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難道不擔心?」邵雪伶反問她,可一點都不高興看見梁宛靜如此冷靜的表現。
這梁宛靜不是鍾情她大哥很久,為什麼聽見有敵手出現,她卻一點都不擔心!
「我擔心也沒用,如果你大哥會被美色所惑,那也是我貌不如人,怨不得別人。」梁宛靜似乎看得很開。
其實說穿了,她和邵擎風之間一點承諾也沒有,他從未正視她對他的感情,只當她是和他談得來的紅粉知己,真要認真說起他們的關係,要說情人還談不上。
藉著這種平淡關係要去計較邵擎風帶女人回家,只會教人笑話,讓自己丟臉。
更何況他向來最厭惡女人在他面前大吵大鬧,她瞭解這男人,所以擔心都是多餘,她不以為自己能在他面前替自己爭取多一點注意。
「你說得真簡單,多虧我好心好意跑來這裡提醒你。」邵雪伶露出好心沒好報的表情。
「雪伶,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既然擎風把女人帶回家,那就一定有他的用意,這時候我說什麼都是多餘。」梁宛靜露出無力的笑容。
「我大哥會帶那女人回家是因為她是——」話至此,邵雪伶便收住尾音,沒再說下去。
她差點忘了大哥要苑紫芹假扮他愛人的事不能教別人知道,這萬一她一說出去,再間接傳進她爸媽耳裡,那麼大哥的苦心就白費了。
她不能冒險去破壞大哥好不容易在久未展顯歡笑的爸媽面前所做的努力。
今天爸媽喜極而泣的一幕,她已好久好久未曾看見,她不可以毀去這一切。
「因為什麼?雪伶。」梁宛靜聽出她似乎有什麼秘密未坦白。
「因為她說她為大哥生了個孩子,所以逼大哥帶她和孩子住進邵家。」邵雪伶隨便扯個謊應付道。
「孩子?你大哥沒否認?」聽見這番話,梁宛靜的心涼了一大半。
如果連孩子都有了,她的立場就更加地渺小,因為邵擎風即使在和她親熱的同時,永遠不會忘記要做防範措施。而邵雪伶口中的那個狐狸精,居然能擁有邵擎風的孩子,這只證明那個女人有讓邵擎風失控的本事,勝負已定。
「不管大哥有無否認,靜姐,你現在該做的是,想辦法也懷有大哥的孩子。相信我,只要你也有了孩子,大哥一定會選擇你。」邵雪伶上前捉住梁宛靜的手,主動提供辦法。
這也是她跑來找梁宛靜的真正目的,只要梁宛靜能趕快有大哥的孩子,大哥肯定不會再被那狐狸精的美色迷住。
「我很高興你站在我這一邊,雪伶,但是要有你大哥的孩子,不是嘴巴說有就有,這種事急不得。」梁宛靜拍拍她的手,耐性十足地回道。
「一定可以!我知道每到週末大哥都會在你這裡過夜,你只要把自己打扮得很可口,讓大哥忍不住食指大動,要想有孩子根本不是問題。」邵雪伶想的十分樂觀。
男人嘛!在她眼裡全是性慾動物,就是她大哥也不會是例外,要不然她又何必跑來這裡警告梁宛靜呢?
梁宛靜但笑不語,她總不能連邵擎風在親熱時都會做的措施,坦白告訴他妹妹吧?
