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麗莎像一隻被趕上架的鴨子,插翅也難飛。她看見幾個人也同時向門口移動,除了小飛俠之外,還有蝙蝠俠、森林王子,甚至還有一個摩登大聖,天哪,可是她一點也笑不出來!
四個人就這麼將她「眾星拱月」地劫持出去,她想開聲喊救命,但是「救命」的日文該怎麼說?搞不好她一喊出來,不是她小命嗚呼哀哉,就是臉上多幾道刀疤!
她該怎麼辦?
信彥不是答應要陪在她身邊寸步不離的嗎?這下可好了,都怪她剛才幹嘛跟他吵架?
這一劫持,可能還不是很「好死」呢,八成是經歷一番凌辱折磨加嚴刑逼供,她可沒有真的「紫紗密使」那樣厲害,坐著打打坐,就「得道升天」了。一想到還有「活罪」可受,她忍不住全身打著哆嗦。
千鈞一髮之際,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名救星,伊麗莎不禁在心裡念了一句:噢,謝天謝地!
是施喬諺!問題是,他還是喝醉了,連腳步都站不穩,這個醉醺醺的「虎克船長」也不是專程來救她,而是——想邀她跳舞!
「咦,麗莎小姐,怎麼不聲響要走了呢?來,陪我跳舞啊!」
那個「摩登大聖」一張綠色的臉,卻半點也不幽默地將喬諺推了一把,喝道:「滾開!」
「嘿,這麼凶啊?你也想跳舞嗎?噢,還有小飛俠、蝙蝠俠和……你是什麼?人猿泰山嗎?」
「森林王子!哎,你少囉唆,還不快滾!」
四名大漢一起站在喬諺面前,搞不好一起打個噴嚏,酩酊大醉的喬諺就被噴到五里外!
大廳內,舞會仍在熱熱鬧鬧地繼續,信彥在長餐桌旁,才轉身喝了一杯香檳,怎麼麗莎就不見人影了?!
他拉長脖子在一片人頭鑽動中搜尋,終於遠遠地看見了,麗莎就在門口背向著這一邊,她身旁四隻化裝妖怪,不,五隻,這有那個令他眼紅不已的施喬諺,怎麼全圍著麗莎在拉拉扯扯。
信彥把手上的高腳杯一擱,怒氣衝天地撥開人群踱過去,真是太沒分寸了,還有這樣偷偷「帶出場」的?!麗莎也真要命,就這樣「水性楊花」地跟人跑?呃,等一等……
好像不太對勁!怎麼那個小飛俠手上還有一把匕首,就壓放在麗莎的背後?!
信彥一衝上前,神不知、鬼不覺地一伸手,便扭住小飛俠持刀的手,並不慌不忙地笑道:「怎麼?你們要去外面開PARIY啊?怎麼沒邀我呢?太沒意思了!」
四名綁匪全愣在原地,只有那個「小丑船長」般的獨眼虎克,還搞不清楚狀況直說:「PARTY好也,我最喜歡PARTYB了,問題是全都是男生,只有一名美女,這樣不好玩啦,我再進去多叫幾個……」
信彥沉聲喝道:「姓施的,你還是閃一邊去找美女吧!」
麗莎再也忍不住,嚷了起來:「信彥,他們有帶……」
「你是說這個啊?喂,警衛,接著!」
原來那把利刃早被信彥奪下了,而且經他這麼一喊,又把刀子丟向在門口外的安全警衛,終於引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混亂。
四名警衛一下子也傻了眼。
一名警衛率先回過神,打算拔出腰間的槍,問題是槍套打不開,他臉色蒼白地直嚷:「怎麼有刀?你們別亂來……」
宴會廳內的音樂聲太吵了,根本沒人聽得懂他在講什麼,說時遲,那時快,也是披了件大披風的蝙蝠俠,突然像耍魔術似地;從他披風內掏出來一把彎月形的利刃,小小的,正好套在他四根手指頭上,怪不得偵測器沒測出來,也不過是十分之一秒的時間,蝙蝠俠已經將彎刀扣在麗莎的脖子上,另一手則將她攬腰抱住。「別叫!要不然她就沒命了!」
信彥雖然近在咫尺,但是也不敢輕舉妄動,他驚惶失色地朝安全警衛們喊道:「別動!聽他們的!」
「對嘛!我們只要這名女性,也不想傷害其他人。」小飛俠笑說。
摩登大聖已衝去按電梯的按鈕,另外三人則圍住麗莎,步步為營地移到電梯門前。
麗莎內心恐懼萬分,也顧不得什麼「真人不露相」了,她一手扯下臉上的面紗,氣急敗壞地朝信彥嚷叫道:「信彥,你不能什麼也不做地看著我給他們擄去呀!」
信彥聳聳肩,兩手垂了下來,笑得很勉強地說:「他們人多嘛!看來只有拜拜羅!」
有這麼簡單嗎?信彥的心裡在偷笑,在他兩手垂下的時候,他在已經在做準備……
電梯到的時候「噹」地響一聲。下次你去坐電梯的時候,稍微注意一下,噹一聲的時候,你會有什麼自然反射動作?——抬起頭看電梯上的號碼燈呀!
