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喬喬。
在看了手機裡未接來電的記錄後,南齊信馬上按下熟悉的號碼,等待對方接聽。
「小南……」電話另一頭的聲音響起,虛弱的聲音像是終於找到了支柱,想起方纔的事情,喬凱風忍不住語帶哽咽。
「喬喬,先別哭,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南齊信慌了手腳,喬凱風的語氣向來冷漠,未曾出現這樣的慌亂。
「小南……你有空嗎?我現在在火車上,我想過去找你。」盡力穩住自己的聲調,她好想見他。
「好,你先別慌,你到車站我會去接你。別怕,有我在。」南齊信安撫著電話那端不安的人兒,一邊馬上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往大門走去。
掛掉了電話,喬凱風呆呆的看著車廂玻璃外的一片漆黑,腦海中淨是他令人安心的聲音。
別怕,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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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進了台中火車站,喬凱風握緊手上的小包包,她仍然有些微顫抖,卻禁不住加快了腳步,想要趕快見到南齊信。
南齊信在出站的人群裡尋找著熟悉的身影,由於已近深夜,出站的人下多,他很快便在人群裡找到了柔弱的喬凱風。
「喬喬!」衝上前去,南齊信呼喊著喬凱風的小名。
「小南……」她想也不想的直接投進了厚實胸膛緊抱著他,那懷抱讓她好安心,她緊緊擁住南齊信強壯的身軀,彷彿找到了支柱。
「別怕別怕,慢慢跟我說,我會保護你的。」輕拍著懷中的人兒,南齊信心中雖滿是焦慮,卻也知道嚇壞的她,需要好好先把情緒鎮定下來。
南齊信牽著喬凱風的手,訝異的發現她手心冰冷的溫度。他帶著喬凱風坐上停在一旁的機車,確定她坐穩了以後,便發動離去。
由於男生宿舍內不能帶女生進去,因此南齊信打遍了所有手機內好友的電話,幸好他平時人緣不錯,學姐大方讓出了她的小套房。
在小套房內,喬凱風道出了今晚發生的事。
看見受到驚嚇的喬凱風,南齊信心中升起一股怒火。
「那人渣!我絕對要他好看!」他痛恨著那個意圖輕薄喬喬的人,也恨自己當時不在她身邊,
以前高中時也曾有個傢伙,天天趁喬凱風上學時騷擾她,後來他跟對方打了一架,讓對方知難而退。為了避免再遇到這種狀況,南齊信從那天起,就自告奮勇的每天騎腳踏車護送喬凱風上下學。
但現在兩人的學校分隔兩地,南齊信實在很怕喬凱風會再遇上那種事。
喬凱風看得出來他眼裡的擔憂。
「沒關係的,發生這樣的事,我以後會更加小心點。」手中拿著他遞給她的熱可可,喬凱風回復了以往的平靜。
知道她已經沒有那麼驚嚇了,南齊信也跟著放下心來。
聊了一會兒,看著牆上顯示的時間已晚,南齊信站起身。
「你就在這裡安心的住一晚吧。這是我學姐家,沒有人會打擾你的。我先回宿舍去,有事打給我好嗎?」孤男寡女的,他怕她介意,便想回宿舍。
意識到南齊信即將離她而去,喬凱風突地抓住他的大手。
「不要離開我。」她有些害怕的說。
南齊信看著喬凱風臉上央求的神情,感到眼前的人兒是多麼需要他在身邊。
「好,我在這裡陪你,」南齊信不願讓她孤單。
這晚,喬凱風安心的睡在床上,而南齊信則是在床旁打地鋪。意識到在他身邊很安全,喬凱風沒多久就沉沉的睡去。
夜愈來愈深沉,睡著的喬凱風翻啊翻的,不知不覺的在一次大翻身中睡到了床下。
沒想到走氣質路線的喬凱風的睡相這麼差,被當成肉墊的南齊信悶哼了一聲,小心翼翼的將她挪到身旁。
「睡相這麼醜,看以後哪個男的敢娶你……」南齊信嘀咕著,卻又關心的將棉被蓋在她身上,自己則睡到較為旁邊的位置。
深夜溫度更加沁涼,睡夢中的喬凱風感受到涼意,逐漸往南齊信溫暖的懷中擠去,沒過一會兒,喬凱風的藕臂,便自然的環繞住南齊信的腰際。
看著身旁的人兒睡得安詳,被抱的人一雙眼睛卻睜得老大,這下……到底該不該把她推開?