這是教人很尷尬的場面,邵雪伶卻不肯輕易罷休,她說什麼也要說到梁宛靜動心為止。
「靜姐,你到底在猶豫什麼?你難道不愛我大哥?」邵雪伶等不及又開口。
「我愛擎風,這一點絕對是肯定的,雪伶。」梁宛靜用堅定的語氣。
「既然這樣,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你在大哥身上賠了這些年的青春,難道你想把大哥拱手讓給一個半路殺出來的狐狸精?」她就不信自己這麼說,還無法打動梁宛靜。
「當然不是。好,我答應你,我會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目前她僅能如此安撫邵雪伶,因為這會兒她自己的心頭是亂糟糟,要想理出頭緒,也不是一時半刻就可以辦到。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邵雪伶這才滿意地打道回府,她相信只要梁宛靜有了大哥的孩子,苑紫芹那狐狸精的存在就是多餘的,她才不會讓苑紫芹這女人將她兩位兄長都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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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自己在陌生的房間醒來,苑紫晨先是驚坐起,接著才想起她和佑佑已經在邵家住下的事實。
不過才住進邵家第一天,她就發現好多奇怪的疑點。原本在見邵家兩老以前,她還有點擔心他們會因為她這張臉而想起冠廷出走的事來。
但先前的會面,這兩位老人家卻彷彿是第一次見到她這個人一樣,對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這真的很奇怪,芹芹明明說過邵家兩老不喜歡她,每次看到她,都會擺臉色給她看,讓她心裡好難過,但因不想教冠廷為難,所以芹芹誰也沒說,只告訴她一人。
芹芹不可能為這件事說謊吧!但邵家兩老彷彿沒見過她的樣子,也不像是在作假。
這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誰能為她解答?
在這裡她連商量的對象也沒有,即使心有疑問亦不能主動提起,她扮演的可是芹芹,豈有不知是否見過邵家兩老之理?
「媽咪,你醒來了嗎?」邵念佑稚嫩的嗓音在房門外小聲響起。
「佑佑,媽咪醒了,快進來。」苑紫晨一聽見佑佑的聲音,連忙叫喚道。
邵念佑推開房門,急急跑向大床邊,兩隻手舉得高高的,一副想要抱抱的表情。
「來。」帶著縱容的笑,苑紫晨伸出手正想將佑佑抱上床。
「佑佑,你才答應過爹地的話,你又忘記了?」邵擎風站在房門口,環胸看著房內的兩人。為了怕佑佑會不小心叫錯稱呼,早在回邵家之前,邵擎風就正式收佑佑當乾兒子,且一再慎重地讓佑佑練習看見他就要叫他爹地,一直到佑佑習慣為止。
「啊!爹地,佑佑又忘了。」扁扁小嘴,邵念佑收回討抱抱的小手,垂頭喪氣地走向邵擎風。
「佑佑?」
見佑佑走開,小臉兒明顯地帶著失望,苑紫晨不解地皺起秀眉,視線對上邵擎風深邃的眼。
「你對佑佑做了什麼?」
邵擎風徑是瞟了她一眼,就彎腰抱起走到他身前的佑佑,轉身大步離開。
「邵擎風,你別走,你給我說清楚!」苑紫晨急忙翻身下床,追出房門,卻早已不見他們的蹤影。
可惡的邵擎風,他到底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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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麼意思?佑佑呢?你把他帶到哪裡去了?」一整天沒見到佑佑的人影,苑紫晨再也忍不住找上正在書房中利用電腦工作的邵擎風。
邵擎風連頭也沒抬,依然逕自對電腦下達他的指令。
見他如此目中無人,苑紫晨氣憤地走進書房,來到電腦桌前,手一伸就想直接拔掉線路。
「你可以這麼做,但所有損失由你負責,不要說我沒警告你。」看出她想做何舉動,邵擎風先她一步地提醒她。
「把佑佑交出來,否則我才管不了你損失會有多大。」她不會讓他在住進邵家的第一天,就將她和佑佑強制分開。
可想而知,佑佑見不到她會有多害怕。
為什麼會有這麼殘酷的人?居然對一個小孩子施這種手段。
「我不會把佑佑交給一個不是真心關心他的母親,你不必在我面前作戲。」邵擎風又是一記冷眼。
「我不是真心關心佑佑?你憑什麼這麼說?」聞言,苑紫晨更是氣得朝他大叫。
就算她不是佑佑的親生母親,她對佑佑的關愛也不會輸給任何人,這邵擎風憑什麼一口咬定她不是真心關心佑佑?
