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於有「約」在身如陷囹圄,卓文君安份得很。
老王爺與大大小小老夫人們因為春光無限好,所以攜手同心大舉西進佛門兼溫泉聖地朝拜,據說聖地風水特佳成仙容易,故不少達官貴人都慕名遠到而來;武王府中唯一留在城裡的大人物廣安,目前仍因皇帝安危而被栓在宮裡;而身為王府未來繼承人的苦命小孩則因年歲到了該上學堂,所以一腳被自己的親爹踹進城中有名的住宿學院去苦讀。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為了印證這句話,卓文君在武王府裡過著神仙似的日子,不過,他不是重點。
重點是那個坐在他身邊和他一起曬太陽當懶貓的鄰居,錦中將家的季二少爺。
兩人成為盟友起因於季生對卓文君莫名其妙的崇拜,雖然卓文君最近老是耍著腦袋呈一直線發展的季生玩,但以目前的局勢來看,友誼的光芒……強烈得很。
當下,認為自己很倒楣的季生正在朝同盟吐苦水,因為全城上下八成找不到比他更倒楣的人了。
他們倆就坐在離武王府大門最近,停雲樓的高高屋瓦上晃著腳,邊晃邊啃甘草瓜子,牆角邊小僕放了個瓦罐是為了杜悠悠之口,他們倆成天趴屋頂可是在練功,不信的人有瓜子殼為證,被扔到下面去試準頭的瓜子殼可不是少數。
季生覺得好累人,特別是這幾天,每天、每天過著被折磨的日子,想當年他一介翩翩佳公子,走在路上都會迷倒一票人,怎麼會?
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叫天天不應,呼地地不靈的慘狀?!
瞧他現在的樣子,走在路上搞不好連路邊的野狗都懶得瞧他一眼。
當然,他還是和以前的他一樣帥,沒破相也沒變成傷殘人士,可問題是城裡的女人、男人卻通通轉移了目標。
天!他怎麼會讓這種事發生咧?
如果前些年有人預言廣安會突然帥到天昏地暗、傾國傾城,他肯定會很優雅地拆下那胡說八道的豬頭所掛的「鐵口直斷」布招牌當擦腳巾。
唉!……好無奈!
怎麼會變成……這樣了呢?
要不是廣安再度立下奇功,捉了放話要把後宮先姦後殺的大土匪,皇帝高興得又封又賞搞到最後又非得去騎馬遊街,他那張臉、他那練得很傲人的身材怎麼可能會就此曝光?
廣安去遊街示眾已經讓他心疼得要命,現在人氣指數還因此紅翻了天,城裡有長眼的美男、美女全都被廣安一網打盡,要叫剩下的男人們情何以堪?
任憑再能忍的男人都不會容許此事發生,特別是魅力爆跌一百點的季生。
他的人氣不知何年何月才回來,唉!都是皇上……害得可憐的他只能坐在這裡……曬太陽。
嗚……我丟!
像是要安撫季生般,適時的一陣徐徐和風輕擾,瓜子殼失了準頭……
「哎喔!……誰?……是誰拿東西扔本宮?本宮……可是貴客,是哪個臭傢伙?好大的膽子,居然偷襲本宮……不知道本宮是是誰嗎?……出來!連父皇都把本宮捧在手心了,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敢欺到本宮頭上?!要是被本宮捉到,本宮一定要奏請父皇把他打入天牢,家產……全數充公,男的發配邊疆……女的賣到官窯……」
突然一陣尖銳的叫聲自下面傳上來,打斷卓文君的大夢與季生的淒美獨角戲。
誰啊?!卓文君探出頭。
最近王府裡空蕩蕩的,啥有趣的事都不見一件,廣安進宮後就生根似地不回家,季生被他耍了幾天也不見有任何湊合效果,這奇怪的份子是打哪來的蔥、姜、蒜?他還以為會稱自己是「宮」的全被關在皇城裡咧!
父皇?
還叫得如此親密?!
「這座宮」跟皇帝什麼關係啊?!
這年頭什麼不多,狗仗人勢的可多到足以填海,聽聽她話裡說的,「打入天牢、家產充公,男人發配邊疆,女人賣到官窯……」,不過是被失手的瓜子殼打中,罵得居然好像是被人全家滅門一樣,莫非仗著皇帝的權力真的可以這麼耍?他來這麼久了都還不知道呢!
卓文君自己說服自己,這絕對不是什麼嫉妒心作祟,反正皇帝是狄錯月的爹又不是他的爹,管他那麼多,沒事有事,他幹什麼去嫉妒一個潑辣女人?
