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張瞼湊上玫瑰花心,瞇眼細看除了比尋常的玫瑰香味更濃,無任何地方顯現它與一般玫瑰不同。
「把襯衫、褲子換上。」推給她一疊衣物,初華泛手持酒杯靠在吧檯。
「浴室在哪?」擱下紫玫瑰,她抱著衣物,打量著四周。
「何必麻煩,在這裡換不也挺好。」灼灼目光鎖住她的身影,他半似認真的提議。
她漲紅了臉,猛地搖頭。
「右轉,直走到底,第二間門。」撇下她,初華泛走進吧檯,取下一幅畫,現出嵌在牆上的銀製保險櫃。
他先按下指紋,再按下幾組密碼,櫃門緩緩開啟。取出了藥箱,他思索著她幾次死白的臉色與全身症狀,拿出眼前瓶瓶罐罐的藥劑,經過一連串排列組合,最後他左放一顆棗紅藥丸,右取走一顆綠色膠囊。
玉秋棠侷促不安的探出腦袋,襯衫鬆垮垮的掛在身上,過大的褲腰教她只能持著走。
初華泛停下手邊動作,將藥一掃進大小不等的膠袋,密封妥當之後,不知從哪找出紅白相間的麻結腰帶,來到玉秋棠面前。
她彆扭的提著褲腰,滿臉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雙手怎麼擺都不對勁,好像平白多出兩條手臂。
初華泛半轉過她的身子,手臂環過她左右腰側,將腰帶一穿過褲腰,雙眼卻始終緊盯著她不放。
「我……我可以自己來!」
他的呼息近在咫尺,混合著濃烈的酒氣,醉紅了她的頰,鼓動她的心跳。
初華泛瞧了她一眼,束緊了腰帶,才放她自由。
「到這邊來!」他彈開茶几的菸盒,挑支菸,點燃了星火,吐出一口雲霧。
見她不安的走走停停,他拍拍身旁座位。
[這藥二天吃兩次,早晚各服一包,用溫水服下。」
玉秋棠猶豫著該不該拿。無法回報的好意,她不能接受。
「奇怪我怎麼沒檢查過你就魯莽開藥?」
玉秋棠搖搖頭。她苦惱的尋思良久,最後決定以實質方式償還。
「多少錢?等會我回家拿給你。」見她一臉正經,初華泛笑得前俯後仰。
堂堂一介世界名醫,上門求診的病患多不勝數,哪個不是捧著白花花,大把大把的鈔票前來求診。
他若真貪那幾文錢,今日的聲望不會搞得不上不下;媒體批他陰森古怪,病患
家屬暗地裡咒罵他無情冷血。他看病,但求心情愉悅;倘若真要論價碼,又豈是她一個普通高中女孩負擔得起。
他肯為她費神,出於她知曉他的心;給了這次,他也說不准下次良心發現會是何時。
他一臉興味的打量她一頭露水……
說她天真嘛,這是絕對的—.