這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電梯噹一聲,所有的綁匪全不約而抬眼看了一下燈號,電梯門打開,同時信彥的雙手一抬,咻咻咻咻地一共射出四隻星形飛鏢,一隻射中蝙蝠俠持握彎月刀的手背,另一隻不偏不倚地射中小飛俠的門牙,摩登大聖被射中了肩膀,而森林王子最慘,誰教他全身只穿一條樹葉短褲呢?他的大腿劃開了一道傷口,鮮血直流,實在有夠噁心!
麗莎還不明白發生什麼事的時候,卻發現身旁四名彪形大漢有的在滿地找牙,有的一臉痛苦地哇哇亂叫。
四名安全警衛立刻乘機衝上去,一個蘿蔔一個坑地分別制伏住了四名綁匪,並且在他們手上扣上了手銬。
其中一名警衛轉過頭來向信彥堅起一根大拇指,讚道:「忍術也,日本的國粹哦!」
麗莎驚魂未定,一陣激動地衝進信彥的懷裡。
信彥緊緊樓住她,不停地安慰道:「好啦,沒事了……」
麗莎抽抽噎噎地說:「我還以為你真的要丟下我不管了。」
信彥憐惜不已地伸手撫去她臉上垂下的清淚,笑著用手指捏了她的鼻尖說:「我怎麼捨得丟下你呢?沒有你,我恐怕要再搬回廟裡去唸經撞鐘。」
她的心裡一片甜孜孜,破涕為笑地抬起清麗的眼眸,凝睇著他說:「真的捨不得嗎?那你剛才還罵人家花癡!」
「對不起啦。誰教你四周有那多無聊男子?我只是一時妒火上升,說了不該說的話……」
一旁的施喬諺,好像對剛才的一幕看傻了眼。
信彥沒好氣地回頭啐他一句:「施大少,你還腳下生根了呀,還杵在那裡幹什麼!」
「噢……那現在我可以跟麗莎小姐共舞了嗎?」
信彥一聽,兩眼差點暴突出來,他寒著一張臉說:「要不是看在你是喻凱傑的朋友情份上,我真的很想在你鼻子上揍幾拳。」
喬諺一臉怕怕地摸摸鼻子。
「信彥,你對他那麼凶幹什麼嘛?剛才要不是他陰錯陽差地擋在前面拖延了一下,現在也許我早就被人架走了。」麗莎出來主持公道。
喬諺一臉得意洋洋地說:「這麼說,我也有功勞羅?」
信彥沒好氣地反駁道:「你呀,是瞎貓碰上死老鼠!你去玩你的『給我抱抱』吧,這裡美女還很多,我們可要先閃了。」
喬諺聳了一下肩,很依依不捨地衝著麗莎一笑,頗有「失之交臂」的悵然,便垂頭喪氣地走宴會廳。
這時一座電梯打開了,擠進來一批全副武裝的警察,不過他們只趕上「吃萊尾『的份兒!
信彥向帶頭的一名警官說:「宴會廳的貴賓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首相夫人也在裡面主持慈善募款,所以別驚動他們。」
「那這批歹徒到底……」
信彥看了正在調整面紗的麗莎一眼,然後向警官說:「他們是想綁架『紫紗密使』,他們也知道密使的和平使命影響力非常大。這些歹徒交給你們了,應該不難問出誰是幕後主使者。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我必須先護送密使馬上離開這裡。」
一場虛驚算落幕,信彥護著麗莎,迅速地步進電梯,並且拿出行動電話,通知司機和貼身保鏢們在樓下門口等候。
飯店門口外,此時多了一批警方人員在維持秩序,當信彥和麗莎出現時,守在警戒線外的新聞記者們又一湧而上,鎂光燈閃個不停,發問聲此起彼落——「高橋裡面發生什麼事?為什麼來了這麼多警方人員?」
「紫紗密使,這件事是否跟你有關?」
「你為什麼要蒙面紗?是宗教儀式嗎?」
「你到日本訪問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一堆記者們擠來擠去,眾發問聲中,還夾雜著一個嬰兒的哭聲,麗莎好奇地停下來一看,竟是一名穿和服的婦人抱著一名嬰兒擠在人群中,那婦人滿面愁容地用藏語向麗莎說了一串話。
麗莎連忙向信彥說:「等一等!」
「怎麼啦?我們快走呀!」
「不,那位婦人是藏僑,而且是信徒,她的小孩子病了,要我替他們祈福。」
麗莎說得很認真,信彥則啼笑皆非地蹬她一眼,「你又不是真牌的,再說你都自身難保了。」
麗莎兩手一叉,很生氣地啐他一句:「喂,你到底有沒有愛心?跟她說幾句安慰話,又有什麼損失?」
不由分說,麗莎直直走向那位被擋在警察防線外的婦人面前,用藏語和婦人交談。
「你的小孩子怎麼啦?」
「體弱多病,很不好養,現在還發著燒呢!」說著,婦人都快掉下眼淚。
麗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臉,並且低聲念了一段經文,記者們爭相用照相機捕捉這一幅感人肺腑的鏡頭。
才沒兩分鐘,婦人竟喜極而泣地高聲嚷道:「啊,奇跡!我小孩的高燒退了!萬能的紫紗密使!奇跡……」
經她這麼一喊,眾圍觀者均嘖嘖稱奇,而且造成一股竊竊私語、奔相走告的騷動。
麗莎莫名其妙地看看自己的手,老天哪,這是真的假的?她要是真的這麼靈,隨便去擺個攤位,那些香港太子山上的別墅,她都不知道要賺幾棟了!
