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嶺上,宋婐媊頭上罩著一頂鴨舌帽,遮住斜射的夕陽,粉嫩的小臉上泛著細細的汗珠,她不停舉起袖口抹去臉上的細汗,並讓濕潤的小掌心在褲管上磨了磨。
她緊張的握緊高爾夫球桿,不時一遍又一遍的量著球桿與小白球之間的距離,偶爾抬起眼兒,偷瞄站在一旁監督著的唐子鶴。
唐子鶴就像一個嚴格的教練,嚴苛的指導她推桿等技巧。
該球場一共有九個洞,是一個小型的練習場,所以球道較短,唐子鶴知道這裡非常適合初學者。
唐子鶴高大的身軀背對著陽光,「別怕,揮桿吧!」
「好!」宋婐媊做了一個深呼吸,再三的告訴自己不要緊張。
當合上的眼兒再度張開時,她使出吃奶的力量,猛地揮出第一桿。
咻--孰料,這一桿揮出去,不但小白球文風不動,她整個人還跟著球桿在原地自轉一圈,雙腳莫名打結,俏臀登地一聲跌坐在地上。
唐子鶴眼神冷峻的越過小白球,接著是球桿,然後才落在一屁股跌坐在草地上,羞得滿臉通紅的宋婐媊,「打高爾夫球其實很簡單,妳只要記住幾個要點:第一,球桿不必握太緊;第二,妳要順著球桿力道,用最自然的擺動方式,順勢揮下。妳要知道,球手一定要很善於控制球速才行。」
「嗯,那我再試一次。」宋婐媊覺得自己實在糗斃了。
但,她一點都不氣餒,決定再接再厲,為證明自己有超佳的學習能力,她暗地發誓,這一次她絕不容許自己出糗,一定要表現得很好。
她不停的自我催眠著:球桿不用握太緊、球桿不用握太緊……
這一次,她非常小心且輕輕的握著球桿,然後對小白球瞄了幾下後,她順著自己身體的力道,將球桿揮出去。
咻--沒想到意外還是發生了。
球桿意外自她手中飛出去,小白球依舊文風不動,掛在那裡。
如刀鑿石刻的俊容,倏地挑高了劍眉,唐子鶴的俊龐上閃過一抹難得的笑意,忍不住嘲諷似的調侃著:
「球場上有妳的仇人嗎?」
「沒,不過手滑了。」被糗的宋婐媊,薄唇微掀,粉嫩嫩的小臉再度漲得通紅。
「去把球桿撿回來,我教妳。」唐子鶴無奈的搖頭。
「喔!」宋婐媊尷尬的一路低垂著臉兒,蹬蹬蹬的趕緊把橫屍在沙丘上的球桿給撿回來,深怕被別人發現。
唐子鶴靜悄悄的走到她身後,有力的雙臂忽然由她身後穿過她的纖腰,整個環抱住她,大大的掌心緊緊握住她一雙小手。
宋婐媊渾身一顫,臉頰更加火燙了,此時還浮現艷麗的羞紅,流竄過身子的電流令她全身都僵硬了,她雙腳差點就站不住而滑倒在地。
她大氣再也不敢喘一下,因為男人異常炙熱的溫度熨燙她全身的細胞。
兩人的身體緊緊黏在一起,唐子鶴牽引著她的力道,輕鬆一揮,
啵!想不到竟然一桿進洞!
「嘩!」全場來賓頓時站起鼓掌喝采。
原本在旁冷眼旁觀的唐門兄妹四人,馬上有了反應,把口哨聲吹得震天價響。
天啊!簡直是偶像!宋婐媊一臉崇拜的凝視著唐子鶴。
她連揮兩次都落空,結果她一和唐子鶴聯手控球,就締造球場新紀錄,輕輕鬆鬆一桿進洞!
