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雷氏約滿後,她雖然回到工作本位,可心卻遺落了。
多日來,若有所思的她始終沉默寡言,工作也總是漫不經心,與人說話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接連出了好幾次的紕漏。
還好,依憐庭和唐品辰多少也知道讓她如行屍走向的原因,是感情上又出了岔,一如三年前一樣。
姐妹一場,她們當然不同她計較的共同分擔了她的工作,讓這個在感情上再次受傷的好友能細細的思考並認清自己內心的感情,衝破陰霾。
要不,依她這種心不在焉的工作態度,過不了多久,她們三人辛苦打下的事務所可能就要關門大吉啦!
感情這玩意兒真是教人又愛又怕啊!
看著看著,依憐庭突然意味深長的說:「看來,解鈐還需系鈐人!」
唐品辰蹙眉不解的問:「系鈐人?」
「喏!」依憐庭眼睛一瞟。
循著她的視線,背對門的唐品辰轉頭望向門口……一道偉岸的身形正推門而入,頓時瞭然於心。
系鈐人一出現,兩人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並識相的離去,也隨手關上門,再掛上休息中的牌子,讓他們徹徹底底的溝通。
「黛兒……」雷爾律緩緩的走向靜思中的人兒,一抹不捨油然而生。
奕明黛抬起一雙淡然的眸,眼底淨是疏離。「有事嗎?」儘管內心情緒正激昂,可她的語氣卻是異常的平靜。
看著他,她發覺他瘦了,瘦得令她心疼,疲倦的容顏更多了一抹憂心與不解。
何以憂心及不解呢?是為了她嗎?
不捨的衝動讓她好想伸手撫平那不該出現在他臉上的憂容,可是,她驀地想起了他在機場與別的女人擁吻的那一幕,心痛的感覺頓時加深。
壓抑下不捨,奕明黛硬是縮回那踏出的一步,平撫著胸口,小臉一撇,她拒絕再正視他,拒絕再次迷失。
她不要,她再也不要面對一個愛情騙子!
她只想逃避,迫不及待的想離開他,獨自安慰著受傷的心靈。
繞過桌緣,雷爾律憑著一股狠勁硬是握住她的雙手拉她起身,強迫她正視他。「我要你解釋清楚,解釋你的逃避行徑!」
看著她冷然的眼,他知道她再一次將自己封閉了,而他不准、也不要她拒他於千里外,他要知道她為什麼避不見面?
可知剛回國的他在機場內瘋狂找尋她的心情,有多麼的焦急、多麼的迫不及待?生怕一個不留意便擦身而過,而他始終相信她會出現。
然而,在遍尋不著她時,他失望極了。
他不相信她會忘了,忘了他返台的班機,更不相信她從不惦記著自己;帶著這股錯綜複雜的心情,他堅持在機場裡等她,只為了證明她是在乎自己的。
只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還是沒有出現。
直到天色漸暗,他終於接受她不會出現的事實,而在白守堂的規勸之下才離開機場。
帶著失望與不解,他要自守堂直接驅車返回公司想當面向她問清楚,究竟是什麼原因會讓她在短短的時間內又縮回殼中?
然而,風塵僕僕趕回公司的他見不著一心掛念的人兒不打緊,卻又公事纏身。這一折騰後浪費了他許多寶貴的時間。
好巧不巧的,同黛兒的合約竟在他回台的當天約滿;翌日,她當然不可能出現在他眼前。
萬般無奈,待他處理完雜務後,他便迫切地試著與她聯繫,可她卻拒聽他的電話,避不見面。這種反常的行徑再次令他深感不安。
究竟是出了什麼事,讓她又拒他於千里?為什麼再一次棄他於不顧?難道他們之間的感情就這麼禁不起考驗嗎?
無計可施、無心辦公之下,他拋開自尊來到事務所親自追問她。
「走開!」他強硬的舉動令奕明黛瘋狂的掙扎,「你走開,別碰我!」
在她掙扎的同時,他看見了那雙水霧的眼滿載恨意與悲慟,心為之一揪。
「為什麼?」他心如刀割的問,「為什麼你總是能狠心的拒我於千里?」幽深的黑瞳佈滿血絲,眼底有著深深的痛楚。
「騙子!」她奮力一掙,掙脫了他的箝制,指著門口,「你滾,你滾啊!」
三番兩次被拒,雷爾律的口氣也沖了些:「要我滾總得讓我知道原因吧?」他絕不容許誤會再次橫阻在兩人之間。
「原因?」她輕鄙的冷哼,無情的甩開頭。
「你這反應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火氣一飆揚,奕明黛冷著臉孔,失聲的大叫:「意思是叫你滾,滾得愈遠愈好!」忍住淚水,她任心一寸寸地被撕裂,一點一滴的淌血。
想起那一幕,想起自己的傻、自己的笨,她的心就為之揪痛不已。
「黛兒,你……」他踏出一步,意圖拉近兩人的距離。
未料,他踏出一步,她卻連退了兩步。「不要再說了!求求你不要再說了,再多的謊言也只是傷害!」
謊言、傷害?