看著這「妙手回春」的神奇一幕,信彥除了意外之外,心中不禁充滿甜甜溫情的感覺,麗莎原來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他更加對她刮目相看。
「麗莎,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嗎?」
「發生了什麼事?我是在作夢嗎?」
信彥挽著神色恍悔的麗莎正想離去,那名婦人卻手拿一隻小禮盒喊起來:「謝謝你!密使,我今晚在這裡等很久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你一定要收下。謝謝你……」
麗莎感到盛情難卻,便收下了那件小禮盒,而那婦人似乎得到莫大的恩寵,高興的緊緊抓住她的手,口中直念著感謝菩薩之類的話,虔誠之情,賺人熱淚。
在眾人一陣感動的掌聲中,麗莎和信彥坐人等候已久的座車裡''''''返家的途中,信彥情不自禁地笑看麗莎,睇睨的目光中儘是敬佩和愛意。
麗莎被看得心蕩神馳,沒好氣地凶他一句:「你看什麼看?笑得跟白癡一樣!」
信彥兀自搖了搖頭,又笑了一陣之後才說:「麗莎,其實在你凶巴巴的外表下,你擁有一顆最善良、溫柔、美麗的心。真不知道你當初為什麼跑去當女殺手。」
現在再回頭看,頗有種「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是百年身」的悵然感覺,麗莎低聲說道:「我又沒殺過任何人……」
「是呀,只不過會吹毒箭射人而已,我自己都中過好幾根女王蜂的銀針。」
麗莎被他的話逗笑起來,努努嘴說:「幸好你皮厚,對你沒發生什麼效用。」
信彥突然肉麻兮兮地誇張嚷道:「噢,拜託你再多射我幾針,我願意全身插滿銀針,拜倒在你的牛仔裙底下……」
「噓!小聲一點行不好?」
麗莎又羞又氣,粉頰上泛了兩團紅暈,很不好意思地瞟向前座司機的方向,而司機竟然偷笑地從後照鏡中瞄他們。
信彥伸手按鈕將中間隔開的玻璃升起來。而且啐了司機一句:「專心開你的車,電視別看太多了!」
那片暗色玻璃窗,除了可以隔音還可以「光」,什麼都看不見,後座內頓成一個隱密的空間,麗莎顯得有些臉紅心跳。
信彥乘機握住她的小手,柔情萬千地低聲問道:「你不打開禮盒,看看你的『忠實信徒』送你什麼?」
「回去再看啦!其實不應該收的……」.「施比受有福,你收下,她比你還高興。」
麗莎頗有同感地點點頭,輕撫著懷裡的小禮盒。你說的沒錯。咦,你們日……我是說,他們日本人送禮,流行送人家鬧鐘嗎?「
「什麼意思?」信彥滿頭霧水,納悶地問。
「你不知道嗎?中國人送禮絕對不能送鐘,因為跟『送終』同音嘛,不吉利……」
信彥搖搖頭又揮揮手地急問:「不不,再往前回轉一點點,先別談什麼送禮風俗吉不吉利,你剛才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送禮的問題?」
麗莎笑得很天真爛漫,把禮盒舉到信彥的耳朵旁搖一搖。「你自己聽嘛!剛才那位婦人竟然送我一鬧鐘,一路上一直在滴答、滴答……」
信彥的臉色頓時大變,萬分緊張地大聲喊道:「不能搖!把………把禮盒給我!」
麗莎皺起眉頭瞪著他,遞過禮盒時很不高興地說:「要嚇死人也不必這樣,你要的話,我給你就是了,喊那麼大聲干……」
「不,麗莎,人家可能送你顆定時炸彈!」.「定時炸彈?哈哈,真好玩,你別想騙………你說什麼?定時炸彈?!」
「對,你要不要先下車?」