「你不會忘記自己說過的話吧?你說等佑佑適應這裡,你馬上就走,既然你不打算久待,那麼讓佑佑早一點習慣沒有媽咪的生活,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邵擎風以她的話將她一軍。
苑紫晨當下一怔,沒錯!她是說過這種話,這也是她一開始的計劃,但是這不表示她要和佑佑斷得一乾二淨。把事實說開後,她仍是佑佑的阿姨,這分親情誰也斬不斷,就是邵家人也不行阻止她來探望佑佑。
而她萬萬沒想到他居然以這種借口為由,故意將她和佑佑強行分開,不!他休想這麼,一意孤行!
「沒話說了?」邵擎風嗤笑地勾起嘴角,像是早看穿她的本性。
在她這種女人的眼裡,佑佑恐怕只是她向邵家勒索的籌碼,雖然她現在什麼要求也沒有,但她若是別無所求,她今天不會站在這裡,任由他屈辱她。
「我不以為你們會讓我長久住下來,那麼我自動離開,有何不對?你不要想因為這個理由就將我和佑佑分開,他還是個孩子,他需要母親,快說出他在哪裡!」不理會他眼裡的不屑,苑紫晨堅持要問出佑佑的下落。
邵擎風正想說些什麼,家中的僕人卻在此時慌張地跑到書房門口,急急報告道:
「大少爺,佑佑一直哭著要找媽咪,整張臉哭到都快變紫色了。」
「佑佑在哪裡?快帶我去見他!」苑紫晨離門口最近,急著衝上去捉住僕人的手。
「呃……這個……」僕人將視線移向書房內,徵求大少爺的意思。
「用不著看他,我是佑佑的母親!」苑紫晨氣得更是尖聲大叫。
「帶她去見佑佑吧。」邵擎風終於點頭妥協。
僕人隨即帶著苑紫晨走開。而望著她離開的背影,邵擎風眼裡掠過一抹深思。
這女人似乎當真很關心佑佑,但可能嗎?
像這種會背著男友暗地誘惑男友的大哥的女人,他實在不抱任何期望她能有多大的改變。
即使她看來不再輕佻放浪,但仍改變不了她曾經對冠廷不忠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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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咪。」一見到自己的母親,那念佑馬上紅著眼,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跑向苑紫晨。
「佑佑。」將佑佑抱在懷裡,苑紫晨打量房內的一切,發現這是一間很可愛的兒童房。
「媽咪,為什麼佑佑不能黏著媽咪?爹地說要佑佑不能黏著媽咪,這是為什麼?」才一天,邵念佑已承受不了。
「沒這回事,佑佑,你爹地是想看看佑佑有沒有好勇敢,才要佑佑跟媽咪分開一天。」苑紫晨只好這麼安慰他,心裡卻忍不住暗暗痛罵邵擎風,這個卑鄙無恥又狂傲的小人,竟然以這種方式將她和佑佑隔開,實在是太過分了!
