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緩緩打開,雪蒂面無表情的走出來。其實她心中非常興奮,可是在他人面前總不好表現得太明顯。
聽說這裡只有他一個人住,沒有僕人,那就表示一切都要自己羅!呵呵呵,實在是太好了,她終於可以一展做家事的長才。不過她也不會忘記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她會好好和這個男人培養感情,讓自己早日變成紫色精靈,並且創造出屬於自己的幸福。
「小姐,」管家帶著兩個僕人也下了車,順便搬下五大箱的行李,「小的這就去敲門。」
雪蒂舉起手阻止他,「不用了,你們回去吧!我一個人在這裡就夠了。」
「可是——」
「拜託!」雪蒂翻了個白眼,不耐煩地截斷他的話,「你們在這裡礙手礙腳的,我怎麼和他培養感情?怎麼讓他愛上我?他會以為有人在監視他,你明白嗎?」
「可是——」管家還是有話要說。
「不管啦!你帶他們回去,就跟我父母說這是我交代的!」
「可是——」
「還有,把這些行李也一併帶回去,我又不是要永遠住在這裡,帶這麼多東西做什麼?你看,」她將管家拉到自己身邊,指了指眼前的木屋,「這間木屋這麼小,若將你們帶來的東西全搬進去,他要睡哪裡?也不知道父親是怎麼想的,一點也不懂得考慮我的立場,如果讓我的未來伴侶以為我是個嬌生慣養的女人,他還會喜歡我嗎?」
「可是——」
「好啦!就這樣子,你們先回去吧!」她提起一個小小的行李箱,「不用太擔心我,我會帶我的丈夫回去看你們的。」說完,她就丟下管家等人,逢自往小木屋走去。
管家還不放棄努力,「可是——」
一個僕人拍拍他,「不要再可是了,小姐不會聽的。」要跟他們家小姐溝通,除非她願意讓他們說話,否則等她說完了,他們還是一句話也插不上嘴。
管家垮下肩膀,無奈地歎了口氣。「算了,希望小姐不要太咄咄逼人,因為人家可是一個個性溫和的藝術家,如果小姐太躁進,是會把他嚇跑的,到時只怕小姐就找不到丈夫羅!」
他又看了那個已經站在小木屋門前的身影一眼;交代僕人們把行李搬回馬車,準備離去。
而在小木屋前,對未來充滿信心的雪蒂整整表情,做個深呼吸,隨即拉起門上的小鋼環用力的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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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有人要拆房子嗎?毅恩-明-道斯差點從床上跌下來,震天價響的敲門聲不斷刺激著他的耳膜。
一大清早的,是誰這麼十萬火急?
儘管初春的清晨還是有些寒冷;他卻僅著一條長褲就前去開門。
「你是誰?」他蹙著眉頭,朝眼前一臉燦爛笑容的女子問道。
「你不冷嗎?」雪蒂不答反問。
雖然自我介紹很重要,可是關心未來另一半的健康更重要。他們有很長的時間可以認識彼此,可是萬一他生病了,弄不好可是會離開這個世界的!到時候她的幸福找誰要?
順著她的目光,毅恩這才發現自己服裝不整,他連忙跑進房間,加了一件上衣才又出來。
他邊走邊想,遇到這種事,通常不是女方會不好意思嗎?怎麼他們兩人的情況卻正好反過來。
雪蒂自動自發的走進屋內,東瞧瞧、西摸摸的。嗯,簡單乾淨,這個男人不錯!
「你到底是誰?」跟在她身後的毅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他們明明互不相識,她卻一點也不客氣的到處看、到處碰,好像她才是這間屋子的女主人似的!
看到雪蒂打算拿起一個還未完全做好的塑像,他忙不迭的喊道:「小心!」
雪蒂一聽到他的聲音就立刻轉身,壓根兒沒留意自己過大的動作碰到了塑像——
匡啷一聲,塑像頓時化為一堆碎片。
「小心什麼?」她問了一句,又回過頭看看支離破碎的塑像,「它怎麼掉到地上了?」
毅恩臉部的肌肉微微抽搐。他是在作噩夢嗎?他最得意的作品就這樣被她毀了,而罪魁禍首還一副無辜的模樣……
他深吸口氣平復情緒,「你可不可以先坐下來?」這是唯一不失禮貌,又可以讓她不再碰任何東西的方法。
「好啊。可是你不先清理地上的碎片嗎?我來幫你好了!」說完,雪蒂就將行李放在一邊,彎下身子去撿碎片,怎知她的小屁股不偏不倚撞到身後的桌子,眼看桌上的花瓶就要往地上砸去——
毅恩一個箭步抱住花瓶,才剛放好就又看到她的身子碰到了靠在牆上的木棍,總算他反應靈敏,在木棍打到她之前及時接住它,才沒有造成另一椿災難。
「好了。這些碎片要放到哪?」
「不用麻煩了,你坐下好好休息,這些交給我就好了。」說著,毅恩小心翼翼的接過她手中的碎片。
「好。」雪蒂應了一聲,乖乖的拿起行李到椅子上坐好。
看,她多賢慧,一來就幫他處理家務,他一定對她留下了好印象。她暗暗開心著。
處理好碎片之後,毅恩坐到她對面,又問了一次:「請問你到底是誰?」
「你的眼睛真的是紫色的耶!」雪蒂湊向前看著他,興奮的說。
毅恩趕緊將身子向後移。這是哪一家的女兒,說話就說話,有必要靠這麼近嗎?
