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至榮金控」在台灣屬於一等一的金融集團,因此吸引不少記者與當地財團的蒞臨,整個酒會十分熱鬧,氣氛也很熱絡。
時靖儀身為時震遠唯一掌上明珠,加上近來總是代表父親出席各種場合,大家深知她極有可能就是「至榮金控」的下任領導者,因此紛紛對她投注最關切的目光。
而時靖儀也不負眾望,在鎂光燈前從容自在,從小所受的訓練讓她應對進退皆很得體,沒有被這大陣仗嚇住,唇邊優雅的笑容吸引了不少人注目,自然也包括許多當地財團小開,其中企圖心最明顯的,就是現在正站在她身旁的李志應。
「我們公司從事醫療設備行業,金錢進出的額度也不在少數,因此希望能跟時小姐領軍的銀行相互配合。」
李志應噙著一抹自信的笑容侃侃而談,畢竟憑他的家世、才貌,都算是上得了檯面的人物。
「我們當然也希望能與李先生密切合作。」時靖儀啜著香檳,優雅應對。
「叫我志應好了,別這麼生疏。」他熱情說道,不希望兩人的關係只維持在公事上。
眼前這女人長得很美、氣質又優雅,舉手投足間都相當有魅力,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另一半類型。
時靖儀溫和的點點頭,自然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
以往,她會明白而溫婉的拒絕,但是與解彥廷在車上的對話還言猶在耳,她想起自己信誓旦旦的說,會試著接受另一個男人。
凝眸看著眼前的李志應,他雖然沒有解彥廷高大,卻有著解彥廷所沒有的溫柔與笑容,雖然那一雙眼不能讓她心跳加速,卻也溫和得讓人無法拒絕。
好吧,就是他了—時靖儀在心裡下了決定。
「我很少來高雄,等晚會過後,能不能請你帶我到處逛逛?」時靖儀主動開口向他邀約。
「當然沒問題。」李志應有些受寵若驚,趕忙點頭。「隨時聽候差遣。」
時靖儀仍維持著唇邊的笑容,一雙澄眸注意到斜前方的解彥廷,他正倚著牆,手端香檳注視著她。
不管經過多久,那銳利的目光總帶有強烈的存在感,僅僅一個簡單的注視,就能撼動她敏感的神經,而她更明白他眸中所燃燒的是一種警告。
他在警告她別亂來!
然而傲然的天性,讓時靖儀不服輸地回視他,心底也略微思考好幾分鐘,思索著怎麼處理接下來的情況,但之後仍決定依照自己的方法做。
是他叫她給別人機會的,他沒有理由這麼瞪著她。
「我先跟同事說一聲,等會兒就能離開了。」她先向李志應點頭示意後,便朝解彥廷走了過去。
解彥廷站在原地,看她走來,就知道她是來示威的。
縱使心裡有許多的不願與憤怒,但他都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出來。
「我選的那個男人還可以嗎?」時靖儀輕笑說道,回眸看著李志應,還不忘送上一個甜甜的微笑。
解彥廷握住酒杯的手一緊,之後又慢慢鬆開。
「李志應從事醫療器材進出口,家世人品都還不錯。」他看了李志應一眼,輕易地在腦海中搜尋出此人的身家資料。
「那你是同意囉?」沒料到會聽見他對李志應的讚美,時靖儀瞪著眼前那張俊臉,咬著牙問道。
「同意什麼?」解彥廷故作不解,若要他自私地回答真心話,任何人他都不會同意,但他又有什麼權利反對?
「你不是要我給別的男人機會,那我就先試試看這個男人好了,反正你也覺得不錯嘛!」時靖儀意有所指地道,話中意圖很明顯,她是為了他才故意這麼做的。
「我說過,不可以任性。」解彥廷眼神一沉,知道她一直都很有自己的想法與意見,任誰都阻止不了。
比如她執意認定他才是她想一生相守的對象,這個念頭,他多次試圖改變卻總是徒勞無功。
「我只是照你的話做。」時靖儀不馴揚眸,瞇起眼瞧著他臉上不明的神色與態度,試圖要激怒他,並且知道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如果你堅持的話,那就去吧!」解彥廷知道阻止不了她,只能聳聳肩,一副悉聽尊便的模樣。
「你真的要讓我去?讓我單獨跟男人出門?!」時靖儀恨恨地說,並非常不悅地瞪著他。
「你想去就去。」解彥廷故作不以為意,聲音極冷,像是他一點都不在乎。
「身為宴會主人,你不該提早離場,如果你真這麼急著找對象的話,這場合我能替你處理,放心約會去吧!」
「你——」時靖儀憤怒的瞪著他,紅唇只能發出急促的喘息聲,原本欲脫口而出的抗議或咒罵,全都因為他冷漠的表情而吞回肚子裡。
好,他要她交男朋友,她就交給他看!
