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她愣愣回身,艷光四射。豐滿妖嬈的火辣身段,以及嬌憨無邪的傻氣臉蛋,令算命師更加熱血沸騰,慾火攻心。
「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哎呀呀,明明是一派亡國傾城的妖姬風情,說起話來卻細嫩柔軟,有著天真少女的稚嗓。
「小姐,你……」冷靜,他必須保持術士的脫俗形象。
「你還好吧?」她憂心地傾身入座。「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是的,那裡……非常地不舒服。「小姐,你要去凶化煞,就得……」
「你的臉都漲紅了,真的不要緊嗎?」萬一心臟病發或腦溢血還得了。「我這裡有一罐剛買的礦泉水,還沒開封,你拿去喝吧。」
他虛喘地急急灌下,滿頭大汗地鬆了口氣,恢復理性。
先前他只不過在路邊的算命攤無聊納涼,懶懶招攬路人,也沒人鳥他。不料,一副包得密不透風的婀娜倩影快步自他眼前經過,霎時驚動他渾身的男性本能。
他非得攔下這名性感尤物。不乘機摸摸小手吃吃豆腐,他死不瞑目!
「小姐,你最近有故人遠來吧。」
「啊?什麼人猿?」還是顧人怨?
「就是有熟人從外地回來的意思。」果然,胸大無腦,呵呵呵。
「我常有熟人從外地回來啊。」不是只有最近。「我們做電腦系統分析師的,本來就得常常跑來跑去。」
他的男性虛榮當場被她傻傻地一句槌扁。原來她不是腦袋很差,只是國文很爛……
「小姐,你屬什麼?」咳,非得展現一下卓越權威不可。「啊,那你今年二十七,流年恐怕不大好。有沒有去安太歲?」
「喔,我是基督徒,所以不信這個的。」她引頸遙望壅塞的車陣。「不好意思,我還有事,而且我車就停在路邊——」
「等一下!再等一下就好!」他比她更急著起身,餓狼似地猛盯著擁擠上班服內的嬌軀。
「不行,我怕我的車會被拖吊!」
她這一匆匆扭身離去,小襯衫與小窄裙繃得更加緊促,幾乎包不住聳動的身段。
「小姐,你災星臨頭,噩運難擋!」不快快讓他化解一下是不行的!「小姐,你別跑啊!」
過路男士們呆愣瞻仰,全體呈白癡狀地張口朝她行注目禮。
「你好好保重身體了,拜拜!」
她踩著三寸高跟鞋激切奔波,趁著拖吊車司機及劊子手們咋舌恍神之際,滑壘成功,鑽入駕駛座,瞬間逃逸。
眾路人癡癡望著她那台寶獅407如賓尼法利納的法拉利型流線車尾,一時無法回神。
她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只留下倉卒之際豐乳不小心爆彈的一顆襯衫扣……
呼,好險。老哥這台心肝寶貝要是被拖吊,回家就會變成她被吊。
「喂?我范曉淑。」她一邊忙著趕回公司,一邊忙接手機。「我人在路上。因為教會的美工妹妹硬是要買重慶南路這家店的紙和顏料,我只好趁午休跑出來一趟。」
對方辟哩啪啦一陣炮轟,吼得她耳膜發痛。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又不是天天都這麼雞婆,只是順便幫個忙……」
結果好心沒好報,傍晚帶著大包小包東西到教會去,竟被罵到臭頭。
「曉淑姊,你根本沒在聽我講話嘛!」美工妹妹氣到不行。「我說要買蟬翼宣,你買灑金蟬翼宣做什麼?!」
「不一樣嗎?」她愣道。「還不都是宣紙……」
「拜託,差多了。而且我現在就要趕著畫出來,給你這樣一搞,我還能怎麼辦?」
「不然呢?」一句冷冽的女聲自她倆身側幽幽逼近。「自己該早點弄的東西,死到臨頭才四處求人幫忙,幫了忙還得被你念,你是嫌自己太久沒被人揍,皮很癢是嗎?」
美工妹妹被這話削得灰頭土臉,硬是哼然落跑,以示不屑。曉淑則頹然垂頭,沒力歎息。
「柯南小姐……請不要在教會裡耍流氓,OK?」
「我要是真的耍起流氓,那個死小孩現在就會是跪在地上哭著說她知道錯了。」
「我實在沒有帶領青少年的天分。」嬌顏無奈地扁著。「不管我再怎麼努力,也得不到他們一丁點認同。」
「因為你要牙齒沒牙齒,要爪子沒爪子。」誰會服她啊?「該凶的時候就是要凶,不然沒人會聽你的。」
「痞子。」曉淑咕噥。
「今天剛來團契的新朋友,才真叫痞子。」柯南意有所指地冷然扠腰。「你要負責招待新朋友的工作,帶他們認識教會。」
鬼扯!「這禮拜負責招待的明明是你!」
「對,是我。」柯南哼哼哼。「但是我要去幫忙準備明天的週末戶外布道,所以今天的團契招待工作就交給你了。」
「幹嘛什麼事都臨時丟到我頭上來?!」氣得曉淑哇哇叫。「你剛才也好意思替我出氣?你跟那個美工妹妹,簡直半斤八兩!」
柯大小姐閒閒擺手,揚長而去,不忘撂下一句:「大奶媽,趕快把你胸口爆開的小洞補起來吧,省得著涼。」
曉淑愣愣低頭,驚聲尖叫。她的襯衫扣什麼時候繃掉的?她到底春光外洩多久了?