「佑佑不勇敢,佑佑不想和媽咪分開。」死命地搖著頭,邵念佑抱著苑紫晨不肯放。
「媽咪也不想和佑佑分開,你放心,從現在起媽咪一步也不離開佑佑。」誰也別想分化她和佑佑,就是邵擎風也不行。
「佑佑也是。」
「佑佑今天都在做什麼?」
「爹地帶佑佑和爺爺、奶奶出去玩,媽咪沒去好可惜呢!」一提到玩,邵念佑表情整個生動起來。
原來如此,難怪這一整天屋子除了僕人,連個邵家人也沒有。苑紫晨心裡嘀咕著。
她知道那擎風分明是故意將她丟在家裡,他若是想冷落她,當作她不存在,這正合她意,她也不打算和他牽扯不清。
「媽咪,佑佑跟你說,今天祐佑有去好多好好玩的地方,下次媽咪也一起去,好不好?」纏著苑紫晨不放,邵念佑吱吱喳喳說個不停,全然忘記自己先前才哭得快岔氣。
始終掛著笑容,苑紫晨靜靜聽著佑佑說得口沫橫飛,好不開心。
望著佑佑神采飛揚的表情,苑紫展不禁感觸良多,看來佑佑很快就能適應這裡的一切。
屆時,自己真能狠心離開佑佑嗎?思及此,她的心情忽然變得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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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走進邵家餐廳,苑紫晨便察覺四周氣氛很詭異,邵父雖然面無表情,但看著她的眼神很溫和,邵母則一臉家有喜事直盯著她瞧,而邵擎風莫測高深的神情,她永遠猜不著,她也不想費心去猜測他詭異的心思。
倒是有一人很明顯地充份表現出對她的憤恨及不友善,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打從第一眼見到她,就認定她是有所企圖的邵雪伶,她正帶著熊熊怒火瞪著她。
苑紫晨接收到邵雪伶眼裡的火氣,她的反應是聳聳肩,對於一個年紀比她小的女孩,她不想和她太計較。
「媽咪,這裡,來這裡。」邵念佑就坐在林玉雲身旁的小椅子上,笑瞇瞇地朝她招手,要她過來。
苑紫晨回以笑容,正準備走向佑佑,在經過邵雪伶的位置時,卻教邵雪伶故意伸出的右腳絆倒,身子突地往前跌。
「啊!」
她下意識地發出尖叫,卻在下一秒發現自己被人攬進懷裡,她本能地捉住對方的衣領。
「你沒事吧?」邵擎風在她頭頂上問,暗地卻警告地瞪了妹妹一眼。
邵雪伶見到自己的惡整居然反而讓苑紫芹更接近她大哥,心裡更是慪極了。
大哥真是笨蛋,幹嘛接住這隻狐狸精,就讓她摔得鼻青臉腫,不也大快人心?
「我沒事。」苑紫晨放開邵擎風的衣領,急著想從他身上離開。
「擎風,媽好高興你願意為個女人安定下來,真的很高興。」林玉雲見兩人依偎在一起,一露出欣慰的笑容。
林玉雲的話,令苑紫晨更是很不得自己不曾跌進邵擎風懷裡;而另外一人則是暗暗痛斥自己的多事,這一腳沒有整到人,反而無形中幫助她穩定局勢。