「你最好不要後悔。」
時靖儀全身僵直的瞪著他,臨去前撂下狠話,抬高小巧下顎,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後,便像是女王般傲然地走回李志應身邊,與他並肩離去。
看著時靖儀離去的背影,解彥廷挑起眉,沒有說半句話。
為了維護理智,他強忍著不伸手將她扯回身邊,沉默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過去勸了她幾年都沒用,今天,她終於決定對他放棄了。
這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但為何他卻覺得心裡像是壓了塊石頭,重得讓他喘不過氣來。
想起她臨去前眼中的怒氣與無言的指控,他的心又是一陣揪扯。
但是他還能怎樣呢?
他必須對她無情冷漠,否則,又怎麼守得住這顆幾乎陷溺的心?
將手中的香檳飲完,解彥廷發現,他需要用更多的酒精來麻痺自己,才能讓自己不再去想著她。
來到酒吧旁,他又倒了杯香檳一飲而盡,然而酒杯空了,他的心……也跟著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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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會在十一點左右結束,解彥廷帶著一身酒氣回到飯店,卻發現時靖儀的房裡仍是一片黑暗。
她竟然還沒回來?
雖然清楚十一點其實不算太晚,但是情緒上他仍無法接受。
隨手拿起電話按了熟悉的號碼,幾聲之後,電話終於接通。
「該回來了吧?」解彥廷對著電話冷冷說道。
電話另一端,時靖儀看著表,紅唇愉快地扯出笑痕,心想終於等到他催促的電話。
「我在等電梯,就快到了。」她故意笑意盎然的說道:「志應是個風趣的人,逗得我好開心,本來我還不想那麼早回來的。」
聞言,解彥廷沉默,瞪著空氣的眼底一片冷凝,黑眸亮得有些不自然。
「回來就好。」他咬牙,決定掛上電話,不理會胸口中翻攪的異樣情緒。
「你在等我嗎?」時靖儀心中暗忖,待會要去他房門前敲門。她想著,臉上露出得意的美麗笑顏。
「沒有。」簡單扼要的答案幾乎是立刻響起。
「那你是擔心我囉?」時靖儀討價還價地想從他惜字如金的回答中聽到一些端倪。
「董事長交代我要好好照顧你。」解彥廷將一切推諸於公事。「你到底回房了沒?」如果她已進了房間,他就要把電話掛了。
「還沒有。」時靖儀好整以暇地準備進電梯,等著看他鐵青的面容。
果不其然,幾分鐘後,門倏地被打開,解彥廷居高臨下俯視著她,臉色鐵青。
「你該回房睡覺了。」解彥廷淡漠說道,冷冷掃她一眼。
「我要跟你報告今晚的情況,讓你知道那個李志應真的很幽默。」時靖儀嘟起紅唇,閃過他直接走進他房裡。
解彥廷神色不悅,他對於她與另一個男人的對話、相處方式,全然沒有半點興趣。
「快回去睡。」某種情緒幾乎衝破他的理智,來得又快又猛,卻被他苦苦壓抑著。
「我偏不。」時靖儀小臉仰得好高,一臉倔強,一屁股坐到床上去。
「我不是說過要告訴你關於李志應的事,讓你幫我評估?」
「我不想聽。」這一次再加上他最拿手的冰冷目光,解彥廷拉開門,送客意味十分明顯。
「你不是不想聽,而是不敢聽。」時靖儀不留情面地戳破他的假面具,一雙眼水亮亮地,淚光閃爍。「你明明在乎我的……」
「我沒有。」解彥廷答得決絕,執意要斷絕那一絲絲曖昧。
