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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橫天下 (七)嘯海寒潮只等閒(1) 作者:Ivia
    仙道昨夜聽流川問了一句話便知他為自己和櫻谷雨不能和諧甚感煩惱,本來櫻谷雨雖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也未必一定要討好她,但一來不願令流川煩惱,二來這問題若不解決,依流川的性子怕要立即和神隨雲動手,他功夫尚未練成,到時不免凶多吉少,因此挺身而出。

    櫻谷雨尚未答話,南烈先陰森森地笑道:」仙道兄的主意必定是好的。」仙道笑道:」我見工匠在造高房子時運用斜坡、滑輪,倒也巧妙,現下也想效仿一二,成與不成,還是未知,但想總比倉促應敵來的好,只是又需勞煩豐玉眾位兄台了。」南烈乾笑道:」好說,好說。」心中卻也奇怪他有什麼法子關神隨雲進火焰洞。

    櫻谷雨見仙道成竹在胸,又看了眼流川,歎口氣道:」好吧,你有什麼法子,先試試看吧。」

    仙道道:」這事還需籐真、花形等幫忙。」讓人請了二人到來,將事情簡單跟他們一說。籐真道:」在下蒙三位救命,感恩不盡,有何差遣,定當照辦。」仙道道:」差遣可不敢當,在下已想出了一個堵住火焰洞口的法子,但需要花費些時間,請二位率領船隊和神隨雲的船隻周旋,到午未時分再放神隨雲及她的嚮導入島,不知可有難處?」

    籐真奇道:」嚮導?」隨即瞭然:神隨雲既是有備而來,豈會胡亂闖蕩毒物肆虐的豐玉島?必有熟悉豐玉島的人帶她而來,道:」能否阻擋住她不知道,我等盡力而為便是。」拱手帶著花形出去準備。

    仙道見他飛揚勇決,對他更增信心,轉首對南烈道:」請南兄借我幾人,我們今日也幹幹木匠的活。」南烈不敢違抗,選了一批能幹的豐玉弟子供他差遣。

    流川心中好奇,也想跟著他去瞧瞧,卻被櫻谷雨阻止道:」楓兒,仙道的法子也不知靈不靈,那賤人萬一上了島,又關她不住,咱倆只好與她硬拚。你留下練功夫,此刻能多掌握心經的一招一式也是好的。」流川心中不願,但想她說的也不是沒理,只好留下練功。

    練了半天,忽然聽見海上傳來一聲炮響,緊接著卻又沒了聲息。流川再也無心練功,道:」我瞧瞧仙道去。」他怕櫻谷雨反對,不等她說話,便跑了出去。

    等他跑到乾坤山時,吃了一驚,只見一大群豐玉弟子正聚在山下拖一塊大石,石頭看似重愈千斤,但他們拖起來卻並不費勁,仙道和南烈在一旁觀看。仙道見了他喜道:」流川,你來了。快過來。」

    流川走近了,瞧清乾坤山的一面山路上,亂石已被清除,凹凸不平處填上了泥沙,好似一條斜坡。巨石被緊綁在木橇上,由十幾名豐玉弟子拉上山坡,搖軸通過不斷地在木橇下插入楔子使之升高。石上綁著幾條粗大的籐蔓,連到山頂。仙道道:」去山頂瞧瞧。」

    幾人來到山頂。山頂的周圍已被籐蔓繞了幾圈,南北兩面垂壁上各縛著一隻鐵輪,比尋常戰車上的輪子更大了數倍,二輪中間的山壁被貫穿,有幾條鐵索彎繞連接,二輪向外處各有一支把手,圍繞山頂的籐蔓從把手處繞了幾下,下連巨石。幾名內力深厚的豐玉長老站在兩邊逆向搖動把手,把手每轉一圈,籐蔓便縮短一分。本來單憑這幾人之力絕難搖動把手,但籐蔓所連巨石處有木橇楔子及豐玉眾弟子相幫,上下合力,便將巨石一寸寸拉了上來。

    這一面的垂壁預先已作了處理,製造了坡度,巨石便沿著斜坡上了山,懸掛在山頂邊緣的垂壁上。仙道命人將繃得極緊的兩股籐蔓拉下山,連接上新的籐蔓,綁縛在山邊的幾株大樹上。

    仙道伸手試了試籐蔓的緊張度,然後拿了把匕首先割斷了一邊輪把手與山頂周圍籐蔓的連接,接著又割斷了另一邊的連接,巨石僅憑雙股籐蔓縛繞大樹之力懸在半空,搖搖欲墜。底下豐玉弟子見了忙躲在一邊。

