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沒有鮮花、沒有戒指,就這樣擺兩桌酒席,她就成了陳柏成的老婆,
而且對這種狀況不滿的人好像只有她,其餘的人全當他是有情有義的男子漢,竟娶一個得怪病的老婆!
什麼得怪病!她根本就沒病好不好,她只是、只是暫時借住在陳媽媽的身體裡面而已啦!有安多麼想這麼大吼,但沒人理她,大家的目光全膠著在今天那對新人身上,柏成穿著正式,而她的身體就睡在客廳的沙發上,大家全圍著她,那感覺不像是她結婚,反而有點像是在瞻仰遺容。
哦——她的結婚大事,她的結婚典禮到最後為什麼會搞成這副德行?而更可惡的是,她的身體就近在咫尺,她竟然忘了咒語怎麼念!要是她還記得的話,那麼她今天就可以回到自己的身體,然後阻止這場不情願的婚禮。
不行,她怎麼能真的嫁給柏成?而且還是在他的意圖不明確的情形之下,她就這樣嫁給他,實在太沒安全感了。
有安決定偷偷的潛回家,然後找出她先前抄的那張咒語,她記得她把它壓在書桌底下,不知道有沒有被大姊發現?
但,她怎麼回於家呢?
陳媽媽發生意外後,行動不方便,平面行走可以靠輪椅,但上下樓梯就得靠柏成了。
沒想到到最後她還是得依賴他,「柏成,你來。」有安招招手,壓低嗓門,鬼鬼祟祟的把柏成叫過去。
柏成來了。「幹麼?」
「你帶我去於家。」
「於家的人都來我們家了,你還想去於家幹麼?」
「沒有啦,我只是要把你的衣服放在有安的衣服上面,人家說這樣以後你才能震得住老婆,有安才不會爬到你頭上去囂張。」有安任意更改風俗民情,一來是因為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的;二來是她相信柏成跟她一樣對這些老一輩人才懂的東西不太熟悉,所以才亂掰個謊打算就這樣混過去。
而柏成給她一個笑說:「媽,你不用替我安排那些事,一來我不相信:二來如果那麼做真的可以壓得住有安,我也不願意。」
「為什麼?」
「因為我不願意欺負有安。」柏成說得有情有義,而有安聽了,心裡亂感動一把的。
但,她發什麼神經,感動個屁啊!她又不想嫁給柏成,還關心他會不會欺負她幹麼?她的重點是要他帶她去於家,OK?別搞不清楚狀況了。
「總之你就是帶我去就是了,快點,我們不要讓於家的人知道。」
「不讓於家的人知道,那我們怎麼進去於家?」
「我們可以從你的房間直接過去啊……」啊,死了,她是不是露餡了?有安機伶地偷瞄柏成一眼,她趕快再加以解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有安暗地裡都在幹什麼好事,你們從小就懶,利用陽台暗通款曲的事我都知道。」呃……暗通款曲!她是不是用錯成語了?
啊,隨便啦,總之先把柏成唬過去,不要讓他起疑心這才是重點,而沒想到柏成真的信了,好訝異哦!
「好吧,我抱你上去。」因為他也想知道有安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心裡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柏成告訴賓客他母親身體不舒眼,想上去休息,之後便抱著母親上樓,再偷渡到於家有安的房間。
有安一回到自己的房間便直搗書桌,去找那張寫著咒語的紙,但,紙呢?怎麼不見了?!會不會是掉在桌子底下?有安還彎下身子去找。
「你找什麼?我幫你。」柏成主動開口幫忙。
那真是太好了。「我找一張紙,這麼大小。」她隨手比了個大小。「上面寫著中文字跟一些你看不懂的文字。」
「是這個嗎?」柏成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紙。
有安搶過去瞧,「對,沒錯,就是這一張!」只是——好奇怪哦,為什麼這張紙會在柏成那裡?