他握住她的手腕,想硬是趕她回房,但時靖儀奮力掙扎,就是不肯離開。
或許是怒氣使然,也可能是酒精作祟,他沒有控制好力道,猛地一握教她吃疼的皺起眉來。
「好痛——」她蹙著眉,楚楚可憐的看著他。
看見她臉上晶瑩的淚,解彥廷心頭一疼,放鬆了力道。
胸口蔓延的疼痛令他心緒紛亂,不明白為什麼明知道兩人不可能相愛,他卻總是無法對她置之不理。
「快回去睡,明天還要早起,你前一陣子感冒還沒好,有時還咳個不停,早點睡對你身體比較好。」解彥廷無奈的說,不自覺地流露出些許溫柔。
他突如其來的柔情,讓時靖儀的眼眶又紅了。
「你明明是關心我的。」時靖儀握住他的手,向他貼近,或許是心疼的緣故,解彥廷並沒有排拒兩人如此接近的距離。
看著那雙清澈明亮的黑眸,解彥廷一動也不動,心裡萬分迷惑的看著她,直到一隻小手輕柔撫上他的臉時,他發現自己一點也不想離開。
他像是著了魔,對她,他心中有種莫名的狂熱,不知何時被點燃了心火,無論他怎麼努力就是滅不掉。
他一直極力抗拒她對他的吸引力,卻總是徒勞無功。
「你難道不喜歡我嗎?真的連一點點都沒有嗎?」時靖儀可憐兮兮的問,柔若無骨的手攀上他的肩,軟軟的身軀偎在他頸項裡又磨又蹭,像只撒嬌的貓。
解彥廷只是無言。
該死,他為什麼只是聽到她無奈的低語,就感到心一陣陣的抽痛?
她問他,有沒有一點點喜歡她?
他愛慘她了,只是這話,他一輩子都不能說。
他一方面必須守護她,一方面卻必須與她保持距離,縱使他對李志應感到相當氣惱,即使如此,他仍不能阻止她。
「不要一直把我推開,好不好?」時靖儀小小聲開口,賴在他的懷裡,雙手環繞著他的頸子。
她的眼眶裡滿是淚水,紅唇咬得好緊,感覺得出他的情緒波動並不亞於她。
「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李志應,他在講笑話的時候,我都一直想你;跟他離開時,我甚至希望你能追出來……我真的試過了,我真的沒有辦法接受其他男人,我就是喜歡你。」她的淚水沾濕了他的頸項,她感到好無奈。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他愛上她?
這個聰明的笨蛋,難道還看不出她已經愛了他好多年了?
小手抱得更緊,時靖儀一點兒也不想離開他的身邊。
解彥廷閉起眼睛,像是在承受無比的煎熬,胸口因她的淚水而緊繃著。
有一剎那,他知道自己該伸手拉開兩人的距離,但想留下她的慾望與理智拉扯著,教他動彈不得。
時靖儀收攏緊纏的手,心中又甜又苦。
甜的是他沒有拒絕她,苦的是他沒有回抱她。
為什麼,她是這麼絕望的愛著他,他卻完全置之不理?
停不下來的淚水終於讓解彥廷崩潰,他扯下她的手,望著她滿佈淚痕的小臉,他又惱又心疼。
「別哭了。」他難得以溫柔的口氣對她下命令。
時靖儀咬咬唇,仍止不住淚水一顆顆的往下滑落,只能揚起猶有淚珠的眼睫,絕望的看著他。
「你不能老裝作不懂我的心。」時靖儀突然開口,語音哽咽。「你可以欺騙自己,說你不愛我、不喜歡我,但是你不能因此拒絕我,我是真的喜歡你啊!」時靖儀主動以手捧住他的下顎,眼神哀絕但認真的重複著。
她的告白像把刀插入他胸口,灼燙感與酸澀感在心口發酵,說不出的情緒在心底不斷擴散。
「你還小,不懂愛情。」解彥廷咬牙,努力捉住理智的尾巴。
時靖儀倒抽一口氣,小手輕捂著嘴,含淚的眸無法置信地看著他。
她知道自己在作繭自縛,卻依然如同飛蛾撲火般無法自拔地愛上他。
她知道解彥廷不是父親理想中的女婿人選,也知道解彥廷心裡感激父親對他的提拔之恩,這些掙扎她都知道,但她不懂的是,為什麼解彥廷連試都不肯試?