嗚嗚嗚,她只得哀怨地縮在女廁馬桶蓋上修補衣衫。為了避免被公司的人譏諷她是千金小姐,她都不敢穿爸爸為她買的名牌套裝上班,自己私下努力採購路邊攤,展現庶民風範,省得遭人排擠。可是……
為什麼價格那麼親切的廉價成衣,穿起來卻那麼地不友善?對她的豐乳翹臀毫不留餘地。難道非要她變成扁扁的紙人,才能安然塞進衣服裡?
她也試過改穿寬鬆自在一點的衣服,結果被上司譴責為懶散、沒紀律、不專業。好好的系統分析師形象,被她搞得像掃廁所的歐巴桑。
哎,天妒紅顏。
她有著標準的窈窕身材,卻天生肉感十足,看起來就是比同身高體重的人還圓。她也試圖減過肥,可沒什麼用處,依舊看來臉蛋圓圓、手臂圓圓、胸部圓圓、屁股圓圓,連十隻秀嫩腳趾都肥得像團團小湯圓。
朋友們總說羨慕她,一身豐美白嫩,連女人看了都很想捏一把。是喔,肉又不是長在她們身上,她們當然可以閒閒稱羨,根本不瞭解她內心的淒苦。
算了,做不成優雅的骨感美女,做個快樂的香酥豬扒堡也不錯。
趁著淨雅的偌大廁所內只有她一人,她喜孜孜地站在落地鏡前弄弄頭髮,拉拉衣服。雖然她這頭狂野奔放的自然鬈長髮整理起來實在要人命,可是她最近學到快速梳成小髻的密招,往後就可以以精明幹練女強人的冷艷形象,瀟灑見人。呵呵!
很好,非常完美。
她得意地扠腰擺出剽悍架式,享受都會新貴的俐落風範。不料,一縷鬈發彈出小髻,掛在她臉旁晃蕩。可惡,給它塞回去。但這一小撮叛黨有著頑劣的鋼鐵意志,不管她再怎麼搪塞,硬是不屈不撓地掛下來。她全力對付這撮鬈發,不計代價,結果搞得一頭混亂,狀似瘋婆,破壞她的好心情。
「曉淑?你在這裡摸什麼?」一名女子急急推門大罵,嚇得她雞飛狗跳。「團契活動都要開始了,你不去門口準備招待新朋友,卻在這裡忙著照鏡子?」
「沒有沒有,我現在正要去!」趕緊逃逸。
週五晚上,一群群的社會人士聚往教會,參與屬於他們年齡層的團體,聽聽講員的信息,彼此問安,會後到附近的咖啡廳或餐館吃吃聊聊,分享心得。
「第一次新來的朋友不太熟悉我們的聚會內容,所以你們這些招待人員要適時說明。」小組長鄭重地對所有服事者做會前叮嚀。「記得請新朋友填個人資料,以及發送團契簡介……范曉淑姑娘,請暫停一下你手上玩的頭髮,我很快就會嘮叨完畢的。」
眾人一片好玩的竊笑,連小組長也拿她沒轍。
沒辦法,她只得委屈頂著四散繃綻的毛躁髮髻杵在人群最外圈,乖乖聽訓。驀地,一個奇怪的感覺揪住她的注意力。
誰?
