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此不遠另有一間道觀,名為望月台,情況則與白雲寺剛好相反。
由於早年戰亂,道觀內的道士為避戰禍均紛紛離開,幾十年下來,望月台荒廢已久,觀內一切早已殘破不堪。
傳言,早年有幾個趕夜路的商人夜晚路過望月台山腳下,曾聽到望月台上傳出陣陣女子哭泣之聲,聲音淒厲陰森,恐怖之極,此後更無人膽敢於夜晚路經望月台山腳下,更無人敢踏上這座荒廢的道觀一步。
兩年前,望月台突然在幾日內被人修葺,重新粉飾一新,還大肆加蓋屋舍,仿如將有許多人要入住望月台一般。
而在此後不久,便有一位自稱為望月主人的樓姓公子放出話來,言明不管前身是正是邪,或是十惡不赦之人,只要想活命的大可踏入望月台,樓公子誓保你一命,同時,你的命也歸樓公子所有。
此言一出,頓時在江湖上掀起喧然大波,紛紛議論這望月主人是何方神聖,居然如此狂妄自大,或是想與整個武林為敵?!
那些受正道或是黑道追殺的人不管此言是真是假,妄且一試,而樓公子也確如他所言,出面為他們解決前塵過往,保住他們一條性命,至於這樓公子是用何種方法說服前來尋仇的人,那便無人得知了。
此後兩年,不斷有走投無路之人踏上望月台,漸漸望月台自成一派,在開封城外隱隱有與開封城內的錦寒山莊和賢王府三足鼎力之勢,更成為江湖上不容小覷的一股勢力。
望月台專司收集江湖上各類情報、消息,可謂是無事不知、無事不曉,但望月台的消息卻從不外傳,不管你出多少錢,或是賣多大個人情,只要望月主人不高興,那你便別想在望月台門人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望月台出現得神秘,望月主人更是江湖上津津樂道的一個人物,此人行事詭異,不理江湖規矩,不拘小節,傳聞他精通五行數術,醫術通神,至今入望月台,受傷沉重之輩有之,卻沒有他醫不好的人,本領不可謂不大。
望月主人從不見外人,台中門人自律甚嚴,絕不會對外人說出任何關於望月主人的事情,是以,時至今日望月台勢力如肆之大,而江湖中人仍只知望月主人姓樓,人稱「樓公子」。
近段時日以來,江湖上各名門正派不斷遭到襲擊,死傷者無數,搞得江湖上人心惶惶,議論紛紛,卻無真憑實據可指證事情乃是宸月宮所為,雖傳言說一莊二府等收到血書,卻又無他人看到,不知其中真假。
眾多門派中少林寺最先出事,少林貴為武林泰斗,三名達摩院武僧一死兩重傷,活著的兩人卻也與死人無異,重傷至今已有十幾日卻還未清醒。
少林弟子出事,掌門方丈通圓大師仍是閉關不出,代為打理寺中大小事務的慧言師父用盡各種方法都無法醫治兩位弟子,傷勢更是一日壞過一日。
無奈之下,慧言師父只好派人護送兩位弟子前去望月台,盼望月主人可給少林一個薄面,救救他們二人。
第七章夕陽芳草(1)
望月台內院一處精舍,四周流水環繞,水聲潺潺,不見什麼荷花滿池,周圍綠樹圍繞,甚是清雅。
室內藥香裊裊,外間一方茶几,兩張竹椅,再無他物。
內外間由兩重水色紗幔阻隔,看不清內室之中情景如何,但依外間簡潔的擺設來看,內室也不會如何奢華。
果然內室之中也只得一方茶几,兩張竹椅,與外間擺設竟無不同,只不過在窗邊多了一張軟榻。