這次還是不需要我出來?暌違已久的「南小信」再次出聲。
現在這樣,你要怎麼出來!
開始只是想陪伴她,卻沒料到會再一次走到這般天人交戰的田地。
喬凱風無意識的扭動了身子,更貼近他了。
「唉……」無奈地又長歎一聲,「南小信」這輩子會不會再也用不到了?
怕驚醒她,南齊信就這樣任由喬凱風對他無言的「性騷擾」,張大著眼睛直到東方天空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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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喬凱風微微眨了眨美眸,醒來。一眼即瞧見頭上一雙佈滿血絲的大眼。
「早啊,」伸了個懶腰,昨晚睡得可真好。
「早!」有人卻是整晚睡不著。
「我想我該回去了,打擾你一整晚,真的很對不起。」昨天的情緒應該也算是失控吧。
「你確定沒有問題?」他擔心她。
「沒問題的,我知道該怎麼處理的。」回復到了平時的冷靜,喬凱風有著心理準備處理可能會到來的風波。
「那好……我送你到車站吧。」又要和她分開!南齊信卻不敢留她,他知道她的個性,是不會逃避任何事的。
兩人到了車站,南齊信送她上車。
「有任何事,都要打給我唷,」上車前,不放心地囑咐再三。
「再來一次讓你整晚不能睡嗎?」他的天人交戰她是知道的。
其實昨晚她是故意翻下床的,沒想到南齊信除了那一聲嘀咕外,就未再對她做出任何逾矩的事。現下她心裡也不曉得該對他的君子感到高興還是失望。
還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南齊信有些詫然的看著喬凱風。
開車鈴聲響起,喬凱風突然踮起腳尖,吻住了南齊信的唇。
「不無小補。」漾起頑皮的笑,喬凱風跳上即將出發的火車。
等到火車車門闔上,南齊信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臉瞬間脹得通紅。
這……這……這就是傳說中的接吻嗎?
摸摸自己的唇,看著早已開遠的火車,南齊信不敢置信剛剛發生的事晴。
但步出車站的他,卻難掩已經快咧到耳後的笑容。
第一次接吻耶!雖然有點莫名其妙,但這代表她是喜歡他的吧?
南齊信騎著機車,開心得簡直要飛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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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打開門,喬凱風立即被郭海遙抱住。
「凱風……」紅腫的雙眼,看起來像是哭了一晚沒睡。
喬凱風感覺現在說什麼都不重要了,她就這樣任由情傷的好友在她肩頭哭泣。
好一會兒後,郭海遙抬起頭來。
「我決定放棄那個爛男人了!」想起陳志強,她還是傷心且氣憤。
「不過……我對你很抱歉,我也不曉得志強那天會突然這樣……早知道,我該跟你一起回宿舍的。」從那晚他們的對話中她瞭解到喬凱風也是受害者。
「還是朋友?」喬凱風問著頭擱在她肩上的好友。
「當然!」破涕為笑,兩人仍然是最好的姐妹。
兩人露出彼此信賴的微笑,將一切的不愉快拋在腦後。即使沒有了男朋友,她們仍然有彼此的友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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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附近的咖啡廳外,陳志強看著機車後輪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惱怒地東張西望,想要找出兇手,但四周並沒有半個人經過,他有一股無處宣洩的怨氣。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四次發生倒楣事了,先是他打工的咖啡廳接二連三接到投訴他工作態度不佳,害他被老闆炒魷魚。
接著是莫名其妙的黑函,指控他始亂終棄、素行不良,還光明正大的貼在校園佈告欄上,讓他每天走在路上老被指指點點。