她看著他,突然間有種不好的預感在有安心頭浮現。「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你有什麼事不能讓我知道?」柏成沒正面回答有安的問題,倒是拐著彎說話,害得有安得更加小心注意防著柏成。
「我能有什麼事防著你?」
「我不知道啊,但是你不妨從你手中的那張紙開始說起。」
「這張紙?!」有安一驚,講話開始變得吞吞吐吐。「這、這就是一張很、很普通的紙啊!它有什麼好談的?」
「談談看它為什麼對你那麼重要?談談看你為什麼這麼急著要找到它?或者談它上頭奇奇怪怪的文字是哪個國家的語言?又或者談我的母親你連英文二十六個字母都看不懂卻懂得古埃及文字,你覺得怎麼樣?」
「你知道上頭的文字是古埃及文字?!」有安心頭那種「大事不妙」的感覺愈來愈強烈。
她覺得柏成沒她想像中的那麼單純,他知道的事可能比她設想的還要來得多,要死了,事情要真是這樣,那她怎麼辦?她該怎麼應付這局面?!
有安面如死灰。
柏成回答她說:「我稍微去查了一下。」
「你為什麼要查?」
「因為我想瞭解我的母親這段日子為什麼這麼古怪?還有,有安為什麼在你醒來的同一時間昏迷不醒?」
「後來你查到了什麼?」有安提心吊膽的問,因為她想柏成的答案她極有可能非常不喜歡。
「答案令人非常的意外,你要聽嗎?」柏成把輪椅推到他面前來。
有安雖然害怕,但是好奇心卻遠遠超過那份恐懼,地點點頭,她要聽。
「我覺得……」他故意講話慢吞吞。
有安猛吞口水,兩個眼睛瞪得大大的仔細聽,他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你不是我媽。」他公佈答案。
「喝!」有安倒抽一口氣,驚駭不已,因為他竟然知道了!
「我還覺得你就是有安。」
「喝!」他的話猶始青天霹靂,因為他全都猜對了。
「你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肯變回原來的摸樣?」老實說,他想念跟她鬥嘴的時光,況且她以這副樣貌,他很難跟她談戀愛,他甚至想摸她都覺得冒犯,甚至覺得亂倫,更別說是要抱她了。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在這個時候有安竟然想用裝傻矇混過去!總之先矇混過去,接下來的事,再說啦。
「你實在太沒誠意了!」柏成的眼瞇細地站了起來。
有安覺得好害怕喲。「你想幹什麼?」她拉著他的衣擺不讓他走。
「談判破裂,我打算做我原先打算做的事。」
「你原先打算做什麼事?」
「圓房!」他大聲的宣佈。
他宇字句句打在她腦門上,轟的一聲,有安的臉從下巴紅到額頭。「你、你、你……」她連講話都結巴了。
「我不可以?」而柏成替她講了。
「對,沒錯,因、因、因……」
「因為我們寫了合同、切結書?」
「嗯。」她又點頭。
「但我們沒寫如果毀約的話要接受什麼懲罰。」柏成揭開正確答案,有安都快暈倒了。
對哦,他們當初寫契約的時候,好像沒寫清楚如果毀約的話,兩造雙方得接受什麼樣的處份。
啊,真是失策!但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因為柏成已經打算毀約。「不要啦——」
她拉住他的手不讓他走,求他再給她一次機會。
「那你現在願意告訴我你是誰了嗎?」他站在原處,雙手環胸等著她自動投案。
「我說了你又不信。」
「你都還沒說,又怎麼知道我不信?」
「如果我說我有超能力,那你會覺得我在說天方夜譚嗎?」
「不會。」
「你相信我?」有安好訝異哦,「為什麼你會無條件的相信我?你沒有一絲絲的懷疑、訝異嗎?」
「沒有。」
「為什麼?」
「因為我看過你二姊把你變成豬又變成蛇。」他把自己知道的一點一滴的說給她知道,讓有安慢慢的消化。
漸漸的,她恍然大悟,明白了原來他早就知道她的底細。「你知道我是誰?」
「有法力的魔女,就像哈利波特那樣。」
「我沒他那麼厲害啦。」突然問有安極不好意思地謙虛起來,但,不對,這不是重點好嗎!她幹麼被他一捧,然後就得意忘形了!她的重點該是放在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底細,但是卻按兵不動,還拐她結婚,他心裡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喜歡你,這樣的答案你可以接受嗎?」
「當然可以接受。」有安覺得這答案還不錯,但——等等,他說什麼?!
