「別說話,你受傷了。」她扶起他,輕柔地搖搖頭。
「受傷?」龍過翼摸著自己,除了因酒精濃度過高而身子有些輕飄飄外,他感覺不到其他疼痛。「我為什麼會受傷?」
他的皮不會厚到連子彈穿過了,也沒感覺吧?
「你中彈了。」程采依又急又氣地瞪著他。
龍過翼納悶地回答:「沒有啊!」
「我明明……」程采依看到朝他們走來的夥伴了,她森冷地瞇起眼睛,危險至極地瞪著他們,然後轉頭看著倒在地上呻吟的瘋狗,再回眸時雙眼佈滿烈火,「別告訴我,你們兩個做了手腳。」
「有嗎?我們有嗎?」青狼扛著長槍問藍虎,英俊爽朗的臉上淨是無辜。
「不這樣做,你怎麼會去面對你的感情?」藍虎倒是不以為意地聳聳肩,不否認。
「你們……」程采依放開龍過翼,生氣地抹去淚水。
哦……龍過翼恍然大悟,原來采依以為他受了傷,因而傷心難過,而安排這一切的是青狼和藍虎。他早就見過「五色組」的所有成員,就連他們住進飯店也是他安排的,沒想到他們會幫他逼出采依的真心。
「采……采依,你剛才的話算數嗎?」他想起她說過的承諾。
「算數。」青狼笑著走向瘋狗,「紅狐向來一言九鼎。」
「拿去把舊帳一併清一清。」藍虎把一句牛皮紙袋遞給程采依,笑著努努龍過翼,「你的就是他的了。」
「什麼意思?」程采依冷冷地問。
「自己看。」藍虎閒散地跟在青狼後頭。
「采……采依,你還沒回答我。」龍過翼屏氣凝神,醉意全消。
程采依張著被淚水洗滌得更為明亮的眼眸,定定地瞧他,「青狼不是替我回答了嗎?」她漫不經心地拆開紙袋,抽出面的東西,看了半晌,冷凝的臉色緩緩變柔,「你多花了一億元,傻瓜。」她淺笑著轉身離開。
居然花五億元買四億元的東西,而且賣主還是迫在眉睫,他到底是不是生意人啊!
從她暗示她將遵守諾言開始,他使呆愣住了,現在,她又用這種溫柔、像是有情的笑容睇他一眼,龍過翼覺得他的心輕飄飄的快飛上天了。
她明白自己這輩子是擺脫不掉龍過翼了。程采依淡淡地回眸看他一眼,「回去休息吧。」他怎麼老是目瞪口呆啊!
她是真的關心他,真的接受他的追求了。龍過翼眉飛色舞地想要追上她,太激動的結果是後腳踢到前腳,還沒追到她,整個人就十分不雅地跌趴在地上了。
「你要不要緊?」程采依見狀笑著快步走近他,蹲在他身邊,「怎麼老是莽莽撞撞的,一點也不像公司的老闆。」
「只有你能讓我如此。」他抬起頭,深情地凝視她。「我只有在你面前才會笨手笨腳。」
程采依喉頭一窒,抿緊嘴,若有似無地點點頭,「我知道。」
★★★
行跡敗露了。葉萍冷著臉,當程采依帶龍過翼進屋時,她就有心理準備了。
她邪佞地穩坐在沙發修她的指甲,漠視程采依的存在。「你還好意思來嗎?」她輕蔑地瞥著龍過翼。
「我並不欠你什麼。」龍過翼護著程采依,臉色嚴寒地回視她。
「你叔叔不在家。」龍過翼的體型和氣魄讓她吃不消,但是程采依她可以應付。
「放心,我已經叫他回來了。」程采依習慣地走向安樂椅。「連你的小情人我也一併叫來了,我想等會你可能得費些心思說服叔叔你和他的關係。」
葉萍慘白著臉,整個人僵住了,「你胡說些什麼!」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這間房子是爺爺遺留給我的,讓你住真是玷污了。」她懷念地環顧四周。
「你拿到程勤良寄放在龍家的東西了?」她失聲問道。
「沒有。」她冷然地瞅著葉萍,態度沉著。
「那你憑什麼回來耀武揚威?」她安心了,明天就是最後的期限。
「今天沒有,不代表明天我就拿不到。」程采依十分有把握地笑著。
「明天的事,你現在回來擺什麼譜?」瘋狗一直沒有下落,托他辦的事,他到底辦得怎麼樣了。
「我只是回來告訴你,前幾天有一隻吃錯藥的『瘋狗』被我抓到流浪狗之家了。」程采依嘲諷跑觀察她的反應。果然很不安,但還算鎮定。不錯嘛!
瘋狗被抓了?他已經供出她是主謀人了嗎?冷汗不爭氣地冒出頭,葉萍不敢當著她的面拭汗。
「你可以把狗抓去燉補啊!」她皮笑肉不笑,當作不知道。只要她不承認,誰又能奈她如何?