這也就算了,還因為那封黑函讓他被學校輔導老師約談,頓時間成為學校人人唾棄的對象。
「天啊,誰來救救我啊……」陳志強有苦無處訴,只能再一次摸摸鼻子自認倒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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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地裡,南齊信手上拿著扳手,露出了壞心的笑容。
這陳志強好大的膽子,竟敢欺負他們家喬喬,他怎麼可能讓他安然度過每一天呢。哼!惡人自有惡人磨,再繼續想想,明天要怎麼整他才好。
可別忘了,他可是從小被喬凱風整到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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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大學歲月很快過去,每個畢業生都陷在學業和工作的抉擇當中,有人想要繼續深造,有人想要到職場去一展四年所學。
「喬喬,你要考研究所還是出社會工作啊?」郭海遙拿著學校發放的志願調查表,想要問一問好友的看法。
「我想出社會工作了,念研究所還要花一筆錢,我不想再造成我媽的負擔。剛好有家外商公司想要我到他們公司做行政,我想我可能會去那裡上班吧。」喬凱風在調查表上就業那欄打了個勾。
「你真好,還沒畢業就有大公司要你。早知道當初就應該好好用功,也不致淪落到現在還要再去找工作。」郭海遙兩手托腮看著手上的調查表,不曉得該選擇哪條路好。
韓億良看見她們兩個在教室討論,便走了過來。
「你們倆都選好啦?」
「對啊。喬喬已經決定要去上班了,我還不曉得。你咧?你選好了沒啊?」郭海遙搶先一步回答。
「人家我想要畢業後就去工作,可是還要當兵啊。怎麼辦?萬一軍中那些男生對我有意思,對我性騷擾……唉呀!想到當兵就好困擾唷。」韓億良想入非非,不好意思的臉紅了起來。
看見韓億良明明一臉興奮、卻硬要說討厭的表情,喬凱風和郭海遙都愣在那裡。
「我看你明明就很想去當兵……」兩人對看了一眼,心中皆浮現出這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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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畢業後還要不要考研究所啊?」走出教室,阿德一手搭上南齊信的肩。
「不想。我想趕快服完兵役後找工作。」南齊信深思後做出這樣的決定。
「不會吧,搞不好再過幾年就不用服兵役了,你幹嘛如此想下開去當兵啊。像我就打算再繼續唸書拖個幾年,搞不好兵役也免了。」阿德心中打著如意算盤。
「當兵沒啥不好啊,我就覺得我表哥當完兵後看起來更有男人味了,搞不好可以體驗一下不一樣的生活。」南齊信想到軍人雄赳赳的模樣,眼睛都發亮了。
阿德以一副看到外星人的表情看著他。
「跟你在一起四年,我從來不曉得你在想什麼。」阿德搖搖頭·
「不過你也沒差,反正沒馬子等你,就不用擔心兵變。倒是我,如果真的去當兵,看我那群鶯鶯燕燕怎麼辦喔。所以,我不當兵是有理由的,余豈不當哉,余不得已也。」阿德一副憂愁滿面、煞有其事的樣子。
賞了他一記白眼,南齊信實在很想直接打昏這傢伙算了。什麼不得已也!最好國家趕快把這活動淫蟲關在軍營裡,免得讓他出來社會殘害無知少女。
不過,談到當兵,南齊信滿腦子浮現的就是軍教片裡訓練的場景,這鐵一般紀律的生活,讓他不由得興奮了起來。
只是,事情的發展總是那麼令人難以預料,滿腦子想要逃過兵役的阿德竟然沒有考上研究所,不得已,只好乖乖去抽籤的他,卻又好死不死的抽到了最操的海軍陸戰隊。知曉情形的南齊信,當場不可抑遏的趴在地上大笑。
「哈哈哈哈……」南齊信笑得很沒天良。
「喂,你笑夠了沒……」手上握著兵單,阿德的臉上顯現從未有過的憔悴。
慘了,這下他的眾女友們注定會走的走,逃的逃,他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難道就要被國家給摧毀了嗎?
