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接近下午兩點,拍攝卻仍在進行中,導演一次次地喊停,一次次地開始。因為今天的渡夜天,表現有點失常。
「怎麼回事?」via在休息區嘀咕。她都還沒找他談,他怎麼就心不在焉起來了呢!她拉拉邊上的snow,「你說他今天怎麼了?」
抬眼看了看正在和千田對戲的他,她默不作聲,繼續整理手中的化妝品。
「卡!」導演再一次喊停,「渡夜天,我說過很多次,你現在是聽到小時侯自己喜歡的女孩子的告白,要表現出喜悅的幸福笑容,要那種發自內心的感覺!難道你不明白嗎?」
「Sorry,導演!」他的手指滑過滿是倦意的臉。今天他有些失神,對著千田,他無論如何露不出那種表情。
「OK!休息吧!已經兩點了,大家都要吃飯!三點再開始!」旁邊的製片終於出聲。
工作人員散開,千田追上渡夜天,希望自己可以給他一些鼓勵,「別急,渡夜天,你一定行的!我們先去吃飯吧!」
而他卻只是淡淡笑笑,「謝謝,不過我想一個人靜靜。」他繞過她,朝小樹林走去。
「有些不妙哦!」瞭解他個性的via沖snow示意,「他真的怪怪的,受什麼打擊了?」
打擊?關上化妝箱,snow的眼中浮上幾許深意。
「好了嗎?好了我們去吃飯吧。」via挽住她。
「你去吧,我還有些事。」她慢慢開口。
「還有事?你不餓嗎?」
「我等會就來。」她拍拍她的肩膀,「你先去!」
「那好吧!快點來哦!」周圍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via也匆匆地跟了上去。
目送他們離開,snow的視線轉向那片小樹林。
她沉靜的臉浮上淺淺笑意。
林間,渡夜天靠樹幹上,煩惱地抽著煙。
「怎麼了,大明星?」突然出現的輕柔聲音讓他有些意外和尷尬。
「snow。」他別過身,不想讓她看見這樣的自己,「怎麼還不去吃飯?」
「你要背對著我說話嗎?」她背著手,踏著腳下的樹葉,慢慢來到他身後。
「不是,」他伸手插入頭髮,「我只是不想讓你看見這樣的我。」
「怎樣的你?」原來他也有任性的時候,「不會演戲的你?」
「不,是沒用的我!我希望在你眼中的渡夜天是完美沒有缺點的,可以讓你依靠的!而不是反過來要你幫我!」他始終沒有勇氣回頭看她。
「那好,既然這樣,我先走了。」snow的聲音依舊輕柔。
幾聲腳步後,他發現身後不再有動靜,她真的走了嗎?他焦慮起來,未及思索便轉身欲追她。
「肯看我了?」snow仍笑吟吟地望著他。
「snow!」他當場呆住,他從沒看過她這樣的笑容,純粹動人,美到讓他喉口緊窒,差點忘記呼吸。
「你今天好美。」白色的吊帶長裙是近幾次見她穿的最適合她的一件衣服。
「我可不是為了讓你稱讚我才不走的。」她抿抿唇,「怎麼了?遇上瓶頸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對著千田,就是無法展現出那種笑容。」他掐滅煙頭,有些狼狽地挪開觸及到她的視線,「如果對象是你的話,大概就可以吧。」
他的話讓她一笑,「你這樣可算不上專業的演員。」snow伸出手,輕輕搭上他的肩膀,「看著我,渡夜天。」
「你今天怎麼了?」他的聲音有細微的顫抖,她無緣無故的親密舉動讓他有些不知所措,更加不敢看她那雙美麗的眼睛。
「看我!」她的雙手移到他的脖子上,手指的熱度立刻從他接觸的皮膚上透下去。
「snow……」他抗拒不了她這樣的誘惑,目光緩緩移向她,「你今天怎麼和平常不太一樣?」
「看我,然後試試剛才那段戲。」她回憶著劇本裡的對白,輕輕吟道,「這麼多年來,我從未忘記過你。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回來,所以我一直在等,等你。我要告訴你那一年藏在心裡的話。」她踮起腳尖,優美的臉湊近他,「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你!」
他知道她在講劇本中的對白,可是被自己喜歡的人親口說喜歡,渡夜天仍有置身雲端的感覺。他動情地握住她的手,「snow!」