喜歡她!他喜歡她是嗎?有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心卜通卜通的跳著,她很難相信她剛剛親耳聽到了什麼。
他喜歡她!這怎麼可能?柏成他很花耶,從小到大換女朋友如同在換衣服,而且最近還被星探給相中,接了一堆廣告,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喜歡她?!唔……她不是說他很好、很優,而她配不上他啦,其實她一直覺得自己也很不錯,但是喜歡耶!她在他身邊沒有二十年也有十年的時間了,如果他真的喜歡她,不該在這個時候才發現吧!
「你暗戀我很久了是嗎?」
「對。」如果他這樣回答,有安才會高興的話,那麼他願意滿足她這一點點的虛榮,這算是他寵她的一種方式吧。
但有安卻不這麼想,因為,「你喜歡我還隨便跟別的女人約會?這算什麼愛啊?」有安突然覺得柏成的愛很廉價。
「那天你還被個女明星標走,你說,那天你都跟她做了什麼?你是不是也說你愛她?或者是你就直接跟她……跟她……」她又不好意思講了,唉,真不像是她於有安會做的行為。
「跟她做愛?」柏成很自動的又替她接下難以啟齒的字眼。
「對啦。」就是做愛咩。有安十分的不爽,臉色難看到極點。
「我只跟她吃頓飯。」
「騙人,你那天走時態度明明那麼曖昧!」
「那是故意氣你的,誰讓你一整個晚上眼裡就只有那些男明星,連我被人標走了,你都漫不經心。」
「這你也能怪我!」嘖,還敢說哩,那天他被標走的時候,他明明高興得要命,而且臨走前還留下無限的想像空間給她,害她心裡忐忑了一整個晚上,就是想知道他跟那個女的那天做了什麼事,為此她還偷偷的溜到他夢裡去,然後就撞見他下流的夢,他竟然在夢中跟她那個又那個……
咦,跟她!
有安現在才想起來,對哦,那天她潛到柏成的夢裡,他夢中的女主角不是別人,正是她本人耶!莫非……
她的眼驚疑不定的望著柏成,她心臟都快停了,因為她意識到一件事,柏成他該不會是真的喜歡她很久了吧!
「為此,你拐我跟你結婚?」她瞠目結舌地問他:
「沒錯。」
「你明知道我喜歡別人耶!」那他怎麼還敢這麼對她?有安氣死了,因為她發現柏成的喜歡太霸道了,她一點都不喜歡。
「那個人不會喜歡你的。」
「為什麼?因為我很爛、我身材不好嗎?」
「不是,而是因為你很好,那個人根本配不上你。」
「聽你在放屁。」有安忍不住說粗話,她沒說出口的是,既然她那麼好,那他又怎麼知道他就能配得上她!
全是一些藉口,「你分明就是想替自己的惡劣行為開罪;」
「隨你怎麼說,反正你只能是我的。」她說他賴皮也罷,不要臉也好,總之他陳柏成認定的女人就只能是他的,誰都不能染指。
「你不變回你原來的模樣是不是?那你就別怪我不履行我們先前所定下的契約。」他決定了,他要回家先把她給吃了再講,
「陳柏成!」轉眼他就要翻過陽台回家了,有安只能急急的叫住他:
「幹麼?」
「你知不知道你如果回去之後對我上下其手,那就跟、跟、跟個禽獸沒什麼兩樣。」
「我不在意。」
「但、但、但……但我現在的情況就跟個死人沒什麼不同,你、你、你……你真的要上了我嗎?那、那、那就像是奸、奸、奸……」
「你要講奸屍是嗎?」他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一腳跨在窗台上,一腳站在她房間內。
有安發現柏成這個姿勢很有迫力,怎麼會這樣?!她看了心竟會卜通卜通的眺個沒完沒了,就像得了心臟病一樣,
「我跟你講,縱使你今天是條死魚,我也照上不誤。」他為了確保有安能變成他的人,那麼說句老實話,他還真的可以不顧一切,
「一句話,你到底要不要變回去?」
「不要。」有安回絕的很果斷。
好,既然她這麼堅持,那就別怪他沒給她選擇的餘地,柏成心一橫,便真的要翻過陽台。
要死了,柏成他不會真的想奸屍吧!
