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見沈文揚有了反應,房裡的三個人連忙擠到沈文揚的床邊。
「文揚,我在這裡,文揚……」上官倩兒急切的喚著沈文揚,並且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面無血色的沈文揚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沈夫人關心的湊到文揚面前。
「文揚,我是娘,你聽見了嗎?是娘在叫你啊!」
沈文揚艱難的把目光移向沈夫人臉上。
「娘……」他低喊了一聲。
沈夫人又哭了起來。
「你這個傻孩子,你怎麼能去做那麼危險的事呢?你要是有個三長二短,你教娘以後的日子怎麼過,還有你的媳婦倩兒,你要是有個什麼閃失,你教倩兒怎麼辦?你這個傻孩子,你怎麼能去做這種殺頭的事呢!」沈夫人心神大亂,哭著說了一大堆的話。
「夫人,你別這樣,兒子才剛醒過來,你這樣大吵大鬧會讓他傷勢更嚴重的。」沈子清不忍的勸著自己的妻子。
「爹……」聽見父親也在房裡,沈文揚不安的喚了一聲。
沈子清拍了拍兒子的手,「你做得很好,不愧是我的好兒子,你好好休息吧!」說著他輕輕的把沈夫人拉離床邊,然後兩個人一起離開了房間。
沈文揚感激的看著父親的背影,他本以為父親會大聲斥責他。他記得小時候曾經聽父親罵過那些以俠盜、義賊自居的人,他說那些人只是打著救人濟世的名義在外招搖撞騙,掩世人耳目而圖利於己,是天底下最不可原諒的奸惡之徒;正因為如此,他才一直將此事瞞著他。
沈文揚輕輕的吐了一口氣,囁嚅地說道:「我……以為我爹會生氣。」
「生氣?為什麼?沈伯父一直誇你做得對,還說你是沈家的榮耀呢!」上官倩兒不解的看著他,她的手仍然緊緊的握著他的手。
沈文揚的臉上綻放一抹興奮的神采。
「我爹真的這麼說?」他激動的說著。
「嗯,他還說有你這樣一個劫富濟貧、仗義扶弱的兒子,他感到很欣慰。」倩兒據實以告。
沈文揚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上官倩兒心疼的看著他,「別想那麼多了,養好你身上的傷要緊。」
沈文揚點了點頭,白著一張臉,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又沉沉睡去。
沈子清離開了沈文揚的房間後,便立即差人去請了一位和他私交甚篤的老大夫來。
那位老大夫本來已經不再執壺開業,準備在家頤養天年安度餘生。不過因為他和沈子清交情頗深,沈子清又曾經救過他兒子的命,所以他一聽見沈子清有事相求,便二話不說、義不容辭的立即趕到沈家幫沈文揚治療箭傷。
當然,那位老大夫是絕不會對外洩露沈文揚受傷的內情。
而太原的這一場雨,接連地下了三天三夜。
仍然對追捕夜無蹤鍥而不捨的丁繼堯,率領了太原府衙裡的差役也跟著淋了三天三夜的雨。
不過,除了一群淋了雨而染上風寒的部屬之外,丁繼堯便毫無斬獲了。
丁繼堯在府衙裡看著稀稀落落、士氣不振的下屬們,他面色凝重的歎了口氣。
難道連老天爺都在幫夜無蹤這個盜匪嗎?
那一天好不容易終於讓夜無蹤中箭負傷,眼看只要循著血跡就能夠逮到這個在太原橫行了三、四年的匪賊了,可是偏偏天不從人願。
望著窗外下了三天三夜的雨,丁繼堯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
忽然,腦中一幕影像一閃,他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這幾天因為一直忙著搜尋夜無蹤的行跡,所以都沒有好好的想過這一件事。
是的,他記起來了,圍攻夜無蹤的那天晚上,夜無蹤並不是獨身一人,馬背上應該還坐著另外一個人。沒錯!是個女人,丁繼堯腦中的記憶又活絡了起來,他記起了夜無蹤身前還坐了一個女人,一個年輕的女孩。
雖然是在黑夜,不過當時火把的光芒照亮了那一帶。儘管那女子一直緊靠在夜無蹤懷裡,可是他還是瞥到了那女子的臉孔一、二次,只可惜他看得並不是很清楚。
他對女人的長相一向不怎麼注意,但他發誓他應該曾經在哪裡見過那個年輕姑娘。但是,到底是曾經在哪兒見過呢?