唉……歎了一口氣,知道該來的還是逃不過,乾脆就接受命運的安排好了。
只不過——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笑得這麼誇張了,真的很欠扁耶!」阿德生氣的瞪著一旁笑到換氣還在繼續笑的南齊信。
南齊信只要想到最不想當兵的人抽到最可怕的軍種,他就感覺到有種說不出的快感。啊,怎麼說呢?這就叫惡人自有惡人磨吧。
南齊信得意的看著阿德,再怎麼樣都是自己的好友,好歹也該安慰他一下。
「唉唷,你就當上國家健身房去練身體嘛!搞不好出來以後練了滿身肌肉,更加獲得女性青睞也不一定唷。」以他的個性,這樣講準沒錯。
「耶,你說的很有道理耶。憑我俊帥的臉龐,再加上健壯的身軀,搞不好所有女性都要敗在我的石榴裙……不是,是我的腳下。」阿德露出淫笑,突然覺得抽到海軍陸戰隊也不錯。
准吧!南齊信暗證自己的神機妙算,真覺自己沒有去擺攤算命實在太可惜了點。
※
緊接而來六月的畢業典禮,南齊信和喬凱風終於各自順利拿到了大學文憑。
每一年的鳳凰花開,都代表著又有一票莘莘學子即將告別學業,往下一個階段走去。
而今年的炎夏紅花中,他們兩人也正式宣告結束了十幾年的學生生涯,邁向人生另一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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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後的南齊信果真照當初的志願,先入軍隊服役。
一般的大學生對於早起早睡、著重紀律的當兵生活總是感到苦不堪言,但南齊信卻非常喜歡這樣的生活。軍人雄赳赳氣昂昂的訓練方式更是他對於當兵著迷的原因之一。
進入成功嶺受訓的南齊信,臉上沒有像其他人的無奈,反倒是露出了如魚得水的表情。由於他以前曾經擔任籃球社社長,對一般人喊苦的體力和耐力訓練一點都不為懼。表現良好的他,就連長官都對他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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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他們來到軍營的操場做單兵基本訓練,一排人站得整整齊齊,等著聽候班長的指令。
按照任務的派予,整排隊伍必須在班長一聲令下後,由「第一兵」開始答數,而排在隊伍最末端的那個士兵,則需答數為「末名兵」,算是為整次訓練做了一個完整的結尾。
而南齊信站在隊伍的最後,他挺起腰桿,兩眼有神的直視前方不敢亂動。
「答數!」班長的一聲令下,全隊士兵開始報數。
「第一兵、第二兵、第三兵、……」每個人有力的報數,顯示出軍隊訓練有素的紀律。
輪到了最後一個南齊信,只見他使盡丹田用力喊出。
「第七兵!」
班長不可置信的循著聲音看了過去。到底是哪個白目的傢伙連唱名都會搞錯的?剛剛明明教了半天最後一個要答數「末名兵」,卻還是搞出這種烏龍。
班長走到南齊信身邊,看著他認真的眼神,感覺他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叫『末名兵』!」班長瞪著他,在他耳邊大喊。
「報告班長!我不叫『末名兵』,我叫『南齊信』!」南齊信以為班長誤會了他的名字,不畏懼的向班長糾正,卻沒想列讓班長氣得頭部快冒煙了。
「我是說你要答數『末名兵』!」
「報告班長,相信我,我真的不叫做『末名兵』啊……」怕班長搞錯,不怕死的他又重申了一遍。
班長聽了他的回答,差點衝動的拿槍斃了他!這種天兵到底是怎樣混到大學畢業的?
「我….:我……南齊信,你就準備等著關禁閉吧!」班長氣得渾身發抖,看得南齊信一頭霧水。
奇怪,班長到底為什麼這麼堅持他叫末名兵呢?他明明就叫做南齊信啊。
一直到被關了禁閉,可憐的南齊信還是想不通被關進來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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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齊信關完禁閉出來第一件想到的事,便是問同梯的朋友有沒有收到他的信。
想到他要關禁閉之前,給喬凱風寫了好長一封信,算算日子,喬凱風也應該回信了吧。
果不其然,有一封從高雄寄給他的信。南齊信看著信封,認出上頭娟秀的字跡確是喬凱風所寫,他高興的趕快把它拆開。
已經就業了,一切安好,勿牽掛。
短短一行字就寫在信紙正中央,南齊信無法置信的左翻右瞧。
沒有!什麼都沒再多寫!