人與人的世故、狡滑,他是看得太清楚,反而懶得理會。旁人的詭詐,他不必去理,一出生就注定的才能教他得享特權;向來只有人求他,沒有他求人。
旁敲側擊他心意的人不在少數,膽敢直言口無諱的卻是少之又少。如此說來,直爽是她少見的優點令他激賞的特點。
玉秋棠極力忍住咳嗽的渴望,最後仍敵不住騰騰煙霧,她搖住鼻子猛咳起來。
初華泛一邊吞雲吐霧一邊起身開啟室內空調。
「當真要你付,用你一輩子薪水也付不完。」
「那……我不能拿你的藥。」隨後她忙補充一句。「謝謝你的好意!」
「我說過,我給出去的沒收回的習慣。不然,我把藥拿去餵狗,吃死了它,這帳就算在你頭上。」
他滿瞼調侃,不知是說笑還是認真,倒是急壞了玉秋棠。
「不要這樣—.我不相信你的良心會縱容你這樣做]
他噙著一抹殘忍笑意。「你看過快死的人嗎?枯如死灰的臉色,削瘦的臂膀,乾裂的嘴唇,訪遍了所有名醫,每個人都要他回家休養……沒藥醫了、——所有的醫生都這麼說。不管他願不願意,全部的醫生都遺棄他,認為他是末期患者,再治也是白搭;最後,他找上我。算他運氣差,那天我心情糟;他的病因我知道,藥也是現成的,但我還是沒救他。你說,我的良心哪裡去了呢?善良的小小姐。」
故事才講到一半,她就掉了一籮筐眼淚,細瘦的肩膀微微起伏著,為著這個故事,她的心又碎了一次。
那天,當她無意間撞見他傷害那名陌生女子,當下粉碎了她的幻想,那痛楚結結實實打在她心上,那感覺,是那麼痛那麼痛:.…
「再哭也喚不回那人的命—你省省吧!」他冷言冷語的說。
「不是的,不是:.…」她急欲辯解,成串的眼淚急落。「我不是為了病人哭,是為了你:….」
「我活得好好的,你哭得未免太早。」初華泛冷笑。
「你在掙扎的,不是嗎?」她斷斷續續的補充:「你左右為難……因為你的心太複雜又太矛盾。你一方面想救他,一方面又巴不得他快死……那個黑心肝總是想,那個人跟我沒關係,他死是他的命,我又何必延續他的痛苦,活在……這個世界……不是只有痛苦,不是……」
「住嘴—.」初華泛壓低聲音吼,極力克制自己攆走她的慾望。「藥拿去,你可以用別種方式償還!」
玉秋棠抹乾了淚水,安靜的等待他說完。
「我的公寓正好缺一個清潔工,下課後直接過來我這邊打掃!」「我不能待太久。」她擦掉最後一滴淚,喉嚨沙啞的說。
「沒要你待太久,整理完就可以回去—.」他煩躁的抽菸,捻掉抽了一半的菸,伸手再拿一支新的。「剛剛是不是有經過一間全是藍色,中央擺著手術台的房間?
「嗯。」
那房間給她的印象很深刻——清一色的藍,壁紙、擺飾、傢俱都是藍,色調立分淡淺深。絕冷的藍,教她一見就冷到直打顫。
「沒我的允許不准進去!裡面的器具,碰都不許!」他一反往常的溫和語氣,凌厲的回頭等她回應。
「我知道了。」玉秋棠乖順的點頭。
「來的時候按左邊門鈐。我若是不在,你不用等,直接回家。」初華泛霍地站起身,捻熄菸頭。「你可以留到你家裡的人回來,客廳裡的物品隨你使用。」
語畢,他絕然的轉頭離去,只留下玉秋棠滿腔歉意。
「我說得太坦白了,對不對?」
她懊惱的把頭轉向水族箱,一隻大嘴魚張合著怪異的嘴面對她,咕嚕咕嚕的吞吐水:.…
**
隔天,她依約前往他的公寓;好不容易在大門左側摸著電鈐,按了又按,門鈐響了幾次,死寂的門一動也不動。
她失望的走過長廊,提著手上的生食回家。
接連幾天情況都一樣。怕吵到鄰居,她總是按個兩次,候在門口。然後,回家。
今晚,一定也是相同的情況吧!她怔怔的想。懷裡抱著全班的作業簿,她走走停停,想著初華泛為什麼提出了要求,又老是不見他人影?
莫不是那天的話真刺傷了他的心?