「不要啦。」有安推著輪椅衝到窗台吼著,「好啦、好啦,我答應你、我答應你,你說什麼我全都答應你。」請他不要對她做那麼恐怖的事。
她的第一次一生就只有那麼一次,她可不希望自己錯過了她人生中那麼重要的一件事。
「我答應你,我換回自己原來的身份,我願意當你的老婆。」嗚嗚嗚,她真可憐,竟然連自己的婚姻大事都不能有自主權,但是——「你確定嗎?」
「確定什麼?」
「要我變回我原來的樣子,因為……你母親的狀況並不怎麼理想。」有安實在不願意柏成再變回一個月前的模樣。
她替他擔心。說真的,這遠比有安說任何安慰他的話還要能鼓舞他,有她在的這一個月裡面,其實他想通了很多事,他現在能冷靜看待生死,還有他相信只要他不放棄,他母親一定可以好起來,而這信念比什麼都來得重要。
「我答應你,我會堅強,縱使我媽真成了植物人。」他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像上一次一樣在她面前崩潰。
「相信我好嗎?」柏成走回來抱著她,將有安攬進他的懷裡。
***
有安的變身行為就選在醫院,她順利的從陳媽媽身體中回到自己的軀體,而陳媽媽依舊昏迷,並且必須靠呼吸維持器才能生存,陳媽媽她真的成為植物人了,而這一次柏成沒崩潰,他就像他承諾她的一樣,表現得十分堅強。
有安待在柏成的身側,偷偷的看他。
他給有安一個放心的眼神,而且還說:「我相信我媽准比你好伺候多了,至少她不會挑三撿四的硬是找看護的麻煩。」他說笑著,但是有安知道那是柏成佯裝堅強的表現。
「我決定拍完這一系列的CM之後,就去當兵。」本來他是獨子,母親又成了植物人狀態他是不用服兵役的,但是柏成想利用服兵役的這段期間把自己鍛煉成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之後,再回來面對有安,所以離別是必然的,只是——
柏成看著有安,「你有空的時候能來看一看我媽媽嗎?」
「嗯。」有安點頭,還故意說笑,「因為我是你老婆啊。」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有安心裡是酸的,因為她知道自己喜歡的並不是柏成,而是別人,但是為什麼當柏成要走了,她會傷心、會難過?甚至覺得慶聿自己已經是柏成名正言順的老婆,慶幸自己能在柏成最脆弱的時候當他唯一的支柱,給他依靠。
「你會兵變嗎?」他問。
「你明知道我喜歡的人不是你,那關兵變什麼事?」
「我問的是,你會兵變嗎?會因為我去當兵,然後就更思念我,進而發現你喜歡的其實是我,不是別人嗎?」他對兵變有另一番的解釋。
基本上有安是覺得柏成他想太多了啦,因為她發現他還沒去當兵,她就已經開始有些想念他了。
嗚嗚嗚,怎麼突然之間好想掉眼淚?
有安將臉埋進了柏成的懷裡,她想叫他留下來,不要走,但,他們兩人彼此的感情都需要沉澱,分開一陣子對他們兩個人而言其實是件好事,所以她不說,她要等他回來,屆時再來證明她心中此時翻騰的情感是真實的,而不是一時激情所導致的化學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