    仙道對流川道:」火山口上現在只有幾根細鐵鏈可供落足,你記清方位,待會兒我讓人在上鋪上長草蓋住洞口,你引神隨雲過來,出其不意將她推下去,然後你到這邊,我們切斷籐蔓,車輪上把手之逆力已到極處,一旦失去拉力,必然順勢反彈,便會拉動這塊石頭蓋上洞口。神隨雲在洞內無所依憑,武功再高,也推不開這塊大石。你放心地練功,功成之後咱們便移開石頭放她出來。當然,這塊石頭雖大,不能完全封住洞口,所餘孔隙通人自是不能,但扔些食物總是可以的,這樣她一時三刻也不得就死。」

    這時櫻谷雨也已趕到,見豐玉弟子正在撤去木橇等物,將山恢復原狀,仙道將法子對她講了一遍,她呆了半晌,歎道:」你這孩子,恁的聰明。」說著不禁向流川看去。流川早在心中佩服,又有些微得意,怕被仙道發現,不去看他。仙道溫然一笑,抓住了他手。他一掙,沒掙脫,就由他握著。一旁南烈又妒又惱,緊握雙拳,面色鐵青。

    幾人尚未下乾坤山,便有豐玉弟子來報,說岸本正帶著一個女人朝這兒奔來,那女人模樣便似是神隨雲。

    仙流二人對看一眼,心下奇怪,想岸本明明被長谷川囚禁在船上,怎的會帶神隨雲來這兒?南烈也感奇怪,問:」你們看清了是岸本沒錯?」」千真萬確。」

    櫻谷雨道:」那賤人是來找我要解藥的,她自投羅網也省了咱們一番功夫。南掌門,你也算幫了我們不少忙,這顆藥你服下,片刻便能恢復功夫,你負著我躲在附近,那賤人若是看見我出來了,便不肯再進這山洞了。楓兒,彰兒,你們合力把她打下去。」

    仙道見她給南烈解藥本要阻止,又一想:」她既已說了要給,我又何必多事惹她不快。」

    流川拉著仙道躲到一邊籐蔓連樹處,南烈服了藥後,背著櫻谷雨躲到另一處。南烈心道:」既是岸本引著她來,說不定她與北野師父有甚瓜葛,可恨仙道那小賊奸猾,想出這種法子,我此時又背著這個毒婦,若出聲提醒,難免再遭她毒手。幸好他們一時未要她命,我待打聽清楚了,再作決斷。哼哼,若師父到此,哪還容你們猖狂?我好歹要將流川搶到手。」

    其餘三人未知他心思,只是專心盯著來路。

    不一會兒功夫,兩道人影飄然而至,一男一女,正是岸本與神隨雲。仙道看了看天色,恰值午未交牌時分,心中暗讚籐真了得。

    神隨雲本來疾奔,看到籐蔓巨石後一怔,覺得這山頗為詭異,立即止步,問岸本道:」這山原本也是這樣的麼?」岸本不能如她般於疾奔之時說停便停,向前衝出幾步,回頭道:」不——」

    話音未落,只覺腦後風聲勁急,未及前竄,已被人抓住大椎穴,扔在一旁。

    流川見神隨雲突然停住便知不好,他怕岸本多話引她懷疑不上山頂,仙道一番佈置不免付諸流水,因此不等他開口便出來阻止。他一招即得手,不但神隨雲大吃一驚,自己也微微一小驚,隨即又覺那也是理所當然,沒什麼了不起的。

    神隨雲看了他幾眼,登時認出眼前這個少年便是五年前被她追殺的情人之子流川楓,心中又驚又佩,想安西當年得享大名果非幸至,短短五年便將一個幾乎不懂武功的小孩子調教的如此厲害,岸本身手也不算差了,在他手下竟過不了一招。她見流川楓長身玉立,依稀便是流川炎當年的模樣,心下又不禁微微難過,但難過之情轉瞬即逝,冷冷地道:」你在這兒幹麼?」

    流川看到她便想起了兒時的種種折辱:母親如何引爆而死,部下如何捨身護己而死,赤木晴子一個小小的女孩兒也為了救自己而死,自己和櫻木二人又如何千里奔波、受盡危難才上了童山,三井師兄也為了自己差點送命。以往記憶電閃而過,流川恨不得立即將她剝皮抽筋,強忍怒火道:」我來救櫻谷前輩,你來幹麼?」