她就這麼心不在焉的走,差點撞上了嘻皮笑臉的朱燕。
「嘿,逮到你了—.」
朱燕不由分說摟住了她肩膀,打發掉身旁的同伴,一張嘴就要逼上她粉頰。
玉秋棠驚駭的彎身避過,作業本掉了滿地。
「麻煩的女人。」朱燕啐罵,雙手卻體貼的彎身替她撿拾本子。「喂—.玉什麼棠的?!下雨那天你幹嘛跑得死快,害我扭傷的腳痛到現在!」
「對不起。」雖然莫名其妙,玉秋棠還是道了歉。
「對不起個屁!你分明是故意整我。」
沒做過的事硬被指著鼻子罵,玉秋棠怏怏攏齊了作業簿,掉頭就走。
朱燕亦步亦趨的跟在她兩三步遠的地方。
「你別銀著我!」她吶吶的喊,走得又急又快。
「誰跟著你?路又不是你的,我走我的,關你屁事!」
說不過朱燕,玉秋棠只得加快速度跑回教室。
她走進教室,朱燕仍不死心的在門口徘徊,晃到了後們,指著她的臉放聲大喊——「下課後我來找你,溜掉要你好看—.」
全班一片肅靜,全都被朱燕的大嗓門駭到。一些人知道朱燕是訓導處的常客,半是好奇,半是幸災樂禍的揪住玉秋棠的手。
「你怎會惹上那混世魔王?」
七、八雙眼睛瞪著她看,玉秋棠照實答道:「我站在路邊,她撞上我」
話還沒說完,另一人搶著道:「別管那個了!你跟朱燕是什麼關係?!」
「我——」
王秋棠正待回答,一個抹著粉色唇膏的女孩,一臉夢幻的說:
「你們不覺得朱燕長得很帥嗎?雖然常出入教官室,但朱燕有如脫韁野馬般不
羈的神情,還有那雙動人的眼眸……喔,天呀!光用想的,我就雙腿發軟,我:.…
我要暈了—.」
「花癡!」一時,惹得眾人群起攻之,眾怒難息下,說話的女孩嘴巴閉得死
緊,不敢再吐半句。
「她是女的,就算長得再好看,性別是不能改變的啊!」
「啊?」所有人全翻白眼。「誰跟你說他是女的?!」
「朱燕可是我們學校的頭號人物!高二連讀三年不說,每年的縣市田徑比賽沒
人能跟他搶冠軍,這也是學校會三番兩次容忍他留級的原因。」
「結夥打架對他來說算什麼,一兩項田徑冠軍的大功就能功過相抵。」
「可……打架是不好的。」玉秋棠自顧自的說。
每個人忙著交頭接耳交換八卦,當然沒人理會她的自言自語。
「聽三班的大嘴婆講,朱燕是中日混血兒呢!」
[這早就不是新聞了,我還知道他爸爸是橫跨日本、香港的黑社會老大,他媽
媽是昔日當紅影星……」
全部人一陣嘩然,七嘴八舌的討論朱燕的生平事跡,上至他的興趣,下至哪一
班女生暗戀他的新聞……吵雜的嘰喳聲中,玉秋棠獨自煩惱著朱燕最後撂下的那句
話。
下課鈴聲響,朱燕揪住了一個步出後門的女生。
「玉秋棠呢?」
「她下午第三節課就走了。」
「什麼?!」朱燕瞪直了雙眼。
「她身體不舒服,老師讓她請……請假回家了。」
朱燕氣得破口大罵:「那只烏龜!」
站在初華泛的公寓大門前,玉秋棠如往常般撳了門鈴,門裡靜悄悄的,沒一絲動靜。
她歎了口氣,轉身回家,走沒幾步,公寓大門敞開,初華泛一身睡袍的出現在她眼前。
「進來!」
玉秋棠察覺他眼睛佈滿血絲,神情委靡,活像是參加了一場馬拉松賽跑,一臉的精疲力竭。
暗黑的斗室,初華泛沉靜的獨霸沙發一角,杯裡赤褐色液體來回擺盪……
她默默的走進浴室,挽高了袖口,用橡皮筋紮緊頭髮。她拿起抹布擦亮鏡面,噴了些稀釋化學物進馬桶、浴缸,接著戴著橡皮手套使勁刷洗。
她埋頭對抗頑垢,尼古丁的焦味卻襲進浴室。她狐疑的抬起頭,只見初華泛半倚在門旁,手上的菸燃得正熾。
初華泛半瞇著眼打量她,也不說話,好似把她當珍奇異獸般觀察。
他原先的睡袍已換上外出裝扮,兩件式的襯衫、背心,深色的西裝褲,擦得光亮的皮鞋。
他就要出門的念頭才剛閃過,她的呼吸道就似有物體堵住般,任她如何努力,
胸口就是一陣窒悶。
她雖然極力壓抑不舒服的感受,但她由白轉紅的臉色令初華泛看出端倪。
他動作迅速的捻熄菸頭,一把攬住她纖細的腰,深吸一口氣後,他的唇堵住她的,緩緩將空氣送進她肺部。
她貪婪的汲取救命的氣體,閉上雙眼,靜待缺氧的窒息感遠去……忽然,一柔軟的物體進駐她口中,翻攪著從未經歷過的顫慄。
那是他的舌頭!