真是氣死人了!將筷子用力放在餐桌上,邵雪伶極力表示心中的不悅。
「雪伶?」林玉雲不解地看向女兒。
「我不想——」「吃」這個字硬生生地在她大哥的瞪視下吞回肚裡,那雪伶暗一咬牙,委曲求全地逼自己不要破壞爸媽愉快的用餐心情,只好以著壓抑的語氣接下去說:「沒事,媽,我們可以用早餐了嗎?人家肚子好餓呢!」
「你快吃吧!又沒人要你聽我們說話。」林玉雲仍然保有好心情,眉開眼笑地好不開心。
邵雪伶撇撇嘴巴,埋頭用起早餐。她早就知道媽是有孫子和未來媳婦,就不要她這個女兒了。
但媽根本不知道她屬意的女人是一隻狐狸精,更是當年拐走二哥的女人。
這都要怪大哥啦,瞧他想出什麼好方法;要苑紫芹假扮他的愛人,根本是提供了這女人入主邵家的管道。大哥是笨蛋,看到美女腦袋就不管用了。
「芹芹啊,你跟了擎風這麼多年,還為他生了個孩子,怎麼還不想嫁給他?」林玉雲見苑紫芹已走到佑佑旁邊正替佑佑擦嘴巴,不忘提起這件重要事。
林玉雲的話才落下,只見餐桌上的每個人全變了臉色。但邵擎風臉上沒有任何情緒,一雙黑眸停在苑紫芹身上,他倒想看看她對於他母親的話有何反應。
如果她想利用佑佑搭上邵家,那麼她的目的達到了。不過她此刻的反應,倒是一點都看不出有任何欣喜之色。
苑紫晨當然沒有任何欣喜的表現,她根本是完全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回應,拿著紙巾的手猶舉在半空中,許久沒有放下。
自從決定帶佑佑回家,她就知道自己會面對很多難題,像是邵家人對她極不諒解、處處刁難……等等,諸如此類羞辱她的方式;但是她絕對沒想到自己會被邵擎風逼得假扮他的愛人,並謊稱佑佑是他們的孩子。
她的本意只想讓佑佑認祖歸宗,得到更好的照顧,她實在應該一開始就道出佑佑的真實身份,現在也不至於會陷入這種困境。
嫁給邵擎風?這絕對比要她直接承認她是拐走冠廷的女人更令人頭疼。
「媽,你要她嫁給大哥?她才不配。」邵雪伶立刻發出嚴重抗議。她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她就知道媽會想這麼做。
「雪伶。」邵擎風沉下臉,警告妹妹不要多事。
「大哥,我管不了那麼多,我看連你也被她的美色啊!」邵雪伶話未說完,身子已騰空而起。
邵擎風索性扛起她,直接走上樓,免得讓她留在這裡把什麼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出來。
「放我下來,大哥,你要做什麼?」踢動著雙腿,邵雪伶脹紅臉,仍不停地大叫。
兄妹倆消失在樓梯間,林玉雲注意到苑紫晨什麼話也沒說,以為她很在意雪伶的話,忙不迭地以著輕鬆的語氣解釋道:
「芹芹,你不要把雪伶的話當真,她是被我們寵壞了,個性驕縱又任性,但是她絕對不是不喜歡你。」
「伯母,你不要擔心,我沒有放在心上。」苑紫晨微笑地安撫一臉怕她會跑掉了似的林玉雲。
