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邵軾齊帶著她上山下海,在每個地方留下兩人瘋狂歡樂的足跡,也留下兩人幸福的身影;晚上,他們貪得無厭的探索彼此的身體,她知道他最敏感的地方是耳朵後方,而他發現她最敏感的地方是肚臍四周。
可是對她而言,最美的時刻是清晨醒來見到他的這一刻,他真是賞心悅目,不管看多久都不會厭倦,而他是她的丈夫,她要白首到老的良人,所以她做了一個決定。回到台北,她要帶他去見媽媽,正式介紹他們認識。
念頭剛剛在腦海成形,她就發現邵軾齊的注視。「你醒了啊!」
「睜開眼睛就看見我老婆幸福的笑容,真好!」
「用過早餐回台北之後,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都忘了今天要回台北了,真不想回去。」他像個耍賴的孩子伸手抱她。
「別賴床了,用過早餐就要回台北了。」她好笑的摸著他的頭,沒想到他這個大男人竟然喜歡賴床,想他平日總是比她早起,他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見他還是沒有起床的意思。她調皮的在他耳後搔癢,他抖了一下,可是更貪戀的窩進她的懷裡,她實在有些傷腦筋。「你不是說明天一早有個很重要的會議,今天無論如何一定要進辦公室準備嗎?」
邵軾齊苦悶的咕噥一聲,卻突然想到自已略過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立刻跳了起采。「等等,你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什麼地方。」
「你到了目的地就知道了。」
「什麼地方這麼神秘?」
她笑著搖搖頭,不說就是不說。「你動作快一點,我們就可以早一點到達目的地,可是繼續像個小孩子一樣耍賴不肯起床的話,天黑了也到不了哦。」
「哪有這麼誇張?」不過,他總算是下床更衣梳洗。隨著老婆出去用早飯,然後收拾好行李返回台北,來到她口中那個神秘的目的地——一座位於山上的墓園。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我想讓你見一個很重要的人。」楚玉寒帶著他走過一塊塊矗立在地的墓碑,來到其中一塊墓碑前方停住。
看著眼前墓碑上的名字——陳海瑤,他好奇的轉頭打量她,不過他沒有問,而是耐心的等她自己開口。
「媽,這位是我丈夫——邵軾齊,他是一個很優秀很出色的男人,可是最重要的是,從來沒有人像他一樣對我這麼好,相信你一定會喜歡他。」她轉頭對他嫣然一笑。「你跟我媽打一聲招呼吧。」
雖然還沒搞清楚眼前的情況,但是邵軾齊很機靈,知道此時什麼事比較重要。
「岳母您好,我還是自己向您介紹好了,我是邵軾齊,今年三十二歲。性情還算不錯,不過心眼不少……」
聽著他好認真的從自我介紹變成了閒話家常,楚玉寒不禁紅了眼眶,綿綿密密的情意織成羅網纏住她的心,不知不覺,她伸手握住他,他回以一笑,兩人十指緊緊相扣。
當他們走出墓區,沿著步道漫步而下,她終於主動道出父母的故事,幾天前她從張院長那裡得知的真相。
「難怪她對你的態度不像一般的母親,你會恨她嗎?」
「不會,我只有一種感覺——解脫了,過去的已經隨風而逝,我再也不會陷入其中。」
「沒錯,你親生母親那麼努力保護你,就是希望你幸福,人的心裡一旦有恨,就不可能得到幸福。」
她明白的點點頭,「你知道嗎?一想到發生在我爸媽身上的放事,我就會為自己慶幸,還好你不是來自那種有點家產的大家族,要不然,我恐怕得逃命了。」
是啊,他不是來自那種有點家產的大家族,而是來自有很多動產和不動產的大家族……邵軾齊暗暗壓下差點脫口而出的呻吟,他的麻煩大了!
剛開始不確定他們的婚姻可以維持多久,他當然不會刻意提起家世背景,而她也從不關心這個問題,這事他自然沒有擱在心上……這下子可好了,若教她知道他是「晶曜飯店集團」的領導者,她會不會氣炸了?