她差點沒氣昏,扯著嗓門吼道:「趕快把它丟掉啊!你叫我先下車幹嘛?」
信彥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禮盒,額頭上冒出一片冷汗,用下巴朝車窗外指了指說:「你沒看見我們還在鬧區裡?!這一丟出去,不是要傷及很多無辜民眾嗎?」
可不是?望出車窗外,他們的座車正行到銀座最熱鬧的酒吧街,街上滿是買樂、買酒、買春、買宵夜的穿梭行人,紅紅綠綠的霓虹燈閃閃爍爍,一眨又一眨……
「那我們該怎麼辦?」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啊!」
「信彥,請你千萬別在這時候開玩笑好不好?我的心臟都快停了!」
「你真的不先下車?」
「不,我要跟你在一起!」
噢,好感人喔……不過也好,他們就做一對苦命鴛鴦,這一爆炸,可真的是「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了。
「趕快把隔音玻璃按下來,我跟司機講一聲。」
麗莎手忙腳亂地把隔音玻璃按下,司機納悶地回過頭來看他們。
「炸彈,車上有一顆定時炸彈!」信彥盡量笑笑地說。
司機沒有嚇得屁滾尿流已經算好了,不過他卻一腳緊急踩了煞車,後面幸好他手還穩穩握著禮盒。
「沒叫你緊急煞車呀!快,快開,找個空曠的地方!」信彥氣急敗壞地罵道。
「那……要不要通知後面的保鐮們?」
「不必了!快開就是!」
司機又把車往前開去,後面那輛車也莫名其妙地跟進。
車子在擁擠的鬧街上開得橫衝直撞,頻頻超車。
信彥吞了吞口水,望著麗莎說:「我看還是把它拆開來,看看到底還剩多少時間,我們也不必死的『不明不白』!」
麗莎又能怎麼樣呢?只有拚命吞口水和點頭的份了。
信彥小心翼翼地拆著禮盒包裝紙,他的手心一直在冒汗,深怕不小心誤觸了引信,但是事到如今,也別無其他選擇了!
禮盒打開來,裡面果然是一個鬧鐘。而且背後用一些複雜的引信纏住四小管黃色炸藥,鬧鐘上液晶顯示的數字正在倒敷——只剩下兩分四十秒,三十九秒……「
「兩分三十八秒!」
信彥和麗莎面面相覷。若是不幸,他們只能再「相守」兩分三十八秒!
十萬火急之際,信彥嚷著問司機:「這附近有什麼地方可以丟……丟這個……」
司機也急昏頭了,只好一邊開車一邊隨便講「這附近……三溫暖、酒吧、舞廳、步拉0K、我們的一家分公司、地下鐵站……」
「等一等,馬上開去分公司。不是就在前面轉角?!」
「總裁,您是說『我們』高橋實業的分公司?」
「你要去炸你自己的公司大樓?」麗莎迷惑不已。
「沒時間了,快!」
開車又花去了近兩分鐘時間,等司機把座車違規停在「高橋實業『銀座分公司大樓前時,定時炸彈上的時間只剩下三十秒。
信彥拿著定時炸彈衝下車,感謝上蒼,他還有「不眠不休『的員工在加夜班,辦公大樓的底層大廳內仍有人在進進出出。
當信彥衝進玻璃旋轉門內時,安全警衛們和進出員工都認出他,正紛紛哈腰問好時,只聽信彥扯開喉嚨大聲道:「疏散!撤退!快離開!所有人都馬上離開這裡。」
眾人員雖然不明就裡,但是老闆說話誰敢不聽?
但是問題是,底層大廳內,地板、牆壁,甚至天花板,全都是最高級的花崗岩建材,並不是信彥捨不得炸,而是炸彈在這麼堅固而且空曠的大廳爆炸開來,只怕炸彈碎片會四處散飛,威力足以震破大樓正面的玻璃門窗,而外面就是行人熙來攘往的人行道……
只剩十二秒了!
到底要丟去哪裡?手足無措之間,信彥瞥見了電梯,他毫無不遲疑立刻衝上前去按健鈕。真糟糕,電梯一共有六座,沒有一座在底樓!
