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江湖恩怨,波折重重 >> 醉歌飛(上)作者:荻初 | 收藏本站
醉歌飛(上) page 5 作者:荻初
    這老人家正是這莊生居的主人,莫簫笙神色不變,仿若早已知曉,而洛歌飛聽到有人送酒、請客,心下歡喜,嬌顏上浮起一抹笑靨,傾倒眾生,至於老者是何人,反倒不是那般重要。

    雖說是她請莫簫笙來飲酒,但她身上分文也無,最後這酒錢還是要他來付的,而二人身上所著的胡服也是今早她掛莫簫笙之名買的,稍晚便會有人來向莫簫笙要銀子了。現在有人願意請客,省得一份酒錢,洛歌飛心下自是十分高興。

    「謝過老人家了。」

    「不謝,不謝。」老人家笑呵呵地擺擺手,起身緩緩向樓下走去,口中仍唸唸有詞,吟的正是這莊生居的得名詩句,李後主的《錦瑟》。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蘭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第二章錦瑟無弦(2)

    吟到最後一字,已聽不見聲音,但樓上二人卻好像還聽到那老者最後的一聲歎息。

    樓下街上行人漸多,日近午時,樓上二人各懷心思,天空陰霾,只怕又要下起雨來了。

    折津府內連日陰雨,莫簫笙與洛歌飛少有出行,如若出去,洛歌飛卻是定要到莊生居買一壺錦瑟回來。她並非嗜酒之人,莫簫笙也不貪杯,買回的酒多數都被洛歌飛帶回房中,也不拿出與莫簫笙共飲,莫簫笙對她之奇怪舉動也不多問。

    兩人不出客棧卻也能聽到不少消息,這客棧裡來往人群甚多,三教九流各式人皆有。洛歌飛與莫簫笙在二樓雅間之內,喝茶賞雨,日子過得意外的輕閒。

    晚膳之後洛歌飛總喜歡在莫簫笙房內窗邊挽袖煮茶,弄得滿室茶香,再與莫簫笙舉杯對飲,毫無男女之防,莫簫笙知她隨性並不計較這許多,即使說與她聽此舉不對,想來洛歌飛也是不會聽的,二人浮生三日,不過如此。

    夜色深沉,兩人用膳過後又在莫簫笙房內,莫簫笙手執書冊,洛歌飛在窗邊煮茶,室內一片靜寂無聲,氣氛祥和,似一對結髮多年的夫妻。

    突聞外面傳來陣陣動聽琴音,如行雲流水,連綿不絕,琴音忽遠忽近,時而遠如靡音,聽之不及;時而如在耳邊,震動人心。

    莫簫笙眉頭一皺,只覺這琴音之中帶有幾分古怪,舉簫運氣,簫聲傳遍四周房舍,柔和中夾帶一股內力,這撫琴之人若不會武功便罷,若是琴中暗藏玄機,只怕聽聞這簫聲要十分難過了。

    須臾,琴聲戛然而止,只餘簫聲清淒在夜色中獨響,片刻後亦歸於無聲。四周靜謐無聲,房間原來吵鬧的人聲好似也感受到了空氣中那股不尋常的氣息而默然無聲。

    便在簫聲停罷之後的瞬間,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由空氣中傳來,莫簫笙與洛歌飛立即奪門而出,跳至欄柵之上,再借力一躍,飛身一縱,直撲左側廂房而去,站在屋頂只覺血腥味越加濃重。