回頭張望,沒人,但她總覺得好像有人在看她。
是她想太多了吧。
「還有,最近有人反應,教會內會出現一些陌生的怪叔叔,對姊妹們造成困擾。如果你們發現這類情形,請盡速跟我講,我會讓弟兄們出面去處理……」小組長深深長歎。「曉淑妹妹,我求求你,稍微看我一眼吧。你可知你這麼不把我放在眼裡,有多讓我心碎。」
大夥被他噁心巴拉的文藝腔逗到狂笑,曉淑更是糗到不行,尷尬反省。
「你喔。」一記硬板從她頂上拍落。「都快變成本教會的招牌迷糊蛋了。」
「我哪有!」她捂著被拍扁的狼狽小髻,回頭朝來人竊聲駁斥。「凱哥,你少破壞我的名譽。」
「你又不是這個月負責招待的人,跑來插什麼花?」
「我熱心公益啊。」怎麼樣?
「是啊,的確很熱心,然後再很熱心地把事情搞砸。」呵。
他把她這只粉嫩小豬逗到快氣炸,才愜意地悠悠轉口。
「最近跟你男朋友處得怎樣啦?」他巍然站在人群最外圈,一副好像很專心聽小組長訓辭的德行,黏在她身旁閒閒哈拉。
「我才沒有男朋友。」也不屑有。
「講話的時候不要把嘴巴噘起來。」有夠挑逗。「好吧,我不問你跟你的男朋友怎樣。那麼說說你跟你那張擋箭牌怎樣吧。」咈咈咈。
「凱哥,你講話真毒。」
「你本來就是拿你那個學弟當擋箭牌用。」躲避各類飛禽走獸。
「人家他是好心幫我。」省得老被人糾纏不清。
「他好不好心,我是不曉得。但是我也很好心啊,你有需要的話,大可來找我。」
「嗯,少來。」她才不吃凱哥這一套。這傢伙,只有外表看來英俊可親。必要的時候,他照樣會把人推下懸崖,然後嘻嘻嘻地揚長而去。
突然間,她警戒轉頭,四面張望。
嗯?沒人啊。
「幹嘛,你在等誰?」
「沒有,可是……」怪怪的。
「今天要不要搭我的便車回家?」
「不用,我哥會來接我。正確的說法,是他會來接他那台寶貝新車。」順道載運她這匹豬只。「而且我再也不要坐你的車回家了。」
就算他們是同一座山區豪宅的住戶,多年的好鄰居,她也不想貪便宜。
「嫌我的車不夠高檔?」俊眉一挑。
「是我禁不起別人的誤會。」傳得繪聲繪影的,討厭死了。
「你的豬嘴巴又嘟起來了。」實在撩人得欠揍。
「走開走開,不要老黏在我旁邊。」她沒好氣地低聲揮趕蒼蠅。
俊偉的身影咯咯輕笑,拿硬板又敲了下小腦袋瓜,才悠然離開。來時毫不引人注意,去時也波紋不興。
他到底是來幹嘛的啊?有病。
團契活動一路忙到晚上九點半多,她明早還得忙青少年團契的短期宣教行程,就不跟大夥去吃喝續攤了,直接往教會車庫趕去。
她手機裡那通沒顯示號碼的未接來電,該不會就是老哥打來的吧?
一進偌大的幽暗車庫,她放聲哀叫。完蛋了,她的車被夾在別人停放的車陣中,她得打電話聯絡一堆人把車開走,她的車才出得去。
倏地,她家那台寶獅車燈閃爍,像在向她招喚。她想也不想,就急急街上前開門入座。
「哥,我太早來教會了啦。」所以車才停這麼裡面。「現在我們該怎麼出去?」
她才急急垂頭調整好安全帶,就被霎時啟動的強猛引擎嚇到。
哥這是幹嘛?
整台車急吼吼地蓄勢待發,令她渾身顫涼。不祥的預感之中,一道領悟閃過她腦海——
哥的車鑰匙還在她這裡,那他是怎麼發動車子的?