他等了半天的回信,喬凱風竟只寫了這麼幾個字給他,不會這麼小氣吧。
南齊信失落的看看信封裡面,發現裡面好像有東西在裡面。
他將信封倒了倒,發現裡面還有一張照片,
上面是喬凱風和他父母與喬太太的合照,原來她把他思念的人全寄給他了。
南齊信笑了笑。原來一向冷漠的喬凱風有這麼下為人知的體貼。望著照片中清麗的身影,南齊信貪戀的久久不肯將眼光移開。
雖然喬凱風總不表露自己的情感,但他發現自己是相當瞭解她的。
她看起來滿不在乎,但其實對他的事情都很關心。如果不在意,當初她就不會那樣生氣的諷刺陳凱莉了。
所以就算他常常拿喬凱風沒轍,他也知道自己早已離不開這個小女人;她時而冷漠、時而依賴,成熟的個性裡卻又常常不經意的出現孩子般的淘氣。他被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牽引得無法自拔,對她的感情早已到達了無法收拾的地步。
所以他暗自下了決心,等退伍以後,一定要趕快將喬凱風娶進門,他要成為那個可以保護她一輩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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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他的「享受」裡過得很快,短短一年半的數饅頭日子飛逝過去,轉眼間,他就要退伍了。
「齊信,要退伍啦!」軍營裡的班長看著正在打包的南齊信,心裡感到非常不捨。
在這群阿兵哥裡,他總是背地裡被「魔神啦」、「沒人性的」稱呼,難得出現了這麼愛當兵的南齊信,簡直就像天上掉下來慰勞他似的,雖然他常常天兵似的搞了許多大笑話而不自覺,但整體而言,他還真是一個挺不錯的青年,
沒想到日子一眨眼過去,南齊信就要退伍了,這著實令軍中的長官感傷不已。
「對啊。這一年多來感謝班長這麼的照顧我,我的電話在這裡,以後有空要打給我唷。」南齊信拿出自己抄有電話的便條紙,讓一向威武的班長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裡。
「一定、一定。出了軍營,可別忘了我們這些老朋友啊。」就差沒熱淚盈眶了。
「班長,你也好好保重。」拿超行囊,南齊信拍了拍班長的肩,隨即步出了營區。
聽著樹上的蟬鳴聲,想到要離開這個自己喜愛的地方,南齊信也有點捨不得。當初軍中的長官們都鼓勵他簽下「賣身契」留在軍中,但他覺得既是年輕人,就該出去外面闖一闖,因此沒有考慮繼續留下來,畢竟……外面還有個讓他魂縈夢牽的人在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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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出營區大門,南齊信遠遠就見到了專程開車來接他的父母。
「恭喜恭喜!你終於出獄……不是,是當完兵啦!」南先生特地跟公司請假,就是為了來接他這個寶貝兒子回去。
「老爸,沒那麼誇張好不好,現在當兵跟你們以前不同,很人性化了啦!」南齊信看著來迎接的父母,心中好生感動。
「好了,我們快上車吧!家裡給你燉著豬腳麵線,我們快回去吃,」南太太摸著南齊信的頭,一臉疼惜。他們家就這個兒子,想當初要去當兵,他們兩老還擔心不已。
「媽,你還真當我出獄啊,連豬腳麵線都出來了……還有,麵線是你煮的?」想到這裡,南齊信上車的動作有點遲疑。
從小被老媽用「狗食」飼養長大,到了軍中,一般人不習慣的伙食,反而讓他讚不絕口;至少軍中的伙食多半有煮熟,不用讓他每每從菜中夾出半生不熟或是焦黑到難以分辨來者何物的不明物體。
南太太哪會不曉得兒子最害怕的就是吃她煮的東西。「放心啦,那是喬媽媽特地燉給你吃的。」
「那我們快回去吧!」一聽到是喬媽媽煮的,南齊信三步並作兩步胞上車。在軍中唯一想念的料理就是喬媽媽作的菜。
「你這笨兒子,真是不給你老母留點顏面……」話雖如此,一家人仍然很高興的上了車,朝溫暖的家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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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慶祝南齊信眼完兵役,喬太太特地煮了一桌他愛吃的菜來好好慰勞他的辛苦,
「喬太太,不好意思啊,我兒子退伍,結果反而是到你家吃飯,你知道我煮的就……」雖然話裡有點不好意思,但南太太雙手夾菜的動作可沒停過。她跟兒子一樣愛吃喬太太作的菜,每當隔壁有開伙,她也是死皮賴臉跑過來吃飯的其中一人。