她當然不在乎邵雪伶怎麼說,她反而要謝謝她的從中破壞,要不然剛才這種場面,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呢。
***************
邵雪伶一路被扛進樓上的房間才被放下來,而一等自己的雙腳著地,她立刻跳起來大吼大叫:
「大哥,你做什麼把我扛進來?你難道沒聽見媽剛才說的話嗎?媽要那拐走二哥的狐狸精嫁給你耶!為什麼你還能這麼冷靜?」她就是不明白大哥心裡有何打算,連媽都要他和那女人結婚了,大哥居然仍一聲不吭,什麼表示也沒有。
看大哥這樣的反應,教她如何不擔心?
她實在好怕大哥也教那女人迷住,可她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不管,我就是不要大哥也教她騙了,我這就去告訴媽事情的真相。」邵雪伶叫嚷著,轉身就要衝出房間。
惟今之計就是把實情說出來,然後將那女人趕出邵家,這樣她的美色就影響不了任何人。
『你鬧夠了沒?」邵擎風在門口將妹妹拉回房裡,並用力甩上門。
「大哥?」光聽這一聲怒斥,邵雪伶就知道自己惹毛大哥了。
「你到底有沒有腦袋?你沒看見爸和媽有多開心自己有個孫子?你這一去把真相說出來,你是存心看爸再二度中風,還是要媽再一次被送進精神療養院?如果你想再見到這種情形發生,我不會阻止你,最好將冠廷已死的消息,也一併說出來。」邵擎風的表情難看到極點。
「我……」邵雪伶愣了下,隨即內疚地低下頭。想到自己的衝動行事,可能造成這些嚴重後果,她的臉色也不是挺好看。
「你就是太衝動,老是沉不住氣,如果你當真無法見容苑紫芹待在邵家,那麼這段時間你還是先住在外面,不要回來。」他不希望這一切計劃,毀在妹妹的手裡。
「我知道我太衝動,可是我看見那個女人,就會想到二哥,而一想到二哥因為和她私奔導致不幸喪生,我心裡就有氣,根本沒有辦法心平氣和,和她好好相處。」邵雪伶扁扁嘴,將內心的感受說出來。
「私底下你要如何對付她,我沒有意見,但是只要爸和媽在場,你最好克制一下自己的行為,不要教他們看出你分明是故意在對付苑紫芹,這樣只會引起他們的疑心,對於他們的病情沒有任何助益。你忘了醫生說過要讓他們保持好心情,對病情才有幫助?」
為了讓兩老重拾歡笑,他不知試過多少種方式,始終沒有多大效益,因此當那個女人帶著冠廷的孩子找上們,他立刻就想到這個可以令兩老開心,又能讓佑佑回邵家的完美計劃。
「大哥這麼說我瞭解了,下次我會特別小心,不過剛才真的很可惜,我本來以為那一腳可以讓她摔得很慘,大哥你實在不該上前去接住她,虧我時間計算的剛剛好。」一提起這個,邵雪伶忍不住抱怨。
「你還敢說自己計算的剛剛好?那你有沒有去計算你把她絆倒後,她往哪個方向跌?」邵擎風沒好氣地提出反問。
聞言,邵雪伶禁不住偏頭回想剛才在餐廳的情景,當時苑紫芹正好要走向佑佑,而佑佑左邊坐著她母親,右邊則是坐在輪椅上的父親,如果那時候大哥沒去接住苑紫芹,苑紫芹肯定直接跌向——天啊!