她還來不及警覺,車身往後暴退的撞擊力,驚得她縮頭尖叫。輪胎憤怒地狂轉,發出駭人的刺耳巨響,煙氣騰起,猶如火輪。
一陣霸道的力量,將她這台之後擋路的車輛全推往車庫大門外,一台撞一台,被她這台寶獅一屁股推出去,讓出一條大道,供大爺它豪氣地旋過車身,炮彈般地在寧靜巷弄捲起一陣呼嘯,飛馳而去。
「范曉仁!你這是在搞什麼?!」
她在車子街上了環河快速道路,才敢哆嗦地張開眼睛,死命抓著安全帶呆瞪前方。
老哥是嗑了什麼東西,還是精神病發?
快速道路上疾疾拂掠的一陣陣昏黃燈光,非但沒引發她浪漫的情懷,反而激起極度的恐慌。
「哥!太快了,你已經嚴重超速了!」
她嚇得魂飛魄散,不是因為車速太快,而是她從來沒被開過單。
對她這個乖乖牌而言,開單形同犯下滔天大罪。
車速並未因此放緩,反倒更加囂張地蛇行超前,有如真槍實彈的大型電玩,決心要放手玩一玩這台車的性能極限。
「范曉仁,你鬧夠了沒?!」她都吼得快飆出淚。
「車子不這樣讓它跑一跑,豈不跟堆廢鐵沒兩樣?」
低醇閒散的啞嗓,輕忽,放浪,卻又蘊含濃郁深沉的力量。有點慵懶,有點傲慢,彷彿什麼都沒興趣,啥都不在乎。活著就是等死,醒著只為吃喝。
她整個人為之凍僵,對身旁駕駛座的巨漢瞄也不敢瞄一眼。
她知道他是誰,但這人並不是她老哥。
既然不是哥,又為什麼會在哥的車上?而且,他沒有車鑰匙,怎會開起這台車?
「你覺得那會對我造成任何困擾嗎?」
他輕蔑一笑,從容透視著她一切心思。
對啊,像他這種混世魔王,撬開一台車又算得了什麼。可是……怎麼……為什麼他會……
「好久沒回台灣了。」啞嗓淡淡呢噥。「這種亂七八糟的格局跟烏煙瘴氣的空氣,真教人懷念。」
車子如雲霄飛車地俯衝,違規脫離快速道路,切入平面車陣,又悄然竄上警備森嚴的豪宅山區,流利操練這台車的卓越性能。
抵達她家車庫後,兩人都沒動靜,守靈般地各自坐在車座內。
「好餓。」
他只不過隨口—句,就懾得她冷汗涔涔,好像他剛才咕噥的是「行刑、「開鍘」之類的處決喝令。
她會不會是……正在睡覺?這一切全是一場莫名具妙的無聊噩夢?
「你那盒是什麼東西?」
她這才艱困地邊嚥口水,邊瞄向腳邊背袋翻倒出來的一盒西點。
「那是,團契活動,吃剩的東西。」
「給我一個。」
沒有動靜。死寂之中,暗示著她也是個有脾氣的人。
「要我自己動手嗎?」
她聽出這低喃中的興味盎然,實在沒膽挑釁下去,只好咬牙撿起餐盒,卻又故意挑了塊又甜又膩又軟又黏的巧克力蛋糕,噎死他。
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卻清楚意識到他大膽而赤裸的盯視。連他勾起的一邊嘴角,她都毛骨悚然地感覺得到。
一隻大得驚人的厚實鐵掌,輕巧箝住她遞來點心的那只細腕,就著她的手嘗起黏膩糕點。
她駭然一驚,連忙轉向他急急抽手,卻怎麼使勁也動不了一分一毫。
他大口吞噬掉整塊蛋糕,開始品味她的青蔥玉指,仔仔細細地舔洗吮嘗,陶醉地嘖嘖作聲,以濕熟的唇舌侵吞她一隻隻的無助掙動。
「李維祈,你鬧夠了沒?放手啦!」
他忘我地閉眸吻弄,吮入她指間的最深處,執著舔噬,發出的醇吟與響聲,羞得她快原地爆炸。
「你好噁!要吃東西不會自己從這裡拿?!」
整盒餐點被摔往他身上,無助四散,完全起不了一丁點嚇阻效用。
他好笑地輕瞟她一眼,霎時帶給她電殛般的震撼。
即使闊別十年,這男人仍然英俊險惡得像魔鬼,輕輕巧巧地就能勾走女人的魂魄……
這個賤骨頭!都這把年紀了,還有臉用這種爛招玩弄女人心?