「那有什麼關係。反正家裡只有我跟喬喬兩個人吃飯,有你們來,我們家不曉得有多熱鬧呢。」此刻家裡熱鬧的氣氛,確實取代了平時冷清的感覺;喬太太也好喜歡邀隔壁老愛要寶的一家人過來吃飯。
「對啊!老媽作的菜實在不怎麼樣,我們一家幾乎都是喬媽養大的,我連在軍中都特想您作的菜耶。」南齊信塞了滿嘴的菜,非常滿意喬太太的手藝。
「喜歡吃就多吃點,還跟喬媽客氣什麼。」夾了好大一塊糖醋排骨到南齊信碗中,喬太太慈祥的看著狼吞虎嚥的南齊信。
一旁的南先生用力的敲了兒子的頭。「不准你侮辱我老婆作的菜。你要曉得,再怎麼樣,你老爸也不怕死的吃了這麼多年耶。」明是褒,暗是貶,這番話惹得南太太直瞪著他。
這家人果然都是活寶。喬太太看著他們全家像是在說相聲般你一句我一句,直被他們逗得合不攏嘴。
看著母親今晚這麼開心,喬凱風臉上也不禁跟著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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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兩家三個大人在客廳裡吃水果看電視,南齊信和喬凱風則是相約到頂樓吹風聊天。
「你現在的工作還好吧?」南齊信聞著喬凱風因風吹拂而散發的髮香,懷念她身上特有的味道。
「還好啊。最近公司計畫要大變動,所以比較忙一些。」其實是公司有意與某家企業合併,想到公司內部許多人擔心被列名裁員名單中,但她對這事情倒沒有太在意,如果真是如此,就再找工作嘍。
「看你這麼積極,我也應該努力一點了。」
「有計畫了嗎?」喬凱風美眸輕睞,讓南齊信心跳又加快了兩拍。
「嗯,有啊!快退伍前就有去面試一家宇陽物流,因為裡面剛好有認識的學長,所以就獲得工作機會了。」南齊信微赧,不敢直視她的眼。
「那就恭喜你嘍。社會新鮮人,可要好好加油啊。」笑意在潔白的臉上延伸,喬凱風拍拍他的肩膀。
感受到肩膀上她小手傳來的力量,南齊信莫名的感覺自己充滿了信心,
鼓起勇氣,他問出了在軍中反覆思考已久的問題,
「凱風。」深吸一口氣。
「嗯?」
「嫁給我好不好?」紅著臉,他仍是把這句話問了出來。
「啥?!」喬凱風被他突如其來的話弄得不明所以,等反覆思考後才想到這句話的含意。
他在跟她求婚呢。
心中一股甜蜜的滋味在蕩漾,這傻氣的大男人……
南齊信依然直直的望著喬凱風,他好想、也只想保護眼前這個小女人一輩子。自從大學那次事件後,他就明白他不能放喬凱風無人可以依靠,而那次的親吻,也更加讓他確定,他們兩人之間是有希望的。
也因此,為了怕耽誤她,他選擇趕快當完兵,並且在快退伍之際就已經找好了工作,現下這般情況,他覺得也許他可以試著詢問喬凱風的意思如何。
靜默,他等著她的回答。
「齊信。」喬凱風望著他,一副若有所思。
「嗯?」答案要出來了!好緊張啊!
南齊信感到手心直冒汗,心跳的聲音都可以聽見。
「你會不會跳太快了?」慢條斯理、不疾不徐,一旁等答案的人心臟都要蹦出來了。
「跳太快?」這不是他預期中的答案。
「我們都還沒有開始交往……」看著他傻乎乎的臉,喬凱風明白他壓根兒沒想過這問題。
晚風吹呀吹,樹影飄呀飄,南齊信發呆似的站在原地,瞬間成為石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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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南齊信翻來覆去,實在睡不著。
對啊,兩人都還沒有正式開始交往,他竟然就直接跳了好一大步,跟她求婚。
笨!笨!笨!這豬腦袋怎麼就是沒有想過這問題。兩人從小到大在一起這麼久了,很多事情都已經習慣成自然,也沒有想說要改變些什麼。他就自己一個勁兒的想要保護她,還以為就只差那紙證書而已,卻沒想到原來兩人到現在根本就還沒有交往!
蠢!蠢!蠢!搔了搔頭,南齊信歎了好大一口氣。
現在怎麼辦?明天看到她時要說什麼才好?要說「我們來交往吧」,還是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唉呀……也不對,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那不就前功盡棄了。
好,就問她要不要和他交往好了。
那要怎麼問呢……
兩隻眼睛直直望著白色的天花板,南齊信腦袋瓜中想起了大學時代,阿德的「求偶」方式——
小妞,要不要跟我在一起啊……
「不行!」南齊信想起阿德的一臉淫笑,就知道這樣問鐵定會被喬凱風殺了。
「那到底要怎麼樣開口比較好……」搔著頭,南齊信實在想不出答案。
跳起身,打開桌上的電腦,南齊信決定上網查一查有沒有好方法。
看著網頁列出來的一堆方法,南齊信仔細的想要找出適合自己的告白方式。
寫信?
兩家住在隔壁寫什麼信啊!
這個不行,再看下一個。
情人節告白?