玉秋棠震驚的張大眼,下意識的排拒他的入侵。
初華泛不讓她退縮,輕柔的霸住她的腰,一步步前移的身軀有計畫的將她困住。
意識到她的抗拒,初華泛緩下速度,無限憐惜的捧住她雙頰,一次次以雙唇輕觸她羞澀唇畔。他要她卸下所有的武裝,用感覺享受他的吻。
玉秋棠的臉漸漸燒紅,她悄悄的揚高眼睫,看到的是他不帶威脅的笑瞼,慢慢的俯近她:….
她屏著心跳,等著他靠近,等著他擄獲她的心。
或許,她自以為對他的迷戀已告一段落,事實上只是假相,她喜歡他的心,只會增多不可能減少。皆由他的唇停留在她的鎖骨間,她明明白白聽到急如擂鼓的、心跳突然,初華泛抽身而起,臉上的平靜表情看不出絲毫感受,那冷漠如同陌生人的嘴臉頓時澆熄了玉秋棠的心火。
[這是救你的代價。」他不帶感情的說。
玉秋棠朝他嫣然一笑,回到浴室,繼續她的清洗工作。
即使他的話聽來殘酷得近乎冷血,她仍感受到他話裡的言不由衷。
她就是知道——那番話,是他說給自己聽的。
他是個習慣偽裝的人,到底是為什麼,他要如此壓抑出口己的感情?
「出來,別洗了!」莫名的,她方纔的笑容抽痛了他的心。
「你要用洗手間嗎?快好了,你再等等!」她拉出蓮蓬頭,沖刷掉殘留在浴缸上的泡沫。
初華活衝進浴室,粗暴的打掉她手上的蓮蓬頭,冷水四散的噴灑在兩人身上。
她驚呼一聲,扯過毛巾就往他胸前抹,嶄新的背心上一片水債,她心疼的以毛巾拭乾。
「水都跑進去了,你要不要把它脫下來烘乾?」
初華泛皺眉,兩三下扯開背、心扔進滿是泡沫的浴缸。
「啊?」
玉秋棠想趕過去奪回,初華泛卻一把抱住了她坐在浴缸邊緣與她平視。
「留下來吃飯。」
她想了想,低頭說道:「爸媽可能會擔心……哥哥們會不高興。」
「所有人都提到了。」初華泛冷哼。「你呢?你又是怎麼想的?」
「我不能只顧著自己的想法。」
她的頭又低垂。隔了許久,腿際傳來令人心悸的觸感,她滿臉潮紅的提醒:「你的手……嗯……你的手是不是……放錯地方了?」
「我不覺得。」說完,大手又往下移了些。
玉秋棠慌亂的撥開他的手,她吶吶的低叫,臉紅得要暈倒了。
「你在摸哪裡?!」
「大腿。」他冷哼出聲。「家常菜會煮嗎?」
[一點點。你先放開我啊!」她捉住他一隻手,另一隻就有如滑溜的泥鰍探進她裙裡。
「糖醋排骨、青椒肉絲、麻婆豆腐?」
她已經無法分神說話,僅能一逕拍開他的魔掌。
「回答啊—.」初華泛騰出一隻手拉下她的裙子拉鏈。
玉秋棠驚叫連連,及時拉起了拉鏈。
「我會—.全都會!」
「要不要留下來?」用腳夾住她的腿,他不甚在意的問。
「可是我……啊……」玉秋棠雙手護住鬆開的胸罩,他的一雙大手由下撫上嫩白的肌膚,眼看就要到達胸部邊緣。