接下來,奔上球場的人潮,簡直讓宋婐媊彷彿跌入了夢境裡。
「哇!你們真是好厲害、好有默契啊!」某球手極羨慕的道。
「哪裡,客氣了,是這位小姐球技高竿。」她聽見唐子鶴如是道。
「小姐,妳真是好棒啊!居然一桿進洞,了不起!了不起!前途無可限量,說不定以後還要靠妳來為國爭光。」某球手毫不吝嗇的豎起大拇指稱讚。
得到一個接一個的讚許與鼓勵,宋婐媊被捧得飄飄然,不知今夕是何夕,她甚至還覺得,在身後幫忙推桿的唐子鶴,好像沒什麼了不起,真正了不起的人--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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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婐媊飄飄然的坐上轎車。
方才在球場,她覺得自己好像作了一場夢,夢見他把她捧在掌心裡呵護,一心寵膩她,可是她還來不及享受,夢就醒了。
可是她並不落寞,因為她知道,她是真的愛上這個男人了,她的視線不只會跟著他走,她的心也會一直伴隨在他的左右,不論天荒地老,他將成為她最深愛的男人。
宋婐媊一時被自己的深情,和在球場上的表現,感動得快要痛哭流涕,小手伸入口袋裡,準備掏出面紙擦拭眼角中自我崇拜的淚水時,卻摸到一個精美的錦囊。
她掏出錦囊,這才憶起母親交代的事。
雖然她行李被偷走,可因為錦囊隨身攜帶著,所以還留在身邊,而她也遵從母親的意思,每天都帶著,不過她仍然差點就把這件事給忘得一乾二淨。
唐子鶴的目光被她手上的錦囊所吸引,「妳手上拿的是什麼?」
宋婐媊坦白說著:「我來法國前,我的母親曾交付我一個任務。」
「什麼任務?」唐子鶴黑眸一瞇,忍不住好奇的心。
「要我把這錦囊交給一個住在唐人街的阿姨。」
「算妳走運,正巧我今天沒什麼事要忙,姑且就利用這個難得外出的機會,陪妳走這一趟。」
「你真的願意這麼做嗎?」宋婐媊愣了一下。
難道她愛他,已愛到無可救藥了嗎?不然怎會被他這麼一個小小的行為所感動,還感動到超想哭的?
「這沒有什麼。」他斂下深邃的黑瞳,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嗚……你人好好喔!」宋婐媊濕潤的眼睛,活像裁縫機的針似的,不停眨動著,還冒出許多水泡,她弓超手肘,用袖口拭著眼角中的淚水。
車子在路上繞來繞去,最後往郊區的方向駛去。
但,即使沿路風景美不勝收,卻不及唐子鶴萬分之一的迷人,她寧可永遠在他身邊徘徊、伺候他、服從他……
念及此,宋婐媊的心口泛起了一種幸福的歸屬感,忍不住伸出粉嫩的小舌,舔了舔軟嫩的紅唇。不知不覺地,她再度陷入了幻想,她幻想著他們有可能產生的未來。
曠世紀婚禮、新婚之夜、雙人床……然後,她會生下大鶴、二鶴,三鶴、細鶴、小鶴……一家鶴,一窩鶴,滿屋子的鶴在跑、在追……
唐子鶴正默默的打量著身邊的美麗佳人……
她白裡透紅的俏臉,似塗了層胭脂般紅嫩迷人。
她在想什麼呢?怎想得如此入神而陶醉?他若有所思的臆測著。
望著她纖細的的小手,他忽然泛起一股衝動,他想要握住她纖細的小手,將它們併攏,寶貝般地揉進自己的心坎裡。
不過,還來不及這麼做,車子已來到唐人街。
唐子鶴只好輕聲喚醒還在作著白日夢的宋婐媊。
「這裡就是唐人街,我不跟妳進去了,我在車上等妳。」
宋婐媊如夢初醒的望著他,呆呆的猛點頭。
「好!當然好!那……那我下車了,一會兒見。」宋婐媊手忙腳亂的拿起皮包,匆匆推開車門,往唐人街口奔去。
唐子鶴凝望著她的身影,一種奇妙的感覺在心中蠢蠢欲動,他似乎已感覺到心中對她的心疼與不捨,以及澎湃的情慾,和一種不知名的情愫,讓他直泛起想要完整佔有她的衝動。
是愛情在作祟嗎?
是他真的愛上她了嗎?