邵雪伶倒抽一口氣,連想都不敢去想若是坐在輪椅上的父親被苑紫芹撞倒,那後果會有多難以想像。還好,這一切沒有發生,不然她當真要後悔一輩子了。
「知道自己差點闖禍了沒?」瞧見妹妹慘白的臉色,邵擎風就是要她知道教訓。
邵雪伶猛然用力點頭,接著很快地轉移話題,她還是比較擔心母親要苑紫芹嫁給大哥的事。
「大哥,你當真要娶苑紫芹?」她就怕大哥會因為不想讓母親失望,而當真點了頭。
「如果她敢點頭,我就娶。」他倒要看看為了貪圖邵家的一切,她敢不敢拿她的幸福跟他賭。
他可不是他那敦厚老實的弟弟,能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間。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如果她以為她能以美色掌控每件事,那麼他會讓她知道,這一次她會輸得很慘。
邵擎風的回答,卻讓邵雪伶的心直往下沉……
***************
「這麼說,邵家的人並沒有特別刁難你嘍?」魏人傑在彼端以著手機和苑紫晨互通消息。
苑紫晨才住進邵家沒幾天,魏人傑就忍不住打電話找她,著實是他太害怕自己的女友一進邵家就遭欺負,還好邵家人沒有太刁難她,真是太好了。
「我很好,人傑,你真的不用擔心。」苑紫晨握著小巧手機,心頭劃過一道暖意。
在這陌生的地方,惟有真心的關懷最教人動容,魏人傑的體貼,她一直很明白。
「你很好,可我一點都不好,晨晨,我們真的只有三天沒見面嗎?怎麼我覺得已經好久沒見到你了呢?」魏人傑傾訴著相思情意。
苑紫晨被他逗笑了,輕快悅耳的笑聲飄揚在房間裡,傳進魏人傑耳中,更是令他歎息連連。
「別這樣,你會讓我笑到肚子痛啦!」她已經好久不曾這麼輕鬆了。
「那最好,只要你記得我永遠會是你的開心果,一不如意可要立刻找我,我保證手機二十四小時待命。」魏人傑最擔心她受到委屈也不會說出來的個性,會讓她自己更難受。
「是,我知道。對了,我爸媽他們有沒有為難你?」苑紫晨這兩天連電話都不敢打回家,就是怕她父母問東問西,她會無法招架。
「你放心,我說你被上司臨時調到南部,暫時不會回去,伯父、伯母還很高興你的上司這麼賞識你呢!不過,你還是要記得時常打電話回去,免得他們老人家擔心。」魏人傑在彼端仍不忘叮嚀道。
「既然你都幫我想好了理由,我就不用再傷腦筋,真的是太謝謝你了,人傑。」苑紫晨但覺心情格外輕鬆。
「你現在可知道有我這個萬能男友的好處了?以前還讓我花了兩年的時間在追你,有沒有覺得很後悔浪費那兩年的時間,在和我玩捉迷藏啊?」魏人傑嘻嘻哈哈地自吹自擂。
聞言苑紫晨噗哧一聲,實在佩服魏人傑的搞怪本事,沒錯!她是讓他追了兩年,但那是因為她的天性使然,跟玩捉迷藏可一點關係都沒有。
打從見到芹芹和冠廷相愛的過程不盡理想後,她對愛情就有了先人為主的排斥,是以到了二十三歲才算真正有了第一個男朋友魏人傑。
她不知道自己對魏人傑究竟屬於何種情感,也或許是她的個性讓她無法和芹芹一樣為愛那麼癡狂,所以她和魏人傑一路走來,過程並不如芹芹和冠廷的刻骨銘心。
也許總有一天她會回應魏人傑的深情,也或許她永遠就是這個樣子,總之,將來的一切誰也沒有把握會產生何種變化,她不想換之過急。
「嘿!你這笑聲是什麼意思!太不給面子了吧!」魏人傑故意發出抗議。
「不要鬧了,人傑,我在這裡大笑,萬一把人引上來,你要害我提早被趕出去啊。」
「那正合我意。」
「人傑!」
「好,算我說錯話,既然那裡沒有人欺負你,我就可以安心了,這就不打擾你睡眠時間,你好好休息吧。」魏人傑不想讓寶貝女友太累,再叮嚀幾句要她照顧自己的關懷語,便結束通話。
望著手中的手機,苑紫晨臉上噙著溫柔的笑意,禁不住暗暗慶幸自己並沒有將邵擎風要她假扮他愛人的事告訴魏人傑,否則他哪裡會說他可以放心,若是教他知道這事兒,依她看,魏人傑這會兒一定早衝到這裡,說什麼也要把她帶回去。
搖搖頭,苑紫晨笑著將手機放回床旁的桌上,正想下床到浴室,門口的巨大陰影卻嚇得她差點驚叫出聲。
「你幹嘛無聲無息地站在我的房門口?」拍拍驚甫未定的胸口,苑紫晨連臉色都顯得有點蒼白。
「心虛了?」邵擎風瞇起如黑豹般銳利閃亮的黑眸,倚在門口直盯著她看。
「我為什麼要心虛?」她抬起明亮的盈盈大眼,堅定地對上他。
「你在和新愛人通電話,不是嗎?」
「我在和新愛——等等,人傑他才不是我——」話聲至此,苑紫晨便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瞧她居然把人傑供出來,她怎麼可以忘了她現在扮演的可是芹芹啊!
「不是新愛人?這麼說你在冠廷未死之前,就背著冠廷同時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邵擎風說著的同時,目光已凌厲地掃向她。
「你不要亂說,我才沒有。」可惡!他居然是以這種輕視的口吻對她說話。
「你這個人盡可夫的女人,明明才和男人通完電話,你還狡辯你沒有背著冠廷偷人?」大步走進房間,邵擎風並不打算大聲疾呼到所有人都得知這件事。
人盡可夫?!
這種嚴重的指控,居然會冠用在她——不,是芹芹的身上?
儘管她當真和魏人傑才通過電話,也還構不上背著冠廷偷人的罪名吧?他怎麼可以將這麼嚴重的罪名扣到她頭上來?