    神隨雲奇道:」你來救她?為什麼?」見他下巴微抬,神情倨傲,似是渾沒把自己放在心上,不由得怒火上衝,隨即又想到他父親,心一軟,道:」看在你父親份上,我不願和你動手,櫻谷雨在哪兒?你把她交給我。」流川譏諷道:」你若真顧及我父親,五年前又幹麼追殺我?當年有本事追殺一個幼童,今天卻沒膽子和白髮門人動手嗎?」神隨雲臉上一紅,怒道:」我好意饒你,難道還真怕了你麼?」流川一指乾坤山,道:」櫻谷前輩就在山腹內,我倆上山頂比試,輸了的人便離開,永世不得再踏上豐玉島半步,你敢不敢?」

    神隨雲見週遭地勢險惡,正在思索,流川冷哼一聲,道:」沒出息。」轉身就往山頂奔去。

    神隨雲成名已久,平時又因身份尊貴,身邊之人無不對她阿諛奉承,惟恐失了她的歡心,幾曾被人這般奚落過?心下狂怒,也不顧山頂有無埋伏,提氣追了上去,心中打定主意,要將流川楓這小鬼斃於掌下,即便流川炎在九泉之下怪她,也顧不得了。

    她本擬上山頂之前便能截住流川,哪知流川腳步迅捷,也不見他怎樣跑動,雙袖一揮,就是一大步,她用盡全力,也追不近一步,心下暗自駭服。

    流川聽到身後風聲,知她跟來,依計上了山頂,此時山頂洞口已為長草所覆,粗看便似個小山頭。他身子一跳,上了鐵鏈,拔劍一抖,對剛上來的神隨雲道:」動手。」

    神隨雲只知櫻谷雨被關在乾坤山火焰洞內,火焰洞到底在何處卻不知道,見流川踏在山頂中央,一手持劍,一手捏了個劍訣,正是與敵動手前的招式,不疑有它,斜斜一掌劈來,流川身子後躍,退到了洞口邊緣,神隨雲身子前縱,突然腳下踩了個空,身子直墜而下。

    她應變極快,身子甫墜,長鞭便出手,捲住了流川適才立足之處的鐵鏈,隨勢便要躍上。流川不等她上躍,已踏上了鐵鏈,長劍下砍,要削斷她長鞭。神隨雲急中生智,借身子上拉之力盪開長鞭,讓流川一劍落空,流川彎腰使劍極不方便,索性借勢下墜,右腿掛在鐵鏈上,仍是居高臨下出劍刺敵。

    神隨雲出其不意摔入洞中,本來心就慌了,此時兵刃掛在鐵鏈上用以拉住自己,自己只有單手應敵,幾招一過,驚恐更甚。流川完全不顧她出手方位,自顧自地東刺一劍,西刺一劍,卻似早將她的招數料得清清楚楚,預先埋擊她的所到之處,令她縛手縛腳。第五招上,流川劍左柄右橫飛過她頸前,飛到了他右手之中,她剛後蕩躲過這一劍,雙目上一痛,已被流川左手二指點中,若非流川要在練成心經後再光明正大地將她擊敗,這一下已戳瞎了她眼睛,儘管如此,她也抵受不住,只得鬆手護目,身子直墜下去。

    流川翻身上了洞口邊。這時仙道、南烈、櫻谷等忽然不見了他和神隨雲,心中擔憂,一齊奔上山頂相看,南烈負著櫻谷雨,又只有單手,爬壁不快,仙道卻幾躍而上,恰逢流川打落神隨雲。他一聲長嘯,埋伏在彎角處的豐玉弟子忙出來,幾人合力砍斷了籐蔓。

    籐蔓一斷,大石立即受反拉力上升,移動甚快。仙道見流川所站之處離大石甚近,正要提醒他小心,忽然聽到櫻谷雨一聲慘叫,掠過自己身邊摔入了洞中。

    他不及思索,雙足勾住洞壁,俯身下拉,忽聽流川怒道:」住手!」接著身後一股大力推來,自己和櫻谷雨一起向洞中摔去。

    南烈先扔出櫻谷,後偷襲仙道,一下子得手,欣喜異常。眼見大石已遮住一半洞口,石頭與洞口邊緣摩擦,滾勢減慢,他一轉眼卻不見了流川,正自奇怪,身後猛地受人一推,不由自主地往下落去。他仍想借力上躍,流川已跳在他背上,二人一齊落了下去。