她臉上的溫柔笑意嘎然而止,「這個笑容不是很好嗎?記住,等會兒放鬆就行!好了,吃飯去吧。我想等會兒的拍攝你應該沒問題的。」
脫開他的手,她立刻退遠幾步。
「這是——」她的抽身讓他的身體與心同時失落。
「拍戲其實就是想像,讓自己投入故事,成為故事裡的人,你可以做到的。」她雙手交疊在胸前,靠在一棵樹幹上,「不用急,剛開始拍戲都是這樣的,森光的要求通常都過高,你不用太在意他說的話。」
「你在為我擔心嗎?」他此刻關心的重點不在拍攝是否順利,他在意的是snow是否因為在乎他才會這樣幫他,「是不是?」
她低下頭笑了笑,隨後給了他一個「你想太多」的眼神,「吃飯了,走吧。」她離開樹幹,走在他前面。
「我知道,你開始在乎我了。」他洋溢著快樂的笑容,在落滿樹葉的柔軟草地上,交疊著她的腳印跟上她。
三點鐘重拍那幕戲,渡夜天整整思緒,一抹充滿著幸福與滿足的笑意自他嘴邊浮現。
「卡!太好了!」森光都不太敢相信,「表現非常好!渡夜天,做得好!」
千田興奮地上來抱住他的手臂,「渡夜天,你好棒哦!」
對於他們的讚揚,他並不在意,「謝謝,如果沒有她幫我,我想我是不會演得這麼好的。」
的確,若是沒有那個人,那他絕對不會是今天這個渡夜天,與娛樂界也不會有任何關係。
順著他的目光,千田找到了他口中的她。
snow!怎麼會是她!她又與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千田里美的臉頓時沉下來。
經過snow身邊的via,察覺到幾道強烈的視線,「喂!那小子幹嗎用那種令人頭皮發麻的眼神看你?他又怎麼了,戲OK了?」
「OK了!」拎起化妝箱,她理理微亂的長髮,「我要回趟東京。」
「回東京?」via愕然,「導演肯放?」
「是啊。」她偷笑,「森光答應順利結束這場戲的話就讓我回去,我後天早上再回來,我的房門卡放在櫃檯,你可以拿了睡我那!先走了,拜!」她衝她擺擺手。
這是她好心情的原因,因為唯子今早發郵件告訴她說,她第二幅作品也賣出了,而且對方還要求買下她所有的作品,她必須回東京一趟,將家裡即將完成的畫送去。
她的作畫生涯算是正式開始。
「喂,你就這麼走了?」via在她後面喊,她卻只是伸高手朝所有人揮了揮。
「snow!」察覺到異樣,渡夜天想追上去。
一旁的千田卻沒那麼容易讓他如願,「啊呀——好疼啊!我扭到了!」
「你怎麼樣?沒事吧!」他扶住她,焦急地抬起頭,卻發現snow已走出他的視線範圍。
「好疼哦!」千田可憐巴巴地哀呼。
「疼嗎?」via笑瞇瞇地將她揪住渡夜天的手移到自己手上,「我來幫你啊!」這個意圖不軌的女色狼,她才離開一會,她就纏上渡夜天了,真是半點也疏忽不得。
「沒事,沒事,謝謝!」強裝出笑容,千田在心裡暗罵了她一百遍。
脫開身的渡夜天,立刻急切地沿小道追了上去。
到達停車場,卻發現snow已坐進她的吉普車內。
「snow!」他衝上前撲到她車窗上,「你去哪?」
「渡夜天?」降下車窗,她透過墨鏡看著他焦急的臉,「回東京啊!」
「我才剛來幾天你就要走嗎?」他俊美的五官都快糾成一團了,「是不是因為昨天我和你說的話——」
「不是,」她立刻笑著打斷他,「我有些私事,必須回去一趟!對了,謝謝你剛才拍那幕戲時一次OK了!不然,我真怕我來不及!」
他眼神暗下來,「你剛才是為了趕回東京,才那樣——那樣幫我的?」他覺得自己簡直像個傻瓜,他還以為她多少是有點因為關心他。
「snow,你在意過我嗎?」他的情緒十分低落,修長的手指緊緊包住她握著方向盤的手。
「傻瓜。」她拍拍他漂亮的側臉。以她的個性,如果她不在意的話會幫助他嗎?他這麼聰明,怎麼突然變笨了呢,「快回去吧,我要走了。」
他縮回手,從車窗內探回身體,看著snow駕車消失在前方,他的心像是被她一起帶走了。
她這次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他可以抱有期待嗎?等她回來之後,他一定要找到答案!
健朗的修長身體,立在樹葉飛舞的山野間,期間夾雜的陣陣涼風告訴他,秋天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