纖纖玉指憤然一抓,差點讓他沒臉做人。他微傾俊臉,冷眼斜睨火爆嬌娃氣嘟嘟的可笑德行,淡淡勾起意味不明的嘴角。然後——
狠狠箝緊掌中那隻小蹄膀。
「哎呀呀呀——」她痛到尖聲諷淚,笨拙地企圖以另一隻手反擊,好乘隙脫逃。
結果,正中他下懷:分別擒住了她雙腕,將整個嬌軀拖進他胸膛裡。
「給我滾開!」
「你捨得嗎?」
他面無表情地嗯哼,鐵臂更加捆緊懷中激憤扭動的嬌小身軀,幾乎擠扁她的肺,難以喘息。
她化恐懼為怒氣,不爽地抓著他雙頰,奮力阻止這張鬼臉傾近。
「你想幹嘛?!」可惡,他皮超厚的……
「好久不見了,范小豬。」來個久別重逢的一吻吧。
他敢?!
他有什麼不敢的,甚至直接跟她來場法式熱吻,以醫護人員行緊急口對口人工呼吸的架式,大口吻噬。
有夠噁心!曉淑惱到氣血逆沖,淚花亂轉。這根本就不符合羅曼史的唯美步驟,而且她也早已立志永不接近他這種孔武有力的大塊頭。
簡直低俗!超級沒品!豬頭透頂!
糾結膀臂上叮叮咚咚的小粉拳,漸漸地,驕蠻不再,像被吸血鬼點點滴滴地攫走生命力,化為微弱的顫抖,無力反擊。
他這樣實在很差勁。太差勁了,真的……啊……
她的腦袋漸成糊爛,完全禁不起這種烈火煎熬,當場化為一攤小泥人,任他吻弄。
真是,這隻小豬竟然還是跟以前一樣生嫩。
他眷戀而老練地舔吮著她豐嫩的上唇,流連不去,而後再全心對付她的下唇,時而以舌挑撥,時而以齒吮扯,盡情玩味漫漫十年都嘗不到的嬌媚。
「你還記得我這個家教哥哥嗎,嗯?」他趁她恍神之際,上下其手,一邊舔吮她的豐厚耳垂,一邊柔聲低喃,興師問罪,「我看你從公司到教會,都有一堆男人圍著你膜拜,連路人都無法倖免,真是妖力無邊啊。」
她被他高超的吻功整得暈頭轉向,腦袋裡的語言系統完全當機,根本無力理解他的尖刻討伐。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分手十年了,他的吻還是和以前一樣囂張跋扈,輕輕鬆鬆地就將她全然征服?她已經做好十年心理建設,絕不再陷入這種無聊的愛情遊戲,尤其是對他這種根本不把人心當回事的冷血漢。那為什麼現在卻……
「你啊,只有身體長大而已。」他意味不明地深深長歎。「反應一點也沒有長進。」仍舊青澀。
他對此應該滿意的,卻又有些無奈。
「為什麼這些年來都不去交個男朋友?」
是因為他嗎?但是,除了他以外,她又還會為誰?
他專注地嘗著她每一口的虛弱喘息及戰僳,手上也沒閒著,像在呵護小貓咪般地安撫著嬌貴的身軀。
「手。」他舔著火燙的嬌顏下令。「放到我脖子上。」
誰甩他啊。他以為他老幾……
她骨氣萬千卻又窩囊透頂地恍惚勾抱他頸項,被他輕易誘導至另一波的熟辣擁吻中。比起先前的唇舌糾纏,更加充滿肉慾,赤裸的官能刺激。
奇怪,她為什麼到現在還是好喜歡他的氣味?一種很像融合了香皂和煙草的動物氣息,而且還混入車椅的皮革味,非常野性。這是什麼味道,這麼魅惑人?