    豐玉弟子眼見大石將洞口完全堵住後,自身也被洞口嵌住,就此不動。一個個目瞪口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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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川踏在南烈身上,估計快到底時向旁一躥,入泥便不深。此時頭頂已被巨石擋住,現下又不是海底火山運動之時,沒了紅光,洞底僅有幾線微光,可以隱約見到幾個黑影。

    他蹲下身子,極力讓眼睛適應光線。忽覺身後一緊,被人抱住,他正要掙脫,聽到仙道在他頸後道:」別怕,是我。」流川略一放心,又哼道:」我怕什麼?媽呢?」

    神隨雲掉到泥中時暗叫僥倖,之後聽到又有幾人也摔了下來,不禁覺得奇怪,待聽到流川的聲音更是驚奇,道:」臭小子,你怎麼也下來了?什麼你』媽』?你媽還沒死麼?」

    仙道、南烈聽她罵流川都是大感惱火,南烈罵道:」你叫他』臭小子』,你好香麼?」照她適才的發聲部位一拳擊去,緊接著想到:」這人若是和師父有甚關係,我這一出手豈不是對他老人家大大不敬?」尚未決定是繼續攻擊還是就此罷手,只聽神隨雲一聲叫叱,已和一人動起手來。

    原來櫻谷雨落入泥潭時頭在一塊山壁上撞了一下,閉過氣去,正值此時醒來,一見神隨雲,也不假思索,立刻飛掌向她打去,數十年的怨恨便要立即將她斃於掌底。她在洞中關了十五年,於昏暗光線早已習慣,黑暗中視物有如白晝,此時二人均是身陷泥中,她雙腿已斷,反而更佔便宜,加之她十五年坐在湖中一塊小小岩石上,無事可做,只得一門心思修習內功,她十五年的內力便如常人四、五十年的,神隨雲如何禁得住?

    流川聽身前風聲颯颯,漸漸辨認出雙方身形,想媽忒也任性,既然要親自動手殺她,在上面不好麼?偏又要先關住她,讓仙道想了這麼個怪法子,現在又得呆在這堆泥中。他知南烈既在此地,豐玉弟子必會設法搬開石頭,救他們出去,倒也不如何心焦。突然發現仙道的手一直環在他腰上,心猛的一跳,輕聲道:」放開我,白癡。」

    仙道啊的一聲,輕笑道:」對不住。」卻並不放手,反而抱得他更緊,嘴唇在他光潔如玉的臉頰上輕輕摩挲。流川只覺心臟越跳越快,全身血液沸騰,都往臉上衝來,身子也漸漸不聽自己控制起來,他一生從未遇到這種情況,心下突然感到害怕,忙扳住仙道雙手,向外拉開,人向前一傾,脫出他掌握。

    仙道正值心魂俱醉之時,沒想到他會突然使上真力,覺得懷中一空,正要將他拉回,耳邊忽然一聲巨響,所處之地震了幾震。

    神隨雲已然不支,連問幾聲」你到底是誰?為何跟我為難?」,對方只是冷笑,並不答她。聽到這聲巨響後,見對方止了攻擊,忙撤掌護身,一邊想從泥中脫身。

    這時,又是接連幾聲巨響。仙道道:」糟了,是籐真船上的炮開火,打到了島上。」南烈忙道:」怎麼會?他不知你們也在島上麼?怎麼會開火?」心裡擔憂豐玉島上的諸般珍貴毒物,又想不知躲在這洞裡會否有危險。仙道卻道:」伯母,這洞是否有其它出口?」

    櫻谷雨上次已聽他問過,這時聽他又問起此事,口氣焦急,微覺奇怪,道:」大概沒了,幹麼?」話未說完,洞中猛的晃了幾晃,緊接著一陣紅光亮起,將泥潭中各人面目照得清清楚楚。

    神隨雲本來已隱隱猜到和自己動手之人是櫻谷雨,但十幾年來她武功大進,嗓音也有所不同,一時不敢確認,這時紅光一起,見身旁一人披頭散髮,核桃臉上一對小眼突兀發亮,和自己的死敵櫻谷雨一模一樣,登時認出,叫道:」好哇,是你這個老太婆又來戲弄我。」一招分花拂柳向她攻去,此時她目能見物,出招比適才凌厲了數倍。