「到現在,你還是說我不懂愛情。」時靖儀心痛的搖頭,聲音消失在喉間,淚光閃爍。
解彥廷看著時靖儀那雙染著深深哀愁與無奈的眼,一顆心震顫著。
「別哭了。」解彥廷低吼。
但她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美眸裡仍是淚光閃爍,粉唇牽出一抹令人心折的笑容。
「你不可以說我不懂愛情,因為打從我有記憶起,我就已經愛上你了。」時靖儀臉上有著極為難受的表情,那句話傷透了她的心。
她的眼神讓他心痛欲裂,在她下一顆淚珠滾落之後,他終於完全屈服。
「該死的,你別再哭了。」解彥廷詛咒幾聲,伸手攬她入懷,傾身吻住他渴望許久的唇。
一個吻,崩塌了他的理智,釋放他壓抑的野性,帶著慾望還有壓抑後的忿恨。
時靖儀的粉唇輕顫,覺得心都要融了,只能無助的回吻他。
她的回應,加深他對她的掠奪與佔有,將屬於他的溫熱氣息,以及無處訴說的情意,全盡數注入她的檀口中。
他無法克制地品嚐她,她的甜美讓他迷醉了,他再也沒有理智,只想將她緊緊的擁在懷裡。
熱吻加深,點燃了生理上的渴望,他將她壓進床裡,在她頸間留下屬於他的印記。
此時的時靖儀腦中一片空白,只能閉上眼睛,感受他的侵襲,微喘的胸口不斷起伏著。
肢體交纏間,時靖儀確認了一件事—她真的好愛好愛他。
「我今晚不想回房。」她想留下來陪他,不只是一晚,而是一輩子。
壓在她身上的男性身軀先是一僵,接著完全靜止不動,他像是失去呼吸心跳似的全身僵直。
解彥廷喘著氣,支起上身,用幾乎能咬碎牙根的力道克制自己的慾望,陰沉的表情看著她,像是在掙扎什麼。
看到解彥廷的表情,時靖儀的心涼了半截,像是被誰狠狠戳了一刀。
「彥廷,我是認真的,我是真心想把自己交給你。」時靖儀小聲的叫喚,縮在床上,身軀因為失去了他的體溫,突然覺得好冷。
解彥廷的思緒原是一片混亂,一聽到她的話,眼裡雖然還有殘餘的情慾,卻明顯被壓抑下來。
瞧他剛剛做了什麼?
說好要保護她的,卻差點親手毀了她?!
解彥廷眼中的情慾被惱怒取代,更驚愕自己竟然因為一個吻而失去了理智。
他怎麼能夠吻她,甚至還……
他無法原諒自己的所作所為。
看出他眼中的掙扎,時靖儀心急地想讓他更明白自己的心意。
「我不會放棄你的,我愛你,真的愛你,而且我相信你對我也有相同的感覺,所以我不會放棄的。」時靖儀小手握得極緊。
「除非你真的不喜歡我,除非你真的有了喜歡的女孩,要不然,我絕對不會放棄爭取你的。」
解彥廷瞪著她,眼中有著複雜的神色。
這個固執的女人就是講不聽。
「好!」他沉聲說道,眼裡揉進一抹堅定。
好?
好什麼?
時靖儀握緊小手,澄眸有著疑惑,不知道他口中的「好」是什麼意思。
「我說過我只把你當妹妹,你一直都不相信。」解彥廷冷聲說道。
「當然不信。」剛才的吻熾熱得幾乎能將她融化,若硬要說他對她沒感覺,她是打死都不會相信的。
「我說過我不會愛上你,你也不信?」解彥廷再問,拳頭也跟著收緊。
「對。」她有自信能喚起他的愛,沒人說恩情與愛情是不能兩全的。
「除非我有女朋友,否則你不會死心,這就是你說的,對不對?」他突然爆出這一句,口氣惡劣。
時靖儀先是一怔,而後重重點頭。
「好,那我就帶女朋友來給你看。」解彥廷咬牙說道。
這次他與她險些擦槍走火,反而使他推開她的意志更加堅定。
再不跟她保持距離,難保這次的事件不會重演,或許他該認真考慮時靖儀的提議,替自己找個女朋友。
看著解彥廷如此堅決的眼神,時靖儀心慌起來。
她似乎用錯了激將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