過去,他從不曾如此注意過一個女人、從不曾像今天這麼開心過,也從不曾像今天這麼迷茫過。
一時之間,迷惘困住了他的心,疑問在他胸口翻攪著,吵著要質問他的心,詢問他的情,尋找那呼之欲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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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婐媊沿路想像著瑪麗蓮夢露阿姨的模樣,心想她肯定人如其名,長得既艷麗又性感,就像歌手瑪麗蓮夢露一樣。
找了一會兒,宋婐媊才找到母親所指的地址。
那是一間頗具中國風格的大屋,兩扇古色古香的大門往內側開啟,門上還懸了一塊用金粉嵌上「逍遙派」的大匾額。
宋婐媊探頭往裡頭瞧,只見一個肥胖的女人搖著扇、翹著二郎腿,坐在大屋的庭院前納涼。
宋婐媊一探頭就被這位婦人發現了,冷漠的瞥著她。
「請問……」
「妳鬼鬼崇崇的幹什麼?」婦人很凶悍的合起扇子,惡狠狠的指向她。
宋婐媊被這麼一吼,嚇得直發抖,「我想找瑪麗蓮夢露小姐。」
婦人很冷酷的上下瞥了她一眼,「妳找她有什麼事?」
「我母親要我交一個錦囊給她。」
「錦囊?在哪?」
宋婐媊戰戰兢兢掏出口袋裡的錦囊,「這……」
婦人一見到錦囊,眼睛就亮了起來,「跟我來,我帶妳去找瑪麗蓮夢露。」
宋婐媊惶恐不安的看著她,但為了完成母親交代的事,怕也要跟進去,宋婐媊戰戰兢兢地跟著婦人進了大屋。
屋內擺滿各式各樣不同的拳套和兵器,陳設簡單,頗具古老的中國式術風味。
婦人指著一張紅檜木椅道:
「坐。」
宋婐媊的屁股只敢坐在邊緣,「謝謝。」
「我就是妳要找的人。」胖婦人把扇子一甩,悠哉的搖著扇,緩緩的說道。
「我我……我是要找瑪麗蓮夢露耶!」怎可能啊?她想像中的瑪麗蓮夢露是很性感、很美艷的,可是她……
「我就是瑪麗蓮夢露,」
宋婐媊張大的嘴兒一時合不起來。
瑪麗蓮夢露無奈的回應著,「妳不是第一個有這樣反應的人。」
她歎了一口氣,接道:「想當年,我還在台灣的時候,三圍可是三十四、二十四、三十四,但自從搬來法國以後,我的三團莫名發展成四十三、四十二、四十三。
唉!妳也知道法國的天氣有多冷,我每天都吃高熱量的食物,再加上為了等到下一任掌門人,我整整等了二十載。自從N年前,看了電影『如來神掌』以後,我就以為大俠都愛吃漢堡包,所以,我就每天三餐兼消夜,都吃漢堡,想不到,二十年後,不但大俠當不成,反而成了『大摳呆』真是……」
聽她這麼一說,宋婐媊馬上相信她就是瑪麗蓮夢露,連忙將錦囊交給她,還安慰她道:
「瑪麗蓮阿姨,妳就別太傷心了,我母親的體重一點都不輸給妳耶!」
「唉!想不到大師姊的命運竟然也和我一樣。」說著,瑪麗蓮夢露將錦囊打開,取出裡頭的紙條。
速讀一遍後,瑪麗蓮夢露忽然臉色一變,下一個動作,便是伸手按下隱藏在椅墊下的按鈕。
嗶嗶--週遭忽然響起一陣刺耳的聲響,半晌,一大群人宛如萬馬千軍般洶湧而快速地衝入屋內,有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什麼樣的人都有。
宋婐媊嚇得倉皇的跳起,粉嫩的小臉整個刷白。
慘了?她是不是做錯什麼,或說錯什麼話了?怎麼突然來了這幫人?直覺告訴她,這幫人不是那麼好惹的,她會不會被他們砍成萬段啊?
瑪麗蓮夢露動作俐落的攤開紙條,宣讀錦囊內的秘密:
「師妹:
吾今年事已高,過慣閒雲野鶴的日子,今小女宋婐媊已長成,吾今把掌門人之位傳予小女,有勞師妹務必將本門所有武學傳予小女,本門所有弟子需盡全力輔佐小女接任掌門人,將逍遙派發揚光大,不得有誤!
逍遙派第三千八百四十九任掌門人令。」
什麼?!宋婐媊差點當場昏倒!
她早就猜出錦囊裡隱藏了一個秘密,但她絕對沒想到竟然是藏了一個要人命的大秘密。
她若知道母親出賣了她,那她是不會把錦囊送來的,因為,這豈不是表明她得待在唐人街重振逍遙派,再也回不了唐子鶴的身邊,甚至也回不了台灣了嗎?