等吧!時間一秒一秒驚心動魄地過去,只剩下六秒,電梯當地一聲打開一扇門,信彥半秒也浪費不得地把炸彈丟進去,然後將裡面的號碼健亂按一遍,電梯門重又關上之前,他縱身往外面一撲……
當信彥撲倒在地的同時,身後的電梯內也傳出一陣沉雷的巨響,厚實的電梯鋼門被炸得扭曲變形,碎片和濃煙應聲從一個破洞飛掃而出,他本能地用雙臂抱住了頭,一些灰尖碎片落在他身上和四周。
大樓的警鈴大作,一陣濃煙不斷從電梯門破洞內瀰漫而出,信彥抬頭一看,電梯門四周的花崗岩牆壁都裂開了,他吁了一口氣,自言自語著:「媽媽咪喂——這麼厲害?!」
方才奔去疏散的安全警員和加班員工,這時紛紛又出現聚集在大廳,個個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電梯門。
麗莎一手撩起長禮服的裙擺,一手抓著兩隻高跟鞋,花容失色地衝進來,一看見在塵土上碎片中的信彥,她驚喊地奔過去——「信彥!信彥——你有沒有受傷?」
麗莎坐在碎片中,淚水奔流地將信彥扶起來。
信彥咳了兩聲,望著她笑說:「也,別浪費眼淚,我只是嗆了幾口濃煙而已。」
「噢,信彥,我擔心死了!」
一陣激動,麗莎一把抱住信彥的脖子,緊得他差點窒息。信彥拉著她的雙手,凝望梨花帶淚的她良久,又憐又愛又心疼之餘,最後他歎了一口氣。
「麗莎,這太危險了,我必須馬上把你送去安全的地方避一避風頭。」
麗莎語音哽咽地喃說:「我能去哪裡?回香港又怕連累家人……」
「至少有我在一起,我不會離開你的……對,我們可以去台北!」
「台北?!」
麗莎沒再說什麼,疲憊地將臉埋入信彥溫暖的懷裡,不論他要帶她到天涯海角,她都願意……台北東區曼都咖啡祈艾筠自從和沈閎毅結婚之後,生活重心便轉到家庭和協助閎毅經營朝熹企業,較少插手咖啡屋事宜,而交由章宥苓獨力經營。不過宥苓最近有了好幫手,艾筠的孿生妹妹艾薇,因為厭倦了在台中的上班族日子,最近已辭職,搬到台北幫忙宥苓照顧曼都咖啡的生意。
重新裝潢後二度開幕的曼都咖啡,生意興隆不說,女主人宥苓也即將披上嫁紗了,她和杜偉風的婚禮只剩一個星期便隆重舉行,近些日子以來,宥苓忙著妝奩事宜,也忙得不亦樂乎。
先繞著日本去參加首相夫人慈善化裝舞會的喻家兄妹和施喬諺,這一次到台北來,主要也是要祝賀宥苓和偉風的聯姻大喜。不過呢,喻紓妍仍舊堅守著的「怪癖」:她一向不參加任何人的婚禮——除了她自己的,所以她提前來台北祝賀宥苓,但是婚禮當天並不會出席。
這一天晚上剛十點鐘,曼都咖啡便提早打烊,宥苓和偉風到婚紗攝影公司去拍結婚專輯尚未歸來,小店內仍是熱鬧一片。
喻凱傑和施喬諺坐在角落下西洋模棋,三個女孩——艾筠、艾薇和喻紓妍則守著一張桌子在開會討論,打算暗中替宥苓辦一場「告別單身女郎生活的驚喜派對,不過還有個」插花「的男性坐在一旁——程信安!
「程信安,我們女人家在開會,你在這裡淒什麼熱鬧?你不會去下棋呀!」艾薇很不客氣地說。
信安委屈地答道:「我只玩跳棋……我在這裡可以提供意見啊!」
艾薇輪流看了艾筠和紓妍一眼,故作凶悍地說:「你連我跟我老姊都分不清楚,你提供什麼意見?」
「再過兩個月,只要看肚子就知道了!艾筠不是這幾天在害喜嗎?」信安得意洋洋、自以為聰明地說。
艾筠一陣歎氣搖頭,頓說:「真拿你沒辦法!你別這麼男女不分好不好?成天混在我們女人堆裡,連這種隱私的事你也要提?!」
艾薇跟著幫腔道:「就是說嘛!這一桌是女人地盤,你過去喻大哥那一桌好不好?要不然以後別想再來當我的跟屁蟲了。」
「好好,好男不跟女鬥、你們三個欺侮我一個!」
說歸說,信安臉上還是嘻皮笑臉的,同時慢吞吞地移位去看兩名男生下棋。
紓妍壓低了聲音向艾薇問道:「艾薇,你幹嘛老是對人家那麼凶?」
艾薇聳了下肩,又扮了個鬼臉,慢不經心地說:「沒辦法,誰教他這會『變節』!先是追我姊,然後又想追宥苓,現在看她們都名花有主了,才轉過來要追我!」
艾筠忍住笑,故意糗妹妹道:「那也沒什麼不對呀!難道我都已經結婚了,你還叫信安來追我?」
艾薇臉上一陣酡紅,急忙岔開話題嚷嚷道:「拜託你們好不好?請別再研究我的愛情問題了,他們還等著我們一起出去吃消夜,還是趕快討論出個結果吧!」
艾筠兩手一攤、作個結論。「就這樣啊,我暗中聯絡我跟宥苓念商專時的同學,然後包下一間好一點、又可以唱卡拉OK的餐廳,在宥苓結婚的前一天晚上,給她來個驚喜大『歡送』!」