他訕訕的點頭,「我知道我的眼睛是什麼顏色。可不可以請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問題?」雪蒂愣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的說:「哦,我是雪蒂-華利,紫色精靈的繼承者。」她興沖沖的補上一句,「也是你未來的伴侶!」
毅恩愣在當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他在兩天前才見過王國的長老凱彼得,知道紫色精靈隨時會來,也對自己身上的重責大任有了些許心理準備,但是他沒想到會這麼快。
而且,眼前這個女人竟然就是……他吞了口口水,不太想相信這個事實。
雪蒂面帶微笑的看著毅恩,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已經等於災難的代名詞。
她很有禮貌的詢問:「請問我的房間在哪裡?」她想換下身上華麗的衣服,好幫他做事。
「房間?」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哦,跟我來,在主屋後面。」
毅恩站起來走到門口,邊開門邊想,看她的打扮,肯定是名貴族,不知道自己幫她準備的地方夠不夠她放東西?對了,她應該還有帶僕人來吧?這下傷腦筋了,他們有多少人,睡哪裡好呢?
門外空蕩蕩的情景讓他任愣住了。他回過頭問雪蒂:「你的行李呢?」
「在我手上啊!」
就這麼一點?不會吧!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四下張望。
「你在看什麼?」雪蒂好奇的問。
「你沒有帶其他人來?」
「誰?」她側著頭不解的問他。
「沒有僕人?」
哦,她知道他在問什麼了,幸好她有先見之明。
「沒有啊,就我一個。」雪蒂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
她的話又讓毅恩大吃一驚。所謂的貴族淑女不是都很講究排場嗎?而她竟然孤身一人,帶著這麼簡單的行李就來,這……這跟他的認知差太多了!
雪蒂走到他身邊,「你要帶我去我住的地方了嗎?」
他點了點頭,對她有些另眼相看。「跟我來吧?」
雪蒂跟著他繞過小木屋,來到後面的另一棟房子。
「呃,這裡原本是我的倉庫,因為屋裡只有一個房間,所以只有委屈你住這裡。裡面我都打掃乾淨了。」
她伸手推開木門,緩緩踏進屋裡。裡面的擺設很簡單——張床、一張桌子、一張椅子、還有一個櫃子。雖然跟她原來的房間不能比,可是光線充足,又窗明几淨,她勉強可以接受。
「謝謝你。」她回過身子對他說,「以後有打擾你的地方,還請你多多包涵。」
毅恩澀澀的笑了一下,「哪兒的話。你先休息一下,我待會兒再帶你去認識環境。」
「好!」
就這樣,雪蒂正式進駐毅恩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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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蒂靜靜的坐在床上,等待毅恩帶她去認識環境。
這個男人似乎沒什麼脾氣,她邊撥弄著頭髮邊想,其實她是故意把塑像給打破的,因為她想借此試探他的個性,結果他不但沒有生氣,還一副不當一回事的樣子,要是在她家,她一定早就被母親罵死了。
一陣敲門聲傳來,雪蒂立刻跳下床跑去開門。
毅恩看著已換上一身樸素服飾的她。雖然這身裝束和一般的平民沒兩樣,但是她的尊貴和自信卻不曾稍減。
瞧他一直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雪蒂不禁低頭打量一下身上的服裝,「有什麼地方不對嗎?這是我向家裡的女僕要來的,我看她們平常都穿這個,所以我想自己也應該這麼打扮,這樣做事比較方便。」
毅恩愣了一下。他剛才聽到什麼?她不會是說要幫他做事吧?