可是皇帝待他那麼好,每次進宮有有好吃的還有禮物可以拿,不稍稍敏感一點似乎也說不過去。
所以……這絕對不是什麼「嫉妒心」作祟。
只是純粹的好奇,卓文君用手撐住自己往外探看,自家大門前來了頂鑲金大紅轎,轎前站著一隊士兵還有一個乾巴巴的女人。
身著一身艷麗的紅花色錦服還鑲了金邊,看起來十分的……土。
一臉的粉妝,和粉刷中的石灰牆差不多,厚厚的一層,距離這麼遠,還可以看得見那女人臉上的一絲絲裂紋還有小河般一條條的淚痕。
在這個地方倘若開一家美容與穿衣指導的工作室,一定很賺。
不過話說回來,他又不缺錢,此生只怕廣宣給的錢花不完,開工作室豈不是徒增煩惱?
「喂!季生,那女的是誰?」卓文君問。
「靖國公主。」季生雙眼微瞇把來人從上掃到下後說。
「公主?哦……咦!慢著……我也是公主啊!原來我和她一樣等級啊?」卓文君差點摔到地下去。
異母手足還是手足,以科學角度怎麼驗都無法抹滅這個事實,身體是他的,血管裡沸騰的熱血有一半與那女人一樣,想承認這點還真有些困難。
「拜∼托,你怎能跟她比,人家的背後可站著佟瑾妃,你後面可沒這號人物撐著。」季生皺起眉說。
皇帝近年來有點寵愛靖國公主,因為靖國公主除了淚腺,全然是佟瑾妃的翻版,而瘦小的佟瑾妃則是繼死去的容華妃之後,皇帝最愛的妃子。
除了不配合天時、地利與人和,說起來在卓文君眼裡靖國公主真的是個美女。
遠看像根線、近看像竹竿的美女,雖然從左量、從右量、從上量、從下量,靖國公主雖是離大驪目前的頂級美女標準蠻遠,不過她若被捉到二十一世紀,穿少一點、妝塗少一點、氣質多修練一點……在模特兒界裡大紅大紫只是時間問題,可惜造化弄人、生不逢時。
「我後面若有站人豈不嚇人,不過,我和她並沒交集,她沒事到我家幹什麼?呃!她的眼淚把妝弄糊了,看起來還真像花貓。」
「她特地前來還能幹什麼?當然是趁機向你示好,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好心眼。」季生瞪著下面邊哭邊呼喝手下搬出一堆禮的女人。
靖國公主打少女時期就喜歡廣安,雖說宮裡的公主們大多對廣安這位俊俏的男子有好感,但是唯有靖國公主曾和傳說中的帥哥說過話,當然,這個也是宮裡女眷之間不外傳的小秘密,天底下知道了人不出兩個。
不幸的是,季生剛好是其中之一。
「你不喜歡她啊?」卓文君好奇地問。
「瞎了眼、聾了耳的男人才會喜歡老是說自己美如天仙的靖國公主,她呀!只要廣安不在宮裡當值,三天兩頭寫莫名其妙的信也就算了,還在宮裡恣意妄為對廣安動手動腳,近幾天來也不知是怎麼的還自封為廣安的未婚妻呢!」季生酸酸地說。
「哦!原來是……」情敵啊!
「夫人,靖國公主投刺來訪。」沒有神功護體的老管家走到停雲樓頂開了窗喚道。
「知道了,請客人到迎客廳以上禮相待,我隨後就到。」
被廣宣訓練得有模有樣,卓文君想都不想就下令。
「是。」老管家領命關窗下樓。
「真不簡單,小卓弟弟,你也會打官腔。」季生一臉驚愕。
「我又不是和你一樣猴,別說了,快點!咱們找樂子去,某些眼睛長頭頂上的人是需要別人幫忙才會清醒的。」卓文君伸伸懶腰起身往樓下一躍。
「誰是猴子?哼!天底下哪有我這麼帥的猴子,等我啦!」匆忙收拾一下殘局,季生也跟著往樓下躍去。
「你被蝸牛附身啦!這麼慢能濟得了什麼事?要是你讓我的樂子給跑了看你怎麼賠我。」卓文君不耐煩地說。
「你說的樂子不會是我想的那個吧?!你又想做什麼?」才剛落地的季生眼明手快地揪住卓文君長長的袖擺。
他最怕卓文君來這招「說風就是雨」,想到要怎麼胡搞就怎麼胡搞的本事,宣哥出門前才用力叮嚀過他,陪玩是陪玩,但是千萬千萬不能太順著卓文君的鬼主意過日子,這幾天的日子可過得他緊張刺激極了,因為好玩歸好玩,老實說宣哥的拳頭和鞭子可都不是好吃的啊!