「真搞不懂我們為什麼要浪費這十年。」他放蕩逸出唇間的嘖嘖有聲,竭力彌補自己這十年間嚴重的飢餓。
突來的警覺,讓她張開了大眼,卻一時無法對焦,被此刻的熱力薰得雙眼渙散,景象模糊。他比她更精於處理類似狀況,極具耐性地來回撫滑她的背脊,彷彿毫無惡意,實則虎視眈眈地一步步帶她回到迷離的情慾。
要慢慢的,溫柔的,耐心的,因為她太容易受傷害。而且,他還沒有完全掌握住她,在潛伏的激烈競爭中,他的勝算還不夠大。
他的優勢在於他比任何一個男人都更早認識她、瞭解她。不是因為他卓越精明,而是因為她太容易被瞭解:雖然有著聰慧明快的頭腦,在資訊技術與商業邏輯兩大領域閭游刃有餘,心智成熟度卻奇差無比,至今都還沉迷於所謂的羅曼史,嚮往著唯美的戀情,卻又死要面子地不敢給人知道。
看來俐落爽颯的科技精英,其實不過是個可愛的小女人。
而且,令人著迷。
他冷傲而專注地吻吮著、摩挲著、偵測著,以做學術研究般執著的精睿、嚴謹的邏輯,和縝密的執行步驟,誘導她為他燃燒,為他卸下一切武裝。
突然間,他們急切地擁吻起彼此,節奏緊促。他豁出去似地狂亂撫揉任何一處他碰觸得到的地方。車內的諸多限制,都構不成阻攔,擋不了失控的激切情勢。忙亂中,她知道她正要想起什麼很重要的事,可是……
他一再以超凡的舌上功夫,打亂她的思緒,挑戰她的意志力。只是他疏忽了一件事:這是兩個人的遊戲。他只專注於操控她,卻忘了自己早已深陷其中,全然失控。
就是這副紅艷艷的失魂表情,酣醉而無助,像個迷路的小女孩。不知所措卻又好奇,茫然而又期待,想要冒險卻又猶豫,只能緊緊抓著他的手,彷彿唯有他可以依賴。
多可惡的小妖姬,甜甜地就抓住他的心。
他傲慢而酣然地在吻中飽覽她雙瞳中唯一的倒影,滿意於她忠誠的癡癡迷望及熱情反應。他並未預期到自己十年前的遺憾會在此時此刻得到補償,但他完全不在乎!目前洶湧充塞於他腦門及褲襠的,只有——
一陣劇烈的暴響,震驚了迷眩中的兩人。
他整整僵了好幾秒,才意識到這持續不斷的暴躁干擾,是汽車喇叭的聲響。誰家的車子喇叭,響得這麼瘋?而且這震耳欲聾的漫長暴響中,似乎有著另一波微弱的細聲急叫。
「快把你的手肘移開!不然我耳朵要爆掉了!」
驀地,驚天動地的狂響中斷,整座山谷陷入寂靜,清幽得只聞夜的聲息。以及,嬌柔的驚喘。
她差點被嚇破膽,導致精神錯亂。
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她只記得自己搭上老哥的車,然後印象混亂地到了家門口,然後莫名其妙地天旋地轉,氣喘又發燒……
迷迷糊糊掃視四周的美眸,猝地在瞄到車窗的剎那,駭然暴凸,幾乎滾出來。
「你、你們……站在這裡做什麼?!」
車前呆立的一對俊秀大學生,反倒質疑,「你又在這裡做什麼?」
「要你管!」她羞憤地摔門下車,教訓這兩尾北上寄宿的臭堂弟。「我的事輪不到你們——」
「嗨。」
他一懶懶下車,立刻攫走這兩名鄉下青年的心,瞠眼大歎。
靠,這傢伙的身材超猛的,跟摔角選手有得拚。加上剛峻兇猛的俊美面孔,拿破侖一般的性格短髮,活像電玩遊戲中的格鬥天王!
「嗨……嗨。」太酷了,這身肌肉真是……
「嗨你個頭!」
一聲重喝凶暴切入,幾乎撞倒呆瓜堂弟們。
「你在我家門口對我女兒做什麼?!」
老爸?
曉淑眼冒金星地捂著耳朵,愕瞪一代暴君發飆的架式。爸幹嘛氣成這樣?
堂弟們怯怯暗示的手勢,看得她一頭霧水。
為什麼在她身上比來比去?難道扣子又繃掉了?
她這一低望,驚然抽息。她的襯衫扣怎麼全是開的?胸罩也歪七扭八地掛掩在豐乳上,顯然是被人鬆開了。小窄裙更是皺得不像話,宛如一團鹹菜乾。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又又又……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以為這是誰的地盤?」范爸雄偉的俊臉爆紅,銅鈴大眼怒火熊熊。「你又以為你是誰?台灣水電工嗎?啊?!」
嗯!有像!堂弟們用力猛點頭。
「李維祈,你到底對我女兒做了什麼?!」
李大少斜倚名車,瞇眼冷道:「修理水電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