「你不是說要帶我去認識環境?我們現在要走了嗎?」
他回過神來,「呃,走吧!」天哪,她要幫他做什麼事?她不要越幫越忙就好了。
兩人走到屋外,毅恩帶著雪蒂在附近繞了一圈,讓她熟悉四周的環境;在屋子後頭有兩塊小小的菜圃,再過去還有一些果樹,以及幾間飼養著家禽的廄捨。
「咦,那是什麼?」雪蒂的目光被一隻綁在樹下、全身雪白的動物牢牢吸引住。
毅恩循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那是我養的靈獒,叫白日。」
雪蒂興奮的往樹下走去。她家不准養寵物,所以只要一看到小動物,她都會很高興的想去摸摸看,可是白日一看到她走近,就低吠起來,彷彿在警告她不許靠近。
雪蒂只好停了下來。這只靈獒雖然有被綁起來,但威脅性仍在,她可不敢輕易冒險。
「它怎麼那麼凶?」雪蒂的語氣有著埋怨。
毅恩失笑的說:「你對它來說是個陌生人啊!」
「是嗎?沒關係,過一段時間我們就會熟悉彼此了。」說完,雪蒂對白日扮了個鬼臉。哼!竟敢給她下馬威,她一定會和它好好「培養感情」的。
毅恩不禁翻了個白眼。看來這一人一獒有得鬥了。
他看了看天色,發覺已經接近正午。「你自己隨便看看,不要跑太遠,我去做午飯。」說完,他逕自欺欺人走開。
雪蒂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他的背影,決定跟上去幫忙。
於是毅恩前腳才走進廚房,雪蒂後腳就跟著踏進來。她在他身邊繞來繞去,堅持要幫忙,最後他只好找事給她做。
然而叫她挑個菜,能吃的部分全被她扔掉,留下不能吃的部分;讓她切個肉,她差點把自己的手指也給剁下來;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只有交代她去餵白日。
她這一去,卻蘑菇到他煮好飯菜都還不見人影,毅恩心中覺得奇怪,忍不住出去一探究竟——
只見雪蒂將食物拿在手上,一臉挑釁的瞪著白日,而白日也不甘示弱,一逕對她吠,一人一獒就這麼僵持不下。
毅恩無奈地垮下肩;如果他沒有出來看,大知道這種情形會持續多久?
「你去吃飯吧!這裡我來就好了。」毅恩拿走她手上的食物,結束這場對峙。
雪蒂這才發現自己渾身僵硬,肚子也餓得咕嚕咕嚕叫。她投給白日示威性的一眼,然後就抬起下巴,高傲的走回屋裡。
毅恩吁了口氣,回過頭蹲下身子,直視著白日。「她好歹也是客人,你就不能讓她一下嗎?」他邊將食物放到它面前邊問。
白日愛理不理的瞄了他一眼,然後就運自低頭吃著自己的中餐。
毅恩無奈的拍了拍它的頭,站起身往屋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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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風輕吹的午後,雪蒂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上午所發生的事和毅恩的影像。
其實他長得滿好看的;溫和的雙眼、蜜褐色的長髮、直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雙唇,他的翅膀邊緣有一圈淡淡的紫色,跟她的一樣……如果他的個性能再酷一點就更好了。
雪蒂翻個身面向窗外,突然看到不遠處毅恩的身影。
他要去哪裡?她按捺不住好奇心,決定跟去看看。
也不知道是他太遲鈍,還是她跟蹤的能力太好,毅恩一直沒有發現有人跟在他身後。直到他在一個小山坡停下來架好畫架,雪蒂才躡手躡腳的走到他身後拍了他一下,把他嚇了一跳。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跟在你身後好一陣子了,可是你都沒有發現。」她一臉無辜的表示,好像這是他的錯似的。
「是嗎?」毅恩訕訕的應了一聲。他大概是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才會渾然不覺。
雪蒂好奇的問:「你要做什麼?畫畫嗎?」
毅恩點了點頭,拿起畫筆開始作畫。
「你要畫什麼?」雪蒂看了看四周的風景,眼前那一座覆著皚皚白雪的高山正是精靈王國和妖精國的界山——靈妖山。「你要畫那座山嗎?」
毅恩沒有出聲,只是又點了點頭。
「它有什麼好畫的?」她咕噥著,「畫它還不如畫我,我不但比它好看多了,而且還是你未來的妻子,你畫我也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
她說了一大串,可是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她不禁氣餒的走到前方的大石頭坐了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雪蒂無聊的直想打盹,可是又想看他的成果,便一直忍著沒讓沉重的眼皮垂下來。
終於,毅恩開始收拾東西,雪蒂見狀馬上跑到畫架前,但看到的卻是一塊空無一物的畫板。
「畫呢?」
「天色不早了,該回去了。」他顧左右而言他。
「畫呢?你畫的畫呢?」她不死心的追問。「我想看耶!」
毅恩收好東西,對她溫文的笑了笑,「走吧!」
她突然發現那幅畫已被他捲好夾在腋下,不死心的指著它問道:「我可不可以看啊?」
他側首看了她一眼,「不可以。」
「為什麼?」她嘟嘴問道。他是要和她共度一生的人耶,如果現在就有秘密,那將來還得了?
「畫得不好,不能見人。」他隨口搪塞個理由。
雪蒂皺起眉看著他,眼神像在問:是真的嗎?
毅恩沒有再理會她,逕自朝小木屋的方向走去。
見到他故意迴避的模樣,雪蒂不禁瞇起了眼。她一定要看到他畫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