「別擔心!別擔心!我還能做什麼,反正進宮吃東西我常做,絕不會走錯路也不會漏掉哪樣沒吃到,安啦!」卓文君漾出迷人微笑。
卓文君愛吃會吃的本事可高了,從城南吃到城北還吃進宮裡去,今兒個卓文君應該沒有收到御膳房檢閱的通知,刻意選在這時進宮會出什麼亂子沒人能打包票,季生頓時有種不妙的預感。
「你是豬啊你!我管你要不要去吃垮御膳廚房,我是問你打算怎麼找「樂子」的碴,你打算要招惹的對象可不是東城門下的乞丐,而且廣安他在宮裡當職,你要是替他招來麻煩怎麼辦?」季生急得蹦蹦跳。
「這又沒什麼……吶!你說……我是什麼身份?」卓文君豪氣萬千。
「你是……武林劍客!」
「錯!廣宣告誡過我,若是我到武林興風作浪我就沒甜點吃。」卓文君搖頭。
「你別說、你別說,我知道……你是……武王妃也是皇上親封的公主。」
「算你聰明,所以,要捉我還得看看那兩個男人的臉色,你不必替我操心,至於廣安……你也別窮著急,替我好好看家,若是看得好,我就順手把我家二少爺給拐帶回來。」卓文君拍拍季生的肩說。
「拐得回來嗎?」季生非常懷疑。
「相信我,我一定辦得到。」卓文君哈哈一笑豪氣干雲地說。
==凡=間=獨=家=制=作==
等他整完人,在目瞪口呆的季生眼前讓好端端的公主氣得半死甩袖離開,嘴上掛了抹笑的卓文君進房喚人來換裝,不出一炷香的時間,武王妃專屬的轎子就沿著大街晃呀晃地就晃進宮裡去。
照例少走一段路的卓文君一臉笑意地下轎,沒想到眼前的陣仗大得嚇人,站在最前面的就是廣安。
「你別說你是因為想念我所以特地來迎接我的,我會起雞皮疙瘩。」卓文君拉拉自己身上的女裝華服。
「不!我是來領殿下去見皇上的。」廣安一臉肅殺。
「見就見,橫豎都進宮來了,要見也是順便。」卓文君歎氣。
先前才用信鴿和皇上密謀了湊合大計,細節都未商量,趁機進宮剛好可以把事情一次辦好。
「殿下……你自己又闖了什麼大禍心裡有底嗎?」不自覺地調高音量,廣安非常不以為然。
自家「大嫂」前腳一跨進宮門,他手上的小訊就數都數不完,宮裡人多嘴雜,雙方都是掌上明珠、心頭肉的,皇上會偏心哪邊可不好說,他又不算是純正的皇家人,別說出手相助,他還怕被連坐治罪。
「慢,著!你傻了嗎?連平民小老百姓都知道胳臂是往內彎的,怎麼你的手長反了啊!我可是替你的『季生寶寶』出氣,不識好人心可會被雷劈的。」卓文君不悅地說。
「他被欺負了?有怎樣嗎?」廣安聞言吃了一驚。
宮裡長大的女人手段多,哪是季生能應付得了的,不行!今天退宮後一定要回家看看。
「你問我怎麼能做准?季生在家裡等著,在宮裡閒著沒事不會回家看看,選日不如撞日,你就護送我回去吧!」卓文君暗自呵呵一笑。
就說他一定能拐得到吧!名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哪能讓人質疑。
「可是皇上……」歸心似箭的廣安看著卓文君的眼神帶著濃厚的請求。
「那就一包泰禾齋的桃果、一盒東鼎坊的梅餅、一斤熙春軒的雪花餅外加玉樓春的鮮筍包子一籠,如何?」卓文君慢慢地一樣樣開出條件。
「你是被豬附身了啊?」廣安差點跌到地上去。
胃口果真是養出來的,記得以前只要一盒糖就能解決,你看看!現在得寸進尺簡直到升丈的程度,等大哥回來非得好好小話不可。
「要不要隨便你。」卓文君向來對這等小事不會太計較。
才一點東西,男子漢大丈夫斤斤計較什麼?又不是小姑娘家。
「好!君子一言,小李,按殿下的指示去買兩份送武王府上,記得拿條子報我的帳。」咬了咬牙,廣安對身後的副官下令道。
他已經數不出這回是第幾回,再度被迫折腰都快折習慣了,然而,說正格的,他對卓文君這種可有可無的語氣其實挺畏懼的。
「喂!借問一下,你和季生之間是不是有什麼?」卓文君朝廣安招手向前咬起耳朵。