    櫻谷雨冷笑道:」我本想讓楓兒親自動手為他父親報仇,看來你我命星相剋,你注定還要死在我手中。」神隨雲道:」什麼楓兒?」瞥見流川,忽然起了疑心,道:」他剛才叫的』媽』是在叫你麼?」櫻谷雨道:」可不是,他是我和炎弟的兒子,楓兒,看你娘今日收拾這賤人為你爹報仇。」神隨雲先是心中一涼,隨即明白過來,咯咯嬌笑道:」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麼?炎哥這般相貌,又怎會看上你這個醜八怪?你也不拿面鏡子照照,這流川楓哪裡像你啦?定是你又使了什麼毒術要挾人家叫你媽,呸,不識羞。」

    櫻谷雨羞憤難當,掌上加力,神隨雲登時不支,櫻谷雨罵道:」賊賤人,當初若不是你,炎弟怎麼會死?這十多年來落骨魂的滋味可好受麼?你的武功我早就破了,你再和我動手是徒然自取其辱。」神隨雲右肩上中了她一掌,痛入骨髓,知她故意不殺自己,卻要慢慢地折磨自己,心中怒氣更增,道:」流川炎跟我說過一生只愛我一人,之後卻又反悔去娶陵南公主,這等寡情薄義之人便死了又有什麼可惜的?你一生只是單相思,自然不懂得而復失、遭人欺騙的屈辱。」櫻谷雨氣得渾身發抖,道:」你胡說,他才不會喜歡你呢。」神隨雲正要激得她方寸大亂,才好趁機下手,道:」你鬼鬼祟祟地偷看我的武功秘笈,想法子破我武功,又在我身上下落骨魂,這般使盡心機害我,當我不知道為什麼嗎?你是妒忌我。炎哥雖然娶了陵南公主,但也只是迫於形勢,他一生之中真正所愛只有我一人。」

    櫻谷雨哇的一口血噴出,神隨雲一咬牙,拼著熱血灑頭,右手直進,抓她胸前大杼、風門二穴,櫻谷雨身子斜側,一手隔她手肘,一手拍她前胸。這掌電閃而至,神隨雲不及思索,只得迎掌拍上。眼見二人手掌一對,勢必變成性命相搏的內力之鬥,便在二掌似觸未觸之際,旁邊忽然伸出一條手臂,借力打力,極其巧妙地化了二人攻擊之力。

    櫻谷雨見是仙道,怒道:」你幹麼阻住我?」神隨雲見了他也吃了一驚,隨即喜道:」是靈王彰麼?你在這兒太好了,我們合力擒住這惡婦,讓她給我解藥。」櫻谷雨向流川道:」楓兒,我早說他不是好人,現下你信了吧?你擋住這小子,待為娘收拾了這賊賤人再來幫你。」

    仙道笑道:」二位要打架儘管打,我是兩不相幫的,只是現在卻不行。」

    櫻谷雨大聲道:」我偏要現在打,你管得著麼?」這時神隨雲卻發覺了異常:剛才的紅光不但越來越強,處身的泥潭也熱了起來,身邊石壁似乎在不斷搖晃,驚道:」怎麼回事?是地震了麼?」

    仙道道:」這是座火山,我猜原先和海底相通,後來被人填了,已經許久沒有大規模爆發了,但適才炮彈落到島上,可能震醒了火山,馬上便要噴發了。」南烈嚇得臉色蒼白,問:」我們現在的位置便是火山噴發之處麼?」仙道道:」恐怕是的,只是頭上大石封頂,一時半刻恐怕出不去,若是另有出口就好啦。」

    櫻谷雨在此十五年,從未在這種時刻見過洞中紅光,對仙道之言也信了個八九,她對自己生死毫不在意,反覺若就此與神隨雲同歸於盡也不錯,但流川楓尚在洞內,她對他愛愈性命,絕不肯讓他陪著自己葬身於洞中,忙道:」我不知這兒是否另有出處,大夥兒分頭找找。」也不等答應,雙手用力將身子抽離泥中,幾下到了泥潭邊,以手代足,如一隻大耗子般在地上這兒翻翻,那兒看看,尋找出口。

    仙道對神隨雲道:」嫂嫂,現在大家命在旦夕,有什麼過節暫且擱在一邊,如何?」神隨雲點頭道:」原該如此。」

    五人在洞中翻找一遍,不見出口。仙道想從內推開山石,但火焰洞洞底實際已在地下,四周均是堅泥,任憑你有多大內力也不能破土而出;若要爬到接近山洞口處推開石頭,空中無所借力,也是不能。