「你再說一次!」幽深的黑瞳倏地一斂,他陰鬱地道:「我要你再說一次!」他受夠她的冷漠、她的冷言冷語。
「再說N次也一樣!」奕明黛大聲吼道:「滾啊!」滾得愈遠愈好!
誰說鐵了的心能挽回、碎了的心能拼湊、麻木的心能恢復感受?
騙人、騙人,這一切都是騙人的!
她不想再見到他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的樣子,她不想再過那種猜忌又噬人肺腑的心痛日子,她的心徹底的死了、碎了、也麻木了!
她決定將這一切做個真正的了斷,斬斷兩人之間所有的交集。她憤然旋身,衝向門口……大手一撈,雷爾律將她摟回懷中,沉聲問:「去哪裡?」
「你管不著!」
聞言,他不怒反笑,「是嗎?」這笑容詭異極了。
「你……」心,陡然一窒。
他的笑容給了她一種危險的感覺,而他話裡的涵義又是什麼?
「你好狠,你真的好狠心!」他控訴道。
說她狠心?究竟是誰狠心來著?當初如果不是他狠心傷了她,她會獨自回到台灣療傷嗎?現今,如果不是他又負了她,她會心痛嗎?
愈想愈不平的她,杏眼圓睜的直視著他的雙眼,卻發現笑容詭異的他眼底竟多了份濃烈的渴求,濃得令她不安,身子忍不住輕顫。
他、他不會是……然而,步步逼近的他並沒有給她太多時間害怕,下一刻已貼上身子顫抖的她,將她困在門與他之間。
「你……」她冷不防的倒抽了口氣,握在門把上的手倏地無力,語帶顫抖的問:「你、你想做什麼?」
邪魅的眼一瞇,「你說呢?」
大手往她身後一探,拉開門,他將她扛上肩,步出事務所外。
當奕明黛再度醒來之際,赫然發現自己竟然置身在一間既陌生、又豪華的房問一間設計風格及擺設完全和雷爾律在美國一模一樣的房間。
她知道雷爾律帶她來這兒的用意是為了感動她,但如果是以前,她可能會深受感動,只是在她被騙了一次又一次後,妄想!
身體淪陷了,可心……是不會淪陷的!
緊緊裡著被子,她半坐起身,發現自己在被子下的身子是一絲不掛的。
就她剛才掃視四周來看,她的衣物根本就不在房裡,而唯一的蔽體物就只有她身上的被子。
蹙著柳眉,奕明黛想起雷爾律那張令人又愛又恨的俊臉,明白這裡一定是他在台灣的落腳處,她不由得細細打量著。
「六點了?」她的眼無意中瞄到牆上的鐘,訝然驚呼。
她竟然從中午睡到現在?
她記得自己被雷爾律給拽進車裡,隨即一路狂飆來到這兒,他二話不說的在客廳剝光她的衣物,狠狠的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直到她筋疲力盡,不支睡著。
想來,她又臣服在他的柔情裡,睡得不省人事,連他如何將她「偷渡」到房問也渾然未覺,真是可悲!
突地,一道聲響讓她警覺的抬起頭看向門口,那個讓她如此疲憊的罪魁禍首正咧著一張令她難堪的笑臉凝望著自己。
臉,倏然緋紅。她下意識的抓緊身上的被子不放,臉上的表情則是冷淡、疏遠的,眼底的警戒更是不鬆懈。
她冷冷的盯著他看,懊悔自己竟一時把持不住,再度淪陷了……看著他,她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一個出色的男人,也不得不承認自己依然深愛著他,不過,這些都只能深埋在心底,永遠!
只因,歷經過這一切的痛心後,她對生命有了新認知——感情,是傷害一個人最快的途徑!
她絕不再碰,也絕不會讓自己受到傷害,繼而毀滅。只是,為什麼心悸的感覺依然令她無所適從?
思及此,她臉上的表情變得益發冰冷,眉頭也在不知不覺中攏得更近。
看著他一步步的走過來,她淡然地問:「我的衣服呢?」人也跟著往後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