「我覺得人真的很諷刺,雖然生活在一個凡事追求平等對待的世代,可是門戶之見卻如影隨行跟著我們的思想。」
「門戶之見還是比以前淡很多了。」
「也許吧,還好我遇到的是你,不用受這種罪。」
邵軾齊更覺得脊背發涼,未來滿是荊棘……略一思忖,他打探的問:「你會不會因為你爺爺的關係就討厭有錢人?」
「因為爺爺犯的錯,就把全天下的有錢人都變成壞人,你看我像是那種只有老鼠肚量的人嗎?」她對他做了一個鬼臉。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在想,你應該很氣你爺爺吧。」
我出生之後,爺爺已經臥病在床,完全無法行動,後來熬不過兩年就死了,我對他沒有任何記憶,談不上太深刻的情感。」她不由得心生感慨。「若爺爺地下有知,他苦心為爸爸安排對象,可最後楚家的事業還是葬送在爸爸手上,他會不會後悔當初拆散我爸媽?」
「不管你爺爺是否會後悔,那都是無法改變的過去。」
「是啊,我真是問了一個傻問題。」她好笑的敲了敲自己的頭。
「老婆,如果我……」不行,雖然他應該盡快交代自己的身家背景,但總要選個恰當的時機。眼前的情況好像不太適合。
「你怎麼了?」她歪著頭看他。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在想。如果我收到藝術品拍賣會的邀請函,你願意陪我去嗎?」他的話轉得實在有夠勉強,可是,這不正是他眼前最需要的時機嗎?經由拍賣會讓她先見識到他的家底,再慢慢引出自己的身家背景。
「藝術品拍賣會?」
「對,你可以舉牌喊價,很好玩哦!」
「我這種人見不了大場面,不適合舉牌喊價那種刺激的事情。」楚玉寒突然生起一種不太對勁的感覺,可是這會兒又說不上來哪裡怪怪的。
「你就當作見識一下,不會真的要你舉牌喊價。」
「真的不會嗎?」見他點頭,她也點頭同意了。「好吧,什麼時候?」
「我記得邀請函的日期是下週末晚上。」
「我是不是應該去百貨公司買件洋裝?」這不是在問他,而是在自言自語,雖然她沒去過那種場合,但是平日的襯衫牛仔褲肯定不適合。
舉起兩人十指相扣的手放在唇邊,邵軾齊溫柔深情的印上一吻。「放輕鬆,不用想太多,不過是小事一件,我會包辦一切,從頭到腳,保證你完美無缺。」
她相信他,沒有想太多,放心將一切交給他,而他也確實讓她從頭到腳完美無缺,連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都要懷疑此人真是「楚玉寒」嗎?可他還是騙人,不是說好了不會真的叫她舉牌喊價嗎?
瞧瞧現在是什麼情況,她不但被他逼著舉牌喊價,而且喊了好幾次,價格一次比一次還要驚人可怕,這種場合怎麼會好玩呢?她緊張到胃抽筋,如果下一刻突然休克倒下去,那也不稀奇。
不行了,如果她繼續陷在這種緊張的氛圍中,不出去透透氣,她擔心自己會直接昏倒,引發更大的騷動。「我肚子不舒服,想去一下化妝室。」
「需要我陪你嗎?」邵軾齊擔心的摸著她的手,冰冰涼涼,可見她很緊張。
「不用了,我保證不會迷路,也不會掉進馬桶。」她故作輕鬆的對他做了一個鬼臉,然後低著身子盡可能不擾亂人家的離開現場。
進了化妝室,她用清水拍了拍臉,會場那種緊繃的感覺稍稍淡去,大腦終於可以正常運作了。
對了,如果剛剛她舉牌喊價的時候,真的標到了,那怎麼辦?