一提到季生,廣安的表情瞬息萬變精彩得很,他才不信這兩個人什麼也沒有。
「茲事體大,佛說不可說。」廣安打了招太極推得一乾二淨。
「我才不信你們之間什麼都沒有,不說也好,我自己找答案。」卓文君綻出帶著十分邪氣的微笑。
「那你可要當心我大哥,他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見不得自家寶貝太好奇。」廣安見招拆招一點都不含糊。
「哼!算你行!快點!快點!還摸什麼魚,皇上不是等著要見我嗎?讓他老人家等久我可會心疼的。」眼睛大放光芒的卓文君搖身一變成了迫不及待要見皇上的「孝女」。
廣安千想萬想都沒料到,卓文君臉上的表情雖然笑出完美的弧度,心裡卻念著:「君子報仇三年不晚,這回犯在我手裡還怕你會飛天不成,廣宣早就站我這邊撐著我,你這傻子就等著哭吧!」
他們都還沒進門,前方就有一群人先在那邊哭著等,花壓壓地一片全是後宮的女人,後宮的女人個個都不是吃素的,這次還來了一大群,皇上在裡頭沒發瘋真是好修養。
看到最前面哭得最慘烈的帶頭,卓文君以絹扇掩面輕笑,以前看八點檔電視老是這麼演,沒想到真的遇上真實版,和他想的一模一樣,靖國公主果然是想用告御狀這招。
有了!他想到一個好方法了。
話說兩刻前,原本心情似春櫻綻放的靖國公主打算到未來的夫家問候未來的家人,不料卻被一個不識相的男人給破壞,要問候的人半個也沒問著,豈有此理!向來都是別人等她,哪有她碰壁的道理?
心中不禁怒火三千丈、越燒越起勁,靖國公主一回宮中馬上毀去自己的殿閣,好不容易讓哭得比她小聲的宮女們把她打理乾淨,顧不得自己的妝沒畫,大氣一提闖進佟瑾妃的寢宮哭哭啼啼,接著母女倆就一路嚷嚷,唯恐無人不知的樣子衝向專門給皇上辦公的御書房。
「父皇!母妃!你們給兒臣評評理,武王府裡的人真是、真是……太過份了!」
屋外人聲繞樑,屋裡當然不好過,明明批折子已經批到手軟的皇帝青筋早就蹦蹦跳了,只因為知道放人進來會更不得安寧,所以採取「閉門謝客」政策,沒想到外面的人居然從說變喊、喊變吵、吵變哭……
「又怎麼了?吵不煩吶!傳令下去,朕沒空見她,有事叫瑾妃發落,受委屈的人等她們走後再來向朕報備,朕重重有賞。」埋首在一疊又一疊折子中的皇上,再也忍無可忍,頭連抬也不抬,馬上對值宮太監下令。
宮裡的女人一旦寵久了就會寵出病來,佟瑾妃被寵的時間數一數二,當然幻症也越來越嚴重,而且這種病還厲害得很一傳十、十傳百,弄得不僅是佟瑾妃,連她背後的國丈、國舅甚至整個佟氏家族都病焉焉的,以為自己家門已經是大權在握,他桌上的奏章有一半已上都是在彈劾姓佟的。
還記得二十年前,年少的佟瑾妃溫婉有禮和已故的容華長得五分像,頗得他的歡心,不料進宮沒幾年就被染得烏溜溜,耍心機、使手段……樣樣精通。
身為皇上他向來對於這掃把到不能再掃把的外戚干政問題詬病得很,若不是佟瑾妃的親娘是太后的表妹,有事沒事就唸經催眠躺在床上享福的老太后,說什麼必須顧著家族、要將來的皇子名正言順出自皇妃的肚皮……云云,讓老太后不得不在他請安時提上一提,他早扔休書將佟瑾妃驅到天邊去。
幾個美人才一進宮就橫著出去的事並不是罕事,雖然他睜隻眼閉只眼不想因此在朝堂上起風波,可是對喜歡在自家後宮玩「大風吹」的妃子,就算有再多的愛憐也被磨死了。
「皇上!請您見兒臣一面……皇上!你做什麼?竟然攔我!罩子還不放亮一點,母妃是皇上親封的瑾皇貴妃,憑你們幾個小小太監也敢攔本宮?」被攔在御書房前氣得蹦蹦跳的靖國公主甩掉一手眼淚後企圖闖門。
面有難色的小侍衛和小太監們努力地攔著一群兇惡的女人,淚水已在心裡大滾好幾回,宮裡黑暗得很,一有事上頭的就全跑去請人,留下他們這些新人挨刮。
侍衛長大人、內宮總管大人快點來吧!小人快要頂不住了啊!