    左側廂房之後乃是一間小跨院,二層小樓,正是那趙掌門師徒所居之處。此刻跨院內,只有二樓西側亮燈,那股濃重的血腥味正是從那間房裡傳出。

    莫簫笙、洛歌飛互看一眼,彈指間二人又是縱身一躍,莫簫笙飛至後窗,翻窗而入;洛歌飛至前門,破門而入,兩人無須言語竟默契十足。

    只見廂房外廳內趙掌門坐於桌前,右手執筆,桌上鋪著幾張乾淨宣紙,硯台中墨已磨好,筆上墨漬蘊滿,但紙上未落點滴,執筆的人還未及寫下什麼。

    屏風之後,在內室中放有一大盆尚冒著熱氣的洗澡水,想來是趙掌門正欲寫信給誰,然後便要沐浴更衣就寢,卻未想連信都未寫便被人所殺了。

    此刻端坐在桌前的趙掌門,在兩人進來前便已被人所殺,此刻正直挺挺地坐在凳上,宛如正在發呆的一個人。

    莫簫笙與洛歌飛進得室內之後只略看了一眼便知趙掌門已死,未上前查看,此時他們的視線都落在同一件物事上,那件東西正放在趙掌門面前圓桌之上,筆墨紙硯的正前方。

    那是一架古琴,依琴體的頸及腰形制來看是一架落霞式的古琴,琴漆上有梅花斷紋,顯示出其是一件珍貴之物。

    琴身的琴面面板為桐木製,琴底板為梓木製,面板首部承露處,開有七個弦眼,為穿弦孔,但它卻沒有弦。那放於桌上的琴竟只有琴骨而無琴弦。

    趙掌門手中執筆,雙眸大睜,瞪視前方,眼中滿是驚恐、害怕之色地盯著……或者應說是瞪著那架琴,更或是瞪著當時坐在他對面那執琴的人,那副神情仿如見到了什麼妖魔鬼怪般,而被活活地嚇死過去。

    卻也不免讓人感到奇怪,趙掌門貴為一派掌門,經歷多少大風大浪,看盡江湖風雲,江湖經驗老道,為何會在有人來襲時毫無防備,便被點了住穴道?而那兇手又是如何以一架無弦之琴奏出琴音的?

    但見趙掌門頸間有一條紅線,只在咽喉處,由遠看去只奇道一個大男人竟將細紅繫在脖頸之上,近看卻是一道血痕。傷處入喉三分,用力恰當,方及傷人要害,置人死地,又不致使人發出喊聲,便已令人魂歸離恨天了。

    那傷處如一條細線劃過後留下的痕跡。

    兇手下手時甚至未有血漬流出,直至莫簫笙與洛歌飛闖進門來後,才堪堪由傷處一端流下一滴血來。那殺人者內力精深,由這頸間無血之傷便可窺知一二,且這殺人的凶器必是至寒之物,才會令血凝住不流。

    莫簫笙與洛歌飛都感到奇怪,趙掌門只頸間一處傷口,且堪堪才流出血來,那……那引起他們注意的血腥味從何而來?

    如是有人有心引他們前來,那目的又是為何?這跨院之內唯有趙掌門一人,他的幾名弟子都還未回來,現在已是亥時,趙掌門已打算沐浴就寢,而絲毫不擔心自己的弟子去了哪裡,為何遲遲不歸,這其中是否有著什麼內情?

    再度仔細察看了一下週遭情況,並無任何異常,外面也無腳步之聲,顯然除了他們二人外,還無人察覺跨院內死了個人。

    莫簫笙在看一樣東西,不是那柄無弦古琴,而是放在一旁墨跡未乾的硯台。被趙掌門握在手裡的筆醮滿了墨汁,筆觸豐滿,卻沒有墨汁滴落下來。

    「信,被人拿走了。」莫簫笙驀然出聲,語音肯定地道,神色還是一徑的溫然,卻是毫無遲疑之態。

    「你怎知他有寫信?信還被拿走?」

    「墨汁濃而不落,筆觸豐潤,顯然他只寫了幾個字,信很短。」以趙掌門這樣的武林老前輩,必定力透紙背,想來兇手必是連那幾張沾染墨漬的信紙一同都帶走了。

    「信,被人拿走了。」莫簫笙再次重複了一遍。

    莫簫笙說完第二遍後,便不再做聲,又轉身四下察看室內。這趙掌門死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身體猶還暖著,他與洛歌飛在琴聲停下後便來到跨院內,這兇手便是在那前後短短時間之內動手殺人。但他們到達跨院時,卻未見到有人離去,那這兇手身在何處?難道此人武功當真高到來去無影蹤?

    「你在找兇手?」觀他行為,以洛歌飛之才智自是輕易猜出他心中所想,一語道破後,竟是一歎。她不是會歎氣的女子,這一歎令莫簫笙詫異轉身,雙目直視著她。

    「你我被血腥味引來,同時進這房間,未及細看院內週遭情形,以兇手之武功離開房間,躲在院內陰暗處,我們又一時亂了方寸,想察覺到院內有人實在不可能。等我們進房反應過來,那兇手只怕早就藉著院外一片漆黑夜色離去多時了。」洛歌飛緩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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