    洞中溫度爬升迅速,五人只得重新聚在泥潭旁邊,腳下每震動一次,各人的心便灰了一分,知道只要再這麼震動幾次,洞底岩漿衝破阻礙噴出,自己的性命也便完了。

    仙道心中沮喪,見流川滿頭大汗,衣衫俱已濕透,平時不見血色的雙頰現在紅如焰火,心下憐惜,拉他靠在自己身上,道:」流川,你那日在這裡向我表白時,沒想到今兒個我們要一起死在此處吧?你可後悔麼?」流川已熱得昏昏沉沉,拉開領口道:」我不後悔,我只是——好熱,想喝水。」仙道笑道:」那湖泊裡倒有的是水。」流川搖頭道:」太燙,我要海水。」仙道道:」海水喝不得,海水是鹹的,越喝越渴——」忽然腦中似有什麼東西飛過,一時偏又想不起來。

    流川聽他忽然沒了聲音,微覺奇怪,回頭見他怔怔地不知在想些什麼,目光甚是苦惱,臉上早被汗水浸濕,不由自主抬起手替他拭汗,拭了一下完全沒用,這才發現自己手上也都是汗水,不覺失笑。

    南烈自知必死後便半躺在山壁上,一眨不眨地盯著流川,見這個平時冷月般的人兒現下被熱氣蒸得有如玫瑰一般,艷麗不可方物,心下早就控制不住,待見他輕輕一笑,只覺腦中轟的一聲,便如瘋了似的,一下子向流川撲去。

    流川出其不意,被他連手抱住,見他雙目充血,喉頭不斷發出咕咕之聲,伸舌隔著衣服舔舐自己胸膛,心中又驚又怒,一時卻掙脫不得。一邊櫻谷雨怒吼:」你幹什麼?快放開他!」苦於下肢無法動彈,一時不能到流川身邊。神隨雲卻瞧得暗暗詫異。

    突然仙道一拍大腿,喜道:」有法子了!」低頭卻見南烈正趴在流川身上舔他,不覺大怒,伸手抓住他背心大穴,南烈但覺渾身無力,已被他扔了出去,撞到山巖上彈回,痛得他頭暈眼花,五臟六腑都似要倒轉來一般。

    流川正要上前親自教訓他一頓,身子甫動已被仙道一手攔腰拉回,道:」殺他何難?不必賠了自己一條命去。」流川見他滿臉喜色,道:」你有法子了?」仙道道:」不錯。我想有人填過這洞,定是因為它直接連著海底,海底火山噴發,岩漿從這兒衝出。現下咱們頂有大石,四面被圍,唯一的出路只有海底。」

    神隨雲奇道:」海底?火不是從那兒噴出的麼?」仙道道:」這洞底這麼大,也不一定處處都正好對著海底噴發口,再說,火山噴發一陣一陣,並非持續不斷,這招雖極其冒險,但總勝於枯等此地,坐以待斃的好。」

    櫻谷雨道:」那也說的是,但是剛才咱們找了半天,地上也沒見半個洞,難道要從那湖中出去?」仙道道:」湖中太燙,那周圍溫度又最高,恐怕離海底火山口極近,旁的地方又都是石頭,一時來不及掘。唯一的出路,恐怕便在這泥潭之下。」

    流川當即蹲下,將一把泥挖出扔在一旁,眾人會意,也一起過來掘泥。南烈聽說尚有希望,精神大振,蹭到流川身邊掘泥,流川一腳將他踢開,冷冷地道:」滾。」南烈只得離他遠遠的,一聲不吭動手挖泥,見到自己沒了的右掌,心中一酸。

    五人手腳均快,那泥潭只有一人多深,挖不多久便見海水冒上。仙道跑去要負櫻谷雨,卻被流川搶先了一步,道:」你毒未清,別連累了媽。」仙道知他擔心自己身體,也不反對,拉住他一手,笑嘻嘻地道:」那好,我便來連累你吧。」

    仙道拉著流川,流川負著櫻谷,三人當先潛入泥中水潭,神隨雲與南烈緊跟其後。

    海水溫度適中,略有亮光。仙道見東首光亮奇強,想必是洞中湖泊之底,認清方向,帶著流川向豐玉島海岸方向游去。三人的水性皆是不弱,內功又深,在海底游了約莫一盞茶功夫,流川才受不住,向上游去。

    海中光亮愈強,忽然撲通一聲,流川先帶櫻谷雨浮出了海面,緊接著仙道也出了海面,神隨雲與南烈卻不知到了哪裡。

    仙道往上游時便覺光芒奇特,不像日光倒像是火焰洞的紅光,一浮出海面,就不由得暗暗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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