邵軾齊絕不是那種只會在嘴巴上吹牛,根本沒有真材實料的人,既然敢喊價,就表示這筆錢對他來說沒什麼大不了……今天若是看屋買房子,喊個幾百萬不稀奇,可是一些看不出有什麼價值的畫……
這件事她越想越不對勁,可真正的問題到底在哪裡,她就是捕捉不到……
「怪不得你那麼囂張,原來釣到一隻又肥又美的魚兒。」
抬頭往鏡子一瞧,楚玉寒看到江蘭背靠著一旁的牆壁,猛然想起,母親對收藏藝術品一直情有獨鍾,尤其是父親生意失敗之後。「她」一直想從別的地方賺取揮霍的金錢,於是想辦法從娘家挖錢購買有價值的藝術品。這方面的興趣讓母親賺到不少錢,自然也更勤於造訪這種場合,今天在這兒遇到母親並不稀奇。
她轉身面對江蘭。「我不知道母親今天晚上也來了。」
「你當然不知道,你眼中根本看不見我們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江蘭又恨又嫉的勾唇冷笑。「這是當然,現在你的身份可是「晶曜飯店集團』總裁夫人,大夥兒爭相捧你巴結你,你哪會有多餘的心思注意週遭的人?」
「「晶曜飯店集團」總裁夫人?」
「我應該給你拍手鼓掌,真不知道你到底像誰,手段這麼高明,竟然釣到「晶曜飯店集團」的總裁!」江蘭故作哀求的雙手合十。「你行行好,教教你姐姐,你究竟用了什麼媚術釣到這麼有身價的男人?」
一怔,楚玉寒的心裡頓時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我不明白母親的意思。」
「哎唷!」江蘭誇張的嗤笑了一聲。「難道你想告訴我,你根本不清楚你老公的來歷,更不知道他是「晶曜飯店集團」的總裁嗎?」
沒錯,她不清楚,也不知道自己的老公擁有如此驚人的家世背景。這些話她沒有辦法說出口,可是卻也藏不住此刻所受到的驚嚇。
「你不會真的不知道吧?」
楚玉寒試圖平復自己狂亂的思緒,可聲音還是卡在喉嚨出不來。
江蘭開心的笑了。「看樣子,他對你根本不是真心的,難怪傳言邵夫人準備從夏威夷回來幫兒子舉辦相親宴,台北上流社會的千金小姐都在受邀的名單當中,到時候你這位小邵夫人的名份就保不住了。」自從那天一起用餐之後,她就藉著邵軾齊提供的資訊打探到他的身份,得知他的底細時,她真是嚇壞了。沒想到探聽到的消息這會兒可以成為攻擊這個丫頭的武器,真是太好了!
她不可以倒下來,母親正等著看她笑話。
「不管怎麼說,我好歹是你女兒,難道你不能祝福我找到幸福嗎?」
「我的不幸都是因為你,你還想得到我的祝福?」
「你的不幸是因為你……」楚玉寒的話在最後一刻踩煞車,可是來不及了。
「因為我怎樣?你怎麼不說清楚?」
這個時候閃躲也來不及,她就坦白說了。「我早就知道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也知道當初所發生的每一件事情,如果一開始你不要太執著,而是選擇放手,就不會把自己陷在痛苦當中。」
江蘭臉色瞬間慘白,卻又不肯示弱的揚起下巴。「你聽誰胡說八道?」
「不管我從何處得知所有的事情,事實就是事實,你本來就沒有得到,你一直都知道,只是不願意面對,因為你不相信自己會輸給一個孤兒,而我的出現,不過是讓你不得不面對真相。」
「……」江蘭氣得說不出話,此時也無心追究這個丫頭從何得知,難以忍受的是「她」竟敢如此狂妄的扯開自己的傷口!
「你準備活在假象當中到幾時?你的未來在你手上,你不願意救自己,沒有人可以救你,你應該清醒了!」
全身顫抖,江蘭費了好大的勁擠出話來。「你這個可惡的丫頭,憑什麼教訓我?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這副討厭的樣子跟那個女人一模一樣。那個不要臉的女人,我絕不會放過她!」
楚玉寒充滿悲傷的看著她。「你不知道她已經死了嗎?」
江蘭呆住了,當她還深陷痛苦怨恨當中的時候,那個女人竟然死了?
不可以,她不甘心啊,還沒有得到真正的勝利。怎麼可以就這樣死了呢?
「不要再拿我們母女威脅任何人,這只會讓你變得更可憐。」
「女兒」跟「媽媽」一樣令人痛恨,她江蘭絕對不能讓這對母女看笑話!「你最好管好嘴巴,別惹火我,你爸爸可是每天都要看我的臉色。」
「你想要把自己的婚姻變成悲劇,沒有人可以阻止你。」
聞言,江蘭彷彿一瞬間蒼老了十歲,猖狂的氣勢頓時垮了,雙肩頹喪的垂下來。
「如果你希望我繼續喊你母親,請為自己留一點尊嚴。」顧不得周邊好奇的目光,楚玉寒挺起胸膛走進廁所,可是當廁所的門一關上,她的兩腳頓時一軟,還好及時扶住一旁的牆壁,否則她已經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她轉身背靠著牆壁。以前不管多生氣,總會忍下來,今天怎麼那麼衝動呢?
算了,當她得知過去的真相,對母親懷抱的愧疚感也隨之消失,這種衝突遲早會發生,趁著今天做個了斷也好,以後就不需要再壓抑自已了……
可是,她還是很難過,終究是撫養她長大的母親,如果可以,她還是想給母親留著面子。
苦笑的搖搖頭,這些都不重要了,現在唯一教她掛心的是邵軾齊……母親說話是尖酸了一點,可是不至於憑空杜撰,邵軾齊是「晶曜飯店集團」的總裁,他母親準備從夏威夷回來幫他舉辦相親宴……她的心好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