竹椅上坐著一個少年,看其年紀也不過十六七歲,一襲白衣,束髮俊顏,此刻正垂首看書,眉眼低垂,面上一片冰冷,清清楚楚地寫著四個大字「生人勿近。」
來人在門外敲了兩下門,隨後逕自挑開紗幔進入內室。
「什麼事?」看也不看面前虎背熊腰,體態如牛的壯漢一眼,少年低聲問,聲音如人一般清冷。
「稟公子,三爺今日清晨已從遼地返回中原,我們要不要派人前去接應下?」
「不必。」目光一閃,少年翻過一頁書道,「賢王府可有動靜?「
「朱雀傷勢已好,今早也已離開賢王府,據消失回報,她是前去接應錦寒山莊少主莫簫笙;玄武領命前去調查八大門派門人被襲一事;青龍暫留開封府中,幫助賢王爺處理府中事務,同時還在派人調查兩個月前朱雀被救一事。」壯漢一一稟明,各種事情知之甚清。
手執書冊,略沉吟片刻,少年方才抬首,看向站在一旁的壯漢,「老李,傳我的話,命洪五帶齊五人,務必在朱雀找到莫簫笙前找到他,暗中注意他的行動,一有事情立即飛鴿傳書通知我。」
「是。」
「三爺那邊……你親自帶人去跟著。」終是不放心地補上一句,少年眉眼間卻不見關心之色。
「是。」深知公子是個面冷心軟的人,李姓大漢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記住,千萬不要讓他發現。」
李大漢又是一笑,三爺的脾氣他也是清楚的,「屬下明白。」
精舍外疾步走進一青衣少年,年紀與少年相仿,「公子,山下有少林弟子求見。」青衣少年走到近前,遞出手上拜帖,復又恭敬退至一邊。
「嗯。」少年放下手中書冊,打開拜帖,略看了看。
將拜帖放至茶几一旁,少年提筆在宣紙上寫了一封簡短的信,交予青衣少年手中,「素墨,將信交給少林弟子,告訴他們務必轉交至通圓方丈手中。老李,你先帶人去山下將那兩個重傷的少林弟子抬上來。」
「是。」兩人應承一聲,便轉身而去。
望月台消息從不外傳,同樣也從不救外人,只有入望月台者,望月主人才救,不過這也要視望月主人的心情而定。
就如兩個月前出手救了賢王府的朱雀,就像現在要出手救的少林寺兩位弟子。
望月樓公子心情好的時候自會出手。
快馬加鞭,趕至開封城外的望月台,遞上拜帖,護送師兄前來的少林弟子耐心在山下等候。
幾名少林弟子心中有數,望月主人脾氣怪異,做事亦正亦邪,少林寺並非第一個前來上門求助之人,其他門派人馬都被拒之門外,是以少林也早已做好吃閉關羹的準備。
未想等候不到一盞茶的工夫,遠遠看到從山上走下一位青衣少年和幾名大漢,幾名少林弟子對視一眼,默不作聲。
「這是我家公子親筆所書,請務必轉交通圓方丈。至於兩位高僧可留在望月台,傷好自會自行回去,幾位大師先請回吧。」青衣少年客客氣氣地對少林弟子道,雖無失禮之處,但說話時那股冷清淡漠的感覺,與其主人還真是有五分相似。
身旁李姓大漢心中有些好笑,心道素墨不愧為公子的貼身小廝。
暗笑了一聲,李姓大漢揮手命人抬起兩位少林弟子,轉身上了山。
「這……」阻之不及,負責將人送來的一位少林弟子雙手一個合十,「阿彌陀佛,小僧必定將信轉交至方丈手中,多謝貴主人出手相救之恩。」
「大師客氣。」青衣少年回以一禮,「請回吧。」
「告辭。」幾人向素墨又是一禮,方轉身離去。
「小姐,為什麼自古以來山賊的開場白都是一成不變的那麼一句啊?」高處的山坡上,一個身著雨過天晴衣衫,生得一張乖巧娃娃臉的男子蹲在一株松樹下,拉著地上的嫩草低低地抱怨著。