這個不錯,但情人節剛過,至少還要等上好幾個月。
不行!再找。
找間浪漫的餐廳,捧上九十九朵玫瑰……
印象中以前有人送喬凱風花,但都被她轉賣到花店,那乾脆直接問花店要不要出租算了。
再繼續往下看。
等到月黑風高、四下無人的時候,再把她……
喂!喂!越寫越離譜了!
「根本沒一個適合嘛……」南齊信望著網路上奇奇怪怪的方法越來越多,他簡直快哭出來了!奇怪,當年大學聯考也沒那麼難啊……
「交往」兩字就像胞馬燈一樣下停的在他腦海裡打轉,南齊信向來直線思考的腦子,實在想不出什麼有創意的法子。
「對了!我怎麼會忘記這麼重要的一個人呢。」南齊信拿起電話,直撥給電話另一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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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一道睡意濃厚的聲音從電話另一端傳來,鄭金標有氣無力的回應著。
「阿標,是我,齊信啦!我有很重要的問題要問你。」
「問啊……」實在好想睡,但對方都說了有很重要的問題了,鄭金標強撐起精神回答南齊信。
「要怎麼樣跟女生告白啊?」
「告白?你半夜三點打給我,就是為了要問我這麼『重要』的問題?」突然火光四起,鄭金標聽到南齊信問的問題,氣到精神都來了。
「對啊,這很重要好不好?我沒有跟女生告白過,所以我不會嘛。」一副理所當然,南齊信覺得這是他人生當中最重要的問題了。
「我的老天爺啊……我怎麼會交到你這損友……大半夜耶!竟然問這種一般男人都應該曉得的基本問題,你實在是二十一世紀的恐龍了。」
「什麼意思啊?」他自認自己還滿帥的。
「稀有動物啊。」拜託,都這把年紀了,大學畢業後才在問「怎麼告白」?
「好啦,你先別扯到那裡。我們哥兒們這麼久,你到底要不要告訴我啊?」南齊信一副你再下講答案,兄弟情誼就到今天為止的口氣。
「好啦好啦,我幫你想一下辦法。對方是怎樣的女孩子啊?」要治病也要對症下藥,鄭金標一副老成口吻。
「唔……就……凱風啦,你也認識的。」南齊信有點支支吾吾,不好意思開口。
「啥?你們拖到現在還沒在一起?」這對冤家還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什麼拖啊,是時機未到好不好。」
「唉,隨便啦,反正你們到現在都還沒在一起就對了。」
「所以才問你要怎麼告白啊!」火大!講了半天怎麼還在原地轉。
「呵呵,老兄你先別生氣。不過,凱風她也的確滿有個性的……你們兩個住隔壁這麼久了,你有沒有問過她,她喜歡怎樣的男孩子啊?」明明高中時兩人就已經有「眉目」了,怎麼會拖到現在?難下成是人不對?
嚇!
一語驚醒夢中人,南齊信拿著電話發愣。
自己到底是不是她喜歡的那種型?
想了想,南齊信決定還是先問她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好了,
對,問她喜歡什麼樣的人,然後朝目標邁進,徹底擄獲她的心,憑他拚命三郎的個性,怎麼可能有他辦不到的事。
有了答案,南齊信滿意的順手掛上了電話。
而電話那一頭可憐的鄭金標「喂」了半天,就只聽見切斷的電話聲和後續嘟嘟嘟的聲音。這可惡的南齊信,半夜三點把他從床上挖起來,只為了解決這種連幼稚園小朋友都知道的蠢問題也就算了,偏偏利用完他就直接掛電話,連聲再見都不說,可憐如他,只得欲哭無淚的爬回被窩。唉……他這哥兒們當得還真廉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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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樣月光下,喬凱風也一樣在床上輾轉難眠。
他跟自己求婚了耶!
喬凱風臉兒通紅,黑暗中張大杏圓的雙眼,滿腦子都是他堅定的眼神、和他開口求婚的話語,她拿棉被掩著臉,有點兒害臊的,卻又掩不住臉上喜悅的表情。
早知道他這人沒什麼心眼兒,做事情總是直接下拐彎,只是沒想到他一開口竟然就往前邁進好一大步。
女孩子家,總希望有過一場浪漫的戀愛經歷,連交往都沒有就直接跳到老夫老妻那段,他的人生是搭火箭在進行的嗎?
「唉……你這呆頭鵝……」喬凱風起身望著窗外,看來今晚鐵定要失眠到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