要是他再有力一點、升快一點,這種苦差事也不會落到他頭上。
誰……那個誰……腳快一點的去把大人給扛來啊!
站在戰火交鋒處的當值太監,想當初他以個頭小小、臉蛋白淨、聲音明晰、手腳利落、腦袋聰敏、善於察言觀色……等優點脫穎而出撿到這閒缺,每天只要開門、關門、迎皇上、送皇上、替想闖進去的大官們報上名號,這些工作既不費力又悠哉,必會樂得他晚上睡覺都會笑。
不料,這職缺的正業是要當炮灰,還是最前線的那種,比起來他還寧可自己又笨又遲頓而被派去大殿外掃地。
又要防女眷衝進去,又要避免侍衛的刀劍不長眼,真的快被眼淚鼻涕淹死,再撐一下下,再一下下,嗚……他還不想太監當不到一年就被冠上辦事不力的大帽子含冤而死。
「咳!……那個……皇上有令,請娘娘和公主殿下回去。」當職小太監小聲地重新聲明。
「我就不信皇上不見我,皇上!皇上!」佟瑾妃拉高嗓子叫道。
「娘娘、殿下,請您別為難小的,請回您的興安殿去吧!」廣安一臉嚴肅地在人海中橫出手中未開的劍,用清朗的嗓音慢慢地說。
一看有把皇上賜的劍出現在眼前,突然間雙方都不敢出聲,而奉命助陣的宮女們一見到自己的心上人英雄般登場只差沒軟倒在地,主角靖國公主更是剎那間大變身,羞紅了臉捉住自己的母妃就跑……呃!是安安靜靜地退場。
「哇!廣安,你還真是厲害啊!」慢了一步進場的卓文君恰好逢時,見到彷彿摩西分紅海的歷史名景。
坐在書房裡的皇帝聽不見吵鬧正覺得納悶,總在暗處守護的心腹馬上報告主人外頭的實況。
不等卓文君讓小司監報上名求見,皇上早就讓人開了門請卓文君進來。
「文兒來了,不知道他有沒有長胖一點,瘦成那模樣看得朕心疼死了,廣宣不知道有沒有按三餐讓文兒吃點宮裡送去的補品,小莫子,去催御膳房要人把東西送到這裡,嗯……真慢!朕到外殿等他。」要不是顧慮「皇上」身份,他早就衝出去了。
「兒臣向父皇請安,聽內侍們說父皇因為近日政務繁多、娘娘們也偶爾會鬧鬧脾氣,休息的時間都大幅縮短,兒臣甚為擔憂呢!」
被廣宣訓練得有模有樣的卓大少努力地扮演著孝子的角色,宮裡的規矩多得直逼冬天的貓毛,進退應對都有幾十款禮儀和敬詞,為了不丟廣宣的臉、更為了吃到御膳房的大餐,卓文君算是拼了大腦的容量在接收宮中的規矩。
「免禮,好幾天不見你進宮,朕還真是想你得緊,內宮的事又不是一天兩天,鬧完一個接一個,還不是為權嘛!不說這個……你最近過得如何?快跟朕說說,今兒個就待宮裡別回去,朕讓御膳房給你弄桌好吃的,你留下來陪陪朕,順便替朕出出主意。」大驪皇帝心情好得很,拉了愛子的手就往內閣走。
「兒臣遵命,只希望父皇別嫌棄兒臣不靈光的腦袋,其實,父皇,兒臣有件小事想跟您說呢!您一定會感到很有興趣的事,還記得前些天的信鴿嗎?您覺得好玩嗎?」卓文君燦笑。
有好料當然要留下來吃,最近沒事可做有點小無聊,想想……剛好有個公主來招惹他,答應廣宣要插手廣安和季生之間的譜也該有所進展,不趁此機會攪和攪和,怎說得過去,想必……應該挺好玩的吧!如果能讓他因此湊合了廣安和季生、又能幫苦惱的皇上解決內宮問題,廣宣一定會佩服死他的,不是嗎?!
一個人說一句話能造成的威力有多大?
有沒有可能讓另一個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一句話,散播出去的速度有多快?
會不會像細菌分裂?一成十、十成百、百成千、千成萬……
古人都說了,「聽多了曾參殺人,連曾參的娘都會信心動搖。」不是嗎?
這就是人性啊!
他很期待這件小事在京城開炸後,會有什麼有趣的事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