丁繼堯抓著腦袋努力思索著,記憶在腦中快速旋轉著,突然間他頭一抬,露出了笑容,應該就是她了!
他立即向身邊的一名差役叫了一聲:「快去備馬,我要立刻到城西的沈家一趟!」
丁繼堯心急如焚的前往沈家,他記起來了,那個美麗女子應該就是沈家未過門的媳婦,從陝西潼關來太原投親的上官倩兒。他應該不會記錯的!
目前,他雖然還不清楚上官倩兒和夜無蹤有著什麼樣的關係,但是只要到沈家見到上官倩兒,他相信一定會有所斬獲的。
沈家在地方上是名門望族,沈家主人沈子清在太原的地位更是德高望重,所以丁繼堯自然不敢太過明目張膽,純粹以拜訪為由來到沈家。
家丁進屋去請沈子清時,丁繼堯便和兩名衙役在偏廳裡喝茶。
不一會兒,沈子清便走進偏廳裡來,丁繼堯連忙起身相迎。
「丁捕頭,別客氣,請坐!」沈子清招呼著丁繼堯。
「不知今天丁捕頭到舍下來,有何貴事?」他客氣的詢問。
丁繼堯沉吟了一會兒,他匆匆忙忙的就跑來了,倒也沒想到這事該怎麼開口。不過,性格嚴肅耿直的丁繼堯也不想拐彎抹角。
「沈老爺,可否請貴府中的上官姑娘出來一見,在下有一些問題想要請教她。」
沈子清神情怪異的看了丁繼堯一眼。
「丁捕頭,你說的上官姑娘可是我們沈家未過門的媳婦?她是家中內眷,恐怕不適合出來見客。」沈子清立刻婉拒了丁繼堯的要求。
「這……」丁繼堯尷尬得說不出話來,到人家家裡要求見人家的女眷,這的確於禮不合。
「請恕在下失禮,不過這件事真的很重要,在下一定要當面請教上官姑娘才行。」丁繼堯語氣恭敬,但是神情卻很堅定。
沈子清又是一臉凝重的看著他。
「丁捕頭,到底是什麼事,請你直說吧!」
丁繼堯又看了沈子清一眼。
「沈老爺,我們懷疑貴府的上官姑娘和橫行太原的夜盜夜無蹤有所關聯,所以有一些問題想要請教上官姑娘!」
「你是說我們沈家未過門的媳婦和夜盜夜無蹤有所關聯?」沈子清的臉色開始難看了。
「恐怕是的,曾經有人目睹上官姑娘和夜無蹤同乘一騎悠遊在太原城中。」
這句話一出口,跟隨在丁繼堯身後的兩個衙門差役也覺得他這話說得太不知輕重了,竟然影射人家未過門的媳婦和一個夜盜廝混在一起,這不是存心要讓沈子清難堪嗎?
果然,一聽見丁繼堯這麼說,沈子清立刻臉色大變,橫眉豎目的用力一掌拍在桌上。
「荒唐!」他氣得面色發青。
「丁捕頭,你查夜無蹤竟然查到我沈家來了,還誣指我未過門的媳婦和強盜夜無蹤有所勾結,你是和我沈家有仇,存心來找碴的嗎?」沈子清不客氣的對著丁繼堯大聲吼叫。
「沈老爺,你誤會了!」丁繼堯急忙開口解釋。「我怎麼敢說貴府的上官姑娘和夜無蹤有所勾結呢?只是上官姑娘和夜無蹤在一起是我親眼所見。」
「胡說八道!我未過門的媳婦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閨秀,你竟然誣賴她和外面的男人廝混在一起,你們衙門捕快是這樣辦案的嗎?隨隨便便就闖到人家的屋子裡來破壞人家婦女的名節!」沈子清氣得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直指著丁繼堯大罵。
丁繼堯眼見沈子清如此震怒,他也有些慌張了,急忙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沈老爺,您請息怒,我們丁捕頭只是一時心急口快,我們絕不是有意來生事的,我們立刻回衙門重新再查過這案子,今天打擾啦!」
丁繼堯尚來不及開口說話,他身旁的一位衙役就搶著向沈子清賠罪。
丁繼堯見狀,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得與差役一同離開了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