苑紫晨氣得渾身發抖,備受侮辱的她顧不得後果,整個人像顆火球似的衝向邵擎風,揚起手掌就想摑他一巴掌。
但邵擎風是何等角色,人高馬大的他自然一眼就看穿她的意圖,在她衝向他的,便伸手捉住她朝他揮來的手腕,再用力將她甩到她身後的大床上。
苑紫晨被甩到柔軟的床上,即使未受傷,但尊嚴可掛不住,更甭提當他整個人跨到床上直朝她正面逼近時,她更是氣得想朝他拳打腳踢。
而她也真的這麼做了,但一陣使盡全力的攻擊,對邵擎風而言根本毫無影響,反而更顯現出她永遠別想和他相互抗衡的事實來。
苑紫晨很透了自己的力氣敵不過眼前這男人的事實,更很透了他一臉輕蔑且得意的神情。
「走開,滾離我的床!」
「放心,我不至於對你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產生『性』趣,我只是想警告你,只要你在這裡的一天,你就別想背著冠廷出軌!我的話你最好聽清楚,不要以為我可以一再容忍你。」以食指和拇指用力捏著她的下顎,一直到看到她露出疼痛的表情,他才將手移開,身子也正要從床上下來……
「擎風,你和芹芹在吵架嗎?」林玉雲納悶地站在房門口,注視著房內躺在床上的兩人。
明明是曖昧的姿勢,何以氣氛看似很火爆?
驚覺母親就在房門口,邵擎風兩手一放,重重地將苑紫芹更壓進柔軟的床鋪裡。
「啊!你做——唔!」苑紫晨才想掙扎,一隻手掌及時摀住她的唇瓣,阻止她發出任何聲音。
「媽,我們沒有在吵架啦!你看我都忘記要關房們才能和芹芹相親相愛,麻煩媽幫我關上房門,好嗎?」一面努力阻止她的掙扎,邵擎風一面故意說得很曖昧。
苑紫晨不再試圖掙扎,兩人身體己幾乎毫無空隙地貼靠在一起,她不會再傻到做任何動作去更接近他。
她不知道他為了自己的母親可以做到何種地步,但她寧願不要去冒這個險。
兒子的話讓林玉雲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連忙尷尬地清清喉嚨道:
「你這孩子也實在太不小心了,和女友恩恩愛愛也不知要關門,可別把佑佑給帶壞。」林玉雲一面說,一面把房門帶上。
一等門外的腳步聲走遠,邵擎風才從苑紫芹的身上離開,並旋身下床,走向和她相鄰的房間門口,在開門前,他才冷冷地開口道:
「原來你急著帶佑佑回邵家,是因為你早有了新愛人,佑佑的存在只會成為你的阻礙。我現在告訴你,只要你是佑佑的母親的一天,你就別想丟下佑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當然你也可以不是佑佑的母親,你隨時可以走,但往後別想再見到佑佑。」語畢,他還不忘投給她一記輕蔑的眼神。
這分明是輕視人的眼神,再加上他瞧不起人的言語,令苑紫晨是氣火攻心,坐在床中央,她抓起枕頭便朝他扔去。
邵擎風頭一偏就躲過她的枕頭,下一秒又閃開她隨手捉起的鬧鐘,在她再一次拿起檯燈時,他出聲了。
「把檯燈放下,苑紫芹。」他可不希望檯燈摔落地面時,必然引來家人的注意。
「你不要想命令我,邵擎風,我一點都沒必要聽你的命令行事!你也不要老是以佑佑威脅我,他是我的兒子,你沒權利把我們母子分開!」將檯燈高舉在半空中,苑紫晨毫不妥協。
沒錯!眼前這個男人的確是邵家最具有權勢的男人,邵家的一切可說全由他作主,更由他掌控所有人的經濟大權,因此,當年他反對冠廷和芹芹在一起,就等於替他們邵家否決了芹芹的存在,因為他的一句話,阻止芹芹得到幸福。
冠廷和芹芹之所以會走到今天這種局面,這個男人也有責任。
如果他老是以為他可以命令所有人,那麼她會讓他明白,她是第一個不會聽他的命令行事的人,也該有一個人令他明白,天下不是惟他獨尊,他不可能控制所有人。
「我沒這個權利嗎?」邵擎風揚唇冷笑,未再多說,打開和她相鄰的房門,消失在門後。
望著邵擎風消失在她永遠也想不到那會是扇門的後方,苑紫晨心裡突然感到強烈的不安。
原來那是一扇門,原來他和她只相隔一道門……將檯燈放回桌上,她心裡的不安並未消失,反而更形加重,他的話似乎在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