「嗯,我覺得這點子不錯。反正除了新郎之外,我們每個都到場。另外,所有費用由我來負擔了,因為我隔天不會去參加婚禮,算作是賠罪和補償。」紓妍點頭附議。
艾筠立刻反對道:「那怎麼可以!宥苓跟我情同姊妹,應該由我來辦。」
艾薇瞪了兩人一眼,沒好氣地挖苦道:「你們兩個別爭了,嫌錢多是不是?那像我這種既貧窮又沒找到金龜婿的人怎麼辦?讓其他人也盡一點心意嘛!」
艾筠苦笑了一下,「好吧!每個人平均分攤,誰也不必爭了。」
店門外刷一聲停下一輛車。
艾薇連忙說道:「噓噓,宥苓他們回來了,別洩漏了風聲……咦?偉風不是有開車嗎,怎麼坐計程車回來?」
三個女孩一起走去應門,門口計程車下來的,是各提一隻行李箱的高橋信彥和伊麗莎。
信彥打著招呼說:「紓妍,我們又見面了!呃,你們兩個誰是誰,我就搞不清楚了。」
艾筠和宥苓曾在台被信彥救過一次,這下於看見恩人到來,喜出望外地說:「高橋先生,我是艾筠,這是我孿生妹妹艾薇。宥苓寄去東京的『綠色炸彈』,你收到了嗎?」
噢,老天,又提到「炸彈」!信彥的頭皮都要發麻了。
「還沒有……不過很不好意思,我們是因為碰上了一點小麻煩,我在台灣的朋友又不多,所以才來找你們……」信彥露出一絲苦笑。
這時艾筠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麗莎,頗感意外地低呼:「她不是那個……你們怎麼會……」
儘管艾筠說得支離破碎,不過麗莎已聽懂她在講什麼,一時之間,只能尷尬地笑笑。
信彥連忙說:「這件事說來話長,我們可以進去談嗎?」
「噢,對不起,快,快進來!歡迎還來不及呢!」
進入店內之後,凱傑和喬諺過來寒暄兩句,並且介紹信安和信彥彼此認識。喬諺見麗莎的神色有異,這下於也不敢亂開玩笑了。
艾薇自告勇要去「練習」煮咖啡,一夥人散坐了下來。
「信彥,發生了什麼事?『凱傑率先問道。
事情發生的隔天,凱傑等三人便離開了日本,當然不可能知道任何有關的新聞;但是,信彥又不能說出秘密任務的事,只好輕描淡寫地說:「麗莎現在跟我在一起,她以前在香港走錯一步、入錯行,現在有一幫歹徒在找我們麻煩,所以我們決定到台灣來待一陣子。」
麗莎明白信彥說這些話的用意,這時也沒多提什麼細節,只朝艾筠誠懇地說:「祈小姐,前不久那一件事,我很抱歉。」
「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大家都是年齡差不多的朋友,也別再喊什麼先生、小姐的,就直呼名字吧。噢,對了,宥苓正好跟她未來的老公去拍照,偉風也欠你這只『忍者龜』一次恩情呢!」艾筠大方的笑說。
信彥謙虛地笑了笑,「沒什麼啦!就像你剛才說的,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
艾筠當下便作了決定,「這樣吧!宥苓跟偉風在台北辦完喜事後,就要回新加坡住一陣子,所以你們兩個當然是來我們家住了,閎毅也一定非常歡迎你們。」
信彥和麗莎相視一眼,接著婉拒道:「我們不想連累任何人,所以不能住在任何人家裡。看有沒有空房子之類的……」
一旁的程信安立刻插嘴道:「啊,那正好!我最近才在石門水庫附近買下一棟別墅,現在空著沒人住,不過什麼設備都有,你們可以去住,住多久都沒關係。」
「那怎麼好意思?」畢竟和程信安不熟,信彥不想如此打擾對方。
不料正端來咖啡分送眾人的艾薇嚷道:「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信安他家在挖鑽石,他可凱得很,連我都想擠他幾瓶油……咦,信安,我倒很好奇,你的事業重心都在馬來西亞,你怎麼會想在台灣買別墅」
信安也不管有幾打人在場,直截了當地說:「那是我買來準備當作『新房』的。」
艾薇也很不留情地「刮」他一頓,「誰那麼倒楣要嫁給你呀?」
「好了啦!艾薇,你就當作是在:」作功德『,今天少損人家兩句行不行?「艾筠訓了妹妹一頓,然後轉向信彥和雨莎,」石門水庫那裡景色很美,而且不像台北這麼吵,我想,最適合你們現在所需要的,那就這樣決定吧!「
程信安也古道熱腸地接著道:「明天我開車送你們去,不遠,一個小時就到了。艾薇,你要不要-起去玩玩、看看?那裡有好多風景區。」
艾薇白了他一眼,頓說:「有什麼好玩、好看的,你這個『外國人』會比我這個土生土長的『台灣妹』清楚?」
艾筠真是拿這兩個冤家沒轍,輕歎口氣,起身招呼大夥兒說:「好羅,信彥和麗莎今晚在我們家委屈一夜,明天就去石門水庫。現在大家一起去吃消夜吧!」