她急得點頭。
「好,我留下!別這樣……我都說要待著了!」
「可是我停不下來啊,你看怎麼辦好?」他邪邪的挑起一抹笑,翻起她的上衣,臉就要湊上前。
低聲的哽咽止住了他的動作,初華泛猛地拉下她衣服,牽著她走出浴室,一語不發的推她進廚房。
「調味料在瓦斯爐下面的櫃子,其它的東西自己看著辦!」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到客廳,撥了通電話到玉家。
直到玉秋棠捧出一道道菜,大廳儼然變成火災第一現場,滿室的煙霧,初華泛正坐在中間,意興闌珊的吞雲吐霧。
忍著氣管的不適,她擱下手中的菜,打開客廳的落地窗,清涼的晚風倏地襲來,散去迷濛煙霧。
一片煙霧迷濛中,紫玫瑰依然好整以暇的綻放它的美麗……
她執起紫玫瑰,細細檢查它是否有所損傷。
「花朵能當飯吃嗎?」對於她的稚氣行為,初華泛嗤聲冷笑。「過來—.我不喜歡一個人用餐。」
「你不是一個人住嗎?」
「一個人住,不代表得一個人吃飯—.」見她仍一臉茫然,他破天荒開口解釋:「我不吃飯,吃藥丸。一般人稱太空食物。」
玉秋棠嚇了一跳。
「藥丸即使沒味道,也不好吃啊!」
「都是填飽肚子的東西,對我來說沒有差別。」他端起碗筷,挾了一塊排骨。
「就像女人,除去長相、身材不同,哪個女人不都一樣!女人,充其量不過是男人宣洩慾望的工具。」
一記悶雷打在她頭上,瞬間,她的淚水盈滿眼眶,淚水如洪水般湧出雙眼。
瞬間!閃過她腦海的是那晚他與那美艷女子交疊在一起的身軀……原來她以為男女之間的激情,不過是他逢場作戲下的場景。
「你哭什麼?可沒人罵你啊。」初華泛陰鬱的擱下碗筷,拂開因淚水黏貼在她頰邊的秀髮。
「別靠過來,你你髒死了!」玉秋棠躲開他的碰觸,整個人縮進沙發角落啜泣。
「我髒..」他眉頭皺得死緊,眼底隱藏著一服蓄勢待發的風暴。
他緊握拳頭,緊盯著她蜷曲的身軀。
他一臉寒霜的甩門而出,漫無目的的的繞到商店街。
站在明亮的店門口沉思片刻,他走進裡面,林林總總把餅乾、糖果塞了滿滿的購物籃。
持著塑膠袋回公寓,只見玉秋棠依然埋在沙發裡,淚流不止的啜泣。
他整個抱起她,笨拙的抹乾她的淚。初華泛拎起零食,放在她腿上。
「哪,給你吃的!」
玉秋棠抬起淚臉,低頭凝視各式各樣的零食。她靜靜抽出一包乖乖,撕開包裝,抓了幾個送進嘴裡。吃著吃著,她的眼淚又流下來……
初華泛只好抽出手帕接住她的淚,淚珠不小心滴到他的手;不知不覺中,溫熱的液體幾乎要融掉他半邊的心,半邊的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