「她不會悔改了。」龍過翼冷厲地瞥她一眼後下定論,「把一切交給警方處理,不是比較快嗎?何必多說。」
葉萍被龍過翼的決絕嚇了一跳,他們似乎真的抓到什麼把柄在手上。「有本事就去做,不要到這來演戲給我看。」
「采依……」龍過翼動怒了。
「稍安勿躁。」程采依冷靜地拍拍他,「我來只是要問你,為什麼不讓我見爺爺最後一面?」她只想知道葉萍到底有多恨她。
「因為我不想。」葉萍理直氣壯地大笑,「程勤良既然把你送出去,就別想叫你回來。他聰明,知道你留在這早晚有一天會被我除掉,所以送走你。你一直以為他不原諒你,錯了,那是他在做表面功夫,想要說服我們這些外人,骨子他是天天思念你。」
她一直以為是爺爺認為她不夠堅強,才不讓她回來,沒想到原來一直是葉萍從中作祟,她如何能原諒她。
「采依,她不值得你這麼做。」龍過翼拉住她。
「對,要是讓外界知道你是黑道中人,你就會知道程氏企業的英名是毀在誰手上。」這是撒手了。程采依不會議程氏的英名染上污點,就好比程勤良極力維持它的清譽是一樣的,程家人都是好面子的。
「你在威脅我們?」龍過翼壓低嗓子,誰都知道他相當不快了。
「是又怎麼樣?」難道她還怕了他們不成?
「等你入獄了,看你說的話有誰會相信。」程采依殘酷地笑著。「黑道?或許我是黑手黨的頭頭也說不定。」
「等我入獄?你慢慢等吧!」葉萍十分自信地大笑。「八年前我整不死你,八年後一樣可以。」
「你為什麼恨我?」程采依不明白。
「如果你不回來爭遺產,我或許會放過你。」事已至此,她也不怕明說了。「可是你不僅回來爭遺產,還勾引龍過翼,你說我能饒了你嗎?」
「既然這樣,你就怪不得我心狠了。」程采依朝龍過翼使個眼神,他立刻走到門邊將程研瑞請了進來。
程研瑞臉色發青地瞪著葉萍,「你太狠了。」
「研……研瑞。」葉萍臉色大變,沒想到程采依會這麼做,「我剛剛說的都是氣話。」
「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他把她賣出去的程氏產權和股分證明丟向她,痛苦地責
「這……這……」她明明已經……
「是我買了你賣掉的股分。」龍過翼解了她的疑惑。
「叔叔,我不會放棄繼承權,那是爺爺留給我的東西,我希望你能諒解。」程采依淡淡地說。
「采依,我代替她向你道歉。」程研瑞說著就要下跪。
「不必。」程采依扶起他,「這次我原諒她是看在你和雙蕊的面子上,下回我就沒那麼仁慈了。」
「你……」葉萍還是不甘心。
程采依突然抽出刀子抵著她細緻的脖子,冷血地哼道:「你既然知道我是黑道人物,就應該知道爺爺送我過去的目的。要比狠、比毒,你絕對比不過我。我想結束你也不是困難的事,以你對我所做的事,我絕對有充分的理由這麼做。」
她的氣勢比她冒險請的瘋狗還可怕。葉萍幾乎發抖地想。
「你做的好事,絕對比叔叔聽到的還多,我只是不想逼你走上絕路。我這麼做並不是因為我仁慈,而是因為我不想變成第二個你,趕盡殺絕。」她陰狠地笑著,收回刀子。「路窄要留三分與人行,你不會是世界上最狠、最毒的人。」
「采依,小萍是不是還對你做了什麼?」程研瑞對妻子的所作所為一直一知半解,難道她真的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嗎?
「你問她吧!」程采依拉走龍過翼,沒心再細算前仇。
「那些照片為什麼不給你叔叔?」走出門外後,龍過翼為她忿忿不平。
「叔叔一直對我很好,我不忍心傷害他。」那些醜陋的春宮照,她看了都想作,何況她叔叔。
「葉萍的事你打算就這麼算了?」他可不打算輕易罷休,畢竟她想傷害的是他最愛的人。「如果她變本加厲呢?我擔心她會對你不利。你為什麼不把證據交給警方,也好清閒地過日子。」他也不用成天為她提心吊膽了。
「你在擔心什麼?」程采依側著臉,帶笑地瞧著他不安的模樣,一話中的。
「你啊!」他焦躁地衝口而出。
「放心,我既然敢放過她,就表示我有能力保護自己,更何況,我說下不為例是真的。葉萍要是敢再輕舉妄動,我絕對不會寬容她。」她可不是日行一善的大好人。
龍過翼繃著臉,無法放輕鬆,怕好不容易盼來的幸福轉瞬間不見。
「況且……」她詭異地笑著。
「什麼?」他沒好氣地問道。
「你的個頭比我大,不是嗎?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她挽緊他的手臂,重抬愛人的甜蜜和溫馨。
「我的個頭是比你大……」他不怎麼有力氣地說道,忽而像理解了什麼似地瞪大眼睛,「采依,你的意思是……」
他的理解能力真差。她白他一眼,「明天要不要陪我去掃墓?」
「要,當然要。」他猛點頭,生怕一遲疑她就會反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