一夥人七嘴八舌、有說有笑地出門。
石門水庫風景區這座台灣最出名的水庫,負責供應北部地區數百萬居民的飲用水,又因它乃位於淡水河的上游,事實上也可以說是大台北的近郊。
由北二高經由龍潭交流道到石門水庫,不塞車的話,一個小時內便可到達,然而眼前的景色卻怡然一煥,完全遠離了大台北的萬丈紅塵。
程信安新購買的別墅,坐落在環湖山區的一處高點上,可以俯瞰一片湖光山色,景致怡人,如夢似詩。
別墅建築體本身,是一座兩層樓的嶄新屋宇,乃屬於一片新興別墅區中的一棟,隔局是四房兩廳,前庭有車庫和花園,後院則是一座游泳池,規格並不大。
行駛於環湖公路上時,信安一副「老台灣」地沿途介紹著風景區,如數家珍地說:「這附近有六福村野生動物園、小人國、童話世界、慈湖、亞洲樂園、仙島樂園和埔心牧場,這一路風景線上,還有二十五座國際標準的高標準的高爾夫球場。信彥,你打高爾夫嗎?」
信彥回頭望了後座的麗莎一眼,苦笑地說:「只可惜我們現在的心情不太像在度假。」
面莎則一派樂觀,吸一口由車窗灌進來的清新空氣。「這麼美麗的景色,我覺得多吸兩口空氣,都已經是在度假了。」
一段路程之後,一行人已進入別墅住宅區。
「我車庫裡還有一輛全新的吉普車,最適合在這附近山區亂跑,你們隨便用,千萬別客氣。」
信安邊將車子駛入電動大門邊說。
卸下行李時,麗莎忍不住稱讚程信安。「信安,你是馬來西亞人,沒想到對台灣這麼熟!」
信安帶些自我嘲弄的口吻笑道:「因為我喜歡追台灣女孩,沒辦法!」
站在花木扶疏的庭院裡,信安似乎並沒有打算進屋,只將幾串鑰匙交到信彥的手上,頓說:「我把房子交給你們了。吉普車內也有風景區地圖,你們不會迷路的。」
信彥萬分感激地緊握住信安的手,由衷誠摯地說:「謝謝你,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什麼都別說,你們先練習一下『新同居時代』吧,我呀,還得回台北去追求佳人!」
麗莎知道信安指的是什麼事,笑著安慰道:「慢著點,現代的女孩眼光很高的,難免要給你們男生一些苦頭吃。」
信安笑了笑沒說什麼,又坐人車內先行離去。
在門檻上,信彥將門打開,然後邪笑著看向麗莎。「這裡反而變成我們的『新房』了,來,我抱你跨過門檻。」
麗莎又羞又氣地捶他肩膀一下,一本正經地說:「你少臭美!雖然大人不在家,你還是照樣給我安分一點,要不然我吹箭也帶來了,小心我把你綁起來當作活靶練習!」
信彥裝出一臉怕怕的樣子,嘴上仍笑嘻嘻地說:「哦,原來你喜歡把人綁起來呀!這倒讓我想起『第六感追輯令』這部電影的莎朗史東……」
「進去吧!少貧嘴,行李都給你拿。」麗莎沒好氣地啐道。
他乖乖地接過行李,進入屋內客廳。果然「什麼都有」,而且還裝潢佈置得挺豪華的。
「哇——這麼豪會的別墅卻空著不用,想想看,在香港有多少人一輩子都擠在『鳥籠』裡。」麗莎歎為觀止地說。
信彥半真半假地說:「你要是喜歡,明天我就去買『一排』給你。」
說得跟山盟海誓一樣,麗莎突然感陣泫然,靜默片刻後,才滿懷關心地問道:「信彥,你把整個企業都丟著不管,這樣好嗎?」
他踱近她,伸手輕拂著她的粉頰,輕聲呢喃:「為了你,我願意放棄一切。」
「快別這麼說……」
「再說,我可以靠電話聯絡。噢,太好了,這裡有傳真機!」
他竟然『忘記』繼續摸她的臉,只是很高興地跑過去看傳真機。
她朝自己翻了翻眼珠,「說的也是,現代科技發達……」
信彥突然想起什麼,馬上從口袋中取出鋼筆。「我得跟Z聯絡一下。」
「那我迴避。」
「不,麗莎,我希望你也在這裡。」
他拿起電話筒,先轉了一下鋼筆筆套,然後夾在話筒上,迅速撥了一串密碼。
麗莎看得目瞪口呆。這才叫作「科技」,真是太高明了,原來信彥想和「Z」聯絡時,利用的是按鍵電話的「撥號」嘟聲,每一個號碼都會發出不同聲音,然後透過鋼筆上的收發器,就可以把訊號傳上人造衛星。
拔完密碼後,信彥便將電話掛上,然後將鋼筆拿靠近嘴邊當無線通話器使用。線路一接通後,信彥立刻說道:「Z桑,我是東方四號,我和麗莎現在在台灣。」
「嗯,很好……」
「一點也不好。『紫紗密使』的任務,在我們出席了祈福大會,以及把信交給日本首相之後,我們就已經算是完成了,可是我們現在仍處於被迫殺的危險中,有日本山口組,還有香港青龍幫,你必須趕快想辦法!」『「Z」微喘一口氣,聲音再度傳出——「你在日本逮到的那四名殺手,警方已經盤問出來,是一名山口組的』組頭『派出的,這一路人很快就可以一網打盡。至於青龍幫……」