「弟子拜見第三千八百五十代掌門人!」眾人恭敬有禮的對她鞠躬行禮。
「不不不!我一點都不想當掌門人!瑪麗蓮夢露阿姨要是喜歡的話,我就讓位給她!」宋婐媊忙揮小手,企圖拒絕掉這個燙手山芋。
「這怎麼可以?!」瑪麗蓮夢露情緒激動的跳起來,「妳怎能把掌門人一職視同兒戲?每一代的掌門之位,都由上一代掌門決定,妳若就此推辭,豈不是要我們逍遙派陷入群龍無首的困窘嗎?」
「可是我……我什麼都不懂,我我……我沒有那種雄心壯志,我我我想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不想……」天啊!她該怎麼辦?宋婐媊不知所措地差點哭出聲來。
「練功不但會變漂亮,還可活絡筋骨,美容養顏,瘦身豐胸。」瑪麗蓮夢露企圖說服她。
宋婐媊不信任的瞥了她一眼,「可是,為什麼妳的身材……」
「我屬特殊案例。」
「可是,我媽也是……」
「報……呃?!哎呀、呀!啊--」倏地,一串怪異的聲音打斷了她們的爭論,接著,一個奇怪的男人,迅速翻了一個漂亮的大觔斗進入屋內的大廳。
豈料一個失誤,在落地的當兒失去平衡感,於是從地板的一隅像一粒球似的一路滾了進來,直滾到宋婐媊的腳邊,這才被卡住。
「啊!」宋婐媊今兒個真是受到不少驚嚇,她被這男人這麼一嚇,連人帶椅整個人往後翻。
瑪麗蓮夢露氣結的瞪了那個男人一眼,「笨手笨腳的!瞧你把新掌門嚇壞了!快報!」
「稟師姊!」男人慚愧的漲紅了臉,右拳擱在左掌,快嘴回道:「發現惡魔集團大總裁唐子鶴的坐車!此刻已進入唐人街,估計可能會入侵逍遙派!」
「什麼?!」瑪麗蓮夢露臉色大變,一展巾幗不讓鬚眉的女英雄氣魄,肥肥的掌心用力朝桌面擊了下去。
然後,瑪麗蓮夢露躍起身來,掄起掛在武器架上的大鋼刀,亮晃晃的大鋼刀在眾人面前搖晃著,她單腳踩在椅墊上,向逍遙派眾弟子吆喝道:
「全員進入一級警備狀態!探子再探,回頭再報!」
「遵命!」所有門眾迅速散開,屋內僅留下幾個逍遙派的高手。
而探子則翻了一個觔斗,躍出了大廳,繼續探情報去了。
瑪麗蓮夢露疑惑的蹙起眉,喃喃自語著:
「奇怪,惡魔集團的大總裁,怎會突然來到唐人街?莫非有什麼陰謀詭計,想陷害本派?」
擔心唐子鶴會被砍成肉醬的宋婐媊,忙不迭緊張的道:
「阿姨,請不要誤會,唐總裁沒有任何企圖,他只是把我送來這邊找妳,可是,阿姨,我有個問題想請教妳一下,為什麼妳一聽到惡魔集團總裁的坐車,就這麼緊張?妳和他之間有什麼過節嗎?為什麼對他有這麼大的敵意?」
瑪麗蓮夢露一提起這件事就傷心。
「自從逍遙派在唐人街成立之後,惡魔集團就爭著搶這一塊地盤,逍遙派所有的門眾全靠這一行餬口,我們豈能說讓就讓,於是我們就和惡魔集團爭地盤。
誰知那唐子鶴鬼點子一大堆,不但分化掉我們逍遙派在唐人街的勢力,還一口口吞噬掉我們的地盤,才短短一年光景,逍遙派僅剩下目前被妳踩在腳下的這一塊土地了!
哼!自失去勢力的那日起,我瑪麗蓮夢露就指天發誓,逍遙派從此和惡魔集團勢不兩立,我們門派的新派旨是:打敗惡魔集團!打倒唐子鶴的勢力!奪回逍遙派的地盤!重振逍遙派在唐人街的聲威與地位!」
瑪麗蓮夢露情緒激動的念了一大串後,終於停頓了下來,片刻,才語重心長的拍拍宋婐媊的秀肩,繼續道:
「逍遙派所有弟子都等著掌門人回來打敗惡魔集團,逍遙派將來的希望,全得倚賴妳一個人了,掌門師妹,妳辛苦了!」
宋婐媊面如白蠟,心中滿是掙扎與痛苦,久久作不出決定。
她愣愣的望著瑪麗蓮夢露,腦子逐漸被一片空白所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