麗莎很快地接口道:「我親眼在祈福大會上看見濟叔派出的人,我可以出庭作證。」
信彥歎了一口氣,又向「Z」說:「你都聽見了吧?不過這也是我最不願意的,我不能讓麗莎出面冒任何危險,所以我們才躲來台灣。」
「Z」沉吁了片刻,語氣有些低落地說:「伊麗莎很勇敢……這件事讓我再安排一下,想辦法讓她『消失』。東方四號,至於你……」
信彥去意巳堅,很快地插嘴道:「我們的最後一件任務已經完成。Z桑,您也不要再叫我這個代號了。現在我只想和我心儀的女孩在一起,平平安安地過平靜生活……」
「Z」停頓了足足一分鐘,這才幽然地說:「好吧!我可以諒解你的心情,只可惜我將失去一名大將,以及一名非常優秀、聰明的女諜報員。」
通話完畢,信彥一回過頭來,這才發現麗莎的臉上垂掛著兩行清淚,他吃驚地問道:「麗莎,你怎麼了?是不是我剛才說錯什麼話?」
他說錯了什麼話?呆瓜!她是因為他的話而太感動了。她連忙拭去淚水,急於掩飾地說:「沒什麼……我們現在做什麼?」
信彥目光灼灼地睨看著她,唇角泛著一個既性感又可惡的邪惡笑容。「我們可以打掃房間、除草、澆花、洗廁所,或者……我們可以『回房』休息。」
麗莎馬上又恢復了母老虎的模樣,凶巴巴地罵道:「你的思想有毒,應該要『下放勞改』!我的確想回房小睡一番,補補眠,不過幸好這裡房間夠多,你滾別間房去!人家我……我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
她一說完便提起簡單的行李,羞紅著整張臉,快步奔上樓。
看著她那嬌羞惹人憐愛的俏模樣,信彥的嘴笑成了彎月形,心中有股「擋不住」的感覺——不過他還是擋住了!
現在他能做什麼呢?他伸了個懶腰,此刻心情輕鬆得像在荒島上度假,去補個回籠覺吧!知道麗莎就在他身邊不遠,他就是回房抱枕頭,都覺得很過癮!
一覺醒來,竟已過了正午,窗外的陽光正艷,麗莎立刻跳下床,準備下樓替信彥做午餐。一下子,她又覺得好笑,還沒嫁人呢,怎麼就這以像「家庭煮婦?」講出去她有「行情」可言嗎?
在樓下的廚房裡,她站在冰箱前面發呆,正好信彥也下樓,他已經換了輕鬆休閒短褲和T恤。
「補個眠真舒服,台灣的夏天比日本好太多了。」他的聲音充滿愉悅。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麗莎關上冰箱門,歎口氣說:「這房子裡什麼都有,就是冰箱空空如也!」
「聽你這麼一說,我才覺得肚子好餓。走,我們出去外面吃,順便到處逛逛、買些東西回來。」信彥提議道。
「好也,說走就走。」麗莎拍手附和,率先跑向門口。
信彥搖搖頭,好笑的跟上前。
來到車庫內,信彥跳上吉普車發動引擎,麗莎坐入旁座時,有些納悶地左顧右盼,然後壓低聲音問道:「車庫的門怎麼沒鎖?」
信彥平穩地把車滑出去,看著她笑說:「你別這麼緊張兮兮的,自己嚇自己會嚇死人的!程信安那家人看起來有點散仙散仙的,八成是他忘了鎖。」
吉普車開出別墅區,不久便上了環湖公路。風和日麗的好天氣,又正好碰上星期天,到處顯得遊客如織,兩人不覺也感染了出遊踏青的歡樂氣氛。
信彥把放在駕駛旁的地圖取出來,遞給麗莎。「這裡風景區大多了,你看看有什麼地方想去?」
麗莎一邊翻著地圖,一邊念道:「小人國、仙島樂園……嗯,我們吃完飯去童話世界好不好?」
「好!當然好!你要去什麼地方,我都……」
信彥話說了一半卻頓下來,並且頻頻看著後照鏡。
「怎麼啦?」麗莎大惑不解。
「後面有輛車……我們被跟蹤了!」
「啊,那該怎麼辦?」
信彥換了手排檔加快車速,仍保持冷靜地說:「你把安全帶綁好,我再確定一下。」
車速加快,後面那輛黑車也跑著加快,而且一顆人頭從車窗探出來,舉起一支手槍瞄準。
信彥大聲喊道:「把頭低下!」
話才說完,一顆子彈聲飛過來,正好射穿擋風玻璃,一時碎片亂飛!
這時正好碰上一段下坡山路,信彥為了安全起見,不得不減速慢行,但是……他突然猛用腳踩著煞車板,然而車子仍飛速地往前衝!
「煞車……煞車失靈了!」
「啊!……一定是剛才車庫……」環湖公司的一邊是山,前面還有眾多車輛,而另一邊便是公路的崖邊,滾下去一、二十公尺,就是石門水庫的蓄水湖。
後面的